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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也是在同一个时间里，两个人都抬起了头，四日相对，足足有半分多钟的工夫，还是曹莹莹先问了一声：“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黎小雪回答着，又反问，“你呢？你想什么呢？”
曹莹莹轻声地一笑，说：“不过也才两天不见，怎么，就好像生疏了呢？你想着什么，我大概也猜着了几分，而我其实忽然想起了你那一天晚上和我说的话。”
“什么话？”黎小雪认真地问。
“你说的什么努力，什么一起喝咖啡的话。”曹莹莹说着，又感慨了一声，“我忽然就有些疑惑，究竟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坐在一起喝咖啡呢？”
听曹莹莹说得有些感伤，黎小雪的心也不免沉了一下：“这可是一个特别的命题了。”
“说说看！”曹莹莹兴致满满。
黎小雪又想了想，指了曹莹莹和自己，说：“就比如你和我。”
“我们是不是什么话也都和对方来说呢？”曹莹莹直视着黎小雪的眼睛，又问。
黎小雪见曹莹莹问得郑重，就点了一下头，说：“当然。”
曹莹莹也点了点头：“以此来推断，也好像酒逢知己千杯少，这咖啡也是心心相通者，才可以一起来喝的了。”
黎小雪和曹莹莹约了这里之后，只以为曹莹莹会和自己倾诉一些衷肠，不想，一句句的，竟是题外的声音，不由得，又问：“干什么说这些？”
曹莹莹的表情又显得轻松了一些：“如果像我所说，喝咖啡和什么努力，根本也就没有一点儿的关系。”
黎小雪当然知道，曹莹莹绝不仅仅是为了推翻她什么的，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那不过是一种表述的方式罢了。”
“我又怎么不知道？只是，那样的文章，真的也会害了一些的人的。因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的事情，就像这喝咖啡一样，和努力没有什么关系的。而一个人只以为要靠努力才可以达到什么，或者以为通过努力就应该，就一定可以达到什么，可不是大错特错了？”曹莹莹说着，眼圈儿就有些发红。
黎小雪这才在曹莹莹的话里面听到了几分的意思，情不自禁地，又叹息了一声：“有些事情，真的和努力无关。而在这样的事情上，人们常常又是一厢情愿，做着无用功。人生真的不需要那么拼的。关键是，一个人应该知道自己可以拼，需要拼的，究竟是什么。”
“不然，”曹莹莹捏了自己的咖啡杯子，晃了晃，接着说，“真就拼了个咖啡，又有什么意义呢？”
黎小雪想把话说得更开一些：“你是在说着你的感情吗？”
曹莹莹撂下了咖啡，又把脸往上仰了仰，好像，想要抑制住自己即将流出的泪水：“痴情痴狂。感情的事儿，没遇着的时候，总觉得明明白白的，而真正遇上了，就糊里糊涂了。”
“莹莹，”曹莹莹遇上的所谓的糊里糊涂的感情，黎小雪似乎又看得明明白白，“其实，就你这一段感情，我还是和那一天一样的态度。本来就没有结果的感情，你何必又这样苦着自己呢？”
“没有结果？”曹莹莹又有什么发作了一般，不快地说，“怎么叫没有结果？只有在一起了，才叫作结果，没有在一起，就不是一种结果了吗？爱一个人，就一定要被爱，付出，就一定要回报吗？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样地狭隘了？”
“我不是这样的意思！”黎小雪解释着，“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样。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大家有多么地担心你。”
曹莹莹不服气地说：“我也不过心里面烦，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是你们一定要兴师动众！”
“怎么又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兴师动众了呢？你就那样撂下了伯母的电话，她怎么能不着急呢？”黎小雪这样质问着，又坚决地说，“为了这样的一种情感，急坏了伯母，真的不值得的。”
曹莹莹有些哀怨：“换作是你黎小雪遇到我这样的情况，伯母也千方百计地阻拦着你的爱情，你会怎么样？”
“我”黎小雪只好像当头挨了一棒，脑子里“嗡”地一片响。
曹莹莹看着黎小雪怔住了的表情，才觉察自己说错了话，心里面虽然也不是滋味儿，嘴上却不愿就自己的口不择言，再表示任何的歉意，把脸就转向了窗外。
黎小雪难受了一会儿，有些低沉地，和曹莹莹又说：“任何人做任何事情，终究，也都会有自己的理由。换作我是你的话，我也一定会像你一样。而作为朋友，设身处地，我是希望你可以放弃这样不太现实的情感。”
“作为朋友，我也是这样对待你感情上的问题的吗？”曹莹莹仍然看着窗外，这样不客气地问黎小雪。
黎小雪的心都好像给曹莹莹刀子一样的话剜了一下，“这怎么一样？”
“这怎么不一样？”曹莹莹这么问着，又看向了黎小雪。
