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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爱得早,不如爱的刚刚好 > 060 一言不合就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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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我去华菱的最后一天了,四十五分钟的课,陪着学生们哭了三刻钟

    她们不舍得我,我又何尝舍得她们。但我选择相信齐楚,就像我相信我也华菱的缘分不会真的那么浅薄一样。

    收拾好了最后的一点东西,邵丘扬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在学校外面等我了。

    “好,我再去取一个档案,马上就下来。”我挂了电话,转过两条走廊来到了档案室。

    负责管理的老师姓夏,快六十岁了。他取出一把黄铜色的钥匙,颤巍巍地帮我打开了一个档案柜:“七月啊,你的档案和老杜以前的一些东西都放在一起。之前就想着让你过来看看,不知还有没有什么要紧的玩意儿呢。”

    “诶?”看着眼前这薄薄一摞的档案袋,我惊讶万分:“这是我父亲的东西?”

    “是啊,咱们学校的档案保管很私密,有些东西啊一存就是十几年呢。老杜走的时候,因为你还留在这里,我们也就没启出来。现在你要走了,一并带回去吧。”

    我谢过了夏老师,带着这一叠泛黄的文件离开了档案室。

    刚回到邵丘扬的车上,便迫不及待地把文件倒了出来。

    一些旧古典乐d的封面,一些曲谱的草稿。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吧?

    诶?

    轻轻一抖记事本,那里面竟然划出了一张照片!

    泛黄的底色,却被小心翼翼地夹在一层塑料膜里。

    照片上的男人是我父亲杜民修。看起来好年轻的样子,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吧。他穿着那个年纪很有时代感的文艺衬衫,发型和眼镜都有点搞笑。但这完全不妨碍他又纯净又温暖的笑容。

    他怀里抱着个只有两三岁大的女孩,穿特别漂亮的公主裙。

    这让我很不能理解,因为这样款式的欧式群纱十分昂贵。以我爸这样清贫的生活水平,绝无可能买得起。

    那这个女孩又是谁呢?

    我爸一生未婚,全部的心血都在我身上了。然而他帅气又有才情,喜欢他的女人一抓一把。就像林雪玫这样的,呵呵,当年为了追我爸,不晓得对我有多好呢!

    我始终认为我爸是为了我才没有找人结婚的。所以这些年,这份亏欠一直萦绕心头。

    翻开照片的背面,上面有一行熟悉的钢笔字:**年,玲玲合影于白塔公园。

    这个女孩名叫玲玲?那么按照年份算算的话,那时我还没有出生吧?

    “你在看什么呢?”邵丘扬问我。

    “我父亲的一些东西。”

    “我瞧瞧,有你小时候的裸照么?”说着,男人把头凑了过来。

    “专心开你的车!”我吼他:“我爸带我回来的时候我都五六岁了。印象里就连给我洗澡都是学校其他女老师帮的忙!”

    我端详着手里的照片,左看右看的。

    “谁啊?私生女啊?”

    我说你滚,我爸洁身自好那么多年,从来没跟人家不清不楚过。而且按照年纪算也不可能,难道他十七八岁就生孩子啊!

    “那可说不定,兴许谁家就好这口小鲜肉了。”

    “邵丘扬你再说这种话我跟你翻脸哦!”我把照片收起来,气鼓鼓地把脸转向窗外:“晚上吃什么?明天咱俩可是要去结婚的,你不请我吃点好的我要反悔的。”

    “哦。”

    烛火温馨的西餐厅,优雅的小提琴手站在我们桌旁。

    一曲完毕,我被红酒冲得有点昏,我说邵丘扬你到底算不算已经求过婚呢?

    “你还没有正式接受我的戒指呢。”

    想起红酒瓶里那颗悲催的克拉,我笑了笑,扬起左手的无名指:“早就戴上啦。”

    “那,预约的明早九点。我们是一起去,还是说,今天要先分开来过个单身趴?”

    我白他一眼,说你还想怎么着?单身趴?脱衣还是钢管啊!邵丘扬你这是侮辱我好么?也不想想这整个t市不夜城里,能有几个钢管舞跳的比我杜七月好的。还需要花钱去看么!!!

    “七月,”邵丘扬端起红酒杯,认真地晃动着醇色的微波:“嫁给我,就不能后悔了。无论我以后多混蛋,恩我尽量不做混蛋的事。”

    “邵丘扬,你每次表白都要那么烂么?”我尴尬癌都要犯了,还好这时候手机突然打破气氛地响了起来!

