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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真灵一点反虚空,蝶梦庄周源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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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诗为证:

    生生死死几时休,

    物换星移春赴秋。

    列子如风风御子,

    庄周蝶舞梦庄周。

    一点真灵反前古,

    会的根源悟圣流。

    要看旧事今何在

    须看封神大仙传

    ——————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季禺躺在干草铺成的矮床上,神色迷蒙的喃喃道。

    浑身酥麻酸疼,挣扎着坐起身,四周泥糊的薄墙,芦苇扎就的房顶,正东墙上挂者八斗硬弓,两壶箭。

    墙下四腿儿矮几,上面坛坛罐罐,尽是陶做的,西边三尺是灶台,炉子里尚存火迹。

    一切都显的如此的真实。

    “我到底是马华,还是季禺。真耶?假耶?若是假的那这梦也太长了吧!”浑浑噩噩的摇了摇头,季禺恍如隔世。

    十余年来,季禺时常醉酒后,都会梦到另一个光怪陆离,神异非常的世界。

    断断续续在梦中,季禺变成了一个叫马华的人,在那个世界里,充满了此世俗人所不能理解的一切事物。

    有能飞天的铁鸟,唤作飞机,日行千里的铁盒子唤作汽车。还有电脑,电视等种种高科技。

    季禺梦中一去数年,数十年,

    经过无穷荒诞不经的事物。于此一梦,都忘记自己的本来面目了。

    彻底融入异世,直至寿尽而死,一灵真性,反本归元。也不知自己是地球的马华,还是大夏的季禺。

    坐起身,只觉浑身酸痛僵硬,仿佛经历了数载岁月一般。但见灶台之下尚有火迹,点点火星夹杂在草木灰中。

    梦中之事,仿若梦幻泡影,一梦数载春秋,醒来方觉只是一夜。

    蹬上双耳草鞋,直起身来,踉跄的走到门前,推开木门,跨过低矮门槛。

    点点斑驳的阳光照入,外面是个方圆百尺宽的院子,四周用碎石搭起,高有三尺二寸。

    靠右院角搭了丈许高的棚子,堆起层层或干或湿的芦苇,干柴,有粗有细,有枝有藤,俱是码成合抱粗的一捆。

    左院角种了两树桃子,三颗李子,值此时春暖,各自抽枝发呀,李树只两三点绿叶,桃树却有满树含苞。

    树下打了口水井,微光照耀,水井上水雾腾腾,专用来蒸饭,浇花。

    看着院中似熟悉,又似陌生的环境。季禺只觉恍然如梦,今生如昨,似黄粱一梦。

    甩了甩手,踢了踢脚,活筋动骨,扭了扭腰,身躬臀撅,似摇头摆尾。

    这个却是梦中所学,唤做《第八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于异世之中自幼所学。

    梦中马华,有空就炼,坚持不移,善能强身建体,是以寿尽天年,百病不生,全赖此奇功尔。

    如今筋僵骨脆,又逢晨雾,却正好演练一番,也好舒筋展腰,强身健体。

    季禺在院中,似跳似蹲,时如仙鹤展翅,时如猛虎跃涧,看似肆意翻腾,却又总不离方寸之地。

    约莫半柱香尽,打完收功,季禺只觉浑身热气腾腾,胸中暖暖,霎时筋柔骨正。

    擦了擦汗,回屋拿了毛巾,去井边打了半捅水上来,也不惧初春水寒,脱衣弃履,蘸水沐浴。

    待洗净尘垢,也不是梳箅,二尺青丝披与脑后,取条抹额束于额前。

    井中储水充足,云雾霞霞,晨光微微,水波荡漾,似天人雕琢的镜面一般。

    季禺探首看去,水波泛泛中的青年,大眼浓眉,面色红润显微光,青丝如瀑二尺长,虽是平平人相貌,却有正气眉中藏,虽只是灰麻衣粗布,却非是俗类人间郎。

    如此季禺只觉浑身畅快,心灵通透,头清目明,在不负方才浑浑噩噩,不禁大笑三声:“哈哈哈,如今方知我是我,畅快,畅快,过往云烟,不过黄粱一梦罢了”

