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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神墟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千年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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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棠,紫棠你别怕,哥哥来救你了。”

    小小的破庙之中,气氛顿时紧绷到了极点,吕唯举着木棍,却是不敢轻举妄动,那只狼就站在距离紫棠不足五米处,随时都有可能扑出去,而紫棠则是倔强的站着,丝毫没有半分的畏惧,吕唯向她身后看去,大概才明白事情的原委,紫棠的身后,正是老婆婆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

    吕唯想象不到她是怎么把她带到这里的,但此刻显然是这只狼盯上了阿婆,而紫棠则是义无反顾的站在婆婆的面前,想要保护她。

    可是,对于狼这种凶狠的生物来说,紫棠瘦弱的身躯如何能阻挡它凌厉的爪牙,她只会成为送上门的一道美食。

    吕唯跑了进来,提着木棍站在他们身后,他弓着身子,将力量尽数集聚在手臂之上,想与这只狼斗上一场,但同时还要保证小紫棠的安全。

    他缓缓的挪动着步伐,想要走到狼的前面去,把小紫棠护在身后,这只独狼也是意识到了吕唯的到来,身形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这时吕唯注意到了独狼后腿上狰狞的伤口,像是被什么更大的异兽撕咬过……它的身形算得上瘦弱,身上的毛掉光了大半,如今一片一片光秃秃的,再没了壮年时刻的那么辉煌……大概没有这等遭遇,它也不必跑来这个破庙之中欺负一个小女孩。

    看到了它这个样子,吕唯大概找到了机会,他缓缓的接近了独狼,这只狼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却似乎是不打算轻易放弃,它时不时的扭过头,盯着前后的两个人看,眼神之中看不到属于一只凶兽的凌厉……

    吕唯抓住了机会,趁着它扭头的那一瞬间,手中长棍狠狠地朝着独狼受伤的后腿砸去,这一击起到了作用,独狼吃痛,痛苦的哀嚎起来,身子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借这个机会,吕唯跑了过去把小紫棠抱在了怀中,而后身形连连退出了几步,独狼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怯怯的看了他们一眼,眼中带着几分不甘,但它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过头跑了出去,颤颤巍巍的步伐之中,带着几分落魄。

    “紫棠,你没事吧……”

    吕唯扭过头去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小紫棠,他感受得到她的害怕,她脏兮兮的小脸上挂着泪珠,方才那种凌厉的眼神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破碎的痛苦和深邃的害怕。

    “紫棠,别怕,哥哥回来了,不会有危险了,不会了……”

    吕唯轻轻的拍着紫棠的背,安慰着她,他没想到自己离开这段时间,紫棠会遇到这样的事。

    紫棠没有说话,又或者是早就说不出话来,她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哭,挣扎着要从吕唯的怀抱中下来。

    吕唯轻轻的放下了她,而后她朝着身后的老婆婆跑去,颤抖的小手不断抚摸着老婆婆僵硬的脸颊,口中发出吕唯听不懂的音符,却也像是在安慰老婆婆不要怕。

    她大概还是无法接受老婆婆已经离开了她的事实,带着她的尸体,这份臆想的陪伴大概也是她生存下去的最大力量。

    “紫棠,我们,我们吃饭了,哥哥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强忍住心中的颤抖和翻涌而起的苦楚,吕唯放下了手中的木棍,走了出去把他买的东西拿了回来,走进来之后又蹲到了紫棠的身旁。

    “紫棠,我跟你说,这家的东西特别特别好吃,来,你试试,哥哥不会骗你的。”

    小紫棠此时还蹲在婆婆的面前,怯生生的看着他,眼神之中虽然有几分陌生,但,应该也记得今天中午他来过这里,故而没有选择躲避。

    吕唯递了一只鸡腿给她,紫棠静静地看着他手中鸡腿,良久没有反应。

    “乖,紫棠,来,拿着,这是哥哥给你的。”