    我说咱们n,这段这么重要,你想好台词再重来。

    “我先接个电话。”

    “七月,是妈妈呀。”赵红玉!

    嗡一声,我头顶窜出一排苍蝇。我说你又找我什么事!

    “唉,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结婚那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妈妈说一声?听说你这次嫁了个好人家呢,啧啧,我跟你爸从小就给你算过命,就说咱们七月最有福气。哎,在哪摆酒啊?到时候我带着你哥哥嫂子,带你弟弟一块去捧捧场,咱没有娘家人,嫁过去可容易被欺负”

    “赵红玉你给我差不多一点!”我一捶桌子,差点颠翻了面前的黑椒壶:“我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我”

    掌心一空,我的手机直接就被邵丘扬给夺去了。

    “喂,妈啊,我是七月的先生,对明天就要跟七月结婚了。您放心,彩礼总是少不了的,现在就在我后备箱里放着,等下我和七月去拜访您。呵呵,看您说的,以后七月就是我太太,我们当然会好好孝敬您。”

    “邵丘扬!”男人若无其事地把手机还给我,我却气得七窍生烟:“那种女人得寸进尺败事有余,你管她干什么啊!”

    “毕竟是你妈妈啊,我总不能随便跟她翻脸。”

    “可是”我突然想起齐楚曾经跟我说过的话,说聪明是天赋,善良是选择。我可以理解你邵丘扬愿意为我做很多以前从没做过的选择,但是不要选择愚蠢啊!

    “杜七月你认识我这么久了,我做事什么风格你不清楚么?”邵丘扬微微挑了一下唇,拨了一个号码出去:“阿宇,你立刻帮我去做一件事。恩,准备一份大礼送我未来岳母。”

    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搞的跟背着我找小三似的。

    我很忐忑,但我既然决定了要跟邵丘扬在一起,就应该学着适应这种忐忑。

    五分钟后,邵丘扬回来了。他问我吃饱了没?吃饱的话,就要带我上门去提亲了。

    我觉得背脊有点发寒,我说邵丘扬你不会叫人把我妈揍一顿吧?

    “怎么可能,就算她再混蛋,只给了你生命这一点就足够我感谢她一辈子的。”

    赵红玉住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处廉租小院里,白天打打工,晚上照顾我那个废柴哥哥的起居。

    我那个哥哥刘根远在t城的一家保安公司里混得不怎么样。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还没等领证就怀孕了。那女的说,要是家里没有新房没有像样的彩礼,她就挺着肚子回娘家去。也难怪前段时间的赵红玉跟脑袋打鸡血了似的冲我要钱。

    刘根远白班夜班颠着倒着的,这会儿家里就赵红玉一个。

    车停在巷子口,我远远就看到邵丘扬的那个保镖站在那等他了。

    提了个黑漆漆的箱子,阿宇上前说:“邵先生,东西都准备好了。”

    说真的,这箱子的质感就跟道上交割接头似的,看得我牙酸腿疼。拉了拉邵丘扬的衣袖,我说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真是的,也不包个红色的,喜庆一点。”邵丘扬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挽住我的腰。就听到身后的阿宇低低压了一句:“打开就是红的了。”

    赵红玉故意拿腔作势地把我们迎了进来,对这种重男轻女思想在脑中根深蒂固的女人来说。娶媳妇得就得卑着,嫁女儿的就得端着。哪怕今天是总统上门来娶她女儿,都得进来伺候好丈母娘。

    “我跟你说啊邵先生,我们家七月那可是出了名孝顺又贤惠。当初为了把她送到大城市里念书啊,我和他爸可是砸锅卖铁”

    “妈,您先看看吧。要是不满意,随便开个口。”邵丘扬坐在沙发一侧,单手搂着一脸铁青的我。将那皮箱子往赵红玉面前一推,就跟当初在赌桌上下注一样潇洒。

    “唉,邵先生真是客气,哈,七月你好福气啊”

    箱子啪嚓一下开了,赵红玉就像突然踩了蟑螂一下,呀一声跳了起来。

    两眼瞪得圆滚滚的,指着箱子里的东西张口结舌:“这这是”

    我也被她弄得好奇死了,推开邵丘扬的手,绕到箱子正面。

    嘿!阿宇说的真是一点不错。里面果然是红色的!

