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人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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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今夜无人入眠

    王光辉在衣柜里左挑右选，反复试穿，终于定下了自己出门要穿的衣服。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了。

    他最后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出了门，来到车库，发动了汽车。

    当他打开车前灯时，却猛然发现，车前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是他的妈妈！

    “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有什么事吗？”王光辉下车来问。

    妈妈没有表情地说：你跟我进屋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王光辉别无选择，只好给车子熄了火，跟着妈妈来到了一楼客厅。

    “你把车钥匙给我。”妈妈说。

    王光辉想都没想，顺手就把汽车钥匙递给了妈妈。他问：有事啊？

    妈妈把车钥匙抓在手里，对沙发上一坐，态度严肃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想走啊？

    “妈，你说是什么问题啊？”

    “装傻啊你？就是你和安娜的事，你到底怎么考虑的？今天必须要回答我，不然，哪都别想去。”

    “这个——妈，我今天约了人，要出去呢，等我回来再跟你谈好吧？”

    妈妈不接儿子的话茬，只管说自己的：我知道，我自己就是有性格上的毛病，不然的话，也不会碰上再次失败的婚姻，对吧。不过，我就是这毛病，认死理。

    王光辉哭丧着脸说：妈妈，我都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今天是我不对，请妈妈大人不要记仇啊。

    妈妈仍然顺着自己的思路说话：儿子喂，我为了找到你，可以说是受尽磨难，苦不堪言。有几次我都打算放弃了，因为我每天都在希望和绝望中挣扎。找到你之后，我天天都能看到你了，这让我满心欢喜。尤其，自从看到了我的孙女，我就每天像喝鸡汤那样幸福。可是，好日子没过几天，突然就到头了。现在，我每天都是空虚无聊，可以说是度日如年啊！怎么会这样？那就是因为，我对你和安娜有指望，有期待，你懂吗？你让我现在又回到了那种在希望和绝望中挣扎的日子里，你说我心里有多痛苦啊！

    说着说着，妈妈脸上已经老泪纵横，声音也颤抖起来。

    突然，妈妈将汽车钥匙往儿子身上一扔，哭泣道：好，你要走，我也走。既然你不想要我了，那我，回自己的老家去！

    王光辉彻底崩溃了，吓得跪在妈妈面前，大声哭道：妈，我不走，我不走，你不要伤心了，都是我不懂事，妈妈，请你原谅，是我错了。儿子不孝，儿子不孝。

    妈妈见儿子也哭了，她更伤心，与他抱头痛哭起来。

    住在别墅里的人，听到王光辉母子二人的哭声，都纷纷过来探看。

    这时，猛然听得吴小丽大喊：喂，安娜去哪里了？你们有谁看见安娜了？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这才发现确实少了安娜一个人！

    在东方艺院，师生联谊活动结束了。有些同学离开了，有些同学还在附近夜宵摊上喝酒话别。

    红彩妹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独自来到学院门口，对四周到处张望。然而，没看见王光辉，也没看见他的车。

    传达室的一个保安，问红彩妹妹：请问，你就是红彩妹妹吧？

    “嗯，是我。”

    “啊哈，真的是你！”那个保安笑得合不拢嘴，“我姓曾，以前是市委党校的门卫，现在是东方艺院的门卫。院领导交待我负责处理你的来信来访，我这里保存了你的一些来信，正准备明天送给你的。”

    “啊，现在还有人写信啊？”红彩妹妹觉得很新奇，“是些什么内容的信啊？”

    “哎呦，五花八门的，各种各样的。”门卫说着，从一个柜子里取出来一摞捆扎好的信件，递给红彩妹妹。“我都替你看过了，凡是必须要回信的，我都以学生处的名义回复过了，并且在信封上做了标记，你自己看吧。”

    “你都看过了？”