    言罢季禺走到茅屋门口,闭了大门,至柴棚下,取了赖以季禺谋生的铜斧头,大步走出中门,院门是手臂粗的桦树用葛藤圈的篱笆。直往山中行去。

    季禺是独自一人住在折溪里,坎龙山中,原家中还有个兄长,哥哥伯苍在离折溪里四十里外的昌邑城里。

    只是几年前伯苍在昌邑娶了黄老太公的女儿,就此在城里上了门。

    老太公故去后,接掌了黄家的几条乌蓬船,伯苍自己并几个梢户,以撑船,打渔为业。

    以前逢节气寒冬,季禺的兄长总带些钱财接济,贤嫂也在家中织些衣履赠送。

    而季禺虽则年轻力壮,有把子力气,却不愿去做水上功夫,撑梢打渔,也不爱插秧,种谷。

    倒是整日在山中闲散游荡,平日只是去伐些子枯藤,老树,逢集赶虚,挑到昌邑,换些米粮。

    话说季禺进山,逢藤开路,跳溪跃涧,渴了寻些溪水,疲了嚼点嫩草芯儿。走走停停,约莫走了半个时辰。

    即到了坎龙山深处,在往前即是一片松树林名叫贯松山,往左即是枯松涧,往右即是石笋山。

    也就不在往前,随即转转悠悠,左望右看,即望松,桦,枣,椿,槐,乃是坎龙山中老树高,稀木异树百种多。

    上看下看,看的是石旁,树下,瞧的是芝,乌,葛,老黄精,这是贯松林下瑞草奇,仙药奇葩长年长。

    虽是伐枯树,但季禺也兼职采药人,以前也有几次好运,采到灵芝,何首乌,好生捞了几把外快。

    不多时望见一棵水捅粗老桦树,疾步走进,抡起斧头,挨着地,着根便砍。

    只听“碰,碰,碰碰…”寂静山林响斧声,多年伐树,如庖丁解牛。

    只一会儿这水捅粗大桦树,根断枝摇,横向而倒,声振如雷鸣,响彻云霄。划断了周围树枝,压倒了一片茅草。

    手脚并用,身形灵活,剃下桦树枝丫,把这些丫丫杈杈削截整齐,码在一旁,用葛麻藤困了两小捆,这是小柴。

    把粗的主杆也剁丈许长的三截儿,又砍了几根毛竹。

    破开使斧子削成青蔑条,把几根蔑条打旋绕成一股挽子,各在主杆一头缚住,大把葛麻藤绕住挽子,余出丈许,这个是套在身上拖拽的。

    待做完这些,过了个把时辰,日头升空,照破万千云霭,早到了晌午时分。

    季禺先折了根胳膊粗的荔枝树当扁,串两捆柴薪,担在肩上,摇摇晃晃下了山去。

    砍得这些柴薪,明日能到城里送与贵人府中,一担两捆小柴三个青蚨,三段大的拖回去劈开,也能在得个三担柴,大的批成胳膊宽,三尺长一捆,五个青蚨一担。

    下山途中心中高心,季禺哼哼唱唱,一回儿哼着本地民谣俚语,走几步又唱着摇滚歌曲。哼哼唧唧歌声振林越。

    疾步如飞,不多时走出林子,只见前方,方圆数里一片平坦,两丈宽的小河曲折蜿蜒,两边良田阡陌数百亩。

    田地里青苗整整齐齐,稻苗犹如军阵,其间又有几尾鲫鱼游荡荡,阡陌旁柳树成荫,道中几个小儿垂双鬓,丫丫叉叉,打打闹闹。

    泥墙房子芦苇顶,俱是篱笆院子,东一座西一座十几户人家,正值晌午,农人归家,孩童玩耍,户户炊烟起,家家洗菜,蒸饭坐灶堂。

    季禺顺着三尺小道直行,一路上,逢老的叫叔伯姨娘,同龄的唤声阿兄,阿姊。

    走过折溪里打谷场,几个小童,跑着跳着过来耍坏扮丑,嘻嘻哈哈的叫道“折溪光棍郎,阿禺打柴草,贪闲爱懒乱游逛,还想找个大姑娘,大姑娘不嫁他,说他是个老豺狼…”

    “好小子,还还敢编排你禺叔叔,我看你们几个小鬼是想讨打!莫走,看我不弹你的小牛子,”季禺佯怒,把柴往地上一跺,撸起袖子做势要打。

    “哈哈哈,溜了,溜了,你来撵我呀!…”孩童中长的最高孩子王昆氏阿节一摸双鬓,光着腚,转身就跑,边跑边喊着同伴拉上最小的华氏阿荃“赶紧跑,拉着点鼻涕虫,别让禺叔逮着了。”

    看着一群小鬼头转眼间溜得没影了,季禺笑着摇摇头挑起柴,往自家院里走去。

    话说在此世,男子便十四岁算成人了,女子十三岁算成人了,人们成家的都极早,往往男不过十六七就成婚,女子十四五就嫁人。

    季禺爹娘走得早,从小与他大两岁的哥哥想依为命,他大兄伯苍都十九岁才与黄家小琴结亲。

    转眼四年,季禺都二十有一了,也没得着落,兄长伯苍,与嫂嫂也给他保过媒。

    只因季禺最爱闲游,不务正事,也没个手艺,只靠砍樵,自身温饱尚难,还要兄嫂接济,那里还能养个家。

    季禺对此也没甚感觉,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无拖累管束,自在逍遥,管他怎的。

    只是这些想法与礼不合,却不好宣之于口,此世上至王公,下到黎庶,自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以来,皆以温饱与传宗接代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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