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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地放在薄薄的被子上，微微一用力就把被子掀开，已经熟睡的姜心悦就印入他的眼帘。
也许是太过于伤心，就连熟睡中，姜心悦都还会一阵一阵地啜泣。她脸上的泪痕都已经干了，但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看的出来她的眼睛肿肿的，明显是哭了很长时间。
顾凛阎看见这个模样的姜心悦，心里一阵抽搐着疼。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过分举动，到底还是伤害到了这个敏感的女人。
“对不起。”顾凛阎弯腰，在姜心悦的唇瓣上印上了一个浅淡的吻，他在贴近她耳朵的位置，轻声说了这三个字。
这一句道歉，要承载的东西太多太多，多到连顾凛阎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情绪去说出这三个字的。
顾凛阎又把被单替姜心悦盖好，不过这一次他却将姜心悦的脑袋露在了外面，让她可以呼吸道新鲜的空气。
顾凛阎不想在卧室待太久，便径直去了书房，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佣人来叫他下去吃饭，他才出了书房。
姜心悦早他一些就已经醒来，正在客厅和顾国扬坐在一起，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还会传来顾国扬的大笑声，气氛看上去还算和谐。
“下来了？快吃饭吧。”顾国扬眼角的余光撇到刚刚下楼的顾凛阎，便冲他说了一声，然后率先起身，走向了餐桌。
本来还和顾国扬有说有笑的姜心悦，在看到顾凛阎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悉数褪去，又变得面无表情。
她轻轻地冲顾凛阎点了点头，就跟着顾国扬到了餐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原本应该亲密无间的夫妻，却变得好像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这种差别格外讽刺，让顾凛阎不得不自嘲地笑笑，心中纠痛更深。
陈嫂还是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大多数都是姜心悦喜欢吃的。顾国扬不断地往她的碗里夹菜，不一会儿，姜心悦面前的小碗就推出了高高一摞的菜。
她一边吃着，还一边赞叹陈嫂的手艺又好了不少。
“我在医院呆了那么久，虽然爸爸每天送的饭菜也是陈嫂做的，但跟现在吃起来完全不一样啊。”盛夏舀了一勺子鲫鱼汤喂进嘴里，十分满足地说道。
“那是，医院怎么能跟家里比？”顾国扬笑着说道：“不过陈嫂也是偏心，你今天出院，她就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你住院的那几天，你知道我们吃的是什么，只有可怜的两个菜啊。”
顾国扬说着，还十分应景地叹息了一声，显得自己十分委屈。
陈嫂一直在后面站着，听到顾国扬的话，不满地撇撇嘴，“老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是您吩咐我，少夫人不在的话就少做几道菜，不然您一个人吃不完呐。”
“是是是，是我吩咐的，这样总行了吧？”顾国扬无奈地摇头笑着，看的出来他心情还是不错。
姜心悦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里一阵感动。她当然明白，顾国扬会作出那样的吩咐，也是对她好，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姜心悦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这让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的姜心悦，更加感激顾国扬对她的好。
“爸爸，您放心，以后每天的一日三餐，我都陪您一起吃。”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啊。”
“那是当然，不过陈嫂就得辛苦一下了，每天可是要做一大桌子的菜呢。”
姜心悦用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夸张的表情和语气逗得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气氛也变得缓和了好多。
不过说话的向来都只有顾国扬和姜心悦，顾凛阎从始至终都只是用心地在吃着他面前的饭菜，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就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吃完饭，姜心悦又帮陈嫂收拾了碗筷。尽管陈嫂一直抵制，不愿意让她动，但姜心悦却十分坚持，还用自己缺乏锻炼为借口，陈嫂才不得不答应，然后在一旁密切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出了什么纰漏。
所以平时只要半个小时就可以完成的工作，在姜心悦的帮助下，足足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才只完成了一半不到。最后姜心悦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顾国扬吃完晚饭就去花园散步，这是他每日的必修课。没有人陪姜心悦，她就只能回到卧室。
但顾凛阎一吃了饭就回了卧室，所以姜心悦的心里有些抵触，有些抗拒，因为她委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凛阎。
在门外踌躇了许久，姜心悦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推开了门。
