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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神墟 第一百六十七章 去做所有浪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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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棠,你没事吧。”

    官兵们随着风尘扬起而走远,吕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一身火辣辣的痛,他拉起紫棠,仔细的替她拍去身上的灰尘。

    “大哥哥,我没事,你怎么样,疼不疼啊?”

    看着吕唯满身脏兮兮的脚印,紫棠亦是开始于心不忍起来,老实说她不知道这个男孩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么多,可是他的真诚却如同冬天里炙热的暖阳,真真切切的涌入心中,刺激着最柔软的心底,直到炙热到让你忍不住流下泪来。

    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在此刻的紫棠看来,眼前的这个男孩开始变得对自己很重要,这不是单纯的感恩,而是被那种善良所渲染,而后从内心深处接受了他。

    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萦绕在心间,这种感觉很奇异,像是春天里拂过耳畔的一缕风,你会感觉这气味似曾相识,像是曾经闻过的一朵花,又像是一直嘴馋的糖葫芦,就算你已经忘记了那味道,可是当你再咬上第二口,过往的记忆和现在便会交织重叠,像是从未分别,又像是故人再遇,不,不能说故人,只能说某天在人群之中擦肩而过,心中留有淡淡的印象,却怎样也想不起他的脸,直到有一天突然间遇见,才会重新有那种没来由熟悉的感觉。

    “大哥哥没事,大哥哥偷偷告诉你,我可是个高手,刚才只是不想欺负他们而已。”

    吕唯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结果却似乎刚好拍到了伤处,一阵剧痛刺激得他连连咳嗽起来,他感觉到有一口闷血从胸腔之中喷涌而出,热流上涌到喉咙,被他含在口中,感觉得到一股咸腥,苦甜苦甜的。

    吕唯慌张的看了一眼此刻正目光如炬看着他的小紫棠,又生生把这口血给咽了回去。

    “大哥哥,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小紫棠走上来了一步,摸了摸吕唯的脸,眼神之中带着关切,她认真的噘着嘴,一副小大人模样。

    “哥哥没事,哥哥怎么会有事呢?就是有点饿了,对,哥哥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吕唯自然不能让紫棠为自己担忧,连忙转移了话题。

    “好啊。”

    紫棠一听说有好吃的,立马就转移了注意力,脸上重新恢复了灿烂的笑容。

    吕唯摸了摸胸口,有惊无险,然后他重新牵起了紫棠的手,拉着她走进街边的某处食馆中。

    天真的紫棠见到美食便瞬间忘却了所有的烦恼,指着菜单欢欣雀跃的点菜,诸多的美食令她眼花缭乱,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灿烂。

    如此的安宁时光的确不多得,每一个画面,都值得铭刻在心间。

    似乎习惯了某一种时光,这时光就会如水一般的平静,而后又如同流光一般的消逝……

    吕唯很快带着紫棠又度过了半天的时光。

    回到破庙之中,已然是下午一点多钟。

    原本神色轻松的小紫棠,重新回到了破庙之中,心情也是开始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

    “婆婆……”

    虽说之前一直都有些冷清,但像这样紫棠一回到家就不说话的感觉真的很少见。

    她蹲在老婆婆的身前,轻轻的抚摸着那已经干燥的脸颊,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紫棠,人死不能复生,婆婆这一生过得很坎坷,如今走了也好,她可以去天上享清福了。”

    吕唯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后背,只是想给不住颤抖的她一点点温暖,又或者是一种支持的力量。

    “婆婆以前和我说过,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天空中的一颗星星,她以前给我指过,她说我的父母都在那遥远的南边,是南边两颗不太亮的星星,他们挤在之后,在秋天的夜晚会出来,那时候可以看到他们对自己眨眼,那是他们在向紫棠打招呼,他们在和紫棠说,紫棠小朋友,你最近好吗?有没有听婆婆的话啊?爸爸妈妈现在过得很好呢,天界也有像紫棠一样可爱的小女孩呢……紫棠,我们很想你,你想不想我们呢?”

    紫棠低着头,轻声的和吕唯说着一些往事,声音却又小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知道,婆婆也会变成星星,保护着紫棠,所以紫棠一点都不害怕的,因为有这么多的人在照顾着紫棠,还有大哥哥啊……我知道,大哥哥不会离开我的……紫棠其实是个很幸福的孩子呢,一点也不必别人差。”

    紫棠说着说着,突然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看着吕唯。

    吕唯和她对视着,看得到她清晰的眼神,她天真的相信着这个世界会很好,这个世界却对她一点也不温柔……

    “大哥哥不会走的……不会的……”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被官兵打了一顿,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他说出这句话时心中有些堵,感觉自己都被自己的不诚实吓了一跳。

