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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第173章冰心玉壶今何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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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第三回了,卑职不敢大意。 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这些马匹俱是万选一。”裴综发现司仍旧不大满意,赶忙凑近了介绍,“相国看这一匹,它是夏伯渊军将袁洪的坐骑,曾经在摩云岭救过……”

    “我知敬这一次也是费尽心力才搜罗来这些良马。”荀朗微笑着轻声打断,“只是它们……”

    丞相大人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相国,卑职无能。有负君望。”

    差事又没有办好,还劳动着荀朗冒雪受寒跑了一趟,裴综垂头丧气,拱着手,很是讪讪。这模样倒叫荀朗不好意思。

    “敬勿要自责,确是我太过苛刻了。”

    正尴尬间,却见一个马夫凑到裴敬身边嘀咕了几句。引得裴征事连连摆手。

    “不可,不可。”

    裴综的紧张让荀朗与季玉都有些诧异,问了才知,原来后院马厩里还留有一匹紫骝。荀朗便叫人把那剩下的马也牵来。

    功夫不大,只见两个马夫,一个拽缰,一个执鞭,一前一后,大声吆喝着,好不容易把一匹红马赶到了堂前。

    季玉看那马果然有些不同。浑身下,赤红如火,全无半根杂毛。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那些乖顺的军马,更多一段桀骜不驯的神采。

    荀朗见了,眼现出异彩,迈步往前想要验看。

    “相国不可!”

    裴综吓得连忙前阻止。

    “此马顽劣,不可近身。“

    “是啊。大人还是小心些。这畜生曾踢伤过好几个人的。”马夫也赶紧补充,凑过来护卫。

    荀朗抬手让他们禁声,悠悠行至近前,静静看着马儿。

    那马大概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人,竟能在铁蹄前面不改色。它被镇住了,停止了奋蹄嘶鸣,也用那双琥珀般的眼睛紧张地注视着青衫相国。

    过了好一阵,那红马竟然乖乖低下了头。

    荀朗自马夫手里接过缰绳。

    在场的人俱都嗔目结舌,以为丞相大人一定是有什么妖法,竟能轻而易举降服这样的烈马。

    荀朗突然翻身马,一夹马腹,在雪后初阳里,开始了闲庭信步。

    紫骝马,白面郎,红银鞍勒青油缰,南天仙鹤下人间,骑射翩翩侍武皇。

    放眼东夷大陆,又岂能再找出第二个这样绝妙的人品?

    众人本为荀朗提着心,待见他潇洒的姿态,风雅的意气,竟都渐渐看痴了,忘了他还是个病人,且自深秋之后便病势沉重,还引得天子频频探视,甚至哭了好几场。

    赤红马沿着庭院遛了两圈,荀相方觉尽了兴。回到堂前,下马笑道:“数月未曾跨鞍,到底生疏了……咳……”

    一句话未曾说完,却又捂住嘴,微微躬了腰。

    众人暗叫不好,果然雪后寒风凛冽,寻常人尚且受不住,何况他这个病人。

    裴敬走近了,蹙眉劝诫道:“相国……回堂休息吧……”

    荀朗扶着马背轻轻喘息一阵,苍白的脸浮现出温暖的笑意:“多谢敬,终究是替我寻到了……陛下必然会非常欢喜……幸好我亲自来选,否则只怕又要错过了。”

    “相国,可是此马不能战场,它乃是……乃是引来留种的啊。”

    对于裴敬的解释,季玉甚为不解。

    “我看它体魄魁伟,那些马儿都强,如何不能阵呢?”

    此言一出,庭的男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她,神色尴尬而诡异。

    “怎么了?”

    季玉有些摸不着头脑。

    “女史大人没听见吗?这马……这马……”少年马夫挠着头,讪讪笑道,“这马虽体魄雄伟,却杂念不净,一旦阵,难免心浮气躁,因为它是留了种的……”

    “留种?”季玉仍是不解。

    “是未曾……未曾阉割过嘛……”

    马夫这话说得又轻又抖,却照样把季玉臊了个满面通红。

    该死!

