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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商人来说,账簿就是命。

    所以,当花一棠提出要替王氏阅账的时候,即便是蠢笨如王景禄也反应过来了,当即想反悔。无奈王氏这出闹剧害池太守在御史中丞面前丢了脸面,池太守铆足了劲儿也要将此案审个清楚明白,令王氏必须奉上近三年所有账簿,供花参军审阅。

    王景禄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将自家的命门送到了花一棠的手里,悔的肠子都青了。

    池太守也有些后悔,他一个文官,从未接触过账簿,本以为区区几家米行,账簿最多也就五六本,岂料衙吏竟然抬上来满满当当四大箱,当即傻了眼。

    这么多账簿,待花一棠一一审阅完毕,岂不是要看到明年去?

    夏长史看出了池太守的窘迫,忙替顶头上司擦屁股,命人替姜中丞换了茶送了鲜果点心,殷勤邀请御史中丞大人先去后衙歇息。

    姜文德抿了口茶水,撩起眼皮看着花一棠,“没必要。”

    池太守和夏长史很快就明白了姜文德的意思。

    的确是“没必要”,因为花一棠看账簿的速度太惊人了,解开一卷,唰唰唰扫两眼,反手一收,开启下一卷,毫不夸张的说,堪称“一目百行”。

    所有人的目光不知不觉都集中在了花一棠的身上,莹莹火光之中,俊丽如花瓣的少年参军时而挑眉、时而敛目,眸光流转间,几百卷账簿的恐怖计算量最终只化为嘴角的一抹轻笑。

    随着花一棠的神情越来越轻松,池太守等人的心却是越吊越高,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对这位花氏四郎的性情秉性也算有了些了解,此人现在的表情分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四大箱账簿以可目测的速度迅速消失,半个时辰过去,花一棠收起最后一卷账簿,慢条斯理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沫,滋溜喝了一口,满足叹了口气,“今日的百花茶滋味甚好。”

    池太守甚是紧张,“花参军,如何?”

    花一棠放下茶盏,捋了捋袖子,“王氏堂兄弟三人的账簿没有问题。”

    王景禄一听就怒了,“花一棠,你到底会不会阅账?!”

    “花某还未说完,”花一棠道,“王景禄这边的也没错。”

    王景禄:“诶?”

    池太守:“花参军此言……何意?”

    凌芝颜:“四郎的意思是——两边提供的账簿都是真的?”

    花一棠点头,“正是如此。各米行的分账是真的,总账也是真的,分账显示王氏米行连续三年亏损,入不敷出,总账显示,王氏的生意蒸蒸日上,前途无量。”

    此言一出,众人全愣住了。

    夏长史:“这、这怎么可能?”

    花一棠弯眼一笑,“当然有可能,因为分账和总账之间缺了一部分暗账。”

    姜文德眸光一闪,“什么暗账?”

    “明面上的生意,做的是明账,上不得台面的生意,做的自然就是暗账了。”花一棠叹息道,“想必这部分暗账只有真正的王氏家主才能知道。”

    王氏众人面色青绿,尤其是王景禄,脸色快和发霉的猪肝一个色儿了。

    王氏的总账一直都是家主亲自管理,其中的秘密也只有历任家主知晓,这一任家主王景福杀了弥妮娜,重罪入狱,还没来得及选出下任家主,王景禄就迫不及待取而代之,抢来了总账,自以为聪明发现了王氏堂兄弟的罪行,怒不可遏来报案告发,岂料竟然是这种这结果。

    “我、我不查了!”王景禄大叫,“既然我家的账簿没问题,那就是我们的家事,我们自己处理就行,不必劳烦诸位大人了!”

    王氏三堂兄弟也连连道,“对对对,都是家事,不查了不查了。”

    “荒唐!”池太守狠拍下惊堂木,“益都府衙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既然告了官,上了堂,这案子就定要审个清楚明白!来人,传王景福上堂!”

    衙吏应声奔出,不多时,狱卒将挂满锁链的王景福押了上来。

    王景福表情先是有些莫名其妙,然后,看到了堆在花一棠脚边的四大箱账簿,当即反应过来,面色惨白如纸,瞪着王景禄的眼神万分怨恨,啐了口“蠢货!”。

    池太守“啪”拍下惊堂木,“王景福,王氏兄弟因为账簿造假一事告上堂来,经花参军亲自阅账,发现你王氏尚有一份暗账,方才导致总账和细账不合。本府且问你,暗账在何处?你王氏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还不速速招来?!”

