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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胡莉干脆地回答。
“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和你似乎有了一些的误会，想和你坐下来谈一谈。”
“误会？”黎小雪又冷冷地笑了，“真的是，也是好大的一个误会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能和我说一下吗？你现在这样的处理问题的办法，我觉得还是不怎么妥当的。”
“我没有其它的选择。”黎小雪的语气异常地肯定。
“不管怎么说，你的戏是不可以不拍的。你有合同的，你这样，是违约的行为，后果会很严重的。”
听了胡莉这样的提醒，黎小雪的心还是禁不住地哆嗦了一下，满心的委屈已经无处来倾诉，又要因为违约而承担法律上的责任的话，实在是觉得冤比窦娥了。
胡莉不见黎小雪答言，又劝着：“我真的不知道你和林导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咱们同学一场，你又是我亲自介绍给林导的。俗话说得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做一个东道，大家坐一起好好地聊一聊，没有什么疙瘩是解不开的。”
黎小雪又听胡莉这么一说，几乎就看见了林导的可耻的嘴脸，猛地，打了一个冷战：“不！不不！”
胡莉有些不高兴地说：“这可就不像你了。人家那边的态度还是十分地诚恳的，你却又这样了。大家谁都不想翻了脸，把事情闹到对峙公堂的地步，可，你真的就这么下去的话，谁也都没有别的办法的。人家那边毕竟也有人家的难处，总要相互地体谅一些，才好。”
黎小雪忽然就觉得自己反倒成了这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人，一面是有可能会吃到的官司，一面又是这一辈子也都不想再见着的林导的嘴脸，就这么夹在两个板子之间，左右为难，莫衷一是。
“喂，”胡莉明显地有些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黎小雪为难着，“我再考虑一下吧。”
“还有什么可考虑呢？”胡莉和黎小雪喊了起来，“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也都不应该帮你这个忙！你就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一副架势，说撂挑子，就撂了挑子，有没有想过剧组的利益？一大帮子的人，只因为你一个人，工作进展不下去，你心里面就过意的去？”
黎小雪还是难以就这样答应下来，叹息了一声，说：“要不，我晚上再打电话给你吧。”
“好好好，”胡莉无可奈何一样，“希望你能做出一个理智的选择。”
挂断了电话，黎小雪又情不自禁地仰面往空中瞅了瞅，天是一片地湛蓝，一点儿的云丝也都没有。
“理智的选择？”想着胡莉电话里最末的几个字来，黎小雪的心又一阵地苦楚，“这一路过来，也真的是稀里糊涂。大堆的书真的就好像白白地念了，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学业平平的胡莉。想当初，满怀善意地和胡莉谈心，只想胡莉成为一个有着上进心的莘莘学子的时候，言辞有多么地慷慨激昂！看着她一点点地‘堕落’，满心还以为她真的就像一些教师讲的，这一辈子也就完蛋了。可结果怎么样？结果恰恰相反。人家倒是样样都顺风顺水，而曾一向给许多人都看好的我，苦恼却一番接着一番。怎么就会这样呢？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而下一步呢？下一步又将要怎么样？理智的选择？可以理智，也可以选择，而二者合一，理智的选择，却又难了。就算做得出理智的选择，生活的轨迹又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来展开吗？理智的选择……”
这样，又在蓝天下驻足了将近十几分钟的工夫，再低回头来，黎小雪竟发现李君浩手持一架相机，正给自己拍着照。
看着黎小雪瞅向了自己，李君浩一点点地，就把拿着相机的手垂了下来。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集于一处，竟好像久别重逢的一样。
最先把交集的视线撕扯开的，还是黎小雪。
黎小雪把头低了下来，又转过了身。
李君浩却缓步地走了过来，加着小心，和黎小雪说：“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黎小雪微微地摇了摇头，说：“没有想去哪儿，只是，随便出来走一走。”
李君浩轻声地说：“我，我可以陪你吗？”
黎小雪没有说什么，还低着头，缓缓地迈开了脚步。
李君浩跟在黎小雪的身后，寒冬时节，却也如沐春风。
黎小雪也没有择路，不知不觉，信步就出了小区，走在了街边。
午后的街，也不怎么热闹，宽敞的天地，于是成了两个人的世界。
又走出了半里的路程，黎小雪忽然开了口：“没事儿吗？”