    吕唯冲着她笑了笑,大概紫棠意识到了没有危险,终于是伸出手来接了过去。

    她把鸡腿拿在手中,偏着头看了吕唯一眼,而后用手指碰了碰鸡腿,又将手指伸到了口中舔了舔。

    而后她半仰起头来,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对,吃吧吃吧。”

    吕唯以为紫棠是因为有了食物而高兴,看到她这个样子自己的心中亦是有了些欣喜,看起来他今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但谁知紫棠下一秒就把鸡腿放到了地上,放到了稻草上,放到了老婆婆的旁边。

    这个时候她依旧惦记着老婆婆,吕唯看了之后心中很不是滋味,老婆婆老是这样暴尸荒野也不行啊,他得找个机会说服紫棠把老婆婆埋了。

    但……如果说紫棠的记忆每一天都会更新的话,那这样会不会她突然有一天醒来找不到老婆婆而慌乱?

    算了,还是先过了这七天再说吧。

    吕唯的心中跳动着隐隐不安,紫棠的情绪实在是太过于不稳定,在此期间吕唯只能顺着紫棠的意思去,绝不能强行左右她的生活和意愿,否则他根本料想不到后面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在这个浩大的时空设定的背后,为了不处理某些禁忌,吕唯只能小心翼翼的在这片空间之中行走,一旦踏错一步,他,还有他所处的这个时空,可能都会因此崩塌。

    但同时他也在疑惑,紫棠其实只不过是浩荡岁月中的一粒尘埃般渺小而普通的事,是否真的能左右时空的大局?

    算了,他现在根本没必要考虑这些东西,还是,还是先照顾好紫棠再说吧。

    他把另一只鸡腿也撕了下来,微笑着递给了她,这时候他瞥见自己中午留在那边的那些衣服玩具什么的她根本就没动过,看起来应该对那些东西都不感兴趣……只是她肯定是饿坏了,之前跟老婆婆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怎么吃得饱饭,而这片时空之中他们其实并没有到来过,所以他带着紫棠吃各种好吃的也只是独属于他的幻想和记忆。

    但,吕唯在心中暗暗的发誓,自己一定要带紫棠去离州城里好好的逛上一次,把当初未能答应她的那些事都一一做到。

    就算在这片真实的时空里,紫棠根本就不认识他,大概也永远不会叫他哥哥,就算他曾经给紫棠的那些承诺都是属于另一个时空的,其实现在看来本就算不得数……可是,他吕家少爷会说到做到,会在这个交叉的时空之中,继续完成他的承诺。

    “紫棠,不要怕,哥哥是来保护你的,以后有哥哥在,谁也不会欺负你了。”

    吕唯试着朝紫棠那边挪动了两步,紫棠没有退缩,看起来,还是多少有些相信了他。

    大概吕唯本来就有亲和力吧,而且他是真的想要照顾紫棠,他眼中的真诚是显而易见的,紫棠是个纯粹的小孩子,感受得到这份真诚,也感受得到,眼前的这个人不会伤害她。

    她伸出小手接过了鸡腿,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将鸡腿放到了口中,而后她轻轻的咬了一口,又把手缩了回来,抬头看了吕唯一眼,最终把鸡腿朝着吕唯伸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也吃吗?”

    吕唯看着她那满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大概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着凑过头去,轻轻的咬了一口。

    “行了,紫棠,你快吃吧,这些都是你的。”

    吕唯把自己给她买的吃的都给她推了过去,自己嚼着口中的那一小口鸡肉,脸上满是幸福之色。

    紫棠看到他这个样子,懂得了他的好意,她把鸡腿拿了回去,开始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

    “紫棠,紫棠,慢点吃,还有好多呢。来,这是你最喜欢喝的红枣汁,小心别噎到了。”

