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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医女进化手札 > 五十六章 卜通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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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何菀还是拗不过傅薇,只得安排了马车,把傅薇悄悄地送到了青惜阁去。原来病的是青惜阁的头牌望江红。说来她这病也有些日子了,经常同青/楼来往的大夫怎么治也都反反复复的,青惜阁也想请外面的大夫来,可那些大夫也不稀罕去给一个青/楼女子看病。

    傅薇从青惜阁的后门走了进去。

    白天就是青/楼的黑夜,青惜阁里静悄悄的,只是偶尔有洒扫的下人在四处走动。傅薇跟着引路的丫鬟,一路走到三楼,最里面的房间,望江红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裙,正倚着栏杆,向下张望着。

    “您就是小傅大夫吗?”望江红回头说。

    “是我。”傅薇说道,“你哪里不舒服?”

    望江红垂下头,说道:“胸痛,时常睡不着。而且时常觉得我要烧成灰烬了,可别人一模我的身子,都说我一点都不热。”

    傅薇觉得望江红的症状像是灯笼热。意思是说,如同灯笼一样,里面烧得厉害,可是一摸外头,却是凉的。这是血瘀的表现。况且,望江红没有擦粉,此刻看起来,她的脸色暗沉沉的,嘴唇也发暗发黑。

    傅薇看了望江红的舌下,舌下静脉已经有很严重的青黑色了。她的脉又弦又涩,如同轻刀刮竹似的。

    “以前的大夫都开了什么方子?”傅薇问。

    望江红拿出几张纸来。傅薇看了看,也都是活血化瘀的方子,也算是对症。

    傅薇想了想,给开了血府逐瘀汤。

    血府逐瘀汤是王清任的方子。说起来王清任这个人,他也怪。他写了一本书,名叫《医林改错》,原本是想纠正前人的理论错误,没想到他自己倒是越改越错,让现代人看了,里面有许多笑话。

    但是他的方子却不知道为什么都很好使,尤其是他的逐瘀汤们。

    血府逐瘀汤是以桃红四物汤为基础的,加了柴胡、桔梗、牛膝等药,专治胸中血瘀。望江红双手接过了方子,仔仔细细看了看,说:“小傅大夫,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来给我看病。”

    傅薇笑了笑,说:“毕竟你们青惜阁银子给的多嘛。”

    望江红知道这绝不是银子的事。是多么大的勇气与慈悲心,才能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走到这种地方里去,毫无芥蒂地为一个出卖姿色的女人来诊治开药呢?

    望江红这些日子听了不少有关傅薇的流言。里面多么离谱的都有,傅薇在某些恩客心里的形象,有时候简直和青惜阁里的姑娘都无异了。

    望江红也不免对傅薇有了偏见,觉得她也不过是仗着几分才情姿色,才把安西侯世子勾得牢牢的,内里也不过是一个俗人而已。可如今一见,她才知道,她曾经的想法错的有多离谱。

    望江红垂下眼,柔声说:“小傅大夫,多谢你。”

    她没叫傅薇“傅姑娘”,而是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小傅大夫”。

    傅薇笑了笑,说:“没什么可谢的。十四付药,中晚饭后服,别吃辣的、油的,海鲜什么的都不要沾,作息规律一些,也别和人生气,知道吗?”

    “知道。”望江红说。

    “就这些。”傅薇用小字把医嘱写在底下,刚要把笔搁下时,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喊着要见望江红,青惜阁里的丫鬟、龟公七嘴八舌地拦着,说姑娘在休息,不见客。吵着吵着,声音就渐渐地往望江红这儿来了。

    “小傅大夫……”望江红咬唇,“小傅大夫要是不嫌弃的话,暂且到内间去避一避吧,我出去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无妨。”傅薇轻柔地说,“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望江红无措地看了看傅薇,姑娘家不都该避讳着不要来青惜阁这种地方吗?不过她到底也做了几年头牌,什么场面都过,她见傅薇神情柔和,眼神坚定,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

    “外面那人是谁?”傅薇问。

    望江红叹气道:“从前我接济过他,可现在他却时不时来纠缠我,我烦得紧。”

    外头的男人名叫卜通仁,是新科的同进士。当初他进京赶考的时候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两,也说不上幸运还是不幸,当初刚闯出了些名声的望江红心软了,接济了他些银子,帮他熬过了一个难关。

    之后卜通仁也时不时去青惜阁找望江红,二人也浓情蜜意了一阵子。

    可望江红知道,卜通仁心里一直是瞧不起她的。尤其是在他两年前中了同进士之后,但凡望江红单独见了别人,叫他知晓了,他非来青惜阁闹上一顿不可。是以现在知道点这些事的,都不愿意点望江红了。