    门卫见红彩妹妹疑惑，就说：哦，是领导安排给我的工作，我是党员，你放心，绝对可靠。

    “哦，那——谢谢你啦。”红彩妹妹说着，又朝四周张望了一番，还是没见王光辉的影子。

    她心想，怎么办呢？站在院门口等人，目标太显眼了。于是，她对门卫说：师傅，我要在这里等人，我可以进传达室来吗？

    “好啊好啊，没问题的，你进来吧，在这里坐着等。”

    红彩妹妹进了传达室，就坐下来，把自己的手机放在桌面上，一边看信，一边等王光辉，并且不出声地哼着《今夜无人入眠》。

    王光辉的别墅是由两栋连体别墅改造而成的，因此房间多，结构比较复杂。大家分头在各个房间找安娜，床底和柜子都翻了个遍，仍然不见她的踪影。

    王光辉敏感地发现，通向天台的一张门没有上锁，就猜想安娜有可能是上天台去了。他上天台去找，左看右看，还是没见到人。他正要返回时，却听见屋顶上有人问：是在找我吗？

    王光辉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抬头朝上一看——是安娜！她正抱膝坐在房顶，一动不动。若是她的身体稍有闪失，就会跌落下去的！

    别墅的这一层，有一半面积是天台，另一半面积是房间。房间上面的隔热层是尖顶的坡屋面，靠正面这边有一个装饰用的方形烟囱，而安娜此刻正是坐在那个烟囱上端的。

    没等王光辉反应过来，安娜又说话了：怎么，你没有去东方艺院跟她见面？我是做好了准备的，你如果去跟她共度良宵了，我就会不慎坠楼的——也许会受伤，也许会牺牲。还好，你没有去，但不知你是回心转意了，还是另有安排啊？

    安娜的话语冷峻逼人，王光辉说话有点结巴了：啊，那个，安娜安娜，我——我刚才还跟我妈妈说了，我不去了。真的，我不去了。安娜，你——你现在，可以下来了吧？

    安娜：哦，不去了？

    王光辉：是啊，不去了，你看，我不是站在你面前吗？

    安娜沉默了。

    墙壁跟前有一架金属的人字梯，显然安娜就是登梯上房的。

    王光辉一手扶住了梯子，仰头对安娜说：我正想要和你好好谈谈的，到处找你。我知道，你有时候也爱玩躲猫猫。现在，既然我已经找到你了，你还坐在上面干什么呢？来吧，乖，慢慢地下来，到我的怀抱里来。

    安娜显然心情回暖了，疑惑地看着他问：真的？是你自愿的？我可没有逼迫你啊？

    “没有，当然是我自愿的啊。来吧，乖一点，慢慢地下来。”王光辉朝安娜伸出两只手臂，准备接她。

    “好，我听你的。”安娜说着，慢慢调整身体姿势，伸出了一只脚，踩在梯子上往下走。

    王光辉两眼紧盯着安娜的举动，轻声说：对，这就对了，到我的怀里来。

    也许是安娜在上面蹲久了，腿部肌肉还不适应用力，亦或是她真的是想扑进他的怀抱。当她人在梯子上时，腿一软，身体失去重心，突然从梯子上跌落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王光辉早有心里准备，两臂稳稳地接住了安娜。然而，安娜的身体也有自由落体的重力，王光辉承受不了她的冲击，站立不稳，向后踉跄了两步，最后跌倒在天台的花坛里。惨的是，花坛里有一盆仙人掌。当时，王光辉只顾了不让安娜摔倒，所以没怎么察觉。等到安娜安全地站稳了之后，王光辉顿感臀部一阵巨痛。

    “啊！”他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痛得浑身发抖。原来，是仙人掌的许多尖刺，扎进了他的皮肉！

