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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美笑着摇了摇头：“咱们姐妹，何必又说这样的话呢？”
“美姐，我说的是真的。我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拍起戏来。做一个演员，首先，我的家里人都不是非常地认可的。”黎小雪又强调着一样说。
秀美对黎小雪的说辞，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这个时候才入了咱们这圈子，实在，也真的是晚了一些。
“我们女人拼着的，到底是这一张脸。不光是咱们这个圈子，很多看着并不怎么需要靠颜值的，也在这方面拼得硝烟四起。
“什么美女教师，什么美女摊主，什么美女作家，好像，沾了美女两个字，就成功了大半。
“虽然，现在有很多的办法可以让一个人的脸看着永远是那样的青春，可，生辰到底摆着呢，总有好事的，恨不能把咱们的骨头都扒出来。
“再者，长江后浪推前浪，有那么多个细皮嫩肉的小丫头一个劲儿地往这里涌着，还有咱们多少的奔头？趁着还年轻，咱们可是要卯足了劲儿来拼呢。”
黎小雪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知道，无论如何，她这个“假想敌”，于秀美，已经是根深蒂固了，冲着秀美，也只能莞尔一笑。
“一起回去吗？”秀美又满脸的热情。
黎小雪带着一些的歉意，说：“不了，我还约了一个朋友，一会儿，她过来接我的。”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秀美把话问得玩笑一般。
黎小雪却知道，秀美不仅仅是在玩笑：“女的。”
秀美先想到的，自然是胡莉，微微地点了点头，说：“和你玩笑呢。就是男的，和姐说了，又有何妨？只是，姐还是要和你多一句嘴，咱们虽然还不是什么一线的明星，与人接触，也需要注意一些分寸的。将来，真正有公司签了你，给你打造的话，举手投足，也都有人会给你专门地策划呢。”
“我知道了。”黎小雪只能笑着答应。
“白。有时间，再聊吧。”秀美说着，一面又打了电话，一面摇着胯部，往外走去。
看着秀美故作出来的摇曳的身姿，黎小雪又只能一声叹息了。
黎小雪哪里又约了什么人，一方面，实在不愿和秀美一路，一方面，也有话想找林导说。
这话，其实也已经不只在黎小雪心里面一天两天了，和冯馆长通话的时候，就更像煮开了的水，翻起了花。
——她想让林导预支她的片酬。
这样的想法，在她心里萌生的一瞬，她就和自己摇了摇头。
说到底，自己算是什么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纯粹的“新人”，能够拿到一个女二号的片酬，足以让她受宠若惊了，林导面前，哪里还有她再提出什么特别要求的余地。
她答应了冯馆长的十万，其实，也都不是她这个时候真正就可以拿得出来的。这十万，她所打着的主意，还是她存在黎母那里的二十万。
实在不行，她也就只好和黎母开口，撒一个谎，提一半出来。
——完全把黎母那里的钱都提出来，她首先就心有不忍的。这二十万，是她打算着的黎母的养老钱，尽管，黎母一再强调，分文也不要她的。
她和黎母要这一份钱，不要说其中的一半，就是全部，黎母也可能问都不会问上一声，就给她拿出来。
她把工作后的第一笔收入交到黎母的手里的时候，看着她终于算是有了生存的能力，黎母已经心满意足。
——
“你挣来的钱，你自己收着，就好了。干什么又放在我这里？”黎母激动地问。
黎小雪的眼睛里也闪动着泪花：“妈，您辛辛苦苦这二十几年，供我完成了学业，才有了这么好的一份工作，现在，也是我回报您的时候了。”
“嗨！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还干得动，用不着你就这么给我尽这样的孝心。”
“妈，不是说好，我赚了钱，您就不要再出去干活儿了吗？”
“嗨！你妈这胳膊腿儿，还能闲得下？”
“反正，您也应该享点儿清福了。”
“怎么着，我还不得给你攒上一套像样儿的嫁妆吗？”
“妈！瞧您！我再不能让您为我受任何的苦。”
“妈哪里受了什么苦？妈看着你这么出息，高兴，都来不及呢。”
“您一定这样的话，就是存心怄着人家了。”黎小雪的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我现在的收入，就是你平常的四倍到五倍了，随着业绩的提升，还会不断地增加。您为我，最好的时光都那样匆匆地过去了，我绝不允许您就这么一直地劳碌下去。您可以说您做的这一切，都是出于对我的爱，可，您为我付出，爱我的同时，也应该允许我也为您有所回报。不然，我的心，又怎么能够安生？”
