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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二十七。
距离除夕夜只剩三天。
盛天该放假的部门差不多都放了。除了几个紧要岗位还有人坚守着。就连工作狂董清卿，也决定今晚之后开始春节长假。
柳茗竹一家要回夜城。毕竟是老家，而且亲朋好友也多。过年嘛。还是得在老家，才能过出滋味来。
白城对老两口来说，始终还是陌生的，也太冷清了。
一家三口都邀请唐欢去夜城过年。却被欢哥拒绝了。
倒不是有什么其他事儿要去办理。主要还是每年春节，他都习惯了一个人吃年夜饭。突然让他去凑柳家的热闹。他不习惯，内心深处还有些莫名的不安。
这就好像一个贫困潦倒的家伙忽然闯进了名流富绅的晚宴现场。难免会有些惴惴不安，难以自处。
唐欢就怀有这样一份心，内心多少有些排斥。
该孤独的时候，突然让他热闹起来。真的不适应，也会感到紧张。
“怎么不陪小柳去夜城？”
总裁办公室。董清卿做着最后的统筹。抬眸扫了一眼悠闲喝茶抽烟的唐欢。这小子当了副总也没个模样。在自己办公室跟大爷似的，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真是让人不快。
“习惯了当孤家寡人。”唐欢笑了笑，有些无奈道。“不习惯热热闹闹吃团年饭。”
董清卿一愣。仿佛也戳到了心头的软肋。
唐欢如此，她又何尝不是？
从学生时代，每当过完春节，同学们攥着压岁钱炫耀各种过年时的美好事儿时，她都是敬而远之的。
因为比起唐欢，她也就多了一个母亲。团年饭，同样是清冷得让人吃不下。压岁钱？哪怕母亲给她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现在她多了一个至亲的妹妹，与董雄的关系，也在其临终前恢复了。尽管如今已是天人永隔。但至少认祖归宗，有了一个名头。
她约好了董心怡，大年三十来家里吃饭。至于董浩母子，则是前往于家团聚。虽说这对于董家来说，是很残忍的现象。但她们姐妹的感情，却在近来的接触中急剧升温。连董心怡与自己母亲的关系，也愈发友好起来。
“人是群体动物。”董清卿瞪了唐欢一眼。“一个人过春节多孤独？”
唐欢笑道：“实在不行，我当晚找几个旗下模特陪我喝酒。你也知道，我在模特们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油嘴滑舌。”董清卿微微皱眉。心中有些同情孤儿出身的唐欢。思忖了片刻，询问道。“要不当晚你来我家吃饭？我妈手艺不错。心怡也会过来。”
“不必了。”唐欢摇摇头说道。“就不打扰你们聚天伦了。”
这两天到哪儿见谁都是同样的问题。唐欢有些烦了。离开总裁办公室后，就直奔自己的办公室，锁上门，安心上网起来。谁也不理，谁也不见。
“有什么好炫耀的？不就是吃团年饭吗？我一个人吃一大桌菜，喝八瓶茅台。不比你们更痛快？再说了——”唐欢得意洋洋的自言自语。“喝完酒要是无趣，我连春晚也不看了。叫上十个八个模特陪我去唱K。小日子别提多滋润。没准大年初一你们早起去拜年，我还在温柔乡没醒过来呢！”
这一耗，就到了大年三十。
白城满大街都见不着几个行人。之前那场忽然飘下的大雪。当晚就停歇了。也没在路面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很是让白城市民感到遗憾。
唐欢在路边孤零零晃荡了一下午。见天擦黑了。他便灰头土脸的回到开足了暖气的家中。
从冰箱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熟食，丢微波炉热了热。又打开电视机，每个台都是春晚。也就不需要跳台了。
他还故意把声音调到最大。生怕邻居不知道他在吃团年饭，看春晚。美滋滋过春节。
叮咚。
几个熟菜热好。
唐欢打开一瓶茅台，坐在餐桌上就着泡面吃菜喝酒。虽然味同嚼蜡，但多年来一直如此，倒也没太多负面情绪。
可吃了还没几口。门铃忽然被人按响。
欢哥一激动，还以为柳姐舍不得自己，又偷偷跑回白城了。
可当他拉开房门，瞧见站在门口的男人时。他满脸的失望，撇撇嘴，回身就往屋里走：“记得换拖鞋。我下午才拖地。”
“好的。”
阎王气定神闲地换上拖鞋，走进了客厅。
他扫了一眼餐桌上熟食和一碗泡面。忍不住问道：“你就吃这些？也许，这是你最后一次吃团年饭。”
唐欢摆摆手。喝了一口茅台道：“你吃过了？”
“还没。”阎王摇头说道。“吃饱了不宜剧烈运动。等做完这件事，我再大吃一顿。”
“那我比你好点。”唐欢吃了一口泡面，抿唇道。“也许你最后一顿团年饭都吃不到了。”
阎王表情依旧平静，思忖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不介意添副碗筷吧？”
“自己去拿。”唐欢喝着酒，看着电视里的小品节目。偶尔还能被逗乐。
欢哥笑点本就不高。那些家伙却竭尽所能挠你咯吱窝，不笑都难。
阎王闻言，亲自去厨房拿了碗筷，然后坐在唐欢对面吃了起来。
“不喝一杯？”唐欢拿起酒杯。
“不了。”阎王摇摇头，说道。“我不喜欢战前喝酒。”
“那你自便。”唐欢慢悠悠吃着泡面卤菜，喝着小酒。不一会儿，他竟是喝光了一瓶高浓度茅台。却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就在他准备再开一瓶时，阎王忍不住皱眉道：“你再喝，我只能改时间了。”
唐欢闻言，放下酒瓶道：“你怕我喝多了胜之不武？”
“我怕不够尽兴。”阎王眯眼说道。“我已经很久没遇到像你这样的强者了。”
唐欢耸耸肩：“那不喝了。”
说罢，他点上一支烟，问道：“地方挑好了？”
“不远处有个公园。此刻荒无人烟。”阎王说道。
“那等我看完这个小品。挺好笑的。”唐欢抽着香烟，回头继续欣赏节目。
阎王闻言，也不再出声，静默地陪同唐欢看春晚。
一时间，客厅内竟是出奇地安静。
安静得有些令人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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