    只见赵红玉林出一坨烂不溜丢的衣物,虽然已经被血染得差不多透了,但还是依稀能辩出这是一件淡蓝色的保安制服。

    “宏嘉大厦的保安刘根远,赌博欠了我两百多万。我听说你们那边的规矩就是喜欢拿女儿填儿子。所以这笔钱,我拿你女儿抵了。”邵丘扬走到我跟前。故意做狠地掐出我的脖颈。

    赵红玉当场就瘫了,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这是阿根的衣服?你把他怎么样了!啊?!”

    “人砍得太碎了,衣服还凑合,您拿去补补,下个衣冠冢吧。至于你女儿,还是有几分姿色的。放心,我一定好好疼她。”

    “不要啊!我的阿根!你还我儿子啊!七月七月!阿根是你的亲哥哥,你帮我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七月!”

    我单手扶着腰,这一会儿憋笑憋的有点内伤,但脸上还是极力装出一副逆来顺受的可悲表情。

    我说赵红玉我无能为力了,我杜七月身上就这么点肉。这些年,你和石东是把我扒皮拆骨头地熬汤喝。

    “我哥的事我管不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赵红玉几乎哭得晕厥,抱着地上那一堆染血的烂衣服哭天抢地的。

    我突然又想笑又想哭,为眼前这个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自己骨肉的女人可悲,也为我不久前失去的那个曾被我当成后半生希望与阳光的那个小生命而可惜。

    这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哥刘根远摇摇晃晃地进来。

    就穿了一个白背心和一个花裤衩,脑袋上貌似被人打了一棒子,一脸懵逼地进来。

    “操!哪个混蛋在胡同里偷袭老子!”

    然而赵红玉就像是被人踹了一脚似的,整个从地上弹起来扑上去。抱着她失而复得的儿子就是一阵嚎啕大哭。

    “你个天杀的祖宗,你吓死妈了!”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看了看邵丘扬,他一脸无辜地摊着肩膀,说咱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跟我哥错身而过的时候,差一点就憋不住笑了!

    “唉?七月你来了呀!”半裸着的刘根远不要脸兮兮地跳上来:“唉,上回咱妈跟你提了没?家里的新房子还想再造一个小院子。你嫂子可马上就要生了,将来那我的儿子不就是你嫡亲的侄子么?你看看,这钱”

    还没等我和邵丘扬说话呢,这边赵红玉跳上去就把她儿子给拽走了:“还说还说!还不赶紧滚进!那个邵,邵先生你,你走好。七月,你可好好的,千万别再来找你哥的麻烦了!”

    我:“”

    我说放心赵红玉,你只要看好管好你儿子就是了。我杜七月就一条命,这次赔付进去了,以后你可真就连汤都喝不着了。

    转身的瞬间。我以为我可以很轻松,但是眼泪却依然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可我凭什么伤心?他们从来不爱我,我有什么可伤心!

    转出门的时候,邵丘扬伸手捧住我的脸:“我以为你不会这么难受。”

    我咬着唇点点头,说:“我也以为不会的,可是邵丘扬,他们毕竟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就算再恨再恼,我拒绝不了骨子里相似的血缘。”

    “从明天起,我就是你的亲人了。以后我保护你,照顾你。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我双手环住邵丘扬的腰,慢慢吞下嘤叮。我说我不想在新婚的前一夜还要留着眼泪过,我们回家,找部喜剧片看吧。

    可是邵丘扬并没有立刻回应我,而是突然站直了身体,目光直视着前方?

    咦?

    我回头,不由得一口冷气灌满整个胸腔。

    陶艺琳!

    “抱歉,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的。我有事找赵伯母。”

    我刚想上前去,却被邵丘扬劈手拦下。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

    陶艺琳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懵了有老半天才抿嘴一笑:“larr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些事想要向赵伯母证实一下。”

    说话间,我才看到原来陶艺琳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了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憨憨的样子。

    “这位是小赵影印的赵老板,我今天带他过来就是想证实一下,那天”

    这会儿赵红玉出来了,套回衣服的刘根远也跟着:“谁呀都是?大晚上的堵门口还有完没完!”

    “哟!这不是陶小姐么?”我知道赵红玉是见过陶艺琳的,至于她俩说了什么呵呵,看她这一脸眼冒金光的倒霉样,多半陶艺琳是没少喂她。

    “是她,就是这位大姐,来我们店里印刷了两百份的照片。”小赵老板抚了抚眼镜,一下子就把赵红玉给怼懵了。

    “什么你说什么呢?”赵红玉目光躲躲闪闪:“什么照片,我认也不认识你。我们家穷的,还得攒钱给儿子买房子呢。哪有闲工夫去弄什么照片!”

