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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仗剑山河录 > 第十章-饮两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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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逛半,李南尚在开州境内,不过已经远离了回剑门,在开州城北上陇右道方向的一座镇上停留歇息。

    思考再三,李南决定先去一趟陇右道,回一趟师父所的祖籍凉州,不寻觅仇家,至少也得看看自己的出生祖屋,去给二十年无人打理的家人坟头锄锄野草驱逐下蛇虫鼠蚁,告慰下在之灵当初九死一生的婴儿已经长大成人。

    怀中足足揣着五百两银票,从到大身家可是从来没有过这么富裕过,李南决定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挑了间临河而建颇有格调的酒楼,准备开始这第一顿江湖盛宴,美酒佳肴山珍海味。

    寻了个临窗望河春风徐徐的位子,李南对着一路殷勤跑过来的伙计豪气十足道:“来壶好酒!再你们有什么拿手菜尽管上!”

    李南一声高呼,引得酒楼内掌柜与几桌客人一阵侧目。

    伙计知晓碰上了不差钱的主,欢喜道:“好咧!客官,您稍坐。”

    伙计很快从柜台里提了壶酒过来,躬身给李南倒了杯酒:“上好的杏花酒,客官您先喝着。”

    李南拿起酒杯细细品酌,遥望窗外,若有所思。

    眼角余光中,李南瞥见伙计进厨房时被掌柜的唤了过去,低声吩咐,旁边单独一桌的年轻男子见状,也凑了过去,对着掌柜的跟伙计一阵耳语。

    听罢,伙计耸了耸肩膀,满脸无奈,掌柜的望着那名年轻男子打了个呵呵,也甩手回去了柜台。

    “难不成是黑店?那正好!少爷我今正好大显身手,会一会这帮子恶人,砸了你们这间黑店,惩奸除恶!”李南心中暗暗庆幸,这才第一踏入江湖,就碰上这般行侠仗义好机会。

    杏花酒喝掉半壶,伙计端着第三碟菜上来了,李南并没有急着筷子,而是忽然想起万一要是店家在酒菜里下料可就不好对付了。杏花酒刚刚亲眼看着二从大酒缸里打出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这菜可是从厨房里端出来的,李南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对迷魂药之类的完全没有应对措施。

    李南一时之间犯了难,这要是还没出开州境内就被人放倒了,传出去以后怎么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方才跟伙计与掌柜的窃窃私语的年轻男子见李南望着桌上三道菜品,半仍然只是口饮酒,就用手指勾住酒壶嘴巴咬着酒杯,双手端着自己桌上的两个菜碟。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径自往李南对面一坐。

    年轻男子把手中碟子放在桌上,往中间一推靠在李南的三个菜碟边上,笑道:“兄弟,拼个桌。”

    李南面色一沉,并不接话,准备看对方接下来还有什么后招,静观其变。

    年轻男子举杯敬了李南一杯酒,然后毫不客气地动起了筷子,李南那三道原封不动的菜无一落下,低头大快朵颐间不忘抬头提醒:“兄弟,吃啊,再不吃等凉了就失去那个味儿了。”

    李南见对方筷子连连夹送,当下也就不再犹豫,放下手中一直把玩着的酒杯,闷声吃起来。

    年轻男子酒足饭饱,脑袋靠着斜立在饭桌上的胳膊,右手食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桌面,轻声问道:“兄弟,刚发了大财?还是出身豪门望族,不差钱的主?”

    李南心头一惊,坐正身子盯住对方,右手不动神色地滑下桌子,握住了凳子上的佩剑。

    年轻男子立马连连摆手,急忙笑道:“别!别!我就随便问问,兄弟你别多心!”

    见李南全身戒备稍减,年轻男子解释道:“兄弟,刚看你落座时那口气,可确实像是不差金银的公子少爷。‘尽管上’,这可不是随便喊的,你就不怕酒楼不管你吃得了多少,二话不给你来个山珍海错,到付银子的时候可不管你一个人吃了多少,酒钱菜金收起来可是绝不含糊。而且我跟你,你别看着和善这掌柜的和善伙计热忱,可真是会干这种宰客的事,尤其是你这种脸生面皮薄的,掌柜的可是最欢喜了。”

    李南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从桌底抽出右手,也学年轻男子一样轻轻敲打桌面,同样满脸笑容道:“那我是不是多多谢这位兄台提点,传授江湖经验,该好好敬你一次?”