    但其实……很多承诺在刚说出口的时候应该是很认真的吧……你也曾天真的相信那会是永远……只可惜沧海桑田一切变迁的太过于飞快……我们都猝不及防而已。

    可是我们曾经都愿意相信这一份承诺的美好,愿意相信那看起来容易走过去的永远……无论现实有多么的残酷……

    看着紫棠这个样子,吕唯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他舍不得离开,舍不得辜负,舍不得这每天都要重来的剧情,舍不得终会离开,舍不得此生无缘……

    他以前没觉得自己是个多么重感情的人,可是淡了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下,这不是爱情,却似乎比爱情更加忠贞,更加的不可撼动……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真的像留在她身旁,管它什么岁月变迁历史动荡……

    可是他又会被他的自私所吓到……那个世界里他还有好多的东西放不下,这东西他承认,他承认舍不得老头子,舍不得星喃,还有舍不得吕家小少爷的身份……舍不得那繁华如梦的京城,舍不得那一个一个的朋友。

    可是人生难免要有选择……有些选择,在一选择之前就要面临放弃,有些选择,在一决定之后就无法回头。

    长路漫漫……余生无期。

    矢志不移的走下去。

    “紫棠,我们不能就这样让婆婆暴露在外面,这会让婆婆走的不安宁,但我知道,你会怕婆婆怕黑,所以不能把她放进冰冷的棺木和土壤之中,这样,我们去后面山上采花吧,我们给婆婆弄好多好多的花,给她做一张花瓣大床行吗?让她一直都被花香所包围,一直都做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人,好吗?”

    吕唯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一是因为他怕把婆婆就这么埋了紫棠明天醒来时会慌张,二是这种方法似乎真的挺不错,没来由的有一种浪漫的感觉。

    “好啊。”

    听到他的话,紫棠眼前一亮,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兴奋。

    “那,我们现在就走。”

    吕唯拉着紫棠开始向后山跑去,今天早上他寻找紫棠的时候在上面看到了一片花海,所以才会突然有了这个主意。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很快就来到了这花海之中,伴随着晶莹而烂漫的香气,他们采了好多好多的花,还摘了好多好多的花瓣。

    最后吕唯把破庙上放贡品的那张大桌清理了出来,给婆婆做了一张由花朵构成的大床。

    亦或者说这是属于她,独一无二的棺木。

    “真好。”

    紫棠满意的看着他们的杰作,感觉这样婆婆应该不会再害怕了吧……有这么多大自然的精灵陪着她。

    “还有还有,大哥哥,我们晚上去看星星吧。”

    提到星星,紫棠又想拉着吕唯跑去看星星了,就在今天那片花海之上,他们两个慵懒躺在上面,萤火虫缓缓的从他们身边飞过……这种感觉一想起来就特别特别美好……

    “好啊好啊……那,我们现在先补个觉,晚上再去看星星。”

    吕唯亦是欣喜的答应了她,只不过他现在真的非常困,想去趁机睡一会儿。

    “大哥哥,你睡吧,紫棠在旁边给你守着,你可以睡紫棠这里。”

    紫棠指了指自己的小被子,很仗义的说到,吕唯没有拒绝她,一个人缩成了一团,进入了梦乡……

    这样沉沉睡了不知有多久,吕唯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是完完全全黑了,他的旁边立着一堆篝火,火光已经暗淡了一大半,而篝火旁还有紫棠特意为他留的鸡腿,一只烧鸡,紫棠把其他的部分都吃光了,地上还堆着一堆骨头,而那两只最肥美的鸡腿,却是留给了吕唯。

    而小紫棠则是坐在篝火旁打盹,小脑袋一点一点,睡得极为辛苦。

    吕唯看到这些东西后完全哭笑不得,蹑手蹑脚的从被窝之中爬了出来,然后轻轻的把紫棠抱过去睡下。

    小懒虫,还说要去看星星,如今自己却是先睡着了……

    吕唯坐在篝火旁,美滋滋的吃着烤鸡腿,看着安然入睡的紫棠,听着火光跳动的细碎声响,抬头看看天空异常的明亮,无数的星星在上面一闪一闪泛着光芒。

    大概这就是幸福吧。

    这个时候,吕唯心中却是突然多了些想法,他掏出了今天买的笔墨,想在自己的外套之上为紫棠写一封家信。

    亲爱的妹妹:

    你好。

    哥哥现在正在千年之前的遥远岁月,在那个六岁的小紫棠身边。

    不得不说你小时候真的很可爱啊……一举一动都让人感到莫大的幸福。

    多想把你拥入怀中,给你轻轻的一个吻,我的小公主。

    今天应该是第五天了吧,我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

    还有三天时间,除去最后的告别,大概只有两天时间了。

    一想到即将离开,离开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回到千年后那个大人的世界……我的心中莫名的有一种恐慌……这种感觉我不太好定义,其中应该有七分的不舍,更多的却是担忧和害怕。