乍听这样的甜美的声音，李君浩先还以为自己是产生了什么幻觉，脱口就问：“什么？”
“你出来很久了吗？”黎小雪又问。
“没，没有。”李君浩撒谎说。
——李君浩真的怕黎小雪又跑到剧组里去，一大早也就过来了。
黎小雪似乎察觉到了李君浩在撒谎，也就没有再问什么。
又走出百十来步，李君浩忍不住了一样，和黎小雪又说：“我刚刚偷拍了你的像，你不会不高兴吧？”
“当然不高兴。”黎小雪也是随口而出，倒又搅得心头委屈起来。
“我其实也并不想。”李君浩连忙地解释着，“只是，我，我看见你当时的那样的神态，就，就有了拍摄的冲动。这是丝毫没有一点儿的修饰的美丽。我虽然惹得你不高兴了，到底，也把这美丽留存了下来。做为一名摄影师，我这样，这样……，哦，我不知道怎么来说，只是，我觉得，我这样的心情，你应该是可以明白的。”
“美丽？”黎小雪真不知道心思细腻的李君浩又怎么会如此地来解读她那个时候的情境的。
“一种几乎就是与生俱来的忧伤的美丽。”李君浩由衷地说。
“与生俱来？”黎小雪又不免酸涩了自己的心。
李君浩有些紧张起来：“我，我这样说，可能不怎么合适，但，我，我又不知道还可以怎么来说。我想，我的意思，你一定会明白的。”
黎小雪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而且，你或者说得也确实很对。”
李君浩还是觉得自己和黎小雪的话不在同一个思路上面：“我只是随便说说。我说的，也只是我当时的一点儿感受。”
黎小雪又摇了一下头，问李君浩：“剧组那边，你怎么打算？”
李君浩满不在乎地说：“能怎么打算？再不去就是了？”
黎小雪站下了脚：“你没有和剧组签什么合约吗？”
李君浩从鼻子里又“哼”了一声：“我就不信，他还能拿那合约去告我！除非，他也想把自己弄得声名狼藉！”
黎小雪有些惭愧地说：“不是因为我，哪里又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你可不能这么说！”李君浩一时激动，就转到了黎小雪的身前，“全是他心怀鬼胎，做出那样天理不容的事情。你只是其中的受害者而已，和你没有一点儿的……”
黎小雪没有等李君浩把话说完，就转了身：“你会不会觉得我好可怜的？”
“我……”李君浩有些迟疑着。
黎小雪又追着问：“是不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向来也都不认可这样的话！”李君浩说得大义凛然，“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纯粹是胡说八道！可怜的人，就是可怜的人，可恨的人，也就是可恨的人！把可怜和可恨这样随意地联系到一起，才会让世人的心这么冰冷！”
“你是可怜我吗？”黎小雪又问了回来。
李君浩摇着头，认真地说：“不，不是。”
黎小雪竟又自嘲一样，苦涩地一乐：“不是可怜，又是什么？”
“我……”李君浩下面的话，就只在嘴里不住地转着。
“你恨我吗？”黎小雪又这么问李君浩，就转过了身来。
李君浩竟给问得脸色煞白，和黎小雪，一再地摇头。
黎小雪又在眼圈儿里晃动起泪水来：“你不恨我？我都好恨自己呢，你说你不恨我？”
“别这样说，好吗？你其实，其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李君浩劝着。
“非常优秀的人？”黎小雪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又乐了一声，“也许，曾经是吧？至少读书的时候，是吧？而今，我的优秀又从何说起？优秀？”
“我知道你心里面非常地苦。可，这真的不是你的什么错，你更不应该因此就这样自暴自弃。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为你再做些什么。可以的话，让我来帮着你，好吗？”李君浩说得动情，竟又抬手抚住了黎小雪的胳膊，一双眼睛里，满满的深情。
黎小雪轻轻地把李君浩的手推开，摇了摇头，伤感地说：“谢谢你可以和我说这些，但，我的事情，就只能我自己来处理。”
李君浩又给黎小雪这么拒绝了，心痛如刀绞，和黎小雪，竟抬高了声调：“别这样好吗？你知道我不想你这样的。”
黎小雪莫名其妙：“你不想我这样？你想我怎么样？”
李君浩还和黎小雪大声地说，好像，这样的话已经在心里面积蓄了太久，只要在这一瞬间暴发：“你知道我想你怎么样！我想你好！想你快乐，想你幸福，想你的心情就好像现在的天气一样，晴空万里！”
“你想我？你凭什么？”黎小雪也大声地问。
钟友诚迫不及待：“我爱你，黎小雪！你知道，我爱你！”
黎小雪还是惊愕着：“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我没有！我没有！我非常地清楚我在说什么！”李君浩不能自已，再一次抓住了黎小雪的胳膊，“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我真心想你好，我不能看着你再这样下去。”
黎小雪往李君浩的胸口用力地一推：“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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