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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女帝种田:扑倒摄政王 > 第 227 章 自投罗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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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煦依旧以头触地。

    “臣玩忽职守,毁坏宫规,引了外臣到紫宸殿中,请求见驾。”

    “外臣?!”凤翎怔了怔,仍是勉强嬉笑,“哥哥说笑了。黄昏过后,若无天子旨意,即使是帝君也不可擅开宫禁。何况……我还在病中呢,哥哥怎么可能……”

    “臣知罪,甘愿受罚,但求陛下能召见此人。”

    凤翎暗暗咬牙。

    看来外头的一切已经开始,只是不曾想到效果如此显著,才过了一天,就遇上了愣头青们猛烈的抵抗,把鸿煦都给吓到了。

    他被吓住,纯属池鱼之灾,实在非她所愿。可他必需抵挡住,只要再抵挡一阵,那一边就会看懂她了结的决心,必然会鸣金收兵……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哥哥冒失至此?可是与近日宣政门外的的喧闹有关?”

    鸿煦没有回话,凤翎见他蜷着身子,恭敬的模样,便坐端正了,悠悠叹了一声,也换了严肃的表情缓缓道:“朕愿听爱卿陈情,卿请起身回话。”

    鸿煦叩头谢恩,直起了腰。

    “朕听闻这二日趁着东皇秋猎。外朝纠集了不少臣子,羽林卫加强戒备,就连内廷的人手也被调去维持秩序。但不知他们在闹些什么?”

    “死谏。”

    “死谏!?谏的什么?”

    “前日陛下发布的大赦令。”

    凤翎面无表情,淡然道:“哦……朕的仁政。”

    “也是陛下的……恶令。”

    “但不知恶从何来?”

    “纵容奸邪,败坏法纪。”

    天子默了片刻,方道:“大赦乃是朝廷惯例。东皇大婚理应普天同庆。”

    “惯例吗?就连臣与陛下的婚事也不曾开此恶例,何况目下正是追查龙门堡余孽……”

    “哥哥,”凤翎打断鸿煦的陈述,痛切地望向他,“你真以为这是我一时兴起的恶政?睿智如你,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大赦?清算已然失控,难道你要让朝野癫狂,政局失衡?”

    鸿煦默然。

    天子微微笑道:“再忍一忍。他们就会收兵了。你说死谏,那么……死了没有?又死了多少?”

    “上疏犹如潮水,从昨日暴发,臣依陛下诏命,一一留中。今日清晨,死谏开始,谏言者跪于殿外不散,千石以上大夫触阶而亡者竟然已达……三人。”

    凤翎倒吸一口冷气,顿了片刻,眼眸微眯露出一丝肃杀:“还真是下了本地闹。”

    鸿煦面色凝重。

    “臣镇守外朝整整一日,只怕无法阻止这种组织有序的闹。”

    “我给哥哥支个招。不妨原物奉还。他们这样冲撞帝君,玷污宫阙,难道不是败坏法纪?就该乱棍打出。东皇若在……”

    “兄长若在,只怕也没有办法。他们虽违法却并未乱纪。陛下可知忠烈门殉道的传统?”

    凤翎听了,便不言语。

    朝堂是个奇怪的地方,因为朝堂中的士子们不同于贩夫走卒,总觉得比自己比庶民高上一层。所以他们的行事准则也就与民不同。

    东夷朝堂遵循着律法和传统两套规则,很多时候传统甚至能吞吃律法,比如天台宫的忠烈门就是个可以纵容传统大显权威的奇怪地方。

    自从百多年前,一位先贤在此殉道。士子们就开始前赴后继地学习。天长日久,在这里死去的士子,只要有着自以为正义的理由,即使那理由是荒诞不经的,也可以不受宫规约束,还在朝野得个高风亮节,舍生取义的美名。连天子都不能奈其何。

    这就是传统的可怕之处。正是所谓“以文乱法”。

    “哦……忠烈门殉道,死的三个可都是自诩忠烈的御使言官?”凤翎轻轻笑道,“东皇刚出城,这些东西就跳将出来。不必理他们,死了倒好。”

    “陛下?!”鸿煦第一次知道凤翎也有这样冷酷的面目。

    “卿岂不知这些忠臣的诡计?所谓‘文死战,武死谏。’这些沽名钓誉的东西不过想在史书上搏个好排名,便不惜恶意谩骂,毁谤朝政,顺便……扣个昏君的帽子给我。”

    “陛下可以避免牺牲,若能出面……”

    “我如何出面?!难道要突然诈尸?”凤翎眼中杀气更盛,“闹你就是闹我。此风不可长。目无君上,藐视皇权。让他们去死,全死光了耳根清净了,我再下诏收尸。”

    “陛下?!”