    你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愿意去坚信这个世界的柔软,这个世界其实却又是很冰凉的,它有太多的失望,容易让人崩溃,不再向往。

    我不知道你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你长大了是什么模样……但,你现在就这么可爱,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吧……突然开始有些嫉妒你未来的丈夫了,他可以完完全全的拥有最美好的你。

    不过如果他对你好的话,哥哥也是可以勉勉强强接受他的,毕竟我妹妹幸福了我才会感到幸福……

    我不知道我之后回去的时光会变成什么样,其实哥哥也不知道哥哥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会成为一个值得别的姑娘喜欢的男孩……

    这个姑娘当然就是你嫂嫂星喃了,说实话这么几天没见她还真的有点想她呢……特别是想着快点有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孩……不过还是算了吧,这种念头要是让你嫂子知道估计会打死我……

    不过我也相信这个世界上很难再有像紫棠一样可爱的小孩了,当然,我吕唯的孩子肯定是例外,因为……他爸爸也是个可爱的人呐……好吧,我承认我又有点不要脸了……

    紫棠,你说,这三天的时光要怎么过呢?

    你会不会因为觉得自己和我不熟,有些想做的事却不敢说出来……感觉对这几天的饭菜什么的可还满意?

    好吧好吧,哥哥不和你说这么细碎的事了,免得你还没看完就已经感觉到头疼……

    紫棠,你知道吗,我刚才梦到你了,梦到了我们一起在那个房子里包饺子,我们的烧烤店成为了全离州第一大食馆,而且还在全国各地开了好多好多分店……哈哈哈哈,不要夸哥哥,哥哥知道哥哥就是个天才……

    以后没你的日子哥哥应该会很不习惯的吧……毕竟没人再屁颠屁颠的跟在我身后,我以后也不知道该给谁买那么多好吃的了……

    那,紫棠,你说,我把对你的那些爱转到你嫂嫂身上怎么样……还是算了吧,你可能会狠狠地吐槽我,而且还会在背后偷偷的画圈圈诅咒我……

    紫棠,谢谢你啊,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能当一次大人,我以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没想到能把你照顾的那么好……

    哈哈,如果哥哥做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和哥哥说啊,哥哥这个人很笨的,有时候脑袋根本转不过来,所以说,有些地方可能会顾及不到你的感受……

    但其实……也没以后的机会了吧……以后你就走了,彻彻底底的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我真的……很舍不得你呢……可是哥哥没有办法……哥哥没有扭转时空的力量,哥哥也不知道以后的路上还能不能找到你……

    但是天稚和我说,以前在神墟里见到过你,真的吗?那个时候的你,应该是长大时候的你吧……让哥哥猜一猜,你肯定很漂亮,而且肯定要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孩都漂亮,我偷偷的和你说,肯定也比星喃还漂亮……

    哈哈哈哈……不知道我像这样吐槽她会不会被打……感觉她和我在一起之前好暴力啊暴力到我都不敢惹她的……但不知为什么,最近变得特别温和了起来……

    其实你嫂子她真的是个好人啊,很好很好的人……哥哥知道我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哥哥以后会想办法弥补的……我知道,这次我这样跑出来,最难过最担心的一定会是她,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他在干嘛……你说我要不要找块石头刻上两个字,吕唯爱星喃一千年什么的……然后我们两个再慢慢的去找那块石头……可是这样会不会很傻啊……

    紫棠,哥哥是不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呢……哥哥在这封信的时候哭了……哼,我才不会给你看到哥哥哭的样子呢,今天那么多人打我哥哥都没退缩半步……哥哥是不是是个英雄啊……其实当时我也很怕的,但……一想到你,我就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量……

    可是吧……哥哥很快就要与你分别了……就三天时间……三天,真的不够啊……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幸福呢……这样的三天,我真的希望用人生的三年去交换,只为再给我三天时间……

    还是算了吧,我知道我舍不得你,再给我三天,三十天,三年,大概都不够……

    有些人注定是无法陪伴一生的,这些人,和我们在一起时,像最璀璨的烟火……可是烟火似乎都是短暂而绚烂的……我们留不住,甚至记不清它的模样……一生看一次烟火已足已,对吧……紫棠……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多想带你去看尽世间幸福的风景,多想带你去历览一切的繁华……多想和你做一切浪漫的事……可是我只能祝你往后的时光能幸福。

    最爱你的。

    哥哥。

    一笔一画,似是写的很费劲,又像是写的很漫长……这是一封注定不可能被看到的信,夹杂着绝望,眷恋……最终释然……

    它还是随着夜晚的火光离开了,哪怕在这世上只存留了一瞬间……

    它是烟火,璀璨而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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