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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桉和小儿子李纯围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电视机里正在播放96年由UPN电视台制作的《绿巨人》动画片。
这部动画一共制作了两季，第二季改名为《绿巨人与女绿巨人》。
李纯其实最想看第二季的，但李桉不同意。
动画第二季中有不少女绿巨人爆衣变身的画面，虽然并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但东方人骨子里的儒雅与保守，还是让李桉觉得不应该让孩子太早接触这些。
而动画第一季李纯已经看过很多遍，观看过程中不停的提问。
“爸爸，为什么绿巨人的其他衣服都会被撑破，唯独裤衩永远都不会破？”
“爸爸，你觉得绿巨人和大头目谁厉害？”
“爸爸，为什么班纳的头发是棕色的，变身后却变成了黑色？”
一个个角度刁钻的问题，让李桉一时间手忙脚乱。
这时候的他开始无比怀念妻子休息在家的时间，因为妻子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儿子乖乖闭嘴，安静地看电视。
可惜今天老婆上班，小儿子却刚好放假。
带孩子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李桉这位曾经的家庭煮夫身上。
如果是平日倒也没什么，可最近李桉正在为《绿巨人》这个电影项目做准备工作。
这是李桉第一次涉足真正意义上的好莱坞商业片。
从经纪人开始跟环球方面接洽，李桉就开始着手做各种准备工作，包括恶补绿巨人的相关漫画。
甚至连1978年拍摄的一部古早《绿巨人》电视剧都被李桉翻出来看了一遍。
而今天，是经纪人代表李桉跟环球正式签约的日子。
一大早，李桉就在等对方的电话。
动画片刚放完一集，放在客厅里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李纯抢先跑过去，拿起电话听筒。
熟练地用英文报出自己名字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梅森，你猜猜我是谁啊？”
对方说的是中文，这等于直接告诉了李纯答案。
“江伯伯，你的声音我一下就听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江至强哈哈笑了起来。
“是吗？那下次我用英文考考伱。”
李纯一口答应。
站在一旁的李桉揉了揉李纯的脑袋，从儿子手里接过电话听筒。
“江生，你这段时间不是在大陆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义谋导演的那部电影快拍完了，我准备新年后回美利坚，跟这边的片商商量海外发行的事，我们都有小半年没见面了，到时候一定要聚聚。”
李桉拿着电话不住点头。
“一定，一定。”
“对了，上次你说卡尔正在帮你接洽一个商业片项目，现在进展如何了？”
“今天正式签约，是环球正在筹备中的一部漫改电影。”
“是吗，那我可得提前恭喜你了。”
李桉客套应付两句，电话那头江至强终于说起正题。
“我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其实是受人所托。”
“哦，谁这么大面子？”
“程龙。”
李桉当场愣住。
他和程龙八竿子打不着，对方找他做什么？
电话里，江至强的声音继续响起。
“程龙也是受人所托，迈克尔·奥维茨，你肯定听说过这个人吧？”
拿着电话听筒的李桉再度愣住。
好莱坞第一经纪人的大名，李桉何止是听说过，简直就是如雷贯耳。
虽然李桉签约CAA时，奥维茨已经离开CAA，但李桉依然听说了不少关于对方的传奇故事。
而其中的大部分，都来自李桉的经纪人卡尔·迈耶。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最了解某个人的不一定是他的朋友，更大可能是对方的死对头。
正好卡尔·迈耶就是这种情况。
不过私底下卡尔·迈耶曾向李桉透露，他其实也不过是他叔叔罗恩·迈耶推出来对付奥维茨的挡箭牌。
