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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凤落徽径 > 第二章 云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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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侍郎临阁被一把锃亮的钢刀逼向了自家院落的墙角,来人左臂受了伤,只有简易的包扎,浑身湿透了透出浓郁的血腥味,不过他并没有慌,常年纵横刑部,什么没有见过,他按下心绪,不一会儿就从钢刀的钢印上察觉了来人的身份。

    “将军?”他老态地一声,来人便放下了刀。

    “你是哪位将军?”

    来人开口了,声音沙哑且透着疲惫:“琮国武将第三位,安淮峙。”

    安淮峙在干燥温暖的小厢房里摘下了蒙面,脱下了湿透的衣衫,蒙面下的那张脸在烛光里变得清晰,他眉目里是粗糙硬朗略带张狂的英气,一条细长的疤痕自眉心延展到左脸脸颊,可怕地贯穿了整张脸,可琮国上下没有人不知道他的赫赫功勋,他是将门之后,是名门肱骨之臣,却在两个月前锒铛入狱。

    宰相穆谨止上书诬告他谋反,他继而被抄了家押入天牢,妻儿一夜之间人间蒸发杳无音讯,正当他毫无头绪之时,王君来到了天牢,带了好酒好菜,说是来看他,与他一夜畅谈之后,留给他两道密旨。

    一道是给他的任务叫他去杀了琮京城外北子村中一家普通农家。

    一道是许给他的承诺,以寻着了他的妻儿子女,完成任务便送他全家出京。

    “朝堂众人逼迫寡君立威,寡君想要偏私于你,却毫无办法,只得先将你下狱,再暗自送你一家离京,此这一事,是寡君的心病,还望你替寡君完成,算是最后的尽忠。”

    王君句句诚恳,却容不得他有任何犹疑,末了,他只能答:“臣遵王君御旨。”

    接下来的一切处处皆透着不寻常。他赶到时杀了农夫夫妇,却没有找到孩子,正一头雾水,后窗上一个女子越窗而入,他与那女子缠斗在一起,对决激烈,那女子在武艺上显然造诣颇高,一手剑法令人眼花缭乱,甚至令他决出些许熟悉的意味,她是将门之后?但剑法之伶俐又让他改变想法。是江湖中人?可招式却透着贵气。

    安淮峙最终以一招素系链险胜,“素系链”是他安家的独门绝技,以简洁精细著称,一招下去,划开对手的内腕筋脉放血,只留下细长的血红色的伤口,宛如花灯节女孩手上的素红手绳。

    而他离开农舍之后之后遇到了枭使军......

    安淮峙在床沿坐下,这一刻只觉得每一件事在脑海里都变得愈发模糊,像一团迷雾,但毋庸置疑的是,危险逼近,也预示着迷雾将要解开了,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只要解开一切,他就可以活下去。

    那女子似乎对京城风云了如指掌,她是对的——临阁是先帝留下的老臣,是当下最为可靠的人,多少能保他几天,让他再做打算。

    云心提着剑匆匆进了古合清的寝阁,小侍女竺锦从旁的小榻上披衣起身,点亮了灯。

    “姑娘,宫里传话的来了!”

    古合清掀起帘子,火光打在她的脸上,柔和明丽的五官,一双圆润的杏眼正渗透出丝丝凉意:“来的是谁?”

    “穆相,还带了长孙大人来。”

    古合清嘴角一弯,脸上闪过一抹冷笑:“他们还真是用心了。”

    “我方才已经按姑娘说的回绝了,不出姑娘所料,穆相非要见您。”

    “那就见吧。”

    穆谨止喝下了两壶茶,等得实在有些烦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想骂娘。他转头看看候在他身侧不发一言冰冷面像的长孙俶行,更为急躁了。

    他招呼道:“来来来,长孙大人,坐。”

    “不必。”长孙俶行还是冷着一张脸。

    “大人与公主十分交好,如今在公主府上,有什么可拘谨的,坐!”

    “卑职站着。”声音里带着寒气。

    穆谨止皱紧了眉头:“孺子不可教也。”转而想到什么,面上又浮出些许担忧,“公主的病需得戒骄戒躁,戒伤心,今日若听闻噩耗发病,大人有几成把握。”

    长孙俶行的神情终于松了一松:“不可知。”

    穆谨止忽而攥紧了拳头,起身拂袖对着长孙俶行就是大大的一拜:“还请大人尽力。”

    “什么尽力呀。”赵莘莘终于上了前厅。

    穆谨止和长孙俶行当即原地跪下来:“给公主请安。”

    赵莘莘点点头:“都起来吧。”

    “这天还没亮呢,阿止哥哥非要见我,还卡在我喝药的当口,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咯。”

    穆谨止抬起头对上她的一双眼睛,清丽的眉目里显出点未卜先知的忧虑,他思索再三,挤出一点欢快的情绪,干干地笑了几声:“先把药喝了,哥哥再同你说,乖,莘莘。”

    赵莘莘有些疑惑,睁着圆眼睛地看着他,但还是端起了竺锦递过来的汤碗,仰头喝尽了汤药。

    “安...安又公子没了。”

    “啊?”

    “安淮峙逃了狱,意图报复王君,昨日戌时屠了周农夫满门,安又公子也...也没了。”

    赵莘莘觉得有些站不住,双腿疲软无力,她的眼神亦逐渐涣散。

    “王君说了,公主向来是最关心安又公子的,可逝者已逝,公主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切莫伤心过度坏了身子啊。”穆谨止的话语里带上焦急,却见眼前的人倒下来,他慌忙伸手去接,最终直挺挺到在他怀里。

    长孙俶行冲上去,按住赵莘莘的腕,又打开药箱取出长针,自人中一扎。赵莘莘转醒过来,穆谨止跟着一阵欣喜。还未咧开嘴,怀里的人便猝不及防地吐出药和血,染了穆谨止一身,穆谨止抱着她,阴谋宰相慌得如同小鸡仔。

    “公主的旧伤复发了。”长孙俶行叹一声,“先挪到里屋去,我要施针。”

    穆谨止像头豹子似猛扭头,脖子上爆满青筋,咆哮道:“挪什么挪,先治啊!若是治不好,我杀了你!”

    长孙俶行蹲下身,从他手里抢过赵莘莘,冷冷哼道:“你敢?”

    说着,一身白衣往里苑走去,撂下一句话:“上朝的时辰到了,穆大人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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