    若没有卜通仁,以望江红的才貌,京城里名气最大的花娘是不是牡丹娇,现在还未可知呢。

    本来呢,望江红心里也是甜蜜的,毕竟这代表着卜通仁心里有她。可卜通仁次次来闹,却既不出银子把她包下来,也不为她赎身,甚至后来他俩相熟之后,卜通仁来青惜阁见她都不给银子了。

    日子一久,望江红终于狠下心来,要和卜通仁断了。

    但卜通仁却像没听见似的,还是总来闹。

    望江红为难地摇摇头,道:“小傅大夫,他那个人,说话有些不中听。”

    傅薇笑道:“放心,我说话只会比他还不中听。”

    望江红迟疑地拉开了门。

    卜通仁是一个一个面色发红的高大男人,他一见到望江红,就露出一个殷勤的笑来:“芳君,我来见你了。”

    芳君却是望江红的字。

    望江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请回吧,我不便见客。”

    “芳君。”卜通仁道,“你曾说过,无论我什么时候来,你都会来见我的。”

    望江红说:“可我确实不方便见你。”

    没成想,卜通仁却激动起来,死缠烂打说:“你难道又招待别的男人了?我知道我没钱,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可我没想到你居然也是那种世俗的为钱财折腰的女人!”

    望江红眉心微蹙,放在身后的手不耐地搅了搅袖口。

    “不为钱折腰为什么?”傅薇嗤笑一声,说道。

    “你又是谁?”那男人问。

    傅薇展颜一笑:“一个正在被你的芳君招待的,为钱折腰的大夫。”

    她这一笑,带着无尽的风流与柔情。卜通仁忍不住看呆了。若是单论相貌,傅薇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名冠京城的望江红的。但是与望江红的温柔体贴不同,傅薇扬着脸,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的时候,却是另一种鲜活而有侵略性的美感。

    “在下卜通仁。”卜通仁忍不住放缓了脸色,说。

    傅薇点点头,柔声说道:“抱歉了,我正在给望江红姑娘看诊,她恐怕的确是不方便见你。”

    “看诊?”卜通仁一脸不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傅薇一通,“你?你难道也要学那个,跟安西侯世子勾勾搭搭的傅薇?女子在家里绣花就行了,出来看什么病?”

    傅薇冷着脸,道:“不巧,我就是傅薇。”

    卜通仁立刻就变了脸色,他长叹一声,摇摇头,说:“我原先还当是传言呢,唉,只可怜安西侯世子啊,竟然真喜欢上一个荡/妇。他的前程,只怕也就到此为止了啊。”

    傅薇饶有兴致地说:“为何这样说?”

    卜通仁摇摇头,看了看望江红,暗示性地说道:“不是我说,唉,若我是安西侯世子,有些女人啊,可以交游,却绝不会置于府内的。娶妻当娶贤啊。”

    “抱歉。”傅薇打断了他的感慨,“敢问卜先生,您的名字是谁起的?”

    “是家父。”卜通仁说,“怎么,是有何不妥吗?”

    “怎么会呢?”傅薇笑容满面,“真是太妥了,妥得不能再妥了。”

    傅薇轻柔地说:“随便置喙别人的事,这道理是谓不通。毁您芳君的前程,是谓不仁。不通不仁,不愧是您卜通仁啊,这名字取得可真好。”

    “你!”卜通仁怒道,“你这小妮子倒是伶牙俐齿,只可惜三从四德都忘了个干净!”

    “那倒真不是。”傅薇笑吟吟拱手道,“要不要我给您背一遍听听?在家从自己,出嫁从自己,夫死还要从自己,怎样?”

    一个浓妆艳抹的漂亮姑娘娇笑道:“傅姑娘,说得好!”

    “是吧?”傅薇扬扬下巴,说,“不通不仁先生呀,要不要听听四德呀?”

    卜通仁本就通红的脸气得更红了:“好!我真该让安西侯世子也听听你这话!乾坤颠倒,阴阳逆乱,不祥啊!安西侯府该遭大难!”

    傅薇淡淡说:“乾坤颠倒是谓泰卦,大吉,看来您《周易》的确学得不大精,不愧是不通不仁先生。”

    卜通仁摇摇头,说:“你一介女子,如何懂《周易》呢?”

    傅薇奇怪道:“合着现在连《周易》都学会看人下菜碟儿了?我还以为就不通不仁先生您会呢。”

    周围的女子们发出一阵娇笑。

    有一个姑娘说:“不就是欺负我们红姐儿性子和善么?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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