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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柔润动听，方祥瑞越发诚惶诚恐，感觉心尖都被人掐了一把，酥酥麻麻的，全身血液更是倒流，憋得脸都红了，因怕汤静尘等急了，忙回答道：“是臣的奶娘给起的，说是希望保佑臣一生祥瑞。”
汤静尘心头划过一丝疑惑，为什么是奶娘？
不过这等私事，她第一次跟人家见面总不好多问，只好按下了疑窦，对方祥瑞说道：“我没事，就是不下心晕倒了，你也不用给我瞧，回去吧。”
这个方祥瑞看上去老老实实的，汤静尘不想连累他。
汤静尘进宫不是一天两天了，后宫沉浮十年，她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自从皇帝再也不来，之前穿梭来去的太医也都不再出现，她再也没有药可以换，更没人包扎。
不过好在烧已经退了，只是些外伤养养就好了，所以并不怎样担心。
但是因为突然晕倒，偏偏来了个方祥瑞。
不用问多余的话，汤静尘就知道这个年轻太医在同僚间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不然不会没人告诫他别趟这个浑水。
既然没人告诫他，那就自己来告诫他好了，汤静尘叹了一口气，继续对方祥瑞道：“以后