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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千帆 > 47 Chapter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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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6

    在听清了那句话的最后两个字后,不过一个极短的瞬间,可楚洛全身却如同坠入冰窟。

    明明还是大夏天,却有一股寒意从她心底窜出,一点点蔓延至四肢百骸。

    楚洛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望着苏曼青,一瞬间有无尽的怒气从心底涌起来。

    她指着苏曼青,颤声道:“苏曼青,你编这些鬼话来给我听,又是想干什么?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居心?”

    听见她的指责,可满脸泪痕的苏曼青却没有一点反应。

    她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低声喃喃道:“我答应过他不告诉你的,这辈子都不让你知道。可我觉得很累,我真的很累,我瞒不下去了……你说如果陆琛知道,他会怪我吗……难怪陆琛一直讨厌我,我做事从来都是这样,不讨他的喜欢……”

    “陆琛为你做了那样多,可你却已经把他给忘了。”苏曼青捂住脸,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指缝间滚落下来,“你现在有丈夫,有女儿,你已经幸福到把他彻底忘了……可你怎么能把他给忘了呢?”

    楚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牙关止不住地打颤,发出“格格”的清脆声响。

    “楚洛,我跟你说过的啊,他根本就没有对不起你。当初他和我结婚,也只是拿我当幌子。”

    “他妈妈就是因为勃斯曼综合征死的,生完他后查出来,没到半年就死了。这是家族遗传病,他和你结婚前查出来这个病,一开始医生说他最多只能活三年,其实大部分人连两年都活不到……还好他有钱,后面的这几年,他的命就是靠大把大把的钱撑着的。”

    “你还记得当年他逼你打掉的那个孩子么?”苏曼青甚至笑了笑,“你一直恨他,可他又该恨谁呢?你怀的那个是男孩,遗传概率在95%以上。他一直是孤家寡人,如果有一丝希望,他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吗?”

    孩子,那个孩子……

    楚洛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怖极了,她似是恨极了,恨不得亲手将这个嘴脸可恶的女人撕碎。

    她像是疯了般的尖叫:“苏曼青,你闭嘴!你给我闭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你不信?”苏曼青抬头看她,眼神却是空洞疲倦的,“楚洛,你还记得你跑去阿根廷闹自杀那次吗?你知道那个时候的陆琛在干什么吗?”

    苏曼青轻笑,“他那个时候在美国治疗,已经是晚期了。可为了你,他不管不顾连夜跑去阿根廷。楚洛,你知道那个时候他的病情到什么地步了吗?”

    楚洛当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双目通红,嘴唇颤抖得厉害。

    “你从来都是这么任性吗?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可你在这段感情里,又真正为他做过什么呢?你拿自杀来威胁他,威胁的却是他的命。”苏曼青轻声开口,“我本来什么都不知道的,可那次他的主治医生被吓坏了,他找不到陆琛,逼不得已才来找我这个前妻的。”

    楚洛想起来了,当初她从阿根廷回来后,苏曼青像疯了一样跑到她的单位来,骂她“不要脸”,给了她一耳光。

    她终于泪流满面,牙关不住地打颤,仿佛身体无法再支撑她站立一般,她慢慢地跪下来,双手捂住脸,小声哀求道:“求求你,别说了,我求求你。”

    苏曼青也觉得疲倦极了。

    从知道陆琛病情起的那一刻,她就常常陷入这样的状态。

    苏曼青是真的爱那个男人,也许是因为他的才华,因为他的野心,更因为他背后所代表的巨大权力,可初衷已不重要。

    她只想陪在他身边,她说:“陆琛,让我陪陪你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既然不是她,那么是谁都无所谓吧?”

    他与她不再是夫妻,抛却了那层令人尴尬的束缚后,两人的相处反而变得自在起来。

    陆琛时常会同苏曼青说起楚洛,他说起她的时候神情温柔又满足,眼神渴盼,像是个得到糖果的大孩子。

    那时苏曼青就总是想,他其实还只是个大男孩。

    陆琛说:“从前她每天都很快活,漂亮又活泼,有很多人喜欢她。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会比我做得好很多。”

    苏曼青觉得难过极了,“可当初医生说,你还有三年。既然你爱她,那你们至少有三年的时间。”

    陆琛说:“曼青,你觉得三年很多吗?可我过去三十年,和她在一起的那八年,就好像在弹指间……如果她再大一些,如果我和她之间能再走得远一些,哪怕只是结了婚,也许我当初都不会那样做。”

    “可那年她才二十三岁。”陆琛极轻地叹了口气,“她刚大学毕业,还在想着环游世界……我真的没有办法那么自私。”

