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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女帝种田:扑倒摄政王 > 第 189 章 死生之约(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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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朗扭回头望向白芍,冷着脸道:“我不懂姑娘的话,什么热毒?我虽是神官,却从未给主公吃过任何丹药。姑娘是见不得旁人的医术比你高明吧?”

    白芍望着荀朗铁青的脸色,唇上漾出一丝鄙夷的笑:“荀相的医术确实是高明的。我在山中修习时,就曾听父亲说起,不但忘忧的炼制起于崖州,列国时代最出色的用毒圣手也都出于荀家。可我在崖州府呆了这些年,却从未见过那些高人,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个谣传。不曾想过,最狠毒的药竟然就隐藏在膳房炉灶间。所谓药食同源,食可养人亦可伤人。巧妙搭配食材,于无声无息间使人中招才是用毒的至高境界。自主公诞生起,你家就一直负责照顾她与先主公的饮食。她们的命门早已被荀家掐住,永远都不会背叛,一个人只有一张嘴,是不能去吃两家饭的……”

    荀朗握着天子的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白芍嘴里的每一个字都如利剑一般刺穿了他。

    “故事真是离奇,可惜这故事和你这个重瞳一样,都只是列国时代的怪力乱神罢了。”

    他的神情依旧冷静,牙关却已经咬紧了。

    “怪力乱神……”白芍敛了容,眉眼间透出一股肃杀,“主公曾一再问我,会不会像先主公一样活活痛死。给我那张诏命时,又说事到如今,就只有你才能救她。我还埋怨他高估了你。现在想来,她大概不是信任你的医术,而是早就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最后的打击实在太过沉重了,荀朗的手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冷静的面具碎裂了,他扭头望向白芍,惊骇地瞪大了眼。

    “你我都以为她是不明事理的痴儿,只会胡吃海塞。其实……她会变成一个吃货,而且独爱你做的饮食,是早已明白了一切,才希望自己与荀家的羁绊能够更加牢固吧?这些年她体内残留的药性到底是减弱了,还是转了性?下一次,我们面对这种生死一线的场面,又会是在何时?”

    皇子又哇哇哭了起来,白芍停止了诘问,低头去哄少主。

    灯影跳动,在新生儿的哭闹声中,陈年的旧伤疤被就此揭开,鲜血淋漓,叫人难以面对。

    她都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忽然,荀朗轻轻笑了起来,笑声诡异而又凄凉。

    荀家与鸿家本就有着一样的罪孽,白芍会这样质问他也是很有道理的。这个让他思之成狂的“主公”,确实是祖父用下流的手段,替他偷回来的。

    早在他接手辅助凤翎姐妹前,她们就已经吃了太多荀家烹调的“精美药膳”,即使他费尽心力化解补救,也难以挽回了。那是他与生俱来的罪孽,流在血管里,逃也逃不掉。

    可是他……不能认……死也不能认……

    他不想就这么变成一个奸贼。

    “骅儿……”

    一声细若游丝的呼唤,自榻上传来,引得荀白二人都回了神。

    原来药已起了效果,加上皇子哭得十分卖力,竟然就这样哭醒了他的娘亲。

    榻上的天子微启双唇。

    “骅儿……”

    “凤翎?!”荀朗凑到天子跟前,哑着嗓子唤了一句。

    凤翎睁开眼望见了那张熟悉的俊脸。

    “子清?”

    “是我。”

    天子的脸上绽出和煦的笑容。

    “怎么这样冷?还以为是握着团冰呢……竟把我……冷醒了。”

    荀朗也在笑,笑得温暖而哀伤:“你太烫了,便是冰也会被你融化的。”

    “你早来了?”

    “恩。赶来贺喜,我说过,皇子降临是家国幸事,要再添副碗筷,一起吃面。你的记性一点都不好。反到是外头的那位殿下,更加可靠吗?”

    凤翎的笑容有些尴尬:“我躲起来,不是怕你,而是怕他们……”

    “他们?”

    “这样好的机会,他们一定会逼迫着你来……铲除……”

    天子的声音又弱又哑,却照样透出了焦虑。荀朗明白她担心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皇子的安危。

    “凤翎,”荀朗叹了一声,凑近她耳畔道,“我又怎么会让他们知道皇子的父亲是谁?我们不是日日厮混在一起的吗?”