    年轻男子哈哈一笑,不等李南举杯,自己满满喝了一杯:“兄弟,客气了。都是江湖儿女,旁人有难,岂能坐视。”

    看年轻男子自顾自的饮酒,李南举着的杯子停住,收敛笑容眯眼问道:“那么请问这位大侠,刚刚与伙计跟掌柜的贼眉鼠眼交头接耳,可是在拿下我这头肥羊后讨论事后分赃?”

    年轻男子仿佛听到了大的笑话,转头对着掌柜的吼道:“老陈头,别死盯着账房先生了,快过来!有人你这是黑店!还我是你帮凶!”

    在旁边几桌食客的笑声中,掌柜的一把夺过账房先生手中噼啪作响的算盘,怒气冲冲地走到酒桌旁,高高扬起算盘后又兴恹恹放下,左手一把拍在年轻男子后脑勺上:“准是你子又跟人家胡言乱语了!县衙可就隔着几条街,光化日,哪来的什么黑店。再,我这酒楼可是十几年老字号了,这能是黑店?”

    掌柜的嘴上虽然是在训斥着年轻男子,可一直面带不悦死死瞪着李南,手中算盘未曾有半分还回去的意思。

    年轻男子摸着脑袋,讪讪笑道:“怎么又我胡言乱语了,这可才喝半壶酒,而且你也不让伙计多给我酒,真抠!再,对面哥不也我是你这黑店帮手不是,即使我喝多了也不会这样调侃自己!”

    隔壁一桌约莫是常客,与掌柜的相互熟络,也趁机起哄:“陈掌柜,我看你这是有点黑店的样子啊,你瞧瞧,这酒水喝起来怎么感觉味道差了点,这菜肴也是风味不比以前了啊。”

    掌柜的赶紧侧过身子,对着几位老食客满脸陪笑道:“各位,我看呐,这是你们年节刚过,在自家府中与亲戚友人喝多了各路珍藏好酒,一比之下,才觉得店这酒水不如以前,老儿这酒楼所卖酒水,绝对一如既往的实诚,地良心!至于这菜品,老儿坦诚,是掌勺的大厨王师傅年节告假尚未归来,由其他师傅烧制,不过请各位放心,不出三日,王师傅也就该回来了!到时候还请各位帮我品一品王师傅的手艺有无落下。”

    李南瞧见一众食客与掌柜的相谈,再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自己多疑了,可这要是拉下脸去给掌柜的赔礼道歉,似乎太折自己才出江湖的气势了。

    思考再三,李南从包袱里摸出足足有十两银子放到桌上,推道掌柜的身前,笑脸道:“掌柜的,对面哥跟我开玩笑呢,还望掌柜的别当真。店里这酒喝起来挺上口的,烦劳掌柜的再让伙计提两壶酒过来。”

    一壶中品酒,加上三个寻常菜,撑死了不过一二两银子,掌柜的圆瞪的眼睛立马眯成一条缝,不慌不忙收下桌上的十两银子,笑呵呵地对李南道:“客官笑了,老儿知道肯定又是陈玉节这子乱酒话。这位客官稍等,酒马上过来,两壶哪够,老儿今日就借着客官这十两银子,也给看笑话的各位在座客官陪个不是,给每桌送上一壶酒。”

    银两入手,掌柜的乐悠悠地回到柜台,将算盘还给了账房先生,呼唤着伙计赶紧去打几壶酒过来。

    伙计熟练至极打了七八壶酒,挨个给每桌送上一壶,走到李南这桌时,不等伙计动手,年轻男子主动帮手拿过两壶递到李南身边,再趁着伙计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地把托盘上仅剩的一壶酒顺了过来,嘴巴就着酒壶口滋溜一口下肚,不忘对伙计句:“客气了,不用谢!”