    “你怎么样？”安娜惊慌失措。

    王光辉表情痛苦地说：我的屁股完蛋了。

    安娜扶着他，在天台的地面上慢慢地趴下来。

    他说：你去找个手电筒，拿个镊子来，给我拨刺。

    别墅里的其他人都被惊动了，纷纷到天台来探看。安娜对大家说：我需要手电筒和镊子，谁有？

    钱小芳马上说：你等着，我去拿。

    王母焦急地问：安娜，我儿子伤着哪里了？严重吗？

    王光辉答：妈，我没事，就是屁股上被仙人掌扎了，把刺拨出来就好了。你们都回屋去吧，不用担心。

    不一会，钱小芳拿来了手电筒和镊子，交给了安娜。大家眼看着安娜要给王光辉脱裤子，就纷纷回避了。

    安娜叫住了邵建军，说：建军你别走，你过来给我打亮。

    邵建军很听话，立即上前接过了手电筒。

    安娜先是给他拨去外面裤子上的显露着的刺，然后慢慢地为他脱去外面的裤子。借着手电光，看见他的屁股上扎着许多的尖刺，把内裤都钉在皮肤上了，浸出了斑斑点点的血迹，看得安娜身上直冒冷汗。

    “天啦，好多刺！”她感叹着，眼泪直往外涌。

    他说：没关系的，用镊子，一根一根地拨刺，拨完了再涂药。

    安娜稳住了情绪，调整了呼吸，说：好的，你忍着点，我要给你拨刺了。

    再说，红彩妹妹在传达室里等到夜里11点钟了，她看了看手机，确认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王光辉发来的信息。然后，她又出门去看了看四周，还是没见到他的人或他的车。她心想，已经过了约会时间这么久，他既没有来人，也没有来电，难道是出什么意外了？直觉告诉她，她与他的第一次约会显然是黄了。

    她内心十分沮丧，拿了那些信件，谢过门卫之后，就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招待所去了。此时，她鼻子发酸，真想找个人哭诉一番。

    她到了招待所自己的房间门口，找出门禁卡，开了门，正准备开灯，就听见隔壁房间有人出门跟她打招呼：嗨。

    她转头一看，竟然是西蒙！

    “啊，西蒙是你！”

    “是我，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等着你呢。”

    “你是住这间房吗？”

    “是啊，我住这里快两个月了。进来吧，我为你准备了红酒。”

    红彩妹妹十分高兴：有红酒？好啊，我正是想喝酒了。

    她走进西蒙的房间一看，果然桌上摆好了两个高脚酒杯。他动作熟练地开了酒瓶，往酒杯里倒了酒，递给她一杯，并示意她坐。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西蒙微笑着问她。

    “嗯，今天？不知道，什么日子啊？”

    “一年前的今天，我和你在北京三里屯的喂喂酒吧，第一次见面。k，为一周年纪念日，干杯。”西蒙的表情有几分得意。

    红彩妹妹很惊讶：天啦，你记得这么清楚？

    “哈哈哈哈！”西蒙笑了，但他的笑声收得很快，“又是一年毕业季嘛，毕业季就是伤心季。一年前的今天，我那天——失恋了，所以记得很准确。”

    杯中的酒喝完了，西蒙又往杯子里倒酒。

    红彩妹妹：我佩服你们西洋人，自己失恋的事也愿意对别人讲。

    西蒙：那也要看什么人哟。

    红彩妹妹：那你说说，她是谁？你们为什么分手了？

    西蒙：我在音乐学院的一个学生，学声乐的，很美，就像王丽辉那个模样。唉，她的父亲是一位地方大员，为她安排了一桩门当户对的政治婚姻。男的是北京一位部长的公子。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们分手的原因，就是她的父母要求她嫁给那位部长公子。所以，她一毕业，我们就分手了。

    红彩妹妹：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西蒙：没关系，我正想要对人诉说，说出来就痛快了。

    红彩妹妹在听西蒙讲述的时候，自己的情绪越来越沉重。这时，她的手机发出了信息提示音，她马上打开手机来看，是田力发来的一条微信。

    红彩妹妹将那条微信反复看了几遍，每看一遍，都感觉内心被刺痛一下。

    西蒙发觉她情绪不对，就问：嗯，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