    “有时我也会觉得,独自一人度过五年,是不是又太漫长了。如果当初留她在身边,总觉得好像会快乐多一点,痛苦少一些。可那是她将快乐给我。”

    “现在她为我伤了心,以后就不用再为我伤心了。”

    其实陆琛真的一点不喜欢孩子,可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对当初的那个孩子念念不忘。

    他有时会和苏曼青说:“曼青,如果当初那是个女孩就好了。”

    女孩的遗传概率低一些,总不至于半点希望都无。

    可说到底,陆琛心怀愧疚的,其实还是当初那个亲手扼杀掉的男婴。

    病魔一点点侵蚀掉他的意志力,到最后,他病重昏迷时,总是念叨着一个名字。

    苏曼青在一旁听见,突然就泪如雨下。

    兜兜。

    她知道,这是陆琛给那个从未出生的孩子起的名字。

    其实关于那个孩子,他从来比任何人都更难释怀。

    苏曼青看着她,“你恨陆琛吗?可他欠你什么呢?这么多年,他没有做过哪件对不起你的事。”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苏曼青还流着眼泪,可却轻轻笑了起来,更显得诡异,“你哥捐钱建的那个实验室,就在今天,宣布成功攻克勃斯曼综合症……新药最快一年半就会面世。”

    “可他已经等不到了。”

    楚洛突然想起自己从前做过的那个梦。

    梦里是漫天无边的浓雾,那个男人始终背对着她,任她如何呼唤都无动于衷。

    后来他终于转过身来,可惜楚洛还是没有看清他的脸。

    原来是陆琛。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人是陆琛。

    他来见她最后一面。

    她梦见掉牙齿,也是因为他。

    无论她如何恨他,可十三年的纠缠早已融入骨血,他早已成了她的亲人,不是么?

    苏曼青仰起脸来,同样泪流满面,“他从没爱过我哪怕一秒,可我还是很想他啊……我有时候会想,如果陆琛当初没有给你丈夫捐骨髓,那他是不是会撑得更久一点,也许他能撑到今天也说不定呢。”

    “噢。”苏曼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你还不知道吧,当初给樊江宁捐献骨髓的人,就是陆琛。”

    苏曼青的泪珠再次滚落下来,“最开始是樊深,他拿你当初捅伤他的视频来威胁陆琛,威胁他给樊江宁捐骨髓。可如果要捐骨髓,陆琛就必须停药……他如果停了药就是死路一条。”

    “我没有办法,只能去找你哥哥……他动用部队的关系把这件事摆平了。”

    “可后来陆琛还是给樊江宁捐骨髓了,因为他知道你怀孕了……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你怀的也不是他的孩子,他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去换另一个男人的命呢?”

    楚洛没有说话,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也许是被痛苦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整个人都伏在地上,十分艰难、费劲地小声哀求:“求求你,别说了……”

    她的泪珠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一滴一滴渗入面前的地砖中。

    “求你了,不要说。”

    楚洛很费力地去回想,回想她最后一次见陆琛的情形。

    过去的日子里,她已经有太久没有再想起陆琛。

    苏曼青说得很对,她几乎已经将他彻底忘记了。

    那是骨髓移植手术的前一天吧,那个时候他大概已经停药了,他的状态也许已经很不好,可她竟然半点都没发觉。

    陆琛在那一天来到医院找她,也许是只是想看一看她。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这是两人今生最后一次相见。

    楚洛想,其实那天她看出来陆琛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

    她还看出来,从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大概是很想拥抱她。

    关于彼此,他们都太了解,哪怕这些年来已成陌路人,但楚洛依然能够精准地读出他眼神动作里的每一个讯息。

    可她装作不知道。

    直到最后,她也没有给出一个他期许的拥抱。

    那个时候她恨陆琛吗?

    其实是不恨的,她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她不想看见他,每次他一出现,就会逼迫她回想起过去那段失败的感情,提醒她虚掷的十三年光阴。

    所以那个时候她才会毫不犹豫地走开。

    那大概是她在面对陆琛时的唯一一次坚决。

    因为那天楚洛并没有回头看过哪怕一次,所以她并不能知道,陆琛在买了冰糖葫芦回来后,看见空无一人的长椅时,到底怎样的心情。

    他大概会难过。楚洛想,可她记忆里的这个男人,哪怕再难过,也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这就是她今生见他的最后一面,可在这一瞬间,楚洛却觉得惶然极了。

    最后一次同他见面,她终于向漫长青春作别,也终于对年少时的爱人释怀。

    她对那一天的记忆早已模糊,她拼命地回想,那天的天气怎么样,那天陆琛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他同她说过哪些话。

    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甚至连关于陆琛的最后一点细节都无法记住。

    “妈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喊声。

    是兜兜。

    小家伙挣开舅舅牵着她的手,摇摇晃晃想往妈妈这边走。

    楚洛转过身,看见楚昀正站在她身后几米处,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她走到楚昀面前,怔怔地望着他,轻声问:“你全部都知道是不是?”

