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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从荣淡淡道：“幸福和痛苦是哲学问题。我能接受曾经被委屈，但不接受继续被扭曲。”
李虎：“是的，你把以前的‘惟有读书高’变成了后来的‘惟有舔肥高’，为了得利你恨不能把一切舔肥高招都使出来。”
牛从荣自顾道：“前段时间常听人说‘穷得只剩下钱’的话，其实，能在生活中感悟这话的人，已经不穷了，因为他升华了思想。”
赵悦：“有些人虽然目不识丁，但他们懂得在大是大非面前向理不向亲；但有些人听似满腹经纶却不懂事。”
牛从荣不客气道：“胡搅蛮缠。按你的说法社会发展不需要知识，只要懂事就行。”
赵悦同样不客气道：“你才胡搅蛮缠！就算你懂事懂理又能证明啥？”
“证明自己不是战胜自己，成功者不一定优秀，优秀者一定成功。我是一个曾经成功的失败者，但我能醒悟。人并不一定要懂得多少高深的道理，但一定要懂常理，如果连常理都不懂还说自己懂大理那叫空话。”
李虎又开始杀腰枪了，“我说是屁话，听着都嫌臭。”
牛从荣笑道：“我还有一肚子，够你闻。”
赵悦想发火又觉得不妥，下意识端起茶杯道：“都说做不完的事，为不完的人，事完了人就完了，牛先生看似虚心其实是心虚。”
李虎：“人可馋不可贪，算经济帐不如算数字账，算数字账不如算良心账，你我之间原本啥账都可以不算，但我就是听不得有人说‘民意即天意，顺民意即顺天意’的话。”
赵悦跟着狠狠追打道：“我佩服牛先生的能耐，为了金钱你无孔不入，跟你比我们逊色多了，我们只能见逢插针，真希望有天你退出孔时，能被我们一针定死。”
牛从荣：“生活中的人叫平常人，监狱里的人叫犯罪人，为此，我深恨自己成功后不该踏上失败之路。”
“是嘛，大社会凭啥就该由你这号人来左右？！赌钱只为赢钱起，再赌就要输到底，你是不要大市场只要小经济，我们是既要小市场也要大经济。”
“我们是小人物想大事，你是大人物想小事；穷人的心事沉，富人的包袱重；富人讲面子，穷人讲知足；贪官讲素质，百姓讲道德。”说到这里，李虎忍不住喊了起来，“这世道到底咋了，到底是穷人收拾富人还是富人收拾穷人，都在渴望他妈的啥！”
牛从荣从果盘里拿起苹果在手里转着，然后又放回原处，语气缓缓道：“一种谁都渴望的东西，所以我必须重新回到自己的传统中去，坚守底线。”
“这我们知道，你是一个很有‘底线’，非常‘传统’，而且还能‘反传统’的‘过来人’，我们只是正在走过程的过来人，比你那官场差多了。官场中最大的战争是‘权术战争’，是利益把你的传统观念变得一踏糊涂。你能用‘太极拳’以柔克刚后发制人，那我就用‘少林拳’先发制人。我佩服鲁迅的高徒萧军，听说他好多时候都用拳头来发表作品。”
“李虎，”牛从荣虽说略微提高了一些声音，但却很镇定，“不要以你是黑铁塔就真拿自己当金刚，你不是虎，你是一只专为邵小龙干着暗中偷袭别人的丑陋鳄鱼。”
“那我们就只配吃草？你才配吃肉？要是斗不赢你我们就搞阳谋，同样斗倒你。”
赵悦：“政府号召让一部份人先富起来，可你倒好，大多数人都还没好起来你却先腐起来，坏起来。你可随意贪，但我们得说好，你的‘军功章’必须有我们一半，否则你会把自己弄得像老话说的‘井干了才想起水的珍贵’。为了钱，我们可以留下各怀一半的希望，不过这得要看你是走天道地道人道还是心道。”
李虎：“想当初，你在政治面前装儿子，后来又在邵老板面前装孙子。对你来说，朋友利益算啥，国家利益又算啥，全都成了嘴皮子上的鬼扯淡，跟心无关。”
