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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我该怎么说你……”近藤勇无奈的按着额头。冲田乖巧的递上刚刚打好的茶，双膝跪坐在茶几旁边。
阿桑是在十月出嫁的。走之前，她还想见一面冲田总司。但是在家人的阻拦下，她最后还是没见着。
她托人送了东西给冲田总司。是她家里摆着的那个剑匣子。剑匣子怎么来的已经不得而知，但其做工精致，阿桑觉得只有冲田总司这样的剑士才配得上。
冲田有些愧疚的收下了。
今日，冲田君又要去桥本家授课。路过小桥家的时候，那家的女儿又在偷偷的望着冲田君。
“总司，你以后绝对不会愁姻缘。”清光突然开口说道。这让冲田差点来了个平地摔。
“清光，你就别打趣我了。”他以为清光在说阿桑的事情。
清光耸了耸肩。他换了个话题。
“最近有人将尊皇攘夷派改叫为尊皇派，看来是打不过外邦来者了。索性将目标转向了国内。”
几个月前的坂下门事件在江户传的沸沸扬扬，冲田也因为这件事情感到愤怒。他倒不是特别关心国内格局，只不过那七名水户浪人为了刺杀安藤信正竟然把路过的五六人都杀了。
这哪里是武士，简直是黩武主义的武夫！
“那些人还说着道义、大局，看来只不过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罢了。”清光接着说道。他和冲田的想法向来一致，有时候清光甚至觉得他俩共用了一个脑子。
冲田点头，对清光的观点表示赞同。
“前几天听近藤先生说，幕府准备招募浪人。他问我要不要去。”
“去！怎么不去！”清光看上去比冲田更加兴奋。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如果真的加入，来年就要离开江户上京去了。”冲田似乎有些不舍。
清光疑惑的看着冲田。他不像是恋家舍不得离开的模样，但为什么空中弥漫着哀而不伤的感觉。
“清光，你会一直存在吧？”“是啊，我是刀灵嘛，刀又不会死。”清光的话听上去很没逻辑。
“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会存在吧？”冲田停下脚步，站在鸭川边上呆呆的望着缓缓流过的河水。
清光回头：“总司，你今天很奇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冲田回过神：“只是突然又想到阿桑的事情。”
清光沉了口气，他知道冲田对阿桑想要了结生命的事情很在意。
冲田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样算来冲田总司还没有亲眼见到过谁死去。
清光上前拍了拍冲田的肩膀：“你是这个时代的武士，总要面对生死。试着却接受吧。”
冲田回望清光，会给他一个微笑。
“嗯。”
冲田加入了浪人队。次年二月四日，浪人队全员在小石川传通院的处静院见了面。
不久之后，浪人队更名为新征组，以“保护驻节京都的将军”的名义成为了“正义”的存在。由于幕府出了赏格，称最高可以赏赐这些浪人们一个旗本（幕府直系军官）的职位。届时江户的三教九流都纷纷争着要加入新征组。
这一天，处静院开了酒会。几个跳脱的围坐着奉行（相当于衙门官员）坐着，各说着各的来取悦奉行。其余的人不善言辞，相互又不认识。突然的称兄道弟实在是困难。
自然而然的，浪人们就分成了几个小团体。
近藤看着周围乱糟糟的状况，起身招呼围在他周围的七个人，用手一指东面阴暗的角落：“我们到那里去。”
近藤的话不多，跟着他的人也安静。他们坐在角落安静的分吃着东西，和西面儿热闹的场景对比鲜明。
“那人是谁？”土方开口问道。
“我猜他是水户藩的人。”冲田总司抢着回答道。不过他虽然是笑嘻嘻的，但却好像微微有些嫌弃。
“总司，你怎么知道？”
“他口音太重，唾沫星子都要飞到我这边盘子里了！”
冲田起身，和原田换了个位置。
近藤沉默了一阵，然后开口低声说道：
“那人是芹泽鸭吧？”
土方有些惊讶。他是知道芹泽鸭的。
芹泽鸭是有名的剑士，一手好神道无念流耍得出神入化。他在浪人团里有些名号。他好像因为杀人而入过狱，也不知道如今怎么出来了。
“清光，你觉得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冲田问道。