    “怎么,卿是害怕了?”凤翎忖了忖,笑道,“哦,我到忘了……如今我在‘挺尸’,做不成昏君,怕只能委屈哥哥去做奸贼。”

    鸿煦听出她话里的嗔怪,怔了怔,脸色苍白,微微笑起来:“臣害怕?臣若要害怕,何故还要等到今日?”他秀眉深蹙凝视着她,目光清明得让她汗颜,“两年来,陛下蒙尘,社稷不安。臣兄弟镇守朝堂,兄长残杀忠良,驱逐正士,臣则不安于室,牝鸡司晨。忠臣们日日指斥,句句有凭有据。臣若是怕遭人诟病,又何必厚着脸皮,以一介后宫的尴尬身份临朝听政,整整两年?”

    “哥哥……”凤翎觉出自己可恶,明明是她自己逃离长安,丢了买卖。人家确实是替她在守着,她又怎么能倒打一耙,念及此,便惭愧地咬了唇,“是我失言,委屈哥哥了。”

    鸿煦轻轻摇头。

    “天下事有得必有失,臣身为鸿家子弟,高居九州诸侯世家之上,便不曾指望他们能给臣一个好名声。臣虽委屈,兄长却更不易。”

    听见他提鸿昭,凤翎心上一跳,脸上现出桃杏之色。

    “陛下恩泽四海,德被苍生,滋长出百样生灵。若无有兄长来做凶神,弹压恶兽,真不知十六州将如何分裂,又将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兄长甘为孤臣,为陛下分忧,不惧万千毁谤,不谋半点虚名,才是真正的高义。”

    “你干嘛把他说得那么好。”她垂下头讪讪道,“只怕那个混蛋自己听到……都要脸红了。”

    鸿煦又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那种独特的神采,温柔,悲伤又裹着淡淡的甜蜜。每次,只有提到他,她的眼里才会泛出这样的光。

    心底的酸涩又涌了上来,促成了他唇上微微的苦笑。

    “陛下……不觉得他好么?”

    凤翎咬牙不语。

    鸿煦忍不住又凑近了些。

    “陛下若不觉得他好,那么陛下该知道……东夷有多少英雄才俊都像兄长一样,一心为天子效死,为社稷出力,为何您却独独只对他一个……”

    短短一瞬间,他冷傲的眉眼反常地炙热起来,烫到了天子眼里。

    “哥哥……”

    鸿煦看见了她的惶恐,也从她的惶恐里看出了自己的可笑。

    既然已超然参透,又何必作茧自缚。

    终究是他的修行还不够到家吧。

    他自嘲地笑笑,回复了翩翩风度。

    “臣……失礼了。”

    凤翎赶忙陪笑:“没……没有。无妨,无妨的。哥哥是最好的帝君,向来出尘清高,有礼有节……”

    “陛下所言甚是。”

    “什么?”

    凤翎疑惑地望着他,不知自己哪句话说对了。

    “臣虽不才,又懵懵懂懂昏聩多年,不能像兄长那般尽忠。到底也忝为帝君,岂敢有负君恩,做明哲保身的勾当?”

    “哥哥,全是凤翎失言,我……”

    “此番,臣之所以请陛下出面实在是因为死谏之人中,不只有陛下说的那些忠臣,也有实实在在有利社稷的良臣。”

    凤翎疑惑地望向他。

    “今日廷争,带头谏言的人引经据典,条分缕析,叫人无可辩驳。”

    “哥哥说的是……”

    “陛下钦点的当朝廷尉,推行新政的中流砥柱。”

    “陈子超?!他怎么这样不晓事理,枉费我还……”凤翎这一回是真的吃惊不小,差点漏出了实话,忙收住话头,望向鸿煦,忖了忖,明白了他的苦衷,“你引来的人是他?”

    “陛下,臣虽能忍得,也能懂得,可未必人人都能像臣一样明白陛下的难处。臣知道忠臣的诡计,可是对于良臣实在是……”鸿煦的脸上露出为难,“陛下……可愿一见么?”

    凤翎叹了口气。

    原来人家早已知道是她作怪,真是冰心玉壶地替她周全着,这到越发显得她猥琐不堪了。

    凤翎蹙眉,沉吟许久,缓缓道:“东皇是否有义我不知道。哥哥却真是义薄云天,哥哥已经尽力,一切灾祸皆因我而起,剩下的事,就由我来处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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