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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谢郎走江湖 > 第一百零九章 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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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四日晚,吉林省长舂市丸台区芦子沟某处。

    公交车颠簸着,年轻人坐在最后,抱着帆布袋子,侧头看车窗外的风景。

    过了六七站,色渐渐暗了下来,车上的乘客越来越少,窗外的景色也从高楼大厦渐渐变作矮房农田,已经到了郊区。

    公交车再次停了下来,车内喇叭里传出一个陌生的站名,年轻人站起身来,跟着几个下车的乘客往后门走去。

    年轻人的双脚踏在了松软的黄土地上,车门在他身后合拢,公交车发动起来,拖曳着烟尘远去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时间是八点三十三分,他已在丸台区深处。

    年轻人环顾四周,这里当真偏僻的很,眼中所见只有矮房和农田,景色非常单调。他掏出g5,查看风信子给的坐标,认准方向,然后大步前进。

    路越走越偏,渐渐地,周围已经连矮房和农田都看不见了,只有成片的杂草。

    一栋庞大的烂尾建筑映入眼帘,大约六七层楼高,一片骨架嶙峋的钢筋水泥,四周围着挡板,挡板剥落锈蚀。

    跟吉林分局一样,吉林分局也盘踞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方便他们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黯淡的色下,整栋楼没有一丝光亮,黑魆魆的,看起来非常阴森。

    就是这里了。

    过了十来分钟,年轻人摸到了建筑工地的围挡附近。

    他把帆布袋子从肩上拿下来放在地上,拉开拉链,把袋子的里衬整个平摊开来,只见上面遍布卡扣和夹层,还别着一把通体黑色的长剑,夹层里装着各种物件。

    他取下长剑,然后将摊开的袋子围在腰间,袋头袋尾连到一起,上面装有暗扣,嗒的一声便合为一体,袋子就变成了一条粗腰带。

    年轻人把长剑插进腰带,将领巾拉到鼻梁上,遮住口鼻,从后裤兜掏出一副黑皮手套来戴上,然后撩起右腿裤脚,腿上绑着一把匕首,他拔匕出鞘,伏在草丛里等待时机。

    第一步是问路。

    门口的保安室亮着灯,铁栅栏门里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正在聊。

    “新来的那俩镖师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结果第一单活儿就搞不定。”其中一个光脑袋大汉。

    另一个脸上有疤的大汉听了,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我还当他们功夫多高呢,什么玩意儿啊!我呸!”

    “龙哥都气坏了,办不到还夸下海口,这不是作死吗!”光头大汉摇摇头,叹了口气,“唉,现在镖局也不如以前了,什么人都能进来,要按以前那门槛——”

    “甭废话!”疤脸大汉没好气儿地打断他,“要按以前那门槛来的话,咱俩第一个进不来!”

    “是啊,要不老话怎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光头大汉继续感慨,“以前咱们这些走镖的虽然身在九流之列,但好歹作风正派,也算是位居上列,现在倒好,连人牙子*的勾当都做,彻底堕落到下九流去了!”

    (老话,人贩子之意。牙子也叫牙子,是古代各行商业的中间人。)

    疤脸大汉闻言脸色骤变,赶紧捂住他的嘴,四周看看,见周围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呵斥道:“闭嘴!瞎他妈什么呢?要是让人听见传到龙哥耳朵里怎么办?你想死吗!”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杂草丛里一个隆起的土包,“你是不是忘了杜老六是怎么死的啦!我可不想到他旁边再给你挖个坑!”

    光头大汉顿时脸色一白,自知失言,赶紧打住话头,声嘀咕一句:“连同行都能出卖,这叫什么世道……”

    “你懂个屁!”疤面大汉低声骂道,“没听过那句话吗,只有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咱们这吉林分局总共才二十来号人,大部分人跟你我一样,连镖师都算不上,是特么的趟子手,谁不是一门心思削尖了脑袋往上钻?只要能讨龙哥欢心,那帮人什么都做的出来!出卖同行那都是儿科!”