    柜台旁歇息的陈掌柜抬头一看,望着哭笑不得以示清白的伙计,叹了口气,随意摆了摆手又转过了头,懒得再去寻思伙计是有意无意,眼不见为净。

    年轻男子挪了挪凳子背靠窗台,翘起了二郎腿,双手抱住后脑啥,闭上双眼,气定神闲。

    又是一口酒下肚,年轻男子缓缓开口:“先前看你话不知分寸,怕你被这掌柜的当肥羊崽了,我这才上去劝了下。起初掌柜的还不大乐意,我就你虽然一看就是那种好宰的生客,但身上好歹还有几分江湖气息,不要只顾盯着钱袋子看,装作没看到你手上还有一把剑,万一要是再闹起来砸他店我可不帮手,那个掉进钱眼里的掌柜这才改变主意,让厨房只给你烧了三个寻常菜肴。”

    李南扯了扯嘴,不由得苦笑道:“多谢兄台好意!方才在下言语冒犯,还望见谅。”

    年轻男子睁开眼睛,从头倒角仔细打量一番李南,似笑未笑:“我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怎么话这么……庄重,都是血气方刚的伙子,叫兄台听着怎么感觉那么别扭。方才你也听到掌柜的老陈头的话了,我呢,叫陈玉节。”

    李南举杯自罚,自报姓名:“李南。”

    言简意赅,李南深知行走江湖大忌交浅言深,不愿与这个不明身份之人过多交谈。

    陈玉节微微点头,并不在意,慢慢饮酒,似乎在轻声自言自语:“我与这掌柜的同一个村里的,还有那么点亲戚关系……”

    “我呢,跟村里一位号称闯荡过几年江湖的老头学了几年拳脚,年纪大了就在山村里呆不住了,家里人拿我没办法就把我打发来投奔这个远房表叔。老陈头看在同乡,又是亲戚的份上就让我在店里帮忙,奈何我这到哪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主,生性要强,性子又倔,哪肯老老实实当个跑堂伙计。

    “还好几年功夫没白学,能帮忙打发点衙门也烦的青皮无赖……”

    在陈玉节夹杂着啧啧喝酒声的絮絮叨叨中,李南的戒心慢慢放下。

    一壶酒很快见底了,李南挪动凳子,将另一壶酒递给陈玉节,与他一并斜靠窗台,舒展双腿。

    春风拂面,暖阳映身。

    清净片刻,窗外传来阵阵轰然叫喊声,此起彼伏。

    李南收起双腿,站直身子,舒舒服服伸了个大懒腰,瞧见酒楼内一众酒足饭饱的食客开始闻声而动,凭窗眺望。

    酒楼下方为一条丈许宽河流,清澈潺静。河流穿过大半个镇,沿岸相隔不远就铺设有石板台阶,簇拥着三三两两妇人锤洗衣物。惊蛰刚过,夏至犹远,虽无稚童顽儿下水嬉戏,却已经有年纪大点的少年在石阶缝隙处翻寻蛞斗,不时响起几句欢呼。

    临窗河流下游有一座石桥,一名身材壮硕汉子身着栗色劲装,手持白晃晃大砍刀,怒目圆睁往桥头一站,满脸络腮胡子与手臂上刀疤就吓退了过往行人。河岸石阶上,一个七八岁顽皮孩子抛下玩伴,兴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脆生生的向汉子问道是不是耍杂技的。

    汉子大概也不是个心狠的人,并未对这个不及腿高的稚童怒目相视,但又不怕柔声细语下破坏刚刚营造起来的肃杀气氛,右手将手中长刀重重往地上一扎,板起脸冷哼一声,左手在背后偷偷打个手势,让跟班赶紧把孩拉走。

    稚童咿咿呀呀的反抗声中,一名男子脚踩一叶轻舟顺流而下。男子尚未及冠,白衣胜雪,手携利剑,春风拂动沿岸柳树新枝,愈发衬得玉树临风,恍如仙人。

    轻舟行至石桥,不似武人更似翩翩公子的男子脚尖微点,荡起阵阵涟漪,飘然起身掠上桥头,与长刀汉子相对而立。

    拳脚未动,刀剑未出,气势上早已分个高下。

    壮硕汉子身后几位跟班似乎看出对方气势先声夺人,立马摩拳擦掌大声呵斥,花架子之类不绝于口,替汉子喝彩打气。

    壮硕汉子脸色一沉,深吸一口气,屏退左右,沉声道:“请教了!”

    少年公子行了个执剑礼,嘴角有笑,气态沉稳:“点到即止,不分生死只分胜负。”

    才出山门,就碰上江湖比武,刀剑之争。

    酒楼二层,李南心头彭拜,剑未佩妥,出门已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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