清光摸了摸下巴。芹泽鸭长得粗犷，看上去十分不好惹。但身为刀灵的他却感在芹泽鸭身上到一股浩然正气。
清光觉得很想去接近他试试。
“我也不清楚，你等着，我去调查一下。”
和冲田总司一样，清光偶尔也想搞些恶作剧。
清光跟踪了芹泽鸭几天，之前生出来的亲近之情全然消失了。他是个激进暴力的人，要是有不听从他的、或者违拗其心意的人，他就会立马上前去暴揍一顿。
更要命的是，他身边还有个狗腿子叫新见锦。别看他俩平日里“称兄道弟”，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拉里，他们的关系中新见锦的地位极低。
清光放弃了对芹泽鸭的调查。他心中总觉得有些闷闷不乐。
甚至有些不安。
没过几天，新征组从板桥出发，上京了。
这些队员被分成七个队伍，每个队伍的队长被称为“伍长”。不过可惜的是，近藤等人太过默默无闻，即使从中挑出任何一人都可以“打遍全队无敌手”，但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因此八人只能老老实实的做起了队员。
队伍里有个任务叫做“宿割”，说明白一点就是帮队员们安排住宿的。上京大约需要走半个月的时间，这个任务就在队伍里轮流担当。
这一日，担当者是冲田和近藤。
不过冲田那日莫名其妙请了病假，就只剩了近藤一人。
土方担心的上前询问：“近藤先生，需要我帮忙吗？”
近藤再怎么说也是试卫馆的馆主，做这样跑腿的事情确实是憋屈了。
近藤摆了摆手：“这本来应该是我的职责，如果推脱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
“但是……你行么？”
近藤甚少处理过这样细枝末节的事务。如果有心思细密的冲田协助，土方倒是不担心。
可是今日他一天都没有看见冲田，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清光，你怎么擅自替我写了报假单？”冲田佯装生气。
“我就是想做个调查。”清光将冲田拽到队伍最末端。
……
话再说到近藤这一边。不出土方所料，他果然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故。浪人团里，七个队长的房间是单独的，剩下的是普通队员。
然而当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近藤才发现自己少安排了一个队长房间。
芹泽鸭没地方住了。
他拿着大铁扇、瞧着自己的脸：“老子的房间在哪里？”
近藤的脸一下子白了。
“没有是吗？”
“我，我马上去办。”
因为是自己的疏忽，近藤也没什么脾气。他急急忙忙的去协调，却也没能再匀出一间房。
躲在一旁看戏的清光和冲田。
“清光，这是你干的吧……”冲田听说，剩下的几间房都被锁死了。
他们想不通和纸做的滑门怎么能被锁上。
可是冲田却知道。
多半是清光硬生生拉着不让他们打开罢了。因为一般人看不见他。
清光将眼睛别开，不去看冲田。
冲田却叹了口气。他这几天越来越看不透清光了。
没办法，这件事情只能看近藤先生怎么随机应变了。
近藤找同伴商量办法，但转头芹泽鸭就不见了。找了半天，却发现芹泽鸭在大路边上盘腿抽大烟。
近藤上前，将姿态摆的非常低。他诚恳的向芹泽鸭道歉，芹泽鸭却正眼都没看他。
“我这个人，不拘小节。”芹泽鸭说道：“天地为家，不在乎小小的一间房。只求你近藤给我生一堆火取暖。不然这早春的寒潮可要将我冻坏了。”
近藤拿不准芹泽鸭在想什么。只能照着他所说的去办。
他为芹泽鸭拿来了火折子，却发现芹泽鸭差人将路旁的小房子拆了个七零八落！
“火自然要大一些才好，不然怎么对得住这天高地阔呢？”
芹泽鸭说得理所应当，他夺过近藤手中的火折子，转身和新见锦等人围着柴火唱起了和歌。
近藤这次面子可丢大了。藤堂平助嚷嚷着就要杀过去，土方虽然拉住了他，但没见也是皱的可以夹死蚊子。
冲田坐在床边手脚不安。他旁边的清光倒是像松了口气似的。
“你竟然很开心？”冲田有些不愉快。
清光一脸歉意。
他本能的想去确认芹泽鸭的根性，就好像确认货品真假一般。
清光能肯定自己不认识芹泽鸭，但在看见他拆了房子的那一刻起，心中像是一块大石头落地一般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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