    “我明白…我明白……”光头大汉连连叹息,“唉,连个像样的分局都没有,还什么镖师……”

    “你你就一泼皮,哪来的这些多愁善感!”疤脸大汉撇撇嘴,“别这些烦人事儿了,咱们继续斗地主去。”

    光头大汉摆摆手:“一会儿的,我先去撒泡尿。”

    “懒牛懒马屎尿多。”疤脸大汉推门走进保安室,“快去快回。”

    “知道。”光头大汉拉开打开铁栅栏上的门走出来,沿着围挡走了几步,然后背过身去。

    他一边方便一边看着深蓝色的空,初秋的风吹拂周围的杂草,响起一阵沙沙声。一股寒意掠过脖颈,是风太凉了吗?光头大汉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那把假冒伪劣藏刀的刀柄,回头看看,除了杂草以外什么也没有。

    他自嘲地笑笑,认为自己的担心实属多余,跟着龙哥在大连周围混了好些年,从没听这里有什么门派,唯一一个能跟江湖挂上点边儿的也就是把这地方租给龙哥的公司了,但也仅仅是挂上点边儿而已。

    光头大汉畅快完,正想提裤子走人,忽然感觉脖子一凉,这次凉意有实质了——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光头大汉心下大骇,脚下不稳,一个趔趄,一点儿残余的尿液流下,直接落到了裤子上。

    他张大嘴巴,正要尖叫,一个比匕首还要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闭嘴。”

    光头大汉乖乖照做,喉咙咕噜一声,把没喊出来的尖叫咽回了肚子里。

    那把匕首抵在他的颈动脉旁,纹丝不动,好像随时都会用力一划,冰冷的触感令他不寒而栗。

    那个声音不疾不徐:“回答我的问题。”

    光头大汉不敢话,连连点头。

    那个声音道:“话点儿声,不然脑袋搬家。”

    光头大汉倒吸一口凉气,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好汉饶命!只要放我一条生路,我什么都!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吗?”那个声音毫无起伏,“那你先告诉我,你们这兴隆镖局吉林分局一共有多少人?”

    光头大汉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底细,心下更骇,知道碰上硬茬了,赶紧盘点起人数来,只要能活命,管他软茬硬茬呢,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

    过了十秒钟,光头大汉压低声音回答:“二十六,不对!是二十五个。”死了一个呀!他心吓糊涂了,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个声音顿了一拍,问道:“到底多少人?”

    光头大汉生怕脖子上的匕首用力一划,赶紧回答:“二十五个!是二十五个!原本二十六个!死了一个!死的那个是杜老六!上个月他喝多了乱话,被龙哥给打死了!”

    为了防止对方问起杜老六死前了啥,光头大汉还在脑海里把当时的情况回放了一遍。

    那个声音并不关心杜老六,转而问道:“龙哥?是你们的镖头吗?”

    光头大汉立刻回答:“对对对,他大名叫赵大龙,是我们吉林分局的镖头!”

    “他在楼里吗?”

    他是冲着龙哥来的?疤脸大汉一迭声回答:“是的,就在楼里,五楼!他用几个木板在那搭了个隔间儿!”

    那个声音又问:“周围有多少人巡逻,都分布在什么位置?”

    “正门往里一百步有一个,楼门口有两个……有休息的一般呆在楼里,四楼。”光头大汉努力地回忆,虽然尿完了,但他不敢提裤子,因为身后那位好汉还没发话。

    “楼顶有放哨的吗?”

    “没有!”光头大汉马上回答。

    “那周围有暗哨吗?”

    “没有,一个也没有!”光头大汉马上回答,“龙哥,我们弄不到火器,这地方又安全得很,设暗哨根本是多此一举。”安全个屁啊,心里暗骂。

    “有监控吗?”

    光头大汉点点头:“有。”

    “监控室在哪?”

    “二楼左手边,一个木板搭成的隔间里。”

    “摄像头都在什么位置?”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光头大汉心里叫苦,嘴上陪着谄媚的笑:“这个……的不负责监控,实在是不知道啊……不过好汉不必担心,我们基本不看监控的——因为在这地方待了几个月就没见外人来过,好汉你是第一个。”

    “当真?”

    光头大汉点头如捣蒜:“当真!绝对当真!”

    那个声音没有回应,好汉似乎沉吟起来。

    光头大汉心里一动,在等我主动交代点儿啥?不管了,都出来,应该能换一条命吧?抱着这个念头,他连分局最近在做的勾当都和盘托出:“好汉,我们最近在做人牙子的买卖,都是打着去韩国打工的幌子,从延边骗来的鲜族人,就关在楼里面,在三楼,龙哥了,不出十,买家就会过来验货,然后转手卖到马六甲,好汉若是有意,再耐心等个几,等买家来了就能把一打尽……”

    “不用了,”那个声音打断他,“你得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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