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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踝之处，青筋隐约；晶莹圆润的脚趾，如串联的宝珠，剔透玲珑。
刚刚洗过澡，一点臭味酸味都没。
踩在脸上时，甚至有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着实适合放在嘴里慢慢品尝。
不对！
我才不是变态！
饭沼勋有些恋恋不舍地把脸移开。
少女也把脚收回来，安安静静地窝在沙发里，浴巾均匀地覆盖到大腿上；睫毛低垂，视线看着脚下，雪白的肌肤在幽光中很显眼，就像是漆黑稿纸上绘成的白雪。
房间里诡异地安静下来了。
窗外柔和的灯光，微微驱散夜晚的黑暗，同月色一起将室内染得灰白。
饭沼勋绞尽脑汁，想找话题。
他想在少女面前维持快活的模样，竭尽全力去扮演机智以及利己少年的形象，然而他现在怎么都做不出来，内心莫名其妙地就背上了一股沉重的宿命感……
窗外透进来的稀薄月光，照拂着室内。
宛如银纱般的光，落在她露出的大腿上，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纱。
饭沼勋看着她的身体，微蓝的黑夜包围中，那雪白美丽的身体横卧在黑暗中，皮肤里冒出无数植物的芽，那绿色的芽儿被不明来历的风吹动而轻微颤抖。
为何如此美丽的身体，会有这样的怪病呢？
这得怪那个抢走她养分的人……
思考着那人是谁，饭沼勋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不正常了。
意识逐渐迟缓，且像身处黑暗一样毫无方向感……必须做点什么，打破这种诡异的状态才行，于是，在沉默许久后，他忽然开口，说道：“就算活不久，也要坚强哦！记得，不要同情自己，同情自己是卑劣之人做的事……”
初鹿野辉夜抬起眼眸，像是端详什么一样看着他：“你这人说话还蛮有趣的。”
伴随着她说话，些许梅子的香味和温暖的鼻息迎面而来。
“你快点去睡觉吧！”饭沼勋觉得，今晚不能再这么聊下去了。
初鹿野辉夜歪头看看他，然后，脸上浮起了一抹很恶劣的笑容：“抱我回房间啊。”
“做梦！”
“那那就扶我到外面看看夜景，二选一！”
说罢，她微微嘟着嘴，满脸通红的模样，像个闹脾气的小孩。
饭沼勋纠结了一会，把手伸出来：“扶你到外面看看。”
“耶耶耶……好棒！”
少女兴奋地跳起来，踩着沙发欢呼。
大概是喝醉了站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的，真怕她一头栽在地上然后享年就这么多了。
“哎，未婚夫同学，快点过来！”
“伱现在这样子给我一种暴露本性的感觉。”
“对了，要不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不玩！”饭沼勋瞬间就回绝，来到沙发前。
大概是因为酒精上头了，初鹿野辉夜看着他，愉快地发出“嘿嘿”笑声。
她的身体优雅而匀称，双腿很美。那张没有化妆的稚气未消的脸蛋，如同一副洁白无瑕的灵魂的肖像画。
嘴唇因贫血而苍白无泽，反而更显得生动。
饭沼勋朝她伸出手，打算扶她下来，结果她的笑声瞬间就打住了。
“你把手伸过来是要干什么？”她装傻地问。
饭沼勋没好气道：“不是你让我过来扶你的？”
“啊，不行不行！”初鹿野辉夜唇角微微上翘，摆出一副耍无赖的样子，“嗯……啊……站不起来啦。人家这双腿，使不上力气。只是扶不行的，需要抱抱。”
饭沼勋举着拳头，很认真道：“我一拳下去，你应该会哭很久。”
“打吧，没关系！”初鹿野辉夜完全不受威胁，甚至把头伸过来，“等你的施暴欲望满足后，再把我抱出去也行。”
“……”
“哎哟哎哟，不打是吧，那快点公主抱……哇啊！”
懒得看她在这儿装傻卖萌，饭沼勋直接伸手环住她的背和膝盖窝，将她抱着往阳台走去。
东京的夜空，永远明亮得叫人吃惊。
阳台的正前方是标志性的东京塔，橙色的灯光，将铁塔装饰的唯美永恒。
往右手边看，是热闹繁华喧嚣的新宿闹市区，左手边是灯火辉煌的港区。
车灯在道路上追逐流动，汇聚成五光十色的河流。
被未婚夫公主抱着，初鹿野辉夜眼眸闪烁，望着前方的西新宿高楼群。
那十多栋超过两百米高的巨型建筑群，会随时间和天气的变化，在观众的眼里展现出不同的风貌来。