黎小雪实在不愿意做这样的分析乃至辩驳，可，她只从朋友的角度，觉得，该说的话，总也不能顾及自己的心情或者曹莹莹的感受，搁在肚子里：“虽然，我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我想，他既然这样使你心仪，一定，也是非常优秀的。如果，你们真的彼此相爱，真的开始了交往，我自然是祝福你们的。可，莹莹，你们现在属于什么状况呢？你是，是单相思啊！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能把你对他的感情和他表白了，虽然，我知道，你一定是有着你的理由的。而作为朋友，我希望你对这一段感情可以当机立断一些，行与不行，你总这样地等待，终究不是办法的。你等不起的。这时间过得可有多么地快啊。特别，你说我世俗也好，你当下里还面临着另一个选择。这一个选择，真的，会让你的生命完全地不同。”
“我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不管对谁，不管对哪一份情感，——如果，你所说的另一个选择也称得上情感的话，——我都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我等待着的，我只能够去等待，我不愿考虑的，我也绝不会做出任何的考虑。青春逝去了，老了又怎么样？只因为这些，就可以对自己的感情不负责任吗？一个女人不嫁人又怎么样？会死吗？就算会死，又怎么样？谁还可以长生吗？人就这一辈子，干什么要委屈了自己呢？”曹莹莹越发坚决地说着，两排牙齿都因为激动而不住地颤抖起来。
黎小雪无可奈何：“你说得不错，可，我还是搞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能和他表白呢？”
“好了，我不想再说这些了。”曹莹莹的声音里带出了明显的哭腔。
黎小雪却不想就此把话抛到一边：“你怕？”
“我怕？我怕什么？”曹莹莹不解地问。
黎小雪宁愿在这个时候和曹莹莹撕破脸皮，也不想曹莹莹贻误了终身：“你怕你和他表白了之后，被他拒绝！你怕你心里面固执以为的爱情彻底地破产！”
曹莹莹好像给黎小雪命中了要害一般，酸楚的眼泪再止不住，涌了出来，霍地，起了身，就要离开。
“莹莹！”黎小雪也站起了身，抓着曹莹莹的肩膀，把曹莹莹重新又按到了座位上，“你还想这样到什么时候？是你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你别管我！”曹莹莹把黎小雪的手打到了一边，只因为不想在这个场合哭出声来，紧咬着下唇，极力地憋着。
黎小雪的眼圈儿也红了一些：“莹莹，我的话说得可能是重了一些，但，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啊。我不想看到你这样痛苦，不想你和伯母不愉快。”
曹莹莹又痛苦地摇了摇头，总算抑制了自己的哭声，吐了一口气，还是有些艰难地说：“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我会考虑你的这些话的。”
黎小雪当然也不能确定曹莹莹真的会心口如一，考虑她的言语，而有了曹莹莹这样的话，也就不好再说这些，缓和了一下情绪，又问：“还要再喝点儿什么吗？”
曹莹莹摇了摇头：“随便再坐一会儿吧。”
黎小雪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自己剩了杯底儿的咖啡，竟不知道还可以再和曹莹莹说上一些什么了。
“这两天忙着什么？”曹莹莹又低声地问黎小雪。
“也没有忙什么。”黎小雪也低声地回答。
“真的？”曹莹莹问得认真。
黎小雪先还觉得曹莹莹只是随意地一问，忽然又见曹莹莹认真如此，就以为，李君浩又给曹莹莹打了电话，倒又问：“怎么了？”
“没什么。随意问问。不愿意说，也就算了。”曹莹莹说着，又端了咖啡，抿了一下。
黎小雪对自己无意的“隐瞒”，倒有了一些愧疚一样：“我在一个片场拍戏。”
“果然！”曹莹莹心里面说着，又和黎小雪故作惊讶：“拍戏？”
“是的。”黎小雪的声音，平静到了极点，“一部现代言情剧。”
曹莹莹又小心翼翼一般：“不是跑龙套吧？那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钱可赚。”
“不是。我在里面演一个配角。”黎小雪依然说得极其平静，说着别人的事儿一般。
“配角？多大的配角？”曹莹莹更显得惊讶，实际，只是往下引着黎小雪的话。
“女二号。”黎小雪简单地说。
“女二号？”曹莹莹瞪大了红肿了的眼睛，有点吓人，“你说的是真的？真让人难以相信。”
黎小雪的眉头稍稍地皱了一些：“说实话，不是发生在我自己的身上，我也很难相信。这两天，我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曹莹莹四下里看了看，往黎小雪又凑近了一些，极力地压低着自己的声音，问：“可能，我不应该有这样的龌龊的想法，只是，只是小雪你不会”
黎小雪明白曹莹莹的意思，正经儿地回答：“我一个大学的同学介绍我过去的。”
曹莹莹缓缓地点了点头，又问：“大学的同学？谁？干什么的？这么厉害？”
“胡莉。”黎小雪直接了当地说着，又问，“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她拍的戏？”
“胡莉。”曹莹莹一面点头，一面说着，记下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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