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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买好了吗？”最后，还是曹莹莹先开了口。
黎小雪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说：“后天早上的。”
“这么快啊！”曹莹莹吃惊地说着，又带出了些许的哀伤，“都准备好了吗？”
黎小雪微微一笑，回答得有些勉强：“能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曹莹莹从黎小雪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不舍，还是故意地问到：“这边，真的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
黎小雪知道曹莹莹指的是什么，心里头虽然不好受，脸上还是竭力地笑着说：“有啊。怎么会没有？”
“什么？”曹莹莹认真地问。
黎小雪还是笑着说：“你曹莹莹啊。”
曹莹莹听了，知道黎小雪是玩笑，还是红了一些眼圈儿，不高兴地瞥了黎小雪一下，说：“你可真有良心呢。”
黎小雪又笑着说了一声“谢谢”，曹莹莹骂着“没正经儿”，举着手里的小勺，就要敲黎小雪的脑袋，黎小雪连连告了两声的饶，情绪忽然又急转直下，甚至，还带出了一丝的哭腔：“越来越大了，朋友倒是越来越少。这又要，又要……”
曹莹莹的情绪也被黎小雪传染了，一起沉入了谷底，缓缓地放下举过了头顶的手，到底，先流出了眼泪：“真是的，想好了不哭的，你又一句句地撩人。没心没肺的佳佳况且都知道什么没有不散的筵席，安慰一下人家的心。你好歹和佳佳又一个屋檐下了，我呢？你纯粹是眼人呢。”
黎小雪还强作笑颜：“怎么了，大英雄？摔胳膊摔腿儿，也不见你掉一颗眼泪疙瘩呢。”
曹莹莹轻轻地擦去了自己的眼泪，和黎小雪不屑地说：“你又硬挺着，和我装个什么呢？肚子里面憋着，小心，再憋炸了肚皮！”
黎小雪听曹莹莹说憋炸自己的肚皮，心就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嗔了曹莹莹一声“讨厌”。
曹莹莹倒又一笑：“再不讨厌讨厌，恐怕，也讨厌不着了。”
黎小雪瞪了曹莹莹一眼：“也学着没心没肺了。”
“好了好了，”曹莹莹正了正自己的身子，认真地说，“都说佳佳是个没心没肺的，其实，她心计一点儿也不少。你等着看，她将来的日子，不知道要比你我的还要强上多少呢。小雪，你说有事儿要和我说，不是只想告诉我你后天就要走了，怄着我伤心吧？”
“怄着你伤心？”黎小雪心里说着，不禁又苦笑了一声，“谁又存心说这些呢？不过，我要说的事情，你可能想不到，我要说到的人，你一定已经猜着了。”
“行了，别兜什么圈子了。接着你的信息，我就猜着了。你找我，应该是说你和钟友诚的事儿吧？”曹莹莹这么问着，又说，“哦，我今天早上还看见他了。”
“怎么？你看见他了？在哪里？”黎小雪吃惊地问。
曹莹莹没有想到黎小雪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街上。他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
“他看见了你吗？”黎小雪又急切地问着。
曹莹莹轻声地叹了一口气，说：“应该是看见了我的车吧。好像是挺生我气的样子，瞪了我这边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也是我闲的，管你们这事儿，落个哪哪都不得待见。”
黎小雪摇了摇头，说：“他不是冲着你。他昨天又跑我家闹了一场。”
曹莹莹说着自己不得待见，就不屑地喝了一口咖啡，忽然又听黎小雪这么一说，差点儿，就把还没有咽下去的咖啡喷出来：“什么？他又去你那儿了？”
“不错。”黎小雪语气低落地，把发生在她家门口的那一场不快，大致和曹莹莹学了一遍。
曹莹莹听了之后，又低着头抿了几口咖啡，才问黎小雪：“这样说来，你们是彻底地掰了？”
黎小雪微微地点着头说：“我想是吧。”
“那，应该恭喜你了。”曹莹莹说着，把自己手里的杯子举向了黎小雪。
黎小雪说了一声“口是心非”，眼圈儿却红了。
曹莹莹故意扭着脖子，把黎小雪的眼睛看了又看，作出不解的姿态，问：“这是怎么了？终于把包袱甩开了，这又是干什么？”
“莹莹，你别这样，好吗？”黎小雪说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曹莹莹有意无意地，有些语无伦次了：“小雪，你……，你整得我……，我真的，真的都不知道……，小雪，你，你到底是……”
“我，我可能是……”黎小雪也只把话说到了这里。
曹莹莹这一回真的有些急了：“小雪，你这时候叫我到这里来，我就知道，你有重要的话和我说。既然是打算和我说，你干什么还这样吞吞吐吐的呢？”
“莹莹，”黎小雪一双泪眼看向了曹莹莹，“我好像，好像是怀孕了。”
“什么？”曹莹莹差点儿就叫了起来。
黎小雪没有再重复，刚说的一声，好像已经占去了她全部的勇气。
从来还没有和谁正式地谈过怀孕的曹莹莹不免也有些尴尬，往四下里看了看，才又凑近了黎小雪，低声地说：“你给我说一说，怎么叫，叫好像怀孕了？”
黎小雪双腮发热：“我没有开玩笑。”