    王景福面皮抽搐两下,“池太守说笑了,益都城无人不知,王氏是米商,做的都是正儿八经的米行买卖,至于什么暗账,更是无稽之谈!”

    花一棠:“你的意思是,花某的账本看错了?”

    王景福:“花参军虽然出身扬都花氏,家学渊源,但据我所知,花氏的生意皆由花氏大郎花一桓打理,花家四郎甚少经手,一时看错了也不奇怪。”

    “那花某倒想问问王家主,王氏的细账和总账利润差距如此之大,到底是何缘由?”

    王景福叹了口气,“罪名也甚是不解,可惜如今我戴罪入狱,即便想查也是有心无力,”转头看向王景禄,眼中幽幽射出光来,“此乃王氏家事,王景禄,你若真有本事,就自己去查!”

    王景福的目光太过阴冷毒辣,王景禄不觉打了个寒战,心里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似乎他即将大祸临头。

    王氏堂兄弟又是连连磕头,“都是我家弟弟不懂事,账簿一事就让王氏族人自己处理吧!”

    池太守有些为难,本以为吓唬王景福一下,就能诈出暗账,可现在王景福一推六二五,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唐国严禁酷刑,旁边还坐着一个御史台的中丞,总不能因为几本账簿的破事儿对王景福用刑吧。更重要的是,从下午忙到晚上,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饿得前胸贴后背,池太守着实有些撑不住了。

    身为池太守多年的狗腿子,夏长史一瞧池太守的脸色就明白了,忙低声道,“快到亥时了,姜中丞一路劳累,也该休息了,要不,这案子咱们明日再审?”

    池太守就坡下驴,“姜中丞以为如何?”

    姜文德:“此案只是家族利益分配不均的民案,按照律法流程,只要王景禄不再上告,便可撤案——花参军和凌司直以为如何?”

    凌芝颜:“姜中丞所言甚是,只是——”

    后半句话凌芝颜没说出来,他直觉此案别有隐情,心中略有不安,不禁看了花一棠一眼。

    花一棠似笑非笑看着王景禄,王景禄听到姜文德的话如蒙大赦,连连高呼,“我不告了,不告了!”

    “好!此案就此作罢!”池太守拍惊堂木,“将王景福押回大牢,退堂!”

    退了堂,池太守和夏长史前恭后倨迎着姜文德去了后衙,说早早备好了接风洗尘的晚宴,凌芝颜和花一棠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花一棠装模作样咳嗽两声,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额,“属下头疼脚痛肋骨酸,恶心反胃肠子痛,实在无力奉陪,”就势往凌芝颜身上一倒,“快快快,凌司直大人,快扶我回去,我要吐了——呕——”

    凌芝颜心领神会,顶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架着花一棠一溜烟回了司法署,将花一棠往太师椅里一塞,“你演得也太假了吧?”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戏不在假,有人看就行。”花一棠从袖口抽出小扇子摇了摇,“六郎是不是也觉得王氏有问题?”

    凌芝颜皱眉,“凌某对商道并不了解,但是既然四郎说有暗账,那必定是真的。”

    花一棠眨了眨眼:“想不到六郎对花某竟然如此信任,花某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别贫了,”凌芝颜无奈,“依你的经验,大约是什么样的暗账?”

    “就细账账面来看,王氏米行的生意很失败,亏损严重,若想获得总账的利润,这暗账的生意当是一本万利,甚至是无本万利。”

    凌芝颜皱眉:“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生意?”

    花一棠笑了,“当然有,天底下最赚钱的生意可都写在唐律里了。”

    “你是说——”

    “比如贩卖五石散,比如贩卖龙神果,还比如——”花一棠眸光一闪,“贩|卖|人|口。”

    凌芝颜面色微变,“你怀疑乱葬岗发现的那些白牲与王氏有关?”

    花一棠沉默片刻,“我只是觉得,这几桩案子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凌芝颜也不说话了,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伍达匆匆走进司法署,抱拳,“禀花参军,周乾求见。”

    花一棠愣了一下,才想起周乾就是在那个散花楼一案中,被王景禄欺压的周氏庶子,这个时辰了,他来府衙做什么?

