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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璟目光一动。
竹山英帮他问出了疑惑：“师傅，‘破限’是指什么？”
李七笑了笑，说道：“人类的肉体是有极限的，我们武人锻体，在皮肉筋骨血五大练全部圆满后，便算是抵达了自身的极限。”
“到了这一地步，已然是进无可进，这是来自人体的最根本——基因的限制，再怎么努力也最多只能保持住现有的实力，这种时候，就只能进行‘破限’了。”
“或者换个你们比较熟悉的说法——跃龙门。”
薛璟将姿势坐正，仔细倾听着。
“鱼跃龙门，遭雷击而烧去凡尾，西方那边称之为‘破限’，意为突破人体极限的意思，说来其实与武道本身并无太大关系，而是一种生命层次的升华。”
“什么叫生命升华？打破自身基因的极限，重塑自身肉体最基础的成分，虽还是人形，实则其生命本质已然非人！”
“在旧时代，完成这种生命层次升华的人，道家称之为‘常世仙’，佛门称之为‘即身佛’，这等存在，只要不出意外，至少能活一百五十岁，并且只有寿数之限，无有衰老之苦，到死之前的一刻都能保持肉体最巅峰的状态。”
李七轻声道。
无有衰老之苦……薛璟看了眼李七的苍老模样。
想来这就是‘意外’了。
“而要完成破限升华，靠肉体本身是没用的，必须以‘意识’‘精神’这种抽象的心灵力量，强行干涉自身的肉体，逼迫其发生改变。”
竹山英瞪大眼睛：“啊？”
“这有点不科学吧，师傅。”
李七瞥了她一眼：“这没什么不科学的，其实道理很简单，我问你，你觉得我们人类的意识和肉体是什么关系？”
竹山英想了想，不确定道：“意识……是大脑神经元结合组成的一套逻辑网络？”
她尽量回想着曾经学过的知识。
李七给出了不同的回答，他摇了摇头，说道：“错了，所谓‘意识’‘精神’‘本我’，是独立于人体之外的，大脑只不过是人类肉体的一个器官罢了，并不是‘伱’。”
“如果将人体比喻为一台计算机，那么大脑就是其最重要的组成部分——CPU，而真正的‘你’，真正的‘意识’，则是使用计算机的人，而并非计算机本身。”
“只不过，在物质世界，意识需要载体，就如同没有CPU就无法打开计算机一样，你的意识需要以大脑为载体，才能在物质世界显现。”
李七完全不像是个教武功的老古董，反而像是个学识高深的教授一般，开始给学生们解释起原理。
这种反差让薛璟感觉颇为古怪——这就是新时代的科学练武么……
李七自是不清楚薛璟的想法，只是继续说道：“事实上，人类对于自身肉体的掌控权限是非常低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人无法通过憋气杀死自己，哪怕你经受过一定程度克服本能的训练，真的憋到了极限，大脑也会直接中断你的意识，让你陷入昏厥，随即让本能接管身体，继续呼吸。”（读者千万绝对不要尝试这个操作。）
“由此可知，‘我’并非肉体本身，‘我’只是肉体的使用者，所以佛门才有人世为苦海，肉身乃横渡苦海之舟的说法，因为身体是‘我’乘坐的‘舟’，而不是真正的‘我’本身，只是属于‘我’的东西。”
“接下来要说的就是重点了，如果‘我’——也就是意识本身，足够强大的话，便能以这种抽象的心灵力量，强行接管肉体本身。”
“如此一来，我们就不再是通过大脑，借由大脑连接神经对肉体发出指令这种低效的手段来控制肉体，而是直接以意识覆盖全身，以意识本身直接掌管肉体。”
李七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在虚空中握了握。
“以意识强行干涉肉身，命令基因做出改变，剔除所有孱弱无用的基因，进一步强化本就强大的基因，以此升华自身的生命层次！”
“因此，五大练圆满之后的武道修行，不再是挖掘肉体的潜力，而是要打开精神意识中的秘藏！”
“心灵的强大会带动肉体的强大！只要拥有与之匹配的强大意识，你认为自己能有多强，就有多强！”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有大危机，大凶险，欲跃龙门，必遭雷击，这个烧去凡尾的过程，一个不小心就是基因崩溃的下场。”
薛璟与竹山英两个弟子听得出神。
这武道修行，怎么有种既科学又不科学，在不科学中却好像很科学的感觉……
李七目光望向薛璟。
“而现在，你已经做到其中关键的一步——让意识进入了肉身。”
薛璟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运转呼吸法，鼓动劲力。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劲力仿佛是活着的一般，以他的身体为河流，在里面肆意遨游着。
“虽然你距离真正的破限还差了百步千步，但却已经踏出了其中最关键的一步，剩下的，便是水磨功夫了。”
李七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
“师傅，我听师兄说，你曾经是跃过龙门的强者，那为什么还会变老呢？”竹山英疑惑道。
李七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养的那只‘龙’，被人打杀了，意识无法再浸入肉体，自然维持不住‘破限’的状态，无法时时调节肉体，衰老就不可避免了。”
竹山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等薛璟回到自家小区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他摸了摸身上的伤口，感觉愈合的速度快到有点离谱，撕裂开的皮肤已经都长出薄薄的肉膜了。