    楚昀没有看她,而是低头看着脚边的兜兜,他点了点头,“都知道。”

    “什么时候?”

    “你打掉那个孩子的时候。”

    当初若非陆琛向他道出所有的内情,他怎么可能劝楚洛去打掉腹中的胎儿。

    “啪!”

    楚洛的眼泪再次滚落下来,她狠狠一掌掴在楚昀脸上。

    这就是她的同胞哥哥,他们在温暖的子宫里被共同孕育成长,过去的三十年里,他们血脉相连,命运与共。

    楚洛咬着牙,字几乎是一个个挤出来的:“楚昀,你有什么权利来决定我的人生?”

    楚昀不语。

    “你说啊!”楚洛却像是歇斯底里一般,她双目通红,似乎连最后一丝理智都燃烧殆尽,“你和陆琛,你们两个,凭什么来决定我的人生?!你说啊!”

    她恨吗?她恨极了。

    她长到三十岁,每一条路好像都是自己选的。可现在回过头看,原来她的每一个选择,都是他们希望她做出的。

    多可笑多讽刺。

    旁边的兜兜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可孩子对大人情绪的感知能力很强,气氛这样剑拔弩张,兜兜吓得“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哭声渐渐吸引过来了其他宾客。

    楚昀沉默了很久,然后开口:“糖糖,你还记得巴洛吗?”

    巴洛是楚洛养的一只乌龟,她从初中时就开始养,养了十年,后来死了,她一连哭了一个星期,陆琛还因为这件事吼过她。

    现在想来,那时陆琛吼她,大概也是因为查出病来了吧。

    是啊,她活到那么大,没学会半点本事,却只晓得哭。哪怕知道陆琛的病情,她又能做什么呢?

    楚昀看着眼前的妹妹,轻声开口:“如果把事情告诉你,你会打掉那个孩子吗?”

    “……为什么?”楚洛不敢相信,只觉得齿冷,“不管它是不是健康,都是我的孩子。”

    楚昀将视线从她脸庞移开,“糖糖,你看,你永远都是这样。”

    他的声音很平静:“医生说他只能活三年,如果当初你知道,过完这三年,等他死后,难道你就能重新开始生活?”

    楚昀看着她,“你不会的,你永远都不会,不是吗?”

    楚洛却在这一刻失了力气,她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再次抽泣起来。

    她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凉。

    他们人人都说是为了她好,可是他们知不知道,她这一生已经被彻底改变了?

    “我这辈子,快乐的日子好像也没有几天,可为什么就欠了这么多人呢?”

    兜兜摇摇晃晃走到妈妈身边,胖乎乎的小胳膊搂住妈妈的脖子,香软的嘴唇轻轻吻去妈妈脸上的泪珠。

    她才一岁,词汇量有限,只能学着妈妈从前哄她那样,奶声奶气开口:“妈妈,乖,不哭。”

    楚洛哭得脱了力,最后终于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抬头望着楚昀,轻声说:“他是那一天走的吗?”

    楚昀点了点头。

    “他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楚昀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他走之前知道兜兜出生,意舒两个字是他留给兜兜的……也是留给你的。”

    其实他说谎了。

    陆琛本来就打算瞒着她一辈子,所以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可也不算说谎,意舒这个名字,的确是陆琛给兜兜起的。

    有些话楚昀能够说,还有些话楚昀此生都不能说半个字。

    最后的最后,陆琛的确是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的确不该那样伟大,他更后悔自己不该将她推开。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珍惜,和爱人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恩赐。

    他不忍心她以后受伤,难道就忍心她现在受伤吗?

    他真的后悔了,可这世上的路千千万,从没有一条是可以回头的。

    可所有的这些,他都不能告诉她半个字。

    ---

    兜兜周岁这天,江家的一场闹剧,最终仓惶收场。

    没有人知道楚洛痛哭流涕的原因,也没有人知道她与同胞哥哥之间纷争的原因。

    唯一的例外是樊江宁。

    他什么都没听见,可却在短短的一瞬间,从妻子和苏曼青的失态中推断出了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

    是啊,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当初楚洛找遍了所有的骨髓库,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造血干细胞,可兜兜一来,就有合适的捐赠者了。

    那个捐赠者不是别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只因为她怀孕,就连骨髓都愿意捐,那当初的陆琛,又怎么可能抛弃糖糖呢?

