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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前尘之往生客栈 > 一百一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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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荒国的城楼下,慕之君押着曾靳走了上去,城中还在不停厮杀,曾靳见了,向慕之君哀求道:“不要再杀了,不要再杀了,让你的人停下来,住手!不要再杀了!”

    曾靳流泪着,阻止着,求饶磕头……

    远处,陈天裕骑着一匹马,她一边打马向城池飞奔而来一边大声喊道:“景王有令,尔等住手,集结城楼下,听候调令!”

    城中某处一个角落,三个姑娘摔倒在地,他们正心惊胆颤的往后面挪移着,眼中的泪水哗哗落下。她们面前一个粗壮大汉正在向这三个姑娘步步靠近。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反驳道:“娘的!老子杀的正爽呢!”说着,双眼***的看着面前的三个姑娘,乐呵呵道:“这东荒国的姑娘个个娇艳欲滴,老子还没玩够呢!”

    陈天裕见了,勒马停下,她翻身下马,轻笑,“你敢不听景王号令?”

    “老子在牢中待的够久了,一出来就为景王立功,现在不过是玩几个敌国女人,景王不至于吧?”

    陈天裕点头,她手中凝聚真气,一掌向大汉打去,只听见“咔嚓”几声,大汉身上的骨头全部炸裂,大汉连喊痛的机会都没有,便直直倒了下去。

    陈天裕看了看一旁的地面上,皆是东荒国士兵的尸体,他们身上的盔甲已经被北狮国的士兵杀的残破不已,他们死后,手上还拿着沾满鲜血的佩剑,那忠君爱国的模样,似在说着,誓死不屈。

    陈天裕走过去,从他们手中拿出一把剑,而后施展轻功,骑到马上。

    “驾,驾……”慕之君打马,继续向前跑着,嘴里喊道:“景王有令,尔等住手,集结城楼下,听候调令!若有不从者,杀无赦!”

    陈天裕打马一路跑来,这一路他见到了许多惨死的人,如刳腹绝肠,首身分家,折颈而死,可她是一个将军,征战沙场时,这些情况她总能遇到,所以,她已经习惯了。

    他骑马到东荒国城门下才勒马停下。北狮国所有的士兵都集结于此处。

    待他们停手后,城中一片荒凉。以泽量尸,流血漂卤,城中处处都是被破坏后的断壁残垣,幸存的百姓,个个都是灰头土脸,众人心中的害怕还未消除,到此刻,众人依旧心惊胆战……

    北狮国的士兵停手后,曾靳才大声说道:“东荒国的子民们,我,是你们的王——曾靳!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东荒国虽灭,可我曾靳绝不屈服,我,曾靳宁死不降!”

    此话一落,一个男子站了出来,虽穿着大漠的衣服,但看他文质彬彬的模样,像是一文弱书生,他厉声道:“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吾国君主誓死不降,我等又岂能做贪生怕死的鼠辈?吾等是东荒国子民,自是誓死要与东荒国共存亡!”

    语毕,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皆异口同声,大声喊道:“誓死与东荒国共存亡,誓死与东荒国共存亡!”

    曾靳一脸欣慰,感动到涕泪横流,他笑的一脸不知是悲是喜,“好啊!东荒国能有你们这样的子民,实乃东荒国之幸,实乃我曾靳之福啊!”

    曾靳说着,手中运用真气,他一把向慕之君攻击而来,慕之君眼疾手快,一下躲开,离他一尺远,趁着这个空隙,他立刻运用真气,自爆血管,最后一口血吐在空中,日光的照耀下,他的血液变得金红,红的像一团耀眼的火,燃烧着他那誓死不屈的灵魂……

    东荒国的子民见到曾靳的自杀后,都齐齐跪下,痛苦哀悼……

    城楼的另一边,曾华身穿一件白色素衣走了上来。她面容素雅,头发上,双耳上,手上,身上都没有佩戴任何装饰。她是赤脚走上来的,衣裳也穿的单薄。

    她一脸平静,不悲不喜道:“东荒国的子民们,吾乃东荒国的公主——曾华!东荒国虽灭,可若不降,你们将无法活着。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你们要爱惜自己的性命,因为你们是东荒国的子民,是东荒国的希望。你们不能就这么死在这,你们还有更加伟大的理想,值得抛洒鲜血,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为了家人,为了理想,你们,降了吧!”