    吕唯坐到一边,静静地看着紫棠吃东西,看着她这样子吕唯知道了,今天的努力没有白费,如果说他多辛苦一点,可以让紫棠多幸福一些,那么他愿意替紫棠承受所有的不幸和痛苦。

    这绝不是临时起意,他在遇到紫棠的那一刻起,大概已经做出了这样的抉择。

    小紫棠每吃一种东西,都要分给地上的老婆婆一半,吕唯不想打扰她,就让她沉浸在这种假想的幸福中吧,虽然她早晚会醒来。

    他自己也草草吃了一些东西,为的却只是明天更有力气干活,吃完饭后他跑出去捡了一些木柴,清理了一下庙里的环境,而后把刚才买的被子之类的拿了出来,给紫棠和老婆婆营造了一个算不上舒适的居住环境。

    长夜的夜色撩人,暗淡烛光在风尘之中晃动摇曳,而后吕唯守着寂静跳动的篝火,在这片屋子之中,他也不说话,习惯了这种寂静的美好。

    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这里看着紫棠,确保她安然无恙,这对于吕唯来说便是最大的心安,他甚至从未觉得自己的心中有如此之平静,平静的像是月色下的湖水,跳动着点点银华与碧波,这种时候,对于吕唯已经足够美好。

    他守在这月下篝火之下,看着火光跳动,怔怔出神,这时候一边的紫棠却是走了过来,与他坐到了一起。

    “紫棠……”

    吕唯不奢望这几天的时光里紫棠会对他有多么的熟络,但至少,现在这样足以证明她对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放下了戒备之心。

    紫棠坐在他身边,伸出手去烤了烤火,跳动的火光印衬在她的小脸之上,照的眼睛透亮透亮的。

    “紫棠,你,你以后就睡在这里吧,还有婆婆,婆婆也不能躺在地上的,不然婆婆容易着凉。”

    吕唯指了指他铺好的简陋床榻,也不知道紫棠能不能听懂他的意思。

    紫棠偏着头听着他说话,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该是答应了他所说的话。

    “真的吗?你答应了?”

    吕唯的脸上流露出惊喜,看起来紫棠能听懂他的话。

    而后紫棠站了起来,走到了老婆婆面前,静静地站着看着他。

    “哦……我,我来帮你。”

    吕唯擦了擦眼角忍不住冒出的喜泪,而后跑了过去,将老婆婆抱了起来,放到了地铺之上。

    那原本是他给自己准备的,他忽略了老婆婆的存在,不过……只要紫棠高兴了,他怎么样都好。

    将老婆婆挪了个位置,吕唯如释重负,重新走到了火堆旁坐下,紫棠也跟着他坐了下来,侧着头一直看着他。

    片刻之后,她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来,那是她今天吃剩下的一颗糖葫芦,她用脏兮兮的手拿着,递向了吕唯。

    “给我的吗?”

    吕唯惊喜的接过,丝毫不顾上面黑乎乎的污渍,直接就放入了口中。

    一股油腻的甜味传了出来……看起来,不是一切东西都跟曾经的那一块糕点一样好吃。

    不过吕唯却没顾忌那么多,大嚼了两口,咽了下去,而后一抹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妹妹真好,真好吃……”

    吕唯欣喜的说到,此时已是心花怒放。

    紫棠就那么安静而好奇的看着他,乖巧到了极点。

    “妹妹,哥哥唱歌给你听吧。”

    现在的吕唯很是兴奋,他思考着要继续为她做些什么,最终决定哼起了家乡的小调。

    紫棠静静地听着,眼中却是缓缓的绽放出光芒,这光芒与跳动的火光一般灿烂,在月色之下,在黑暗之中,美得像是昙花绽放。

    不知过了多久,吕唯感觉到紫棠靠着自己睡着了,看着她睡着时恬静的模样,吕唯不忍心打扰她,唱歌的声音小了一些,歌声却是在悠扬月色之中传开,萦绕在青穹之下。

    夜已深,篝火亦开始暗淡,吕唯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将小紫棠抱了过去床上,为她拉好被子了被子,而后他站在庙门口,看着窗外的慢慢长夜,开始怔怔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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