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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还真是可惜。”司宴突然站了起来，在葭箬变得有些惊慌的目光中挑衅地望了望她，“如果我要你呢。若是我下来，你可真的愿意什么都任我做？”
他只是魔伽落入人间的一世，六十年一到，无论他如何，这一世都会结束。
“这不可能。”葭箬撑着身子也盯着他同他对视，回答这个问题回答的丝毫没有犹疑，“不仅我做不到，这普天之下，也无人能做到。”
“陪着我？”司宴带着柔和的笑意盯着她，眼睛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意，“你算什么东西？我可想要的是永永远远的活下来，像你们一样，永永远远，亘古不变。”
她从梦泽潭跳下毁尽修为的原因也不单单是为了苦肉计，还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向他表明，她没有能力制止他跳下去，所有的选择都被他捏在手里。
“六十。”葭箬停下悄然靠近他的步子，勉力忍住肺腑传来的剧痛，“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陪着你和和乐乐，陪着你直到最后。”
他不喜自己的命运被安排，可六十岁寿终就是他唯一既定的宿命。而她，只能说真话。
“我这辈子有多长？”司宴笑着望着她，声音里带着怜悯，问了一个更加难以回答的问题。
没有人能逃得过天运，哪怕逃离了天运，也逃不过自己的心。血海深仇，强掳之辱，她不可能忘怀这些。永远不可能。
“是。我从一开始，就未曾想过护住他回去后能再同他在一起，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在一起。”葭箬轻轻地抬步走向他，手在袖中攥成拳，眼中有些湿润。
那个他指的只能是他的前世，她的魔伽。司宴垂下眸子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自己云锦缎绸的袖子，似是还算满意她这承诺，轻轻地反问了一句，“是吗？”
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他就是想这般报复她的吗？葭箬勉力站起身，有些虚弱地朝他笑了笑，算是示弱，“让他活下去，我不会同他再在一起的。”
“我为何要心疼你？”司宴闻言也坐起身，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还没有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我为何会心疼你。”
“你心疼了不是吗？”声音这般的冷。葭箬单膝跪起擦了擦嘴角，抬头挑衅地看着他。
司宴闭着眼便知道来者是谁，听见声音眼睛都未抬，声音是葭箬从未听过的冷，“苦肉计对我是没用的，你不是知道吗？”
葭箬落在地上一睁开眼，就没忍住剧痛同虚弱，失力跌在了地上。
直直落在云松前的空地时，还是梦泽看不下去了，施诀让她缓缓落下。
落水时葭箬没有念诀护住自己，任由那火燎似的水流流过身体，换来气血的逆流，修为的骤散。
“谢谢。”葭箬匆忙起身向他致谢，梦泽也躬身笑了笑，在她起身闭眼后伸手便将她推入了水镜，然后落入水镜的镜像中。
无暇想她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找到司宴就好。
她话落就伸手一晃，镜像就显至了一片悬崖，底下是万丈云渊，而上头只有一棵横向而出的矍瘦云松。司宴就躺在那棵云松上，脸上的表情是葭箬从未见过的欢愉与放松。
葭箬一惊，转头望向身旁的梦泽，梦泽笑了笑，似乎早有预料，轻轻地说，“公主需得明白，哪怕是为了自己的良心，也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梦泽的仙法自是比她的好，光泽一闪，镜像就显至昨夜发生的事，从她昏倒后。那个长身而立的紫袍男人将她从地上抱起，然后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为了谁都要救他，独独不为了自己。公主是这般想的吗？”梦泽仙子在她身边缓缓跪下，怜惜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伸入水镜将镜像调至她想看的地方。
葭箬笑了笑，又运功强行调快了了水镜中所显一生的速度，回道，“无论为了谁，我都要救他不是吗？”
“公主这是何苦呢？”梦泽仙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怜惜和担忧。她同葭箬幼时就相识，也曾是葭箬的老师之一。
生辰写，一生显。葭箬看着水镜上显出的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苦涩地笑了笑，强行汇聚肺腑中的魔息，咬着牙又继续写了下去。指尖由通红变得血肉模湖，葭箬用力喘了一口气，勉力落下最后一笔，额上已全是汗渍。
多狼狈啊，她本是天命神女，可如今那个人将她害成这样，她却还要去救他。多荒唐啊。
葭箬颤抖着看着水中嘴角皆是墨色魔血的自己，心中一片苍凉。
水镜这般的神物，于魔来说就是恶煞啊。
葭箬冲过去踏入水中，咬着牙忍住那触碰到肌理的神水带来的剧痛，一笔一划开始写司宴的生辰。可才写了一半，那神水的功效就逼得她血脉逆流，狠狠吐出了一口血。
以水为镜，可看凡界众生。写上生辰八字，可尽凡人一世。
才入梦泽仙境不远，还未转入梦泽潭，就可看到从缭绕的云雾上端俯冲下来的极高瀑布，以无声的姿态缓缓落入梦泽潭。而那道瀑布，就是水镜。
径直冲入梦泽仙境，丝毫没心思回复迎上来的守境的梦泽仙子，葭箬疾步踏入了梦泽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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