    城中的百姓听后,纷纷站了起来,一个女子站出来道:“贪生怕死,投敌叛国,你不配做我们东荒国的公主……”

    一个男子站出来道:“我们东荒国的子民就没有贪生怕死的,你不配做我们东荒国的公主,从城楼上滚下来……”

    “国君以身许国,你作为她的女儿居然投降,国君要是泉下有知,怕是死也不瞑目,你不配站在东荒国的城楼上,更不配被我们奉为公主,接受我们的朝拜……”

    “你给我滚下来……”

    “对,滚下来……”

    接二连三的叫骂声,愤怒声越来越多。更有心生不平者,直接拿起地上的石头朝城楼上的曾华砸去……

    曾华看着这城楼下无情的人们,他们有着一颗爱国的心,却没有一颗慈爱的心。爱国之心,无非是因为死亡还没有降临在他们身上,所以他们才敢说着大话。

    曾华抬头看天,方才的太阳渐渐被乌云给遮住了,天气变得凉快了一些,空中吹来一丝风,拂起她如锦缎的长发,还有那一尘不染的衣衫。

    看着城楼下那还在对她进行肆言詈辱的人,她的脸上掉下一滴苦泪来。

    她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保护百姓,可最后,她的子民不仅不领情,还能误解她。不过,来之前,她是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所以,她做好准备了。

    做好以死明志的准备!

    慕之君走过去,问道:“你想保他们性命,可他们却说你是贪生怕死之辈,还在城下辱骂你。你这么做,值得吗?”

    曾华笑的一脸淡然,“我是东荒国的公主,为国为民,是我作为一个公主应尽的职责,因为,他们是我的子民。即便被他们误会了,我依旧是一国公主,理当护他们无恙!”

    曾华翻到城墙上,身形笔直,她高高站立在上面,不卑不亢,气场强大,她看着天,天空竟出现荧惑守心的异象。

    与心星遇,则缟素麻衣,在其南、在其北,皆为死亡。

    她流着泪,心中一颤,她双目失神,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是天要亡我东荒国!”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更迭,兴亡有定。而这一切,皆是命数!

    她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凄厉,悲凉,还有一种不甘,但又不得不认命的哀伤……

    笑声在整个东荒国中回荡着,她不由分说,奋不顾身的从城楼上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一袭白色素衣,空中她似一朵洁白无瑕的白玉兰,高贵纯洁,一尘不染……

    她安安静静的来,干干净净的走!直到落地的那一刻,好似玉兰花上染了几滴鲜红的血,让花瓣开的更加艳丽妖冶。

    艳红的鲜血终是将她全身侵染,那抹耀眼的红,映在了慕之君的双眸中,更是打动了慕之君的心……

    曾华从骨子里散发出不屈的傲气是多么震撼人心,在她落地时,鲜血四溅的那一刹,天地间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似在为她哭嚎,为她哀鸣……

    全城的热气渐渐散去,百姓们也停下了对曾华的辱骂,他们看着惨死在城楼下曾华,心中起了动容之心。

    陈天裕施展轻功,飞身上了城楼上,她举起手中的剑,大声说道:“降者不杀!”

    城中百姓见了,还是逃不过贪生怕死的定律。纷纷下跪了。

    王朝变迁,江山易主,当一个朝代化为腐朽后,就会有旁的朝代前来统治,或是以旧换新,重新建立新的朝代。而百姓也会改姓易主,追随新的君王。这是每个朝代亘古不变的定律……

    慕之君站在城楼上,俯瞰百姓的跪拜,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远处,一直利箭在空中势如破竹般向慕之君飞来,利箭速度极快,如闪电般,只是在瞬间便已离慕之君有一箭之隔,慕之君见了,一个后翻避开了那支箭,箭直穿后背的城墙,把墙壁都射穿了一个窟窿,可见威力巨大,力道吓人。

    一支箭过后,只见一个骑着白马的男子,身上背着一把弓,背上还有一个箭篓。他打着马,缓缓向城楼驶来。这男子正是薛炎!

    他满眼杀气,大雨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将马停在东荒国城门口。双眼死死瞪着那高悬于城楼上的慕之君,那眼神恨不能将慕之君给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陈天裕对慕之君说道:“殿下,这种小角色不用您动手。”她的眼神一沉,目光凶狠,满眼杀气,斜瞟着薛炎,冷冷道了句,“我亲自,了结他!”

    慕之君点头,提醒道:“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天裕,切勿,心慈手软!”

    陈天裕行了一礼,“遵命!”

    说着,便手下运行真气,一个飞身上去。一掌就朝薛炎打去,薛炎双腿一用力,一个飞身后,躲过了那一掌,他又踩了马背一脚,直接飞到空中与陈天裕动起手来。

    白马似是被他踩痛了,发出“嘶嘶”的叫声后,自行往前跑去。

    陈天裕和薛炎在空中过了几招后,陈天裕便往别处飞去,薛炎追在陈天裕身后。两人跑了飞了一段路,已远离东荒国城门口。薛炎在空中一边追赶,一边拿起身后的弓箭,他将箭头瞄准陈天裕,可他迟迟没有动手。

    因为,他对陈天裕动了真情。他害怕自己的箭法太准,真的伤到了她。

    再三思量下,他将弓箭收了回去。两人在一片树林中停了下来。薛炎走到陈天裕面前,他的双眼中是忧伤,怨恨,难过,苦痛。

    心中已然有千言万语可到最后,出口只有一句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屠杀我的国?