当初奥维茨想要回归CAA，罗恩·迈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碍于昔日情面，不想与奥维茨直接撕破脸，于是就授意侄子卡尔跳出来“背刺”奥维茨。
如今一听说奥维茨通过程龙，程龙又通过江至强找到自己，李桉心里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如果是正常合作，奥维茨完全没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具体什么情况，电话里程龙也没跟我详细解释，只说最近他会跟奥维茨合作一部电影，然后前两天奥维茨突然找到程龙，说他手里还有一个电影项目，是讲述在美华裔的一个故事，想找程龙做主演。”
“程龙看了剧本后直接向奥维茨推荐了你，说如果奥维茨能够说服你当导演，那么他就同意做男主角。”
李桉没有吭声。
直接告诉他，事情肯定不像电话里说那么简单。
电话那头的江至强也说出了他的判断。
“程龙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撒谎，所以那个剧本肯定是有的，但他如果真的有心，应该是亲自给你打电话，而不是通过我来联系你。”
“剧本我建议你可以看看，但奥维茨这个人得多加小心，我听说他和卡尔关系可不大好。”
李桉稍作考虑，本来是想让江至强直接回绝程龙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妥当。
程龙如今在好莱坞的发展势头越发迅猛，俨然成了华语电影人在好莱坞的代表。
而程龙这个人特别重面子，如果这样直接拒绝，势必会让程龙感觉很丢面子。
最终李桉决定用个比较委婉的方式，不直接拒绝，而是答应先看看剧本。
反正他马上就开始《绿巨人》的拍摄，而程龙那边也有电影项目要参与，到时候以时间不凑巧为由拒绝，双方脸上都好看一些。
电话那头的江至强也支持李桉的决定。
而且他的想法还更多一些。
如果能够促成李桉和程龙的合作，也算是华语影坛在好莱坞的一次强强联手。
这部电影要是成功了，绝对可以成为华语影坛的一段佳话。
两人在电话中约好，先让程龙把剧本发给江至强。
如果剧本真的不错，江至强再把剧本推给李桉。
刚谈妥这事，李纯拿着李桉的手机跑了过来
“爸爸，是迈耶叔叔的电话。”
李桉和江至强道别后放下话筒，定了定神，这才从儿子手里接过手机。
“卡尔，抱歉我刚刚正在跟一位老朋友通电话，你那边进展如何？”
“李，《绿巨人》项目出了一些变故。”电话那头，经纪人卡尔语气少有的凝重。
李桉眉头跟着锁紧。
“发生了什么？是环球高层对我的拍摄方案不满意，还是他们认为剧本有问题？”
电话那头，卡尔沉声答道：
“事实上环球高层一开始对你和你的拍摄方案非常满意，可是有人横插一杠，抢走了这个项目。”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桉当场就被巨大的失望所笼罩。
不过他更加想不通的是，明明都已经走到签约这一步了，居然还能被人截胡。
尤其还是从CAA手里截胡，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不是威廉莫里斯（WMA），而是一个旧时代的余孽！”
听着电话那头经纪人卡尔恨恨的语气，李桉心头顿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不会这么巧吧？
心里刚这么想着，电话那头的卡尔已经说出了那个名字。
“迈克尔·奥维茨，我身边有人偷偷向他通风报信，得知我正在为你争取《绿巨人》这个项目，奥维茨也准备了一套拍摄方案和剧本，花言巧语说服了环球高层。”
李桉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绿巨人》项目就这么跟他说再见了？
电话里，卡尔还在继续大声咒骂着奥维茨，直到发觉李桉一直没有回应，这才冷静下来。
这时候最应该做的不是抱怨发牢骚，而是先安抚李桉。
“我叔叔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会亲自跟环球那边进行交涉，而你也不用太过失望，我会给你寻求其他更加合适的项目。”
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桉直接打断。