清晨时分，玻璃幕墙总会最先折射太阳的光芒。
晴朗的黄昏时分，大楼会变成灿烂的金黄色。
狂风大作的阴雨天里，那些大楼也会像孤岛般，在海浪中若隐若现。
这些风景，初鹿野辉夜从小看到大。
随着年纪的增长，东京的美，倒是愈发精美了。
瞧着这景色，她的心在微微颤抖，蓦然间意识到自己内心依然对活着感到留恋。
风从远处出过来。
缓缓流动的云彩，柔软的边缘被城市灯光渲染，色彩缤纷地飘在空中的样子，如仙女的华丽裙摆般好看。
看着那些云，初鹿野辉夜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饭沼勋低头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碰，她的眼里，闪烁起调皮的，充满活力的光，指着天上的云说道：“我准备，死去的时候，就要穿一身和这云朵一样漂亮的衣服。要是穿着医院的病服死去，绝对死的不痛快！你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
“另外，我还有很多心愿，要实现了才死！”
“当然，不然多遗憾！”
“这个任务就给你咯！”初鹿野辉夜早有预谋般说道。
饭沼勋眼角僵硬，往下凝视着她的脸：“有报酬吗？”
“当然没有！”
“那不成了白打工？不行，在你身边太危险了，我不干！”
“没事的。我每晚都会求神灵保佑你，你不会受伤的！我的祈祷都挺灵的。”初鹿野辉夜黑亮而聪明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
碰上这颇有心机，但依然叫人觉得怜惜的视线，饭沼勋只能把目光移开，看向天空。
“走着看吧……”他呢喃道。
“记得先把婚约解除了！”她补充道，“我不想按照家族的安排来渡过余下的生命，也不想你年纪轻轻就丧偶。”
“……好！”
初鹿野辉夜看着他，眼神和普通少女没什么两样，活泼可爱，充满生气，“我要的不是一个超优秀但却不了解的未婚夫，而是一个永远都会百分之百爱我的人，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我就下了这样的决心！”
你是从小缺爱吧，那么早就想这东西……
从小不缺爱的饭沼勋，想的东西就简单多了：长大后娶八个老婆。
当然，这话他不会说出口的。
面对少女吐露心声的话语，他很佩服地点头：“了不起的决心！那么，有没有合适的人了呢？”
“这样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找的，”
“完美的爱存不存在都难说。“
“也不是说完美的爱啦，而是要把我视为一切中心的爱，这样就行了。比方说，你是我男朋友，现在我跟你说我想吃草莓蛋糕，你就得抛下手上的所有事，无论跑多远都要给我买回来，喘着气对我说‘辉夜，你看，我买了草莓蛋糕回来！’。但这时候，我忽然不想吃了，然后把蛋糕扔出去，你也不能有怨言！”
“……幸好我不是！”饭沼勋如释重负地说道。
初鹿野辉夜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这时候的你，要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赶紧问我是不是要吃别的，然后你再跑去买！只有这样，我才会死心塌地地爱你！”
“我觉得这样不尽合理！”饭沼勋摆出要和她讲道理的表情！
少女轻轻地笑了起来：“先生，我是和你谈恋爱的，不是和你讲道理的，懂吗？”
饭沼勋痛心疾首道：“你这个可恶的女人，考虑过被扔掉的草莓蛋糕的感受吗？你太恶毒了！”
“骂一个纯情少女恶毒，这种话好吗？”
“我不觉得你是纯情。”
“昨天才有男生跟我告白呢。”
“别在这儿沾沾自喜了，人家是看上了你的家产，顶多再稍微馋一下你的身子！”饭沼勋低头，满脸鄙夷地望着她，“就你这种神经质的大小姐作精，会有人真心喜欢你？别妄想了！”
初鹿野辉夜不禁皱起眉头：“你骂起人来，怎么刀刀入肉！”
“还不是跟你们学的。”
“你们？”
“啊，你看，那边那个高高的塔是天空树吗？”
“逃避可耻哦，未婚夫先生！”
“逃避虽然可耻，但能娶新垣结衣啊！”饭沼勋大笑了下，抱着她转身回屋，“时间不早了，你给我睡觉去吧！”
“混蛋，我还没看够！”