    我一听这话,有点火了。我说赵红玉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把我的那些艳舞照片弄到学校去的!

    “别开玩笑了,我傻啊我!”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希望自己能坚定地跟我妈站在同一战线上,跨前一步将她拦在身后:“陶艺琳你到底想怎么样?买通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老板,就过来冤枉我妈?

    你说不是你做的。我和邵丘扬也没有不依不饶。你现在假惺惺地过来帮我查?到底什么居心!”

    陶艺琳根本就不理我,只把一双满含秋水的眼睛望向邵丘扬:“larr,你也不信我么?”

    “我无所谓信不信,这件事也并不重要。jnn,我和七月明天就要结婚了。你说过你愿意祝福我,那么,就请不要再做让人觉得很难堪的事。”

    陶艺琳含着泪水笑了笑,高跟鞋踮着,向后退了几步:“我让你们难堪?我只想告诉你们,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可你们有谁愿意相信我!”

    “我相信你啊!我相信你还不够么!”我也没想到邵丘扬突然就提高了声音,吓得我身边的赵红玉一脸懵逼一哆嗦:“这么多年,你说你需要时间,我信了。你说你要等我成熟一点。我也信了。你说你跟那些男人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朋友关系,我不是一直都相信么!

    可是陶艺琳,我信不信你,其实对你根本就不重要的吧?七月,我们回家”

    我突然觉得画风有点奇怪,很想插个话进去问问邵丘扬说你可以不要在跟我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在我妈家的门口,跟你的前女友翻旧账么?这剧情直转而下,我有点hld不住了。

    然而这时候,一块来的小赵老板突然指着破院子的一角叫道:“那不是么?不就是这个箱子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就看到那堆破烂的纸箱里有一只看着有点新,侧面印刷着小赵印务四个大字!

    “阿姨,这不就是你前段时间去我那印照片时用来装的么?”

    陶艺琳什么也没说,踩着高跟鞋就冲箱子过去了。

    赵红玉的脸色骤然一变,赶紧闪身挡:“你你干什么!这我捡的!”

    划拉一声,整个纸箱子里连带尚且未贴完的那一小摞照片,跟下雪一样铺满院子!

    一时间,满场人各自怀着各自的尴尬,沉默在夏夜沉闷的小院里,显得越发瘆人。

    最后还是赵红玉,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拉我的衣袖:“七月,误会啊,你看妈妈也是一时糊涂。你说你不去跳舞了,一个月就这么五七千块的工资,哪里够我们用啊。

    妈去会所跟你们大姐一商量,就想着要不这样子。等你被学校开除了”

    “赵红玉!真的是你!!!”我气得鼻子发酸,差一点就大逆不道地挥一巴掌上去了!

    我不想去看陶艺琳的表情有多得意,此时她抱着那纸箱子,将地上的照片悉数捡起来:“剩下的,是你们自己家的事。我本不该多管,但学校那里总要有个交代,别以为某些男人站在典礼上说几句虐狗的话就堵得了学生家长们的嘴。

    这些照片我要拿去,我答应齐楚来到华菱,就不能让这个学校的名誉随便被毁了。赵伯母,很抱歉我可能要把这些交给警方。”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贱人,好吧,如果我真的冤枉了你我可以道歉。但是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么!

    “jnn,你把东西放下。”邵丘扬上前拦住她:“这件事适可而止。”

    “抱歉。你该了解我这个人的作风。黑是黑,白是白。是我错的我不怨,不是我的锅我不背。”陶艺琳不依不饶。

    说真的,事情演变成今天这样一出没有营养的闹剧,实在是我始料不及的。我实在不愿意让邵丘扬更难堪,也没有心思再去计较赵红玉的鬼把戏了。此时陶艺琳手里拎着那箱子照片,依然站定得如同白天鹅。

    我哥刘根远跟个傻逼似的,完全摸不懂状况。

    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丫别看热闹了,先把东西抢下来再说。

    但我哪里能想到,这家伙做事连一点脑子都不带。上前一把就去夺!

    陶艺琳当然不肯啊,但她一个女人哪里争抢得过?被我那蠢兄弟一巴掌就给推倒了!

    赵红玉家的小院子可想而知的繁杂混乱,除了破箱子就是破瓶子的。走哪都是危险因素。

    陶艺琳这一双尖细的高跟鞋本来就不稳,一跤摔得结结实实。整个背部着地,压在半截酒瓶子上!