    “请他进来。”

    周乾还是弱不禁风的模样,不过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想必最近王景禄忙着宅斗,没腾出功夫欺负他。

    周乾先施了一个大礼,“上次承蒙花参军照顾,周某感激不尽,特来登门致谢。”

    话虽这样说,但周乾两手空空,连包点心都没带,着实不像来送礼的。

    花一棠一笑,“周郎君有话直说。”

    周乾抬起头,喉头滚动数下,“半年前,王景禄曾将我带到王氏一处别院住过几日,后来,王景禄有事先离开,独自留下我一人住在别院的……库房里……”

    他说的隐晦,但凌芝颜和花一棠都听明白了。

    周乾应该是被王景禄带到了别院囚禁虐待。

    花一棠点了点头,并未追问细节,只是问了一句,“然后呢?”

    “我在库房中听到隔壁的下人聊天,说王景福又带了贵人来别院小住,贵人性情不定,很难伺候,这几日要多加小心,莫要丢了性命。”

    “什么贵人?”

    “下人并未明说,”周乾顿了顿,“但是特别提了一句,贵人是来查账的。”

    凌芝颜瞪圆了眼睛,花一棠坐直了身体,“什么账?”

    周乾的眼瞳映着摇曳不定的烛光,“那处别院位置偏僻,想必藏在其中的账簿也定是记录了些隐秘的东西。”

    “别院在何处?!”

    “大西门外,玉江江畔。”

    出了大西门往西北方向走十里,便是玉江。玉江是检江支流,由北至南贯穿半个益都城,担任着益都航运的重要角色,城外的玉江码头便是船队入城最重要的中转站。

    亥正一刻,林随安站在玉江码头边,吹着凉爽的江风,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地势。

    远处群山连绵,脚下江水滔滔,码头上垒着高高的货箱货包,江边停靠着十余艘商船,几个船员坐在船头纳凉,有些好奇地望着闯入他们地盘的两个异类。

    最后一个见到雪娘子马车的净门弟子是个码头力夫,看起来像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可向靳若汇报信息的时却是面面俱到。

    “雪秋娘子的马车是在酉初左右出的大西门,一路朝着西北方向去了,车后跟着五匹黑马,马上是五个带着黑斗笠的男人,看不到脸,都佩了刀,应该是秋月茶坊外雇的护卫。驾车的车夫旁边有个汉子负责引路,汉子穿着东城马氏仆从的衣衫,应该是马氏的人。”

    靳若:“那个卖赝品百花茶的马氏?”

    净门弟子点头,“马氏最近收购了不少茶肆茶庄,今日就有十九家茶肆掌柜从大西门出城,去的方向和雪秋娘子一致,我猜雪秋娘子应该是受马氏邀请,去了马氏在桃源乡的别院。”

    “你所说的桃源乡别院可是在那边?”林随安指向西北方向,远处的黑暗中闪烁着点点灯光,看上去像是有住家。

    “没错,马氏别院就在桃源乡最北方。”

    靳若:“听你的意思,这个什么桃源乡还有别的别院?”

    “少门主有所不知,桃源乡原来是个小村子,位处桃山之下,临河靠江,夏日最是凉爽,后来被益都几大世家发现,强行迁走了村子,建了一片别院群。”

    说到这,净门弟子压低几分声音,“桃源乡周围有几大世家的护院联合守卫,净门弟子很难进去,马氏将这些茶坊掌柜召集去别院,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靳若冷笑一声,“看来马氏还是不死心,一定要取代咱们的百花茶了。”

    “桃源乡里有多少个世家的别院?”林随安问。

    “城南吴氏、东城马氏、城北王氏都有,其中王氏根基最浅,位置最偏僻,平日里甚少有人去,听说几近荒废。”

    林随安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奇特的预感,又问了一句,“位置最好的是哪一家?”

    “自然是随州苏氏。”

    靳若翻了个白眼,“这随州苏氏是葱花吗,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它?”

    林随安笑了,“好徒儿,可愿与为师携手夜游桃源乡啊?”

    小剧场

    花一棠打了个喷嚏:怎么闻到了一股让人不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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