    凤翎忖了忖,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已经准备扛起这个黑锅,替她挡住清流的明枪暗箭,她讪讪笑了起来:“终究是我小人之心,辜负了……你的好意。”

    他苦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什么好意。

    他是君子吗?哪有一个君子会在庖厨里烹调十几年的阴谋诡计?

    他与她,是一笔十个算盘也算不清的糊涂账。

    “凤骅。”她尴尬地笑着,望了望白芍怀里的娃娃。

    “凤华?”

    “骅骝马的骅。他是个男娃,真是太好了,不用再……像我一样了。”

    “骅骝马……还真是巧。”荀朗想起他今夜所骑的那个入宫贺礼,不由暗叹机缘奇妙。

    却听门外徐尚宫一声通报:“陛下,绮罗娘子来报,戏法已经备好。”

    “戏法?”荀朗诧异地蹙了眉。

    “我本来还布置了西狄幻术,想让他们在夜空造一些祥瑞,骅儿他……来历不正,世家不认,群臣不服……”

    天子气息奄奄,说得十分凄惨。

    丞相低下头,用唇堵上她的嘴,截下了她的话头。

    “让他们好好表演吧,我会与鸿远之一起把皇子介绍给众臣,他是……龙神之子,不是来历不正的孩子,你只管放心休养吧……”

    凤翎瞪大眼,承受了这个苦味弥漫的吻,一股辛酸涌上心头。

    他们都明白,即使物是人非,他们也不会伤害彼此。可是今夜的惨状还是让她遍体生寒,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与子清也会互相攻防,耍诈猜忌。

    ……

    荀朗去了。

    凤翎躺在榻上,听着窗外隐隐传来的乐声,暗暗捏紧了拳。

    “你的计划太冒险了,我还以为……”

    “以为我要死了?”天子扭头望着白芍,微笑道,“我说过,他与我有死生之约,永不相负,他若来践约,我便死不成了。他若不来么……他若不来……”

    凤翎的神色渐渐暗淡。

    “好在你和先主公积攒了十多年的福德,终于换回了他最重要的一次效忠。”

    “北城的虎豹兵……”

    “还在原处,未敢擅动。”

    “这便好。”凤翎微微点了点头,叹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发出调令与他相拼……比死……还要怕。”

    话未说完,却见窗外夜空中泛出七彩霞光,凤翎的眼中漾出一线惊喜:“白芍,你替我去看看,这光是不是……”

    重瞳依命出屋查看,片刻后,回到天子榻前,郑重其事跪下叩头道:“禀报主公,祥瑞已经浮现,少主平安无事。”说罢又想起该讲些话来宽慰她悬了半日的心,便扯起笑道:“一个皇子……终于有了三个父亲。笨蛋主公,这一回确实没有白赌啊。”

    白芍说完了,却不见榻上的人有回应,不由紧张地望向凤翎:“主公?”

    原来天子早已泪流满面,惨白的唇颤抖了半晌,只漏出了四个字:“谢天谢地……”

    就在天子流泪之时,前朝的麟德殿上,服侍过三代天子的尚宫徐婉贞正怀抱着凤家皇朝的新生儿,与群臣见面。在她的左右,分立着帝君与丞相。

    人日庆典成了迎接皇子的仪式,清流和鸿党第一次携起了手。

    看着徐婉贞把寓意洗尽前生罪孽的净水点到婴儿额上,朝臣们都识相地欢笑起来,原来丞相骑着火红骏马漏夜闯宫是为皇子诞生而祈福,骅骝马又恰恰应和了皇子的名讳,按照东夷风俗,孩子出生后,需要一个德高才盛之人把消息传布四方,没有人比荀相更适合担任这个角色了。

    一场凶险万分的政变终于因这个男孩的到来化作了一团欢喜。

    三月之后,春暖花开,事实早已淹没,只留华彩文章,天子在桃花树下翻看自己的起居注,史官们这样记录那个不眠之夜——

    “景初三年正月初七,皇长子讳骅,生于超然之台。时有二龙戏于台上,斑斓五彩,三刻乃去。”

    “写的不错。”凤翎满意地微笑,正要阖上书册,不防被人陡然抱起。

    天子定睛看去,抱她的人是个胡子拉碴,形容憔悴的陌生粗汉。凤翎惊得花容失色,连喊“护驾”。

    粗汉却笑盈盈不慌不忙。

    “傻妞,我回来了。这一番,劳你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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