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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女帝种田:扑倒摄政王 > 第 251 章 同窗情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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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过中天,离山的这一边,天子要回去了。

    摄政不让,扯住了手,死皮赖脸讨要“新婚贺礼”。

    “你若给不出,就别回去了吧。”

    “你要什么?难不成要我送她簪花首饰?送你金银财宝?做你的大头梦!”

    天子咬牙切齿。

    摄政嬉皮笑脸。

    “你说……我想要什么?”

    天子语塞,低着头默了许久,久到摄政都要以为她已化成磐石,落地生根,再不迁移。忽然,她抬起头,从怀里掏出药囊塞到摄政手里,面无表情,语调冰冷。

    “我回去了。这雷公藤就是给你的新婚贺礼。这辈子,我只有骅儿,再不会生养。我也不许你再生。”

    摄政接过贺礼,咬了牙关,白了脸色,可他的唇还是嬉笑的。

    “什么鬼话?怎么就不再生养了。我们……”

    “不是鬼话。是实话。”她瞪大眼死死盯住他,目光凄厉,“你给我吃掉,每隔三年,就吃一次,否则我就……阉了你。”

    摄政的剑眉微微拧起。

    “好狠的婆娘。”

    天子冷笑。

    “摄政王,你知足吧。我是你的君上,一生一世都是。按我朝律,伺候过君上的侍臣若是失节,是要立刻处死的。我让你吃药已经是大恩大德。我虽回去了,我的绣衣使还是会死死盯住你,若你胆敢……”

    她的话被截住了。

    他的指头点在她湿冷的唇瓣上,轻轻摩挲。

    “陛下的心意臣记住了。谢主隆恩。”

    天子怔怔看着摄政的星眸,茫然无措。

    月光清幽,叫人不寒而栗。他的眼光和手指却是那样热,热让她就要融化。

    “多加小心。”

    他的声音哑得吓人,一句关照也被他说得仿佛叹息。

    天子听了,蹙了眉。

    他的话很可笑,她这是要回家,又不是去征战,“小心”什么?

    她扯着嘴角,挤出一丝不屑的微笑。

    他也笑,笑得很难看,比哭还难看。

    “我等着你……”

    这一句不但可笑,而且可恶。

    热度从他的指头窜进她的嘴里,郁积到她的胸中,迅速膨胀,胀得她几乎要把肺腑一起呕出来。

    她扭过头,躲开他火烫的手指和目光,体如筛糠,轻轻笑骂:“等什么……不要等……等个屁……”

    ……

    月过中天,离山的那一边,荀相坐在油璧车里,静静听着车外的秋虫鸣唱,等自己的主公回来。

    他知道,窗外,少陵原的秋夜是很美的。当他还是个少年时,他便已经知道了。

    圣人无常师。圣人丞相荀子清一生拜过许多老师,自然也就有过许多同学。

    有一阵子,鸿昭和荀朗、凤翎也是同学。不过学习水平却是天差地别。

    那一年,鸿昭的莽撞无知吓到了鸿烈,老头子认识到凭自己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已经不足以管好儿子,便把他赶回京城,让他和众贵族子弟一起求学。

    三人相遇时,荀朗研习六艺十几载,已经饱读诗书,满腹经纶。鸿昭刚从粗汉堆里爬出来,还是初识文墨,狗屁不通。

    至于凤翎么,可谓集荀鸿二人于一身,就过程而言,她像荀朗一样研习六艺。就结果来看,她却和鸿昭一样——狗屁不通。

    读书这种事,大概还是要一点天分的。反正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没有那种天分。这倒不打紧,人嘴两张皮,可以说瞎话,比如《武帝本纪》里就管皇帝陛下少时的学业水平叫做——“守愚”。

    不管是“守愚”还是真蠢,在见惯了聪明的和自作聪明的人之后,鸿吉利一入学就看上了和自己一样笨的“傻妞”。

    那时候,鸿昭还叫“鸿吉利”。

    从这狗屁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他的教养有多么糟糕。

    鸿昭的老子觉得贱名好养活,在他看来,孩子学得好坏在其次,关键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养个儿子即使叫阿猫阿狗也无不妥。所以直到鸿昭入学时,他竟还没有像样的学名,只有这不上台面的小名——吉利。

    至于郑桓曾对天子提过的,那个流传甚广的“昭回于天”典故,则纯属政敌文人的杜撰,为的是配合鸿家“世世代代图谋篡逆”的奸贼血统。

    鸿昭的得名其实只因他十五岁生日那天,他娘抱怨儿子已经入学许久,却还没有像样的学名,鸿烈被逼得无法,抬头发现凉州前线正好出了好太阳,才一拍脑袋,随口诹了句——“昭昭有光,利行兵。就叫鸿昭吧。”

    在那之前,鸿大公子虽然已经叱咤沙场,小有名气,却只叫“少将军吉利”。将士们觉得这名字很好,吉利虽然土气,却也喜气,战场上就要吉利才不会丧命嘛。

    可是京城不是前线,很多时候,礼仪规矩要比命还要紧。

    府里的下人们不敢唐突,都尊他一声“大公子”,同学们本可互称小名,却也因知道他老子厉害,便和下人们一样称呼他。

    大概按照他们的推理,既然鸿烈是朝堂里的权奸,那么鸿吉利自然就应该是学堂里的恶霸。

    何况吉利同学也确实被娘亲养得膘肥体壮,人高马大,被老子揍得皮实抗打,百折不挠,是颇有一点“称霸”的资本的。

    同学们嘴巴上客客气气叫他“大公子”,心底里却是一万个瞧不上新入京的野孩子、乡巴佬。

    反倒是学堂里成绩最好的“朗哥儿”,对鸿恶霸从不阿谀,也不畏惧,总是从从容容,叫他吉利。

    鸿吉利听了,觉得挺舒服。

    在他看来,整个学堂都扭扭捏捏,神神叨叨,只有三个同学算得正常——朗哥儿和他的相好鸣公主,再有就是“傻妞”翎公主。

    朗哥儿这人虽然肚子里有货,却不别扭,不难搞。不像那些有点子学识的“大家公子”,言必据书史,即使对家人稚子,同窗挚友,乃至下逮奴隶,也要断章破句,以代常谈,故作风雅的模样甚为讨厌。