    咔嚓那声碎裂响,就像踩爆了一只大蟑螂那么刺耳。

    等到邵丘扬冲过去将她抱起来的时候,我才看到她整个白色衣裙的后襟,都被血染得通红。

    我傻眼了,我哥就更懵了。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她自己跌倒的!”

    你丫不是故意的,感情像我是故意的一样!可是眼下就算是陶艺琳自己摔倒的又能怎么样,邵丘扬抱着她冲出院子的时候就已经对阿宇下命令了把赵红玉和她儿子都给他带走!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想明白了一件事邵丘扬真的是可以为我改变的。可以变得更有手段,更成熟更城府。更体贴更温柔,甚至更好地保护我照顾我。

    但他为了陶艺琳,是可以杀人的。

    在往医院的途中,陶艺琳躺在他怀里。虚弱得就像一只被人戳漏了气的小绵羊。她伤在背上,血把男人半边身子都浸湿了。

    我蹭在旁边就像一个多余的人,我没有带手帕之类的东西能帮她止血。于是拆开车座后面的一个靠垫

    “别弄那个!不干净的会感染!”邵丘扬吼我。

    吃惯了饭的咽不下糠,我都快忘了他上一次吼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陶艺琳半眯着眼睛,在他怀里扬了扬头:“larr,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啊”

    “别说话,马上到医院了!”

    “我以前总嘲笑你,说你像个小孩子。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最幼稚的一面得不到的时候,就会歇斯底里呢。

    我只要你相信我没有做坏事就够了,我不会去不会去为难七月的妈妈,对不起。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jnn!”

    站在急救室门外,我坐在椅子上陪着邵丘扬。一句话也不敢说,我怕我的每一个字都会变成燎出的火星,碰炸身边的这个火药桶。

    “谁是陶女士的家属,她不肯缝针,你们进去劝劝!”

    “不肯?”邵丘扬立刻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冲进门。而我站在外面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也跟了进去。

    陶艺琳清醒着,整个人伏在手术台上,从肩膀到脖颈满是斑斑血迹。

    “医生,我不要打麻醉距离脊髓神经太近了,我怕我以后不能再登台了”

    “这碎玻璃都在伤口里要清出来的!不打麻醉怎么受得了?”医生连连摇头:“我们的麻醉师都是有多年经验的老医师,你放心。安全系数很高的。”

    “别怕,不会有事的。”邵丘扬蹲下身,攥住她垂在床外的手:“如果谁敢让你站不起来,我叫他全家陪葬!”

    我打了个寒战,不是故意的。

    “又说这种傻话”陶艺琳微微掀了下身子,抚了抚邵丘扬的脸颊:“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怎么都长不大呢?我没事的,一点皮外伤,忍忍就好了。你叫你叫医生就这样处理吧,我能忍住的。”

    “不行”

    “你放心,我撑的下去。我在你面前骄傲了这么多年,不会垮的。你快出去吧还有,还有祝你们新婚快乐。”

    医生看到这个状态,上前来劝道:“如果你们坚持不用麻醉,我们就只能这样开始了。创伤面大,失血又多,再耽搁就不好了。”

    “恩,麻烦您了。”陶艺琳扯出一丝虚弱的微笑,冲医生点点头:“larr,你出去吧。”

    “我在这儿陪你。”

    “不要,很难看的”

    “闭嘴!我说我会在这儿陪你!”

    两个医护人员过来,拿了些医用捆带。

    “你们要干什么?”男人大吼。

    护士很为难,说如果不打麻醉的话,病人会受不了疼痛而乱动,必须捆上。

    “放屁!谁敢捆她试试!”邵丘扬的眼神像要吃人,吓得两个护士面面相觑。

    “我抱着她,会压住她的。你们快点处理!”

    我靠在门边想了一会儿,慢慢退了出去。欲哭无泪的揪心,堵得我整个情绪无处发泄。

    几个小时前还让我曾以为会带我成为世上最幸福女人的男人,此时满含着心疼和愧疚,抱着另一个女人。

    我突然很想给我自己两个耳光

    我他妈从爱上邵丘扬的那天起,就真的蠢到没有想过今天这个场景么?

    那是他爱了十年的女人啊,一个萍水相逢的杜七月,能在他心里撼动多少涟漪呢?