    樊江宁的心中在极短时间内浮现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更加可怕的是,那个猜测立刻被验证。

    他听见楚洛问:“他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在那一刻,樊江宁只听见脑中“嗡嗡”声作响。

    陆琛果然已经不在了。

    樊江宁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把女儿抱回房间,轻声哄她:“妈妈今天不舒服,爸爸给兜兜讲故事好不好?”

    兜兜眨着大眼睛,小手抓住他的袖子,奶声奶气道:“爸爸。”

    将兜兜哄睡着后,他回到房间,楚洛仍保持着先前他离开时的姿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樊江宁想,她现在大概不想看见他。

    只是在离开前,他还是对她说:“明天……我想去看看他,你要一起来么?”

    楚洛没有回应,仍背对着门静静坐着。

    樊江宁也没有再说话,掩了门下楼去。

    第二天一早,樊江宁去了陆琛的墓地。

    他被葬在很远的一个墓园里,不过风景很好,他的墓碑旁边,有两株长势正好的玉兰树。

    墓碑照片上的陆琛,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大概是精心挑选出的照片,这张照片上的他难得有了些许生动的表情,笑着望向镜头。

    樊江宁站在那座墓碑前,久久没有说话。

    楚洛没有去他的墓园,仿佛这样,就能自欺欺人地假装他还在一般。

    她去了东山墅,苏曼青说,陆琛的遗物,全部都留在那里。

    管家居然还在,见到楚洛来,他也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沉默着将楚洛带到了陆琛的书房里。

    “陆先生从前大多都在这里办公、休息。”

    说完他便关上门出去了。

    楚洛在书桌上看见一本厚厚的相册,她将它翻开来,毫不意外地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照片。

    是两人分开以后的照片,大多都是楚昀给他的。

    他一直都用这样隐秘的方式来追踪着她的近况。

    她合上相册,细细地摸索着书桌上的每一件东西,他用过的钢笔,他戴过的手表,还有书桌上的一个卡通小人模型。

    楚洛终于想起来,那还是她毕业那一年,在学校小店里做的一个微缩仿真模型,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却没想到这些年来,陆琛一直将它带在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管家在外面敲门,“楚小姐,您可以去二楼的玻璃花房坐一坐。”

    楚洛微怔,上一次她来到这里,管家便一如今日般,不厌其烦地劝说她去花房看一看。

    楚洛终于跟着他去了花房,却在踏入的那一刻泪如雨下。

    花房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数米高的巨大照片。

    那是当初她和陆琛拍下的婚纱照。

    陆琛这个人呀,哪怕照结婚照也是不笑的。

    楚洛要他笑一笑,可他却僵硬得不像话,于是她只得放弃,只能搭着一个冰山美男拍照。

    墙上的那幅照片,是当年她最爱的那一幅。

    陆琛背着身穿洁白婚纱的她,在南太平洋的海滩边奔跑,她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痕迹。

    原来这栋房子的女主人,一直是她,从未改变过。

    楚洛掩着面,终于再次哭泣起来。

    她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陆琛,你为什么那么有自信,你真的以为如果我知道了你的病就一定会不离不弃吗?

    是呀,其实也许只是一段平凡的感情,也许两人最终会将所有的爱意耗尽,也许两人最后终成陌路。

    可是现在那些所有的可能都不存在了。陆琛在一开始就将它们抹杀了。他放手,逼她一个人往前走。其后的很多年里,他便一直留着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渐渐走远,直到最后再也不见,直到她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一直远远地看着她,可无论是在她伤心的时候,她欣喜的时候,她无助的时候……他都无法再上前一步。

    可楚洛最后还是泣不成声。

    是,你很对,我是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她想起他想要的那个拥抱,那是他的最后一点希冀,可她却永远都无法满足了。

    还记得十五岁那年爱过的人吗?

    陆琛,我今年三十了,刚好和你一样大。

    我现在有丈夫,有女儿,是你从来没有给过我的圆满。

    过去这几年来,我终于慢慢从过去那段感情里走出来。

    我真的过得很好,我也有很久没有再想起过你了。

    以后一年年过去,我会慢慢长到四十、五十、六十……到牙齿掉落,头发花白,儿孙满堂。

    可是我想,我这辈子大概都忘不了,我十五岁那年爱过的那个人。

    我以为我早就原谅你,对过去释怀,原来你已经走了这样久。

    到头来,我还是知道了你不想叫我知道的真相,原来这么多年来,是我错怪你。

    楚洛忽然非常想要跟他说说话。

    所有的沉默,所有的注视,都昭示着秘而不宣的渴求与爱意。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他。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的是这样。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

    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宋渝的番外,看过不要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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