少女被他抱着，那张美丽的面孔看起来很不服气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逗逗她。
回到房间，饭沼勋把她放到床上。
本想离开，结果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嘴里喊道：“一起睡吧！”
说这话时，她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眼里带着明显的邪气，简直就像个小恶魔。
饭沼勋思考了下，背靠床头柜坐下。
大尺寸的床，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她也没马上挨过来。
两人暂时还是清白的。
饭沼勋决定，今晚无论她说什么，自己都不会再碰她了。
黑暗中，少女深呼吸了下。
这是高档公寓，隔音非常好，外面的噪音传不进来。
她呼吸的动静就特别明显了。
来了，她要出技能了……饭沼勋沉默着，看她准备耍什么心眼！
“我啊……”
“……你说。”
“我啊，其实非常害怕自己年纪轻轻就要死了。”
“……上来就开大，这多少有点不道德了！”
“嘻~”
初鹿野辉夜转过身，漆黑的眼眸在昏暗中看他：“你如果能硬下心肠，就不用吃我的道德绑架咯。”
饭沼勋无奈地摇头。
身边的少女，身体承受着窗外月光的洗礼，肌肤雪白发光。
画面看很安稳、恬静。
“可以抱着我，一直到我睡着？”
“……好吧。”
饭沼勋侧躺下来，伸手抱着她的腰。
少女手搭在他的腰上，脸埋在他胸前说道：“喂，喂喂，说点什么吧！这样怪尴尬的。”
因为不习惯这种接触，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要我说什么？”
“要我听着心里舒服的话就行，最好是夸我的！”
“可爱！”
“辉夜！”少女说道，“要加上名字！”
“辉夜可爱极了！”饭沼勋顺着她的意往下说。
“极了是什么程度呢？”
“大概，是把东京湾海水抽干的程度吧。”
“很好！来句更棒的！”
“拜托，更棒的，那就属于情话了！我才不会随便和女孩说情话！”
“不随便和女孩说情话，但可以随便抱着女孩睡觉？”
“这是你要求的！”
“诶，你想不想和我那个？”
“……什么？”
“我现在软弱极了，你要是来硬的，我大概无法反抗。”
“把大概去掉。不然的话，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你真想硬来啊？”
“你要继续聊这种话题，我先走啦！”
“……小气巴拉的！”初鹿野辉夜不满地吐了吐舌头，安静了一阵，又悄悄地说道，“你能不能保证，不要因为我很快就会变老，所以嫌弃我？”
“当然可以保证！”饭沼勋忍不住摸了摸她头发，“不要紧，放心！你头脑聪明，长得好看，腿又长，一切都会一帆风顺的。”
“可我就是怕。”
“睡着就不会怕了。”
饭沼勋温柔地搂住她的肩。
不一会儿，少女的眼睛慢慢眯起了，鼻尖里产出睡熟的声音。
少年翻身下床，把客厅里的餐具收拾了下，到厨房里接了杯水回来喝。
回房间看了看少女，今晚的事大概是把她的精力消耗尽了，她背着窗外的光睡觉，身体久久地一动不动，像只濒死的小动物。
“我到底是该回床上呢，还是到沙发上睡一晚？”
就在饭沼勋纠结的时候，身后客厅玄关的方向，传来门把手轻轻被拧动的声音。
很好，来活了！
饭沼勋抽出竹刀，转身走出客厅。
此时夜色已深。
房子里没开灯，外面微弱的灯光照进来，能够模糊地照亮客厅的一个小角落。
饭沼勋来到门后的玄关处，双手持刀，高高举起。
门外的人，还在努力开锁。
他微微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战斗所需要的势，在一点点地积蓄。
随着他的身体与黑暗相融，房间内的空气，也一点一点地变得紧张起来。
“啪嗒~”
门锁发出锁芯转动的声音。
公寓走廊的微光，从门缝里投入，隐约照亮闯入者的身体轮廓。
蓄势待发的少年，猛然睁开眼。
竹刀闪电般落下。
“喝——”
气势如虹的喊声，震动夜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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