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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莹莹的心往起一提，“噔噔噔”，几步到了出租屋的门前，喊着黎小雪的名字，不住手地，把房门敲得战鼓一般。
房门很快就给一脸恐怖的黎小雪打开。
看着黎小雪如此，曹莹莹更怕门口的风激了黎小雪的身子，就要把黎小雪拉回屋里时，黎小雪却一下子扑到了曹莹莹的身上。
曹莹莹还拎着的饭盒，叫黎小雪这么猛地一扑，溅了一些热汤在曹莹莹的手上。
曹莹莹也顾不得疼，回手关了房门，一面往里带着黎小雪，一面还问：“怎么了？怎么了？”
黎小雪还紧紧地搂着曹莹莹的身子，只是哭泣。
曹莹莹直把黎小雪又带回到床边，让黎小雪再坐了下去，才发现，黎小雪竟光着脚。
“你不要命了？这个时候，最怕着了凉了！”曹莹莹和黎小雪喊着，就弯了身，把黎小雪的腿抱到了床上。
黎小雪还只是哭，拽着曹莹莹的衣服，不肯撒手。
曹莹莹又急又气：“姓钟的呢？告诉他这些日子好好地照顾你，这人跑哪里去了？”
黎小雪仍是摇着头哭，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王八蛋，看我给他打电话！”曹莹莹咬牙说着，就给钟友诚打了过去。
钟友诚的手机是关着的。
“犊子！”曹莹莹又恨恨地骂了一声，问黎小雪，“他一直也都没有回来吗？”
黎小雪还是摇着头，哭得更加伤心。
“嗨！”曹莹莹叹息着，竭力把自己的火气往下压了压，劝着黎小雪，“好了好了，别哭了，小心身子。”
黎小雪勉强着点了一下头，看着，也要把哭泣硬生生地憋了下去，却好像有什么在肚子里突然闹腾了一番，一头又扎进曹莹莹的怀里，泪如泉涌。
曹莹莹的眼圈儿禁不住也红了一片，拂着黎小雪因为哭泣而不断起伏着的身子，难受地问：“看看，看看，你到底又是怎么了？”
黎小雪终于开了口：“我梦见，梦见了我的孩子。开始，她还快乐的天使一样，和我有说有笑，忽然，整个儿的世界又一片的漆黑，我只听见她喊我的声音越来越远，好像，给一阵旋风卷去了一样。我看不着她，只在黑暗中极力地循着她的喊声奔跑，可她的声音到底还是消失在了暗色之中。我的孩子！”
“好了好了，不过是一场噩梦。”曹莹莹又安慰着黎小雪。
黎小雪却在曹莹莹的怀里摇着头：“不，不是什么噩梦，我的孩子，我的女儿，真的没有了。”
曹莹莹忍不住，几颗眼泪也掉了下来之后，落在黎小雪的头顶：“小雪，别这样。把身子养好了，孩子真的还会再有的。”
黎小雪还固执着一般：“我的女儿，不会再有了。”
“别这样。”曹莹莹或者是担心自己会和黎小雪哭成一团，先把自己的眼泪抹了去，“你的女儿如果知道你这样的一蹶不振，她一定也不快乐的。我也和你说了，还有好多的事情等着你做呢。你一定要坚强一些，把这一关闯过去。”
黎小雪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些的崩溃：“我过不去，真的过不去。我也试着让自己过去，可，我满脑子里，就只是她的影子。”
曹莹莹又端出她的心灵鸡汤：“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你选择倒下去的话，你的这一辈子，彻彻底底地，也就完了，而如果你选择站起来的话，我想，经历了这么一回，你会……”
黎小雪没能把曹莹莹的话听完：“别说了，莹莹。我真的觉得，我的这辈子可能就只会是这个样子了。”
曹莹莹的声音里又多了几分的责备：“你怎么可以这样？就是你真的想，你也没有这样权力！不考虑别人，伯母那边，你也都不管不顾的了？你真的这个样子了，可让伯母怎么办？”
黎小雪到底给曹莹莹说得一怔，——不是有曹母，或者，这个世界，再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感觉着黎小雪平复了一些，曹莹莹慢慢地把黎小雪从自己的怀里推了开：“小雪，相信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只要你善待生活，生活也一定会眷顾于你的。老天不会总让一个人生活在困苦之中，除非这个人本身就不想自己好起来。”
“莹莹，”黎小雪还抽泣着，“你说的不错。但，我可是不想自己的生活好起来吗？我如果不是一直也努力地经营着自己的人生的话，我现在或者也知道，也可以做一些相应的改变。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够用心，哪里做得不好，我的生活，却好像越是努力，越是糟糕。”
“生活真的可以像我们所希望的那样，该有多好呢。”曹莹莹这样的感慨，只好发在自己的心头，对黎小雪，还只能继续输入正的能量，“生活让你承受了这些，或者，是想把更好的给你呢。”
“可它已经让我失去了最好的。”黎小雪又说到这里，眼泪再一次成行。
曹莹莹又和黎小雪摇了摇头，郑重地说：“小雪，别怪我说话再伤着你的心。你不觉得你过于在意了你自己的一些感受了吗？就说你失去的这一个孩子，你怎么就一定要把她说成你梦里的那一个女孩儿呢？这，对你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的。这一个孩子，先就不是你们计划之中的，优生优育这一块儿，就很有问题。再说得现实一些，这个孩子真的出生了，你们会给她什么样的生活呢？你，特别是他，做好了为人父母的准备了吗？你们想到培养一个孩子所需要的成本吗？你们考虑过她将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你们的感情甚至还没有得到伯母的认可，你们的孩子会像别人家的那样，在一个和乐的环境里幸福地成长吗？你们的孩子也会成为什么宝宝贝贝，成为一家人的掌上明珠吗？”
黎小雪在曹莹莹一声声的质问里，完全地怔住。
“你们连这个孩子最起码的都给不了，你们还都没有婚姻。”曹莹莹接着还说，“像你曾经说的，也可能，你还要瞒着伯母生下你们的孩子。而你们又要如何不让你们的孩子知道，她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本来还有着一个至亲，你想过吗？而你们觉得可以把你们的孩子让伯母知道，或者伯母从别的渠道获知了你们竟然孩子都已经有了，你又将如何来做？特别，发生了后面的一种情形，伯母受得了，受不了，你是不是考虑过？相比较前一种可能，这后一种是很容易就发生的。纸里到底是包不住火的，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你就想瞒得了伯母？你就是瞒得了，你又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呢？伯母再催着你找人家，你可怎么办？违抗伯母吗？伯母将会有多么地苦？”
黎小雪当然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些，这么在一个时间里，把这些集中地，罗列到一块儿来考虑，确实又没有。
不是她不愿意作这样的考虑，只是，她一方面确实也给这一段发生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一方面，真想了其中的某一个环节的话，也都会因为情不自禁的忧愁与难受，断了下面的篇章。
真的能把她黎小雪的问题串在一起的，似乎，也就只有曹莹莹了。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小雪，”曹莹莹满意着黎小雪的反应，继续说到，“为今之计，倒是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你们的画展上。办成了你们的画展，所有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你梦里的那一个女孩子，或者，还正在不远的将来，等着你呢。”
又叫曹莹莹提到了画展的上面，黎小雪也想重整旗鼓，身体里，却还没有半点儿的力气，锁了的眉头，更难舒展 。
“有些时候，这路，真的就是硬着头皮才走得下来的。”曹莹莹尤其不想黎小雪再做出任何的退却，“正所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黎小雪也知道，自己的路已然走到了如此的境地，硬着头皮是真的，哪里还由得她任何的疑虑。
孩子虽然没有了，与孩子相关的，特别是孩子的父亲，已经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这一部分，嵌在了她身体里一样，想要剔除，需要的，是一次非同小可的手术。
这非同小可的手术，尤其在她黎小雪，是相当做难的。她把自己的身体给了钟友诚的时候，只当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给出了一切的她，还拿什么再开始别样的人生呢？
“小雪，真的，你再没有其它的选择了。”曹莹莹还特别地说着。
黎小雪再流了一颗眼泪之后，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曹莹莹吐了一口气，把给黎小雪带的饭菜端了过来：“熬了大半天的骨头汤，现在，就要只剩骨头了。”
黎小雪有些惭愧地问：“烫没烫着你呢？”
“烫着也活该。谁让我这么能嘚瑟呢？”曹莹莹玩笑着。
黎小雪更觉得过意不去：“你也挺忙的，就不要总往我这里跑了。”
曹莹莹又无可奈何地，叹息着说：“谁又让我们是闺蜜呢？我就是人不在这里，心也在这里的！”
黎小雪还是说：“我自己也可以的。”
“就是因为你这样的性格，你那位才如此没心没肺的呢。对付男人，有时，是要一些手段的。”曹莹莹话音未落，钟友诚的脚步声却传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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