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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对于冷心瞳而言再熟悉不过的脸孔。
“师……师父？”
这副面孔森冷如刀削，天庭饱满，双眸骇人，不怒自威，额前左右分别留着一缕发丝——赤如烈焰的红色发丝。
倒映在火光之中，是那么的显眼、突兀。
他探出大手，一下就将那道小小的身影拎起，再然后，画面一暗，所有的场景全部消失，没有留下哪怕一星半点的痕迹。
此时此刻，冷心瞳已经完全不复刚刚突破境界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陷入了有如泥淖般的记忆漩涡，哪怕画面已经消失，瞪大的瞳眸仍呆呆地凝望着那里，一动不动。
“冷心瞳。我知道你的身份，而且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在你步入贯索岛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晓了你的到来。”
颜如玉手腕一翻，就收起了那枚铃铛，然后静静看着双目无神的冷心瞳。
“贯索……”
冷心瞳想起来了，这正是她和寒如萱刚刚抵达星芒岛时所处的离岛名称。
那时的她，远远没有眼下这般拥有强大的力量，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攻魔师，也不知道什么是根源，什么是咒力。
“……你给我看的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她眨着略微干涩的双眼，长长地吸气，然后吐气，紧绷的脸色看着缓和了一些。
而今的她毕竟是一位源丹境的高手，放在外界，那就是一方大能，是统御无数弟子的主事，就像当初入门考核，高高在上的乐正那样，心性自然不是以前的自己所能够比较的。
“我刚刚拿出来的那个铃铛，名为‘唤忆铃’，效果正如它的名字，唤醒目标对象遗失的记忆。”颜如玉随即出言解释。
“你是说，刚才发生的那些，其实都是我的记忆？”冷心瞳恍神般地发问。
“嗯。”颜如玉轻轻点头，“这些都是你原原本本的记忆，只是出于某些原因，被你遗忘，我也是通过‘唤忆铃’才将之临时唤醒。”
“是么……”
尽管冷心瞳对此感到半信半疑，但是当她看到颜如玉那双波澜不惊的黑色瞳眸，顷刻就明白，对方没有骗自己。
“画面当中的那个女人，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就是你的母亲——冷凝霜，而那个生有一头红发的男人，我却是不知晓他的身份。不过刚才听你喊他‘师父’，难道此人是你现在的师父？”
“是的。他叫‘暝皓’，算是我的师父，我的一身本领，也都是出于他之手……我是指在踏入贯索岛之前。”
“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听着冷心瞳的说明，颜如玉沉吟着低喃，垂目看向脚尖。
“那么，你在这位‘暝皓’身边呆了多久？他待你如何？”
“至今为止已有九年零十一个月了。”冷心瞳心情渐渐恢复平静，“说实话，他虽平时极为严厉，但并没有特别亏待于我，更别说虐待了。”
“这就奇怪了……”颜如玉皱着脸嘀咕，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想要将你从冷府掳走？”
面对她的这番咕哝，冷心瞳当然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算了，现在思考这些也是无济于事。”颜如玉倏地正色起来，口吻严肃，“你必须变得比现在更加强大，至少也要超过我。想要探查清楚你自身的事情，光凭这点修为，可是根本不够看。哪怕你晋升到达了源丹。要知道，你将来面对的可是比我还要强出百倍的存在。”
“这些我自然晓得。”冷心瞳默默叹了口气。
暝皓虽然贵为圣魔导，但真实实力估计和根源十阶的踏天境强者相差无几，并不比得上樊真人这种被称之为“圣人”的存在。
可是话虽如此，要想超过颜如玉，晋升到达踏天境，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就算冷心瞳拥有晋升踏天境的潜质，但这仍然需要长时间的修为积累，特别是有关于法则上的积累。
好在她现在拥有一整条根源大河，不用再担心晋升时所需的资源问题，然而即便如此，突破踏天境，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
冷心瞳索性决定不再去细想，而是主动转过话题：“好了，现在是不是该谈谈，你的真实身份了？”
“嗯……”
被人问及来历，颜如玉对此并未感到意外，也没有发怒，只是默默思索了片刻，这才斟酌着说道：