这样子的话，估计两三天的时间就会痊愈。
他和保安打了个招呼，进了小区，回到了家。
一打开门，并没有看到猫猫来迎接自己。
他将门关上，在房子各处都找了一下，疑惑道：
“又不在？”
猫猫最近也太神秘了，时不时就玩消失，也不知道到底跑去干什么了。
想了想，薛璟目光扫视整栋房子，将房子内所有的一切都牢牢印入眼中，随后闭上双眼。
【观想】。
这个能增强他意识强度的技能，带给了他极为恐怖的思维控制能力与想象力。
尤其是在今晚已经达到Lv4的等级后。
他在脑海中观想出房子中的一切痕迹，任何细节都纤毫毕现。
沙发上残留的猫毛，电视遥控器上略微磨损的软塑料按钮，椅子脚架上的轻微抓痕……
所有的痕迹都被他以想象力进行倒推。
薛璟脑海中观想出来的房子里，出现了一只有着白手套的黑猫。
它开始在房子内行动，伸懒腰，看电视，抓椅子，翻冰箱，玩电脑，在床上蹦迪……
黑猫的一切行动，都与房子内的任何细微痕迹对应上。
最后，正在沙发上无聊地和自己的猫尾玩耍的黑猫，似乎忽然听到了什么，回头朝着阳台外看去。
不多时，它站起身来，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阳台门口，用猫爪费力地推开玻璃拉门，走了出去。
现实中的薛璟也闭着眼睛，跟随在脑海中的黑猫后面，走出了阳台。
黑猫跳上阳台的栏杆——薛璟睁开双眼。
瞄准带来的极致视力，让他在栏杆上巡视了一会儿，在黑色的漆层上找到了两个微不可查的猫猫肉球脚印。
再根据脚印的模样，观想出猫猫的起跳姿势、方向、弧度。
他将上半身探出栏杆，以对普通人而言极为危险的姿势往阳台的正下方望去。
能勉强地看到，那里挂着一个空调外机。
许久未曾清洗的机身上面，满是尘垢，上面印了许多的猫咪爪子印。
薛璟想了想，双手抓着栏杆，翻身一跃，犹如猿猴般灵敏地一甩，轻巧地将自己甩到空调外机上面站住，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随后继续观想猫猫的行动痕迹……
……
距离薛璟家小区不远处的某个暗巷中。
宁凤纨蹲坐在一面残破的砖墙上，看着面前两个一大一小，都身穿黑色风衣，黑色墨镜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很人性化地叹了口气。
“都说了，最近尽量不要来找我。”
“还有你们两个，是生怕别人不觉得你们可疑啊？这什么打扮？”
宁凤纨吐槽道。
两人中瘦小的那个弱弱地举起了手，发出小声的少女音：“我反对过了不要这么穿，像个跟踪狂，但祭司大人……”
高大的人影望了她一眼，顿时让其噤若寒蝉，不再开口。
宁凤纨猫头一转，看向那个高大的人，皱眉道：
“安先生，你不是已经跑路去了内环城，现在回来干什么？”
此前她在‘里世界论坛’聊天的时候，云芹就告诉她现在龙教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这安先生还是最先跑的那一批。
安先生声音低沉地开口道：
“教主，我不是跑路，是去了总教那边。”
旁边的云芹小声嘟囔道：“去了总教不也是跑路……”
宁凤纨意外道：“嗯？我们还有总教这一说的？”
她继承教主之位颇为突然，很多事情老教主都没和她提起过，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
安先生语气毫无波动地说道：“我们龙教乃侍奉‘无限之龙’阿难陀舍沙冕下的教派，祂拥有一千颗头颅，因此我们龙教……”
“有一千支分教。”
宁凤纨咋舌道：“一千？”
安先生点头道：“不错，正是一千，教主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分教遍布世界各地，互相之间的关联并不紧密，我们已经有三十多年没和其他分教联系过了，老教主估计都忘记这回事了。”
宁凤纨皱了皱眉头：“既然联系不紧密，你现在和我提这个干什么？”
安先生摘掉自己的墨镜，露出一双红色的竖瞳。
宁凤纨瞳孔微微收缩。
安先生的声音逐渐狂热起来：“因为阿难陀舍沙冕下，回应我们了！”
“位于源城的分教得到了阿难陀舍沙冕下的恩赐神谕，根据古老的规矩，他们便是这一代的总教。”
“走吧教主，现在就跟我一起去源城，礼拜舍沙冕下，受赐无限神恩，这是无上的荣誉，老教主一辈子都没碰到的好事！”
安先生双手张开，狂热的信仰溢于言表。
宁凤纨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恐怖感，不由浑身炸毛，绿宝石般的猫眼中满是警惕。
“教主，你的资质非常好，一定能成为舍沙冕下的受赐者，甚至是成为‘御子’……”
安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宁凤纨走了过去。
“届时，我们这一支龙教便能借总教之力重建，老教主在天之灵，想必也会……”
他话音刚落，旁边忽然传来‘砰’的一声炸响。
一名面容俊秀，身材高大的少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掉了下来，将暗巷中的水泥地板震得开裂。
“抱歉，我没想到那个空调外机居然积水了，有点打滑。”
薛璟有点尴尬地开口道。
他望向场中三道朝他看来的目光，想了想，犹疑道：“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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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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