以李桉的涵养，做出这样的无礼举动，足以证明他非常在乎这件事。
“我很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输给了对方，明明我们准备了那么长时间。”
卡尔立即道歉：
“李，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身边出了内鬼，将我们的剧本大纲泄露给了奥维茨，对方针对我们的剧本大纲拿出了一个新的剧本。”
李桉沉默了。
虽然奥维茨竞争的手段确实不怎么光彩，但这在好莱坞只能算基本操作。
为了争夺一部电影一个角色，导演、演员和他们身后的经纪人各种手段都能使出来。
但环球高层又不是傻子。
如果不是奥维茨拿出的剧本更具吸引力，他们又怎么会临时变卦？
电话里，卡尔不甘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沮丧。
“环球高层给我的答复是，奥维茨拿出来的剧本更具商业性和观赏性，这群出尔反尔的蠢货忘了当初是谁希望给这部电影注入更多内涵与思考。”
“当然你完全可以忽略这群傻逼的言论，只要没有写进合同里，这帮人说的话，连标点符号都是骗人的。”
“我觉得真正让他们看好这个剧本的原因是，奥维茨拉来了杰米·达顿编写剧本。”
“你也知道最近杰米·达顿真的很火，华纳、韦斯达都先后找他撰写超级英雄电影剧本，而且从我收到的消息来看，华纳和韦斯达高层对杰米·达顿的剧本都非常满意。”
很显然，李桉并没有被完全说服。
沉默片刻后，他继续问道：
“那导演呢？我想知道自己被谁给打败了。”
这话让电话那头的卡尔隐隐嗅到一丝不安，立即纠正道：
“李，这是奥维茨的惯用花招，在还没有离开CAA前，他就十分推崇所谓的打包服务，用他推荐的剧本，就必须用他推荐的导演和演员。”
“他自以为站上了好莱坞的权势巅峰，可实际上如果他再继续执掌CAA，绝对会把CAA带向毁灭。”
“好莱坞那些庞然大物们，不会允许一个可以跟他们讨价还价的人出现。”
“看看斯皮尔伯格和梦工厂的遭遇，你就知道奥维茨那一套失败只是迟早的问题。”
可惜电话这头的李桉对这一套说辞并不感冒。
输了就是输了！
李桉现在只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无奈之下，卡尔只好说出了奥维茨向环球高层推荐取代李桉的那位导演的名字。
“是乔·约翰斯顿。”
“奥维茨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不仅找来了杰米·达顿这样的强援，同时还很有心计的选择了乔·约翰斯顿作为导演。”
“众所周知，乔·约翰斯顿在《侏罗纪公园3》上映后遭遇的那些批评，都是在替环球背锅。”
“环球高层对乔·约翰斯顿心中抱有亏欠，决策时自然会更加倾向由他来取代你担任《绿巨人》的导演。”
卡尔话是这么说，但李桉心里清楚。
好莱坞可没有那么多人情世故。
环球高层选择乔·约翰斯顿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侏罗纪公园3》虽然背上了烂尾圈钱的骂名，可实实在在为环球赚到了钱。
谁在类型片中的票房成绩更亮眼，谁就更有竞争力，这就是好莱坞的游戏规则。
卡尔知道现在怎么安慰李桉都没用，只能承诺会想办法尽快拿到杰米·达顿撰写的《绿巨人》剧本。
就算这次被奥维茨截胡成功，也不代表卡尔会就此放弃。
通话结束后，李桉拿着手机呆呆站在原地。
坐在电视机前的李纯半天不见李桉回来，转头喊了他一声。
“爸爸？”
李桉回过神来，抬起头正要回答，手机又响了起来。
看清来电人姓名后，李桉赶忙接通电话。
“您好，迈耶先生。”
能让李桉使用如此尊称的当然是不是他的经纪人卡尔·迈耶，而是对方的叔叔，CAA现任总裁罗恩·迈耶。
“李先生，《绿巨人》项目发生的变故我都知道了，不管何种原因，出了这样的问题都是我们的工作失误，在此我向你诚恳道歉。”
“此外，关于我的老朋友奥维茨能够从我们手里抢走《绿巨人》项目，我也收到了一些额外的消息，我认为你有知道这些事情的权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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