    季玉在心暗骂自己多嘴。

    裴征事尴尬地笑道:“军马不留种乃是惯例。女史大人是巾帼英雄,卑职还以为您在破虏将军的营里有所耳闻呢。”

    “我……”

    季玉窘迫得不知如何应答。

    她怎么忘记了?

    孙季玉虽是东皇同乡,出生甘泉,却一直在孙承刚的西北军营里长大。按理说,不该对军马的常识毫不知情。

    荀丞相静静看完了一切,终于笑笑打起了圆场:“敬太过耿直,吓到娇娘啦。季玉虽是将门之女,但孙将军又怎会与闺阁谈讲这样的腌事呢?”

    “是是是……卑职冒失,还望女史恕罪。”裴征事忙陪笑见礼。

    季玉红着脸拱拱手。

    荀朗又咳了一阵,方喘匀了气,将马缰交还给马夫,用咳哑了的嗓音吩咐道:“陛下当年曾丢失这样一匹会闯祸的赤红马。把它和那只雍州来的食铁兽一起送入林苑。寻那里的御马监史宁调教。找个和暖无风的天气,再把它们一并送与陛下玩赏。记得,必要有史宁随护住,万不能由着它伤了陛下。”

    裴征事拱手,唯唯诺诺。

    季玉咬咬唇,叹道:“相国冒着大雪,特意跑出来,难道为了挑选这匹烈马?”

    荀朗笑得越发温柔。

    “忧劳易伤胎气,皇子诞生在即,陛下却愁眉不展。她那个人,大概也只有看见这些毛绒绒,傻乎乎的禽兽,才会真心欢喜吧。但能博君一笑,便不算白走这一趟……”

    “相国,”季玉看他苍白的形容,到有些难过,暗怨当家多疑,“已近未时,临出府时,您吩咐我准备的汤药,要不要去热一热?”

    荀朗忖了忖道:“也好。”

    “只是……”季玉蹙眉看着荀朗。

    裴综很识相,忙走近了笑道:“女史大人自管放心去安排汤药,卑职会伺候相国回堂。”

    季玉点点头,此离去。

    二人目送着女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庭院尽头。

    裴敬收起了笑容,眉眼间现出阴冷:“主公此番行事,何必带着她?到生出许多不便。”

    荀朗转过身,微微佝偻的腰身挺得笔直。咳喘陡然停止了,目光也变得清明而锐利。

    “敬,我该谢她才是。若没有她,我的一番心意,又有谁能知道?若没有她,她又怎能安心放我出来?”

    “主公今日骑马,实在是吓到了属下。属下真怕这丫头会看出破绽。”

    荀朗叹了一声道:“她的主公早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又有什么看不看破的。她看破了……难道要我陡然康复,让那些蠢东西再借着我的名头,去向天子讨要更多官爵吗?敬,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般知情识趣的。”

    裴敬忖了忖,拧眉道:“主公勿怪,他们会这样性急,也不过是顺应天命……”

    “天命,哼……”荀朗冷笑一声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老天还能给我多少命数,旁人又急些什么。”

    裴敬沉默了,他知道,主公所要的,也许和崖州同道们所盼望的,并不完全是同一样东西。

    江山易改,人心难换。自古及今,从没有二者兼得的道理。何况他恋的,还是一个狡猾的君王。

    只怕主公的野心,才是全天下最不切实际的。可惜他自己并未意识到。

    “怎么?可是我失言吓到了你?”

    荀朗发现裴综出神,笑笑道。

    “哦,属下是想,主公今日出城不归,若御座又来探病……”

    “她今日定然不会来的。”荀朗的眼现出一丝诡谲,苦笑着悠悠道,“长安城里有个病得更重的人,在等着她去探望呢。”

    “主公是说……”

    荀朗没有接话,转过身,回复了虎步龙行,气宇轩昂的身姿,大步向画堂深处走去。

    “送马的客人在哪里?请他过来吧。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我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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