牛从荣依然镇定道：“自从遭遇邵小龙，我就开始头顶馅饼脚踏陷阱，同时还要以自己的方式识时务，还要在跟你们的斗争中守好自己的底线。说到底，邵小龙也不过是从‘潘多拉魔盒’蹦出来的一颗臭棋子而已。”
赵悦：“就算你再‘识时务’也不可能成为俊杰。当初老板对你佛心相向，但你现在却对他见死不救，即使你再圆滑过头，再奸巧过人，但也总有过不了关的时候，因为你终就不是大人，而是小人。”
牛从荣看了看赵悦，继而又看了看李虎，然后正色道：“我并不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更不是个目空一切的大人，只是一名国家公务员。赵姑娘，我原以为你肚子里可能有些真东西，却原来也是一个愚蠢而又迟钝的女人。你们根本不可能理解我牛从荣，而我却明白你们在想什么，真想打败我摧毁我吗？那就请来吧，你们万变不离其宗，我以不变应万变。”
“再变你也过不了关。”
“不要紧，我下地狱谁都可以拿我当镜子。正常社会不是由魔鬼组成的，别忘了你们也是大社会中的一员，作恶社会对你们同样没好处。”
面对牛从荣的从容之答，李虎的所谓“斧嘴”变得早有些不成套路，而赵悦的“快嘴”更见落后。另外，赵悦还有着格外不同的心理：到底是啥“底气”使牛从荣如此“从容”呢？真能把他的“底线”抽出来吗？
李虎：“那好，那我们就以万变应不变，看你到时变不变。你未必不想出卖别人保存自己？你未必还会为体面顾及其它？我不相信。”
赵悦：“出卖别人不叫本事，出卖自己才叫本事，那是要先掏心肝再挖祖坟才行的。有位老夫子曾经送过我这样几句话‘心深处为灵，灵深处为魂，潜在灵魂中的就是精神’，请问，你有这种精神吗？”
“有，我有专门为你们备下的，一意孤行的精神。”牛从荣说话时，表情完全一付兵来将挡的沉着样。
没想到他妈的行尸走肉比正常人还过得好，真是扯鸡巴卵蛋……李虎自在心里怪骂一通后，威胁牛从荣。
李虎：“劝你不要只看眼前利益，你真要重前不重后，只怕以后连命都会化为乌有，这不是威胁，是警告，也是忠告。尽量让自己还保留一点儿假高尚吧，只有这样，才能用表面清高掩饰你骨子里的低贱。”
牛从荣并没在意李虎的话，而是自顾道：“长时间来，我一直在琢磨‘利害’、‘好歹’、‘得失’、‘善恶’这些词，‘利’在前而‘害’在后，‘好’字后面跟着‘歹’，有‘得’必有‘失’，‘善’却不与‘恶’为伍。人生路上，毁掉容易拯救难，但没想到岁月的流水却把我冲涮成了这么个东西。说实话，一个人，真要想守住那份属于自己的本份的确太难了，我就险些把一个劳筋骨苦心智者的理想丢失了，我……”
“嘴撒谎可气，心撒谎可恨。”赵悦抢道：“那你贪来的钱呢？真是说没了就没了？就连请你拿出来救人都不肯？！”
牛从荣仍旧自顾道：“所以人要在反复实践中发现、认识并且修正，就象重新认识黄鼠狼偷鸡一样。”
李虎：“你真是贪得古怪，只进不出还不讲人性，真要这样，那老天爷就对你行天性，老天给我一个胆，专砸贪官铁饭碗。”
“用不着砸，罪人一旦醒悟，心狱比地狱更管用。不过现在时间到了，我也实在饿了，你们得请客，只要愿意，饭桌上，我可以把自己到底是从怎样一种人生经历中过走来的全都告诉你们，然后再不来往，即使见面也不会再理你们。”
赵悦：“做事要有始有终，死得太早叫‘半途而废’。”
就在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不知不觉已到午饭时间，“凤来鱼庄”的午餐已按时送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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