    我居然我居然真的幻想着要嫁给他了。

    急救室的门关上了,里面的女人传出一阵阵高高低低的痛呼,就好像邵丘扬正陪着她生孩子似的。

    而我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孤零零的身影拖在午夜的走廊上。

    天,快亮了呢。

    邵丘扬出来的时候,我没能控制住自己迎上去的脚步。

    他那么疲惫。唇角淡淡的血痕该是被自己不经意地咬破所致,左手的手背上全是指甲抓挖的伤痕。我知道那是拜谁所赐,也知道那是他心甘情愿的惩罚。

    我去扶他,问他要不要水。

    他摇头,轻轻推开我,呆呆坐回到长椅上。

    护士把陶艺琳推了出来,准备送进病房。她已经昏睡过去了,趴在雪白的担架上,像一只沉眠的天鹅。

    邵丘扬侧着头,就这么目光直直地盯着担架远去的影子。突然动了动唇,低声对我说:“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这么脆弱。”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着用不用去隔壁跟护士借点药水来?邵丘扬的手那么漂亮,这会儿抓得跟撩过猫似的。

    这时候他的助手阿宇过来了:“邵先生,那两个人已经带回去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先打个半死,然后扔警局,至于怎么做罪名,还用我教你么!”

    我知道邵丘扬可能只是心情不好,这会儿不分青红皂白,火气全撒我妈和我哥身上了。

    但是我当时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下子就冲了起来。

    “邵丘扬,那是我妈啊!你不能不能真的打她啊!她心脏不好,你这样关着她吓着她,会出事情的!”

    “有些人活着,本来就是一无是处的垃圾。”邵丘扬站起身。往陶艺琳的病房走去。

    垃圾?赵红玉是垃圾,那我呢?

    “喂,邵丘扬!我妈就算再混蛋,你也不能为了给自己的前女友出气,就伤害她啊!今天的事一码归一码,她又没做错什么!”

    我攥着拳头,一时失控就喊了出来。

    “杜七月,你在说什么!”

    “我”低下头,我慢慢放松了肩膀。我说对不起,随便你吧。

    邵丘扬转身走到我跟前,血淋淋的手一抬,似乎是想摸摸我的脸,最后却停在了半空。

    “七月,你先回去吧。”

    “知道,你今晚要留在这儿吧。自己保重。”我转身的瞬间还来得及,没有让眼泪随便就飚出去。

    “我叫阿宇送你。”

    “没关系,我想自己走走。”

    七八公里的路程,我就从医院一直步行回了公寓。

    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如果今天的太阳可以升起来,我以为我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可是在我进家门的瞬间,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大至。看天气预报说,太阳应该是升不起来了。

    我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坐了一会儿,饥肠辘辘但什么也吃不下。

    邵丘扬没有打过我电话,短信也没有一个。

    我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文件袋,里面是我们两人准备好的证件和一些资料复印件。明早九点,准备带去民政局的。

    我突然在想。我要不要依旧去等他呢?

    我也好,他也好,不管刚刚发生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我们并没有提出过取消明天的安排啊?

    于是我去洗手间搽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了一下。

    然后化了精致的妆,用心地选了衣服。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水天接连的,视线和誓言都落空的感觉。

    我打了一把红伞,一路走到民政局大门口。

    八点半的时候,陆陆续续有新人们过来。恶劣的天气没能阻止他们想要成为一家人的决心,就像承诺永远也叫不醒一个假装在爱的人。

    我想,我就等在这里吧。一直等到第一百辆出租车从我面前行驶而过。如果邵丘扬不出现,我就乘上第一百零一辆离开。

    关了手机,我像个望夫崖一样站在大雨门前。雨点太大。雨水太重,压得我眼泪都止不住了。

    外面大水帘里面小水帘,我哪数的清到底过去了多少辆车!

    后来门口的老大爷对我说:“姑娘,你都站了一整天了。我们四点半就要下班了。这雨下的跟作妖似的,等下要发水哩,快点回去吧。”

    我低头,看看已经快要没过膝盖的积水。我突然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我只不过是失去了一样,从来就不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第n辆出租车被我拦了下来,我不再给自己欺骗心情的机会。

    我滚了上去,像个狼狈额落汤鸡。

    “小姐,去哪?”

    我说我不知道,你先开吧,开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兴许我能想起来我的家本来应该在哪。

    可就在出租车压着水花驶离马路边的一瞬间,我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在大雨里穿梭着奔过来!

    他连伞都没打,坚毅的侧脸被水雾朦胧得不甚清晰。棱角和背影却那么熟悉。

    “师傅,等一下!”

    司机回头看看我:“要折回去么?”

    我咬着唇,扑在窗玻璃上轻轻哈了一口气。然后说,不用,开走吧。

    邵丘扬,你忘了我也有我的骄傲么?你能给别人的东西,我就不可以说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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