顾凛阎正躺在阳台的椅子上，面对着漫天浩瀚的天空，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姜心悦倒了两杯凉白开，径直走到了阳台上，将其中一杯放在顾凛阎面前的桌子上，另一杯一直握在她的手中。
她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修长的腿缩成一团，她倒是没有仰头看向漫天的繁星，却一直密切地关注着阳台下面对着的花园。
“我记得，以前我刚来老宅的时候，对这里很不习惯。你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喜欢花草，就特地在我们卧室下面开辟了一片花园，全部种上了我喜欢的花儿，而且还是一年四季都不会枯萎的那种。”
姜心悦轻轻地喝了一口凉白开，冰凉的感觉让她的理智也恢复了不少。
此时临近傍晚，夜幕正在徐徐升起，花园里的花被夕阳的余光笼罩，静静看着，就像是一副刚被渲染出来的水墨丹青，好不美丽。
听着姜心悦的话，顾凛阎也感慨道：“对呀，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明明喜欢花，却不会种花，弄死了好几株，内疚又惋惜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这个话题的展开，让姜心悦和顾凛阎都陷入了回忆，他们相识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开心的，不开心的，幸福的，痛苦的，所有所有的记忆，都犹如放电影一般在他们俩的脑海里走马观灯般一闪而过。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都已经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了。”姜心悦的视线定格在一朵黑色的玫瑰花上，思绪有些飘飞。
顾凛阎只得点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这个问题。
许久许久之后，姜心悦才以自己有些困倦为借口，率先进了房间，直直地倒在了大床上。
长达几个小时的畅谈，他们彼此之间十分默契地都没有提到今天医院发生的事情。
关于顾凛昕流产的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顾凛阎的这个问题，她没有问，他也没有说。
顾凛阎并没有马上回到房间，而是独自一人继续坐在阳台上。他手里的凉白开已经喝完，但他一直紧紧地攥着杯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躺在床上的姜心悦，虽然眼睛紧闭，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姜心悦一直以为，顾凛阎会主动提起那个孩子的事，但一直到她说要回房间休息，他都没有要开口的欲-望，那个话题就好像是他的禁忌，姜心悦犹豫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顾凛阎却和姜心悦的想法如出一辙。他在等，在等姜心悦开口询问，只要她问，他一定会将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都告诉她。
但是她一直没有开口，让顾凛阎一时之间拿捏不准，她究竟是在乎，还是不在乎。
c市的昼夜温差很大，夜晚的风阵阵袭来，吹在没有准备的顾凛阎的身上，让他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起了鸡皮疙瘩。但他没有立刻进房间，反而在微风的洗礼下继续在阳台带着。
一夜之间，两人相顾两无言。他们都将自己陷入了一个被动的位置。
他们都知道，在他们之间，已经不知不觉间有了一个大大的隔阂，他们之间出了很多问题，就如同乱麻一样，难以理清。
但这些问题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如果不及时解决，势必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发展。但是一旦开口，恐怕就会势如破竹。
所以，他们两个从来都没有过完整感情经验的人，终于在爱情面前狠狠地怯懦了一把。
姜心悦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顾凛阎早就不见了踪影，宽大的床的另外一边一直整洁如初，显然顾凛阎昨晚并没有躺在上面过。
姜心悦抑制住内心翻滚的失落，简单梳洗了一番就匆匆下楼去吃早饭。
从顾国扬的口中，姜心悦得知顾凛阎一早就去了公司，这段时间他一直陪着姜心悦和顾凛昕，导致公司的许多文件都被堆积了下来。
知道顾凛阎并不是去医院陪顾凛昕，姜心悦的心情竟然好了一些，连吃早饭的胃口都大了很多。
刚刚吃完饭，她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顾凛昕打来的。
姜心悦一直握着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犹豫了很久，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心悦，是我，昕姐。”顾凛昕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柔和。
姜心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后来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隔着电话，顾凛昕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只能说道：“我知道的，昕姐，你突然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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