    比如吉利的弟弟鸿煦就被嫡母成夫人教成了那样面目可憎的好学生。

    荀朗可不一样,他学得比所有人都好,却从不摆好学生的架子,课上文采斐然,课下性情爽利,该笑笑,该骂骂,粗话脏话也不避讳,谈古论今的语言总是朴实有趣,明明白白,又切中要害,于军政防务更是有独到见解,很对鸿吉利的脾气。

    物以类聚是千古不灭的真理,三五个月下来,鸿吉利就撇了亲弟弟,反和政敌的子孙朗哥儿一伙人混到一起去了。虽然这事后来叫远在军营的靖王知道了,险些把鼻子气歪。

    鸿吉利才不管这些呢,大不了再被揍一顿,老爹出了气也就罢了。

    志同道合的学友混在一起,自然不用装腔作势,附庸风雅,讨论的话题多是吃喝玩乐,外加女同学。荀朗和鸿吉利讨论过许多女同学,凤翎是她们之中的第一个,也是最不堪的一个。

    那一回,正是仲秋,荀鸿二人在少陵原结伴打猎,至入暮时分,到了离山脚下,二人都觉游兴未散,便就地扎营,把猎到的獐子烤了吃。

    吃饱了撑的,便又并排躺在草坡上看星星,吃老酒,说闲话。闲话整整说了半宿,几乎说尽了二人听过的所有奇闻异事,怪力乱神。

    说到最后,酒劲上了头,鸿吉利照例嬉皮笑脸地扯起下作话题。

    “郎哥儿,我问你。那个翎公主,到底是个咋样的人?”

    鸿吉利的甘泉口音很重,官话说得不好,可朗哥儿还是能听懂。因为甘泉离崖州并不大远。

    “你怎么想起问她?”荀朗眉头打结,仿佛并不情愿去谈这样不入流的丫头。

    “我那次见她抱着匹马哭。太好玩了。”

    荀朗咬住唇,不答话。

    “不过她好像怕你啊,老是躲躲藏藏的。我上回说先生看出来了,她偷你的功课在抄,把她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鸿吉利呵呵坏笑,一踢朗哥儿,“哎!你是不是收拾过她啊?”

    朗哥儿憋红了脸。

    吉利有点诧异,他是第一次看到老成持重的荀同学露出窘迫的样子。

    发现同学看他,朗哥儿咳了一声,尴尬道:“你……你离京日久才不知道,这个翎公主和其他皇女不一样。脑瓜不行的。你少招惹她。”

    “嗨!我知道。”吉利坐起来,摸着被獐子肉塞得鼓出来的肚子,夸张地打了个饱嗝,“你是不是怕我欺负她,得罪了你的相好?”

    “我的……相好?”

    “小鸣儿啊。”

    吉利五官挪位。

    荀朗莫名其妙。

    “小鸣儿?”

    “鸣公主嘛。”

    朗哥儿听了这话,起了急,也坐起身,狠狠一推鸿同学。

    “你他娘的少喷粪。”

    “哈哈哈哈。”

    见荀朗慌慌张张的模样,鸿吉利笑得险些岔气。

    荀朗才觉自己丢人,便也讪讪地笑了。

    “朗哥儿……”

    “嗯?”

    “那个翎公主她……真是傻的么?”

    “恩。真是傻的。全京城都知道……”

    “‘一弯斜月’,不入流?”吉利打断了朗哥儿的解释,“哎!你说是哪个混球编的那个《天台四时歌》?太他娘的有趣了。这不是在故意踩你的相好和她的傻妹子嘛。那个傻妞……”

    潜藏的秘密被新来的差生一眼看穿,朗哥儿暗暗咬了牙。

    “有趣个屁……吉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能不谈这些个么?烦死了。”

    鸿吉利一愣,不知道好同学干嘛这样大的火气。他忖了忖,觉得大概是因为酒吃得好好的,去谈个蠢妞,让朗哥儿觉得败兴。

    鸿吉利有点不服气。

    各花入各眼,簸箕配笤帚嘛,就许他们好学生瞎胡搞,就不许蠢蛋们也乐一乐了?

    鸿吉利同学的贱劲上来,见人家败兴,反倒越发起劲。

    “正好。”

    “正好什么?”

    “正好,我的脑瓜也不行。你放心,我不缠你家相好。婆娘这种东西,若是太聪明,就太吓人,没意思了。”

    朗哥儿气不打一处来,他咬着牙微笑道:“吉利同学,你若是再浑说。信不信老子揍你?”

    “我不浑说。下次出来玩,要叫上她们。你跟她们熟。我叫不动。那丫头每回见我都像要咬人似的。

    见荀朗没有答话,吉利笑呵呵锤了同伴一拳。

    “哎!你他娘的听到没有?”

    朗哥儿正好咽了口酒,经这一拳,呛得差点没有咳死,咳定了,便更没有好气了。

    “听到什么?叫上谁?”

    “你相好的小鸣儿和她的笨蛋妹子嘛。”

    “小鸣儿”三个字被吉利故意念得又尖又细,十分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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