    为什么要逼死我国的君主和公主?

    为什么那个屠杀我国家的人,偏偏是你?

    薛炎终于明白,那日,陈天裕问他,我与你的国家,孰轻孰重?是什么意思了,更明白那句,你能为了我抛下你将军一职,背叛你的国家吗?

    原来就是这么意思,原来她早就知道,她会来屠杀东荒国,所以,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陈天裕淡淡应道:“我是北狮国的将军也是臣子,君王有令,为人臣子,自当服从。”

    薛炎苦笑,他的双眼中满是悲伤,他流着泪,哽咽道:“好,很好!你听从君主的号令,我不怪你。”

    薛炎说着,便转身往回走,他的背影很凄凉,很走一步,步伐沉重且缓慢。

    “要不你归顺北狮国,奉我国陛下为主?”

    薛炎停下了脚步,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声很凄惨,似有说不完的委屈与心酸。一阵惨笑后,他的声音才低沉沙哑道:“一马不备双鞍,忠臣不事二主。天裕,我是东荒国的将军,这一辈子,我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东荒国的国君——曾靳!东荒国是我生我长之地,我誓死都不会背叛它。”

    薛炎说着,又缓慢的往前走去。陈天裕问道:“你要去哪?”

    薛炎没有停下脚步,只应了句,“杀了慕之君!”

    话音刚落,只听见利剑穿透骨肉的声音,薛炎只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疼痛,他低头往下看去,利剑穿过了他的胸口,口中的鲜血正源源不断的低落在利剑上。薛炎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方才在空中追陈天裕时,他害怕伤到陈天裕,没有动手拉弓射伤她,可她,为什么会有这么狠的心?薛炎不禁在想,天裕,你到底爱过我没有?

    那穿插过身体的长剑还在闪着银辉,鲜红的血滴在上面,加上雨水的冲刷,顺着剑的边缘低落地面。

    薛炎本来止住的眼泪又一次掉落,陈天裕从背后贴近薛炎的耳边,轻声没有感情道:“在我国的律法中,刺杀殿下,属于谋逆,要株连九族。天裕身为殿下的臣子,自当要为她除去一切对她有害之人。”

    语毕,陈天裕毫不犹豫的,快速抽出利剑。

    “额~”

    薛炎一声痛呼,而后,直直倒了下去,陈天裕丢掉了剑,直接接住了他。陈天裕坐在地上,薛炎半边身子躺在地上,一半身子靠在陈天裕身上。

    看着薛炎受伤,陈天裕心中无悲无喜,毫无感动,毫无心酸。对他只是有一点点的心疼和不舍,但并不至于要去为他痛哭流涕。

    薛炎深深的吸着气,虚弱的问道:“天裕,你爱过我吗?”

    陈天裕摇摇头,“我不知道!”

    薛炎苦笑,看着陈天裕脸上那毫无动容的表情,薛炎明白了,这并不是爱,只是陈天裕一时的感动而已。

    “天裕,我是真的爱你!”

    “我知道!”

    薛炎泪中带笑,“那你能不能说一句你爱我?我想听!”

    陈天裕摇了摇头,“我说不出口!”陈天裕低下头,不知何时,眼中不自觉掉下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来。

    薛炎见了,心中有了几分开心,原来,她对我还是有几分真心的,不然,也不会掉泪。

    薛炎伸出手,手上鲜血淋漓,他颤巍巍的手一直往上延伸,他想去帮陈天裕擦掉那滴泪水,可到最后,手还没有伸到陈天裕的脸上,他便感觉全身力气被掏空,脑子里也渐渐失去了意识,他感觉好累,好像睡一觉,于是,手便不自觉的掉落下来,眼睛一闭,呼吸顿时停住了。

    方才薛炎中剑时,陈天裕都不曾伤心难过,可为什么薛炎真正死了,她的心才开始隐隐作痛呢?

    眼泪也不自觉的掉落下来,和着雨水,一起落到地面。

    “啊啊啊……”

    陈天裕顺着自己的心在这风雨中,抱着薛炎的尸体大声哭泣着……

    须臾,她才停止了哭泣,觉得好受了些。大雨渐渐变小,陈天裕找了块相对于比较安静的地方,将薛炎的尸体给掩埋掉了……

    她对着薛炎的坟墓拜了拜,转身离去……

    风潇潇,雨洒洒。薛炎,终是到死,也没能听见陈天裕对他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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