“妈说过，妈只要动弹得了，绝不拖累你。你有这份儿心，妈就，就”黎母哽咽难言。
黎小雪又和黎母摇了摇头：“妈，我怎么可以仅仅就只有这一份心呢？这钱，您拿着。从这一刻，您的生活就是保养好自己的身体，和您那些姐妹逛街，聊天、打牌，当然，有时间的话，再给我做一些好吃的。”
“臭丫头，还是让我给你做老妈子呢！”黎母拿手指在黎小雪的额头点了两下，“即是这么着，我先享上几天的福，看看自己能不能行。钱呢，也可以先放到我这里，但，我只给你攒着。你别拿这样的眼光来看着我，我已经让步不小了。别看你薪水高一些，没事没情的，现在也不觉得怎么样，这以后需要钱的地方啊，多得你想也想不到呢。”
——
黎母说出需要钱的地方多得想也想不到的时候，她真的就没怎么往心里去。她不觉得自己再会为钱难倒。
而黎母的话到底在她的身上应验了，不仅应验，给她的感受，更是刻骨铭心。
她想不到，她会办画展，会为画展筹集那么多的钱，会为这些钱，不愿说的话说了，不想做的事儿做了。
这应该不是她和林导提出她特别的想法的时候，——她才惹得林导火冒三丈，——可，这真的是她最需要和林导提出的时候。
她缓步来到了林导的办公室门外，贴着门，往里听了听，并没有一点儿的动静，抬了手，就要敲到了门上，还是，怔了一下。
真敲开了门，又怎么开这样的口呢？她犹豫起来。
她更觉得，事情更难的，原来还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怎么把事情说出来。
——很多的事情，真的把口张开了，也就好办得多。就好像，她当时向钱老板开口一样。
“有什么？反正，戏是要拍下去的，这片酬早早晚晚也都属于我。”她这样给自己打了气儿，不敢再有任何的顾虑，就要把门敲响，已然和房门近在咫尺的手指，却不听了使唤。
“怎么会这样？”她又暗暗地问着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受惊的小鹿一般，赶忙，把手又缩回到心口。
这样，又有半分多钟的工夫，她才觉得自己的心跳平稳了一些，面前的门却再也不敢敲响。
“明天吧。明天把戏拍得林导满意了，也就好了。”她这么拖延了，往后退着，就要离开，却听得门里向这边响起了脚步声。
她的心又往起一提，身子就撞到了后面的门。
“咣当”的一声响，险些就把她的魂儿惊飞。
林导办公室的门猛地打开，林导的脸满是惊愕。
“对，对不起。”黎小雪先站稳了脚跟，和林导道了歉。
林导又把黎小雪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往两旁看了看，确定只黎小雪一个人，脸色平和了一些：“你怎么还在这里？有什么事儿吗？”
黎小雪不好说没有事儿，把心沉了沉，和林导说：“林导，我有话想和你说。”
林导先疑惑了一下，又和黎小雪点了点头，往一边让出了空档来：“进来说吧。”
黎小雪也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再缓步地往里面走着，越来越觉得身上有火在烤。
林导直看着黎小雪一点点地走到了一张椅子旁，才把门轻轻地合上了。
林导的门虽然关得轻，黎小雪还是吓了一跳，禁不住地，就转了一些身。
“随便坐。”林导口里让着，又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了黎小雪，“我平常也只喝这个的。”
黎小雪小心翼翼地把水接到了手里，在跟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林导坐在了黎小雪面前的沙发椅上，亲善的长者一样，说：“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吧。”
黎小雪低头看着手里面的水，半天，才说：“林导，刚才，真的是非常地抱歉。”
“嗨！”林导不以为然地说，“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别看我当时的火气特别地大，毕竟也都是工作上的。工作之外，就不要再去纠结于那些了。我做出这么多年的导演，真就把这些事儿实实在在地往心里面装，还做得到现在？特别，我知道，你是一个特别敬业的人。和一个敬业的演员，我更不会当真地发什么火了。你接了一早的那个电话，一直，就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说得不错的话，你一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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