“表面上，如今的我是天璇圣地的太上长老之一，入门差不多也有三十余年。不过——”颜如玉话锋一转，“你可听说过星芒岛现今的主人，乃是冷晓筱么？”
“之前有所耳闻。”冷心瞳不动声色地回应道，“听说她的修为已经超过了踏天，抵达了人们所不知晓的高深境界当中，是当今世上第一人。”
“是的，就是这种存在。我曾经与她有过一段因缘。”颜如玉目光闪烁，像是忽然陷入回忆。
“因缘……？”
“我是颜家的人，三十六年前，颜家因为接触到这座岛上的禁忌，被灾厄缠身，包括我的父母、还有兄弟姐妹在内，全门上下，几乎全部惨死……而我，则源于岛主冷晓筱的及时解救，这才堪堪保住性命。”颜如玉语气漠然，“在这之后，她安排我以旁系子弟的身份进入冷家修行，而且这件事情，除开冷岛主以外，整个冷家只有一人知晓。”
她说着蓦地顿了顿，“那人名叫‘冷颛候’，终生无娶，算是我的……养父，尽管年龄比我死去的爷爷还要大。而他的另外一层身份，则是冷岛主……冷晓筱的弟弟。”
“这么说来，你其实也可算作冷晓筱的养女？”冷心瞳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道。
“可以这么说。”颜如玉并不否认，“这下你应该明白，我之前为何不动手杀你，夺取你的两件至宝了吧。”
颜如玉指的并不是和南宫辛蓉交手的那个时候，而是更往前面，初步遭遇五大圣子、以及乐正的时候。
那时的她的确没有动手，只是立于一旁静静观战。倘若那时以雷霆手段，一个照面就全力出手，哪怕是得到清净青莲大印的冷心瞳，恐怕也得栽在她颜如玉的手上。
然而冷心瞳却摇摇头道：“如果仅是凭藉我冷家之女的身份，你断然无需如此。而且方才不止我，冷家的二小姐——冷芊芊也在现场，以你的实力，应当有足够的余裕带着冷芊芊一并离开那里。她有权知晓这些。”
“呵呵，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颜如玉忽然笑了起来，娇艳欲滴，“不错，的确不止如此。那冷芊芊，并非冷家的二小姐，而是真真正正的长女，换句话说，你的生母其实并不是冷凝霜。”
“这……”
冷心瞳脸孔乍然皱起，她不明白颜如玉话中之意。
对方看了她一阵，这才缓缓开口，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你的生母，乃是星芒岛岛主，冷晓筱。”
“！！！”
赤红瞳眸猛缩，脸蛋一阵抽搐，双目紧紧盯着颜如玉不放，两只手更是直接抓住了对方的小臂，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满脸的魂惊魄惕！
尽管身高上比对方低了十来公分，气势却隐隐显现出压倒对方的迹象。
“你说……什么？”
“我知道，这个事实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可是眼下终于让我等到了你，我有将事实真相全部告之于你的责任。”
颜如玉像是对此番情形有所预感，眼神认真地注视着对方的赤红瞳孔。
“还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冷岛主她，直到现在也没有和谁有过婚约，更不谈与人结合，诞生下来子嗣了。”
“你是说，我没有，父亲？……这又是，为什么？”
没有与人结合，那我又是怎么诞生于世的……冷心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拼命压制着内心的震惊。
这比她当初听寒如萱说自己其实是冷家之人还要令她震悚！
“与其说你是冷岛主的女儿，倒不如说，你是她的一道化身。”颜如玉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然，这种化身并非晋升到达返虚境所修炼而成的身外化身，红尘道身，而是冷岛主将自身一半的魂魄与精血，通过一门禁忌秘法，结合红尘道身，这才将你塑造出来，使得你诞生于世。换言之，你体内的一半血脉，正流淌着冷岛主的血液。这并非家族传承那般被稀释了的血脉，而是自冷岛主身体里面分离出来，和她毫无二致，完全相同的同源血脉。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其实相当于冷岛主的半身。”
“啊……啊，啊？我，我居然……”
冷心瞳微微张着小嘴，竟有些口吃。
这是人在极度震惊的时候，偶尔会发生的一种现象。
倒不是说无法接受，只是对这件事实所包含的意义感到震惊。
冷心瞳只觉得自己的认知在这一刻彻底被颠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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