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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旅长轻描淡写的态度让朱涵呛了好大一口烟。
这就像你跟你上铺兄弟郑重其事地说你要耗尽家财买辆劳斯莱斯，结果你好兄弟无所谓地来了一句买就买呗。
只可能代表着两种情况：
要么你上铺兄弟是个隐藏富二代，劳斯莱斯这玩意根本不放在眼里。
要么就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劳斯莱斯这东西是个啥，值多少钱。
陈旅长明显属于后者。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可跟你要东西了。”
好不容易酝酿好了情绪，本想来一出秦孝公力挺商鞅的戏码。
可惜现在完全没感觉了。
很期待他知道自己要求时候的表情哦。
“说吧，只要对八路军有帮助，你就是要我这颗脑袋，我也摘给你。”
毕竟两人也算合作两年了，陈旅长自然知道朱涵的性格。
若不是真的没办法，他是不会主动张口要东西的。
而且每次他张口，总是能花最少的钱解决最大的问题。
所以说目前的陈旅长一边喝水一边表示情绪稳定。
“用不着你的脑袋，我只要800公斤铜，两吨棉和200公斤铅。”
“噗……咳咳咳……”
陈旅长一口水直接喷出两米远。
“你还是把我脑袋拿走吧！”
“怎么刚送走老刘，你又来这套？八百公斤铜啊，就是把整个129师全部家底放一起也没这么多吧？”
看着陈旅长这副囧样，朱涵心里充满了恶作剧成功的暗爽。
“没办法，这就是这场豪赌的筹码，所以我才说要下决心嘛。”
“你别忘了，那可是步枪弹啊，现在整个八路军连个弹壳都造不出来。”
“我一不跟你要机床，二不跟你要工人，你就出点原材料还扣扣嗖嗖的？”
朱涵一句话就把陈旅长后面的牢骚给噎了回去。
仔细想想人家也没说错啊，想搞军工，材料其实是最简单的一环。
造子弹这种事比造枪都难。
人家勇于承担，不惧困难，结果自己只想着白嫖？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而且我要的东西也没你想得那么难得。”
“首先我不需要上好的白棉花，什么破衣服破抹布，只要洗干净的都可以。”
“本来还想跟你要点石墨的，不过看在咱俩的情分上就给你免了吧，我再挤出点煤焦油搞针状焦就得了。”
“至于铜，那就更好办了，破损的弹壳弹头都可以，再加上从民间收来的，什么铜钱，铜把件，努努力还是能凑齐的。”
“而且这些东西又不是失败了就废了，大不了重新铸成霰弹，也能保证人手一支带响的不是？”
朱涵可是深知怎么样才能算是合格的推销员。
就像现在这样。
别跟我讨价还价。
想要吗？
想要就给我凑钱去！
使使劲又不是凑不齐。
不得不说，朱涵的说辞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毕竟光是建立八路军自己的子弹生产线这一条就已经足够令人心动了。
更何况看朱涵的意思，似乎可以大大缓解八路军缺铜的问题。
“而且这些东西也不是要你立刻拿出来。”
朱涵看陈旅长心动了，又在火上添了一把柴。
“一个半月的时间，凑齐给我，四个月以后你再来视察成果。”
“好吧，但你非要这么多吗？难道不应该先试做一小批吗？”
“相信我吧，我有自信的。”
…………
“旅长，进屋喝口热水吧。”
警卫员关心的话语惊醒了在院中穿着单衣发呆的陈旅长。
离上次与朱涵见面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也不知道造弹的事怎么样了。
虽说已经不是冬天，但初春的风依旧刺骨。
至于他的棉衣去哪了？
自然是拿去给朱涵充数了。
自己脑袋热许下的承诺，哭着也得兑上。
“报告！枪械师赵思哲奉命前来报到！”
此时，一位满脸自信的英气青年走了进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哎呀呀，思哲同志，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看到来人，陈旅长满脸惊喜，赶紧招呼进屋。
“我是真没想到刘老总居然舍得把你调来。”
“报告首长，对我来说只要能投身抗日，在哪都无所谓，只求立刻投入工作。”
哪怕是进了屋，赵思哲依旧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依旧是正襟危坐。
“好啊，有这么多像你这样不避斧钺的高材生，华夏复兴指日可待啊！”
“这次我跟老总要人，是希望给朱涵同志找一个军工方面的搭档。”
“你们年纪相仿，又都是吃过米国面包的，我想你们能配合得很好。”
陈旅长看过眼前人的资料。
枪械设计专业，留美八年，成绩斐然，据说还是个什么天才，半个月前才来到苏区。
本身这种级别的人才一露面就被左参谋盯上了，希望把他调到黄岩洞去。
也不知道刘、邓两位老总是怎么把他留下来的。
“我听说过朱涵同志，他是我等的学习榜样，但我还是不太明白。”
倒也不怪赵思哲不理解，因为产量有限，双管猎枪基本上都被386旅内部消化了。
现在外界依旧认为朱涵只是一个搞化工的。
“朱涵同志博学多才，志向远大，正在统筹造子弹的事情。”
赵思哲压根没往要造新弹的方向想，只以为是要搞复装子弹的生产线。
“唉，咱们八路军工具、材料样样都缺，复装子弹水平也良莠不齐，真是难为他了。”
“所以他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要搞什么钢短弹，这需要……”
“什么？！”
不等陈旅长把话说完，赵思哲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连桌椅都被撞得东倒西歪。
“自己造子弹？还是新弹？他怎么敢的！？”
陈旅长明显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赶紧将那天二人讨论的内容告诉了他。
而了解情况后的赵思哲反而更加的愤怒：
“他不会是以为自己能搞个霰弹就天下无敌了吧？！”
“像他这么持功自傲，非害死八路不可！”
陈旅长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发懵，小心翼翼地问着：“不至于吧？”
“不至于？我的旅长啊，你可知道设计一个新弹有多难？”
“设计出十把好枪都不一定能搞出一种可用的弹药！”
“现成的弹药摆在那里咱们都生产不了，走路还没学会就要飞？”
“再说他要搞的是什么短弹，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没有一支现成的枪能发射它！”
“弹还没搞完就要搞枪，就靠咱们那几个连作坊都算不上的枪械修理所？”
“现在光是维持几个工厂矿场的运行，就占了咱129师的大半经费。”
“如果他的新弹难产呢？如果造出的枪械性能不佳产量不足呢？”
陈旅长被突如其来的几个问题给砸懵了。
隔行如隔山，这些东西他以前根本就没考虑过。
可今天被赵思哲这么一说，让他原本就没底的心更悬着了。
“不行！我们必须阻止这他！”
“否则咱们129师非被这外行搞出来的鸡肋计划拖死不可！”
陈旅长相信朱涵绝不是个骄傲自大的人。
但对朱涵的计划，他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带着赵思哲一起去找他，一来可以了解他的具体想法。
二来又能避免二人产生不必要的矛盾。
想到这里便赶紧让警卫员备马。
“去石头桥村兵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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