曹莹莹认真地摇了摇头，说：“我也没有和你开什么玩笑。”
“我试了。”黎小雪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着，就低下了头。
曹莹莹没有听明白：“试了什么？”
黎小雪解释着：“试纸，怀孕试纸。”
“怀孕试纸？”曹莹莹好像在脑子里把这种东西勾勒了一下，又问，“什么时候试的？”
黎小雪抬眼看了曹莹莹一下，又垂下眼皮，说：“就是，今天。”
曹莹莹想了想，又问：“那玩意儿准吗？”
黎小雪的声音低到了不能再低：“应该准吧。而且，我也算了一下日子，也，也对得上。”
“钟友诚的？”曹莹莹明知故问。
黎小雪只默认着。
曹莹莹接着问：“你什么意思？想找他唠一唠？”
黎小雪还是没有吭声。
曹莹莹步步紧逼着一样：“你是想让我帮你找他，是吗？”
黎小雪“嗯”了一声，又点了一下头。
“哼！”曹莹莹冷冷地一笑，摇着头说，“我真的不知道再和他怎么说。”
黎小雪在曹莹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幸灾乐祸，不高兴地，就站起了身：“既然这样，那，那就算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喂！”曹莹莹在桌下使了一个绊儿，别住了黎小雪的小腿，“有你这样的吗？人家不过才道了一声艰难，谁又说不帮着你了？”
“我知道这话确实也不好说。还是，算了吧。”黎小雪又倔强地说着，还要走，小腿就好像给一条蛇缠住了一样。
曹莹莹死死地别着黎小雪的腿，不客气地说：“你如果还想好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坐在这儿！你瞅瞅你，把自己这点儿事儿整得这个乱七八糟！”
黎小雪给曹莹莹这么一说，满肚子里的委屈又涌了上来，只怕自己再哭出声来，赶忙就把嘴死死地捂住了。
看着黎小雪又难受成这个样子，曹莹莹松开了腿绊儿，声音也缓和了下来：“小雪，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面很乱。你先坐下来，我想先听一听你的打算。你是想和钟友诚再好下去吗？”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黎小雪从手指缝里发出了这样的痛苦的声音，又重新坐了下来之后，“呜呜”地，就哭了起来。
曹莹莹替黎小雪说着：“你想和钟友诚好，然后，生下孩子？”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黎小雪还是这样地说。
曹莹莹无比郑重地向黎小雪摇了摇头，说：“你不是不知道。你心里面非常地清楚自己的打算。只是，你过不了伯母这一关。伯母在这方面是极其守旧的一个人。不要说什么怀孕，她知道你还没有结婚就，就……，就和人上了床，她会失望死的。”
黎小雪又求了曹莹莹两声，希望曹莹莹不要再说下去了，自己却伏在桌面，哭得更加厉害。
曹莹莹当然还要再说下去：“可，小雪，这世界上的很多事儿，真的就由不得你面面俱到，做得人人都满意的。
“每一个人希望于你的，先就不同，你又怎么能够个个满足？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了，只可惜，太多的人却经常要在这上面犯糊涂。
“小雪，你其实就是典型的，在这方面犯糊涂的一个例子。
“这可能来源于伯母一直都想你在各个方面都尽可能地优秀。其实，有得必有失，你成就了这一方面，就会在别的方面有所欠缺。
“你所以没能认识到这一点，只是你把欠缺了的部分视而不见了。
“我们曾经可能也都做过这样的选择题，一个是爱情和事业，一个是爱情和亲情。贪心的人常常想兼而有之，可，出题的人一定不会满意。
“这看着好像是刻薄了一些，而实际上，又有太多的人经意与不经意间，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小雪，我其实也不想你做出伤害伯母的选择，但，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你就需要再慎重一些了。
“不管怎么样，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放弃你肚子里的孩子的。你的选择，自然就要以这孩子为重心。
“你要掂量着，这世上究竟谁对这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黎小雪知道，曹莹莹说是让她选择，其实也已经给她做出了最后的答案。而这样的答案，她虽然还没有自己在心里面正式地做出，但，她选择的“重心”，和曹莹莹说的却是不谋而合。
对这个孩子来说，黎母无论如何，也重要不过钟友诚。
曹莹莹最后又说：“我真的不想和你这么说，但，哪怕上天也怪罪于我，我也只能这么和你说，小雪，留下来吧。”
黎小雪的哭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了下来，在曹莹莹又让她“留下来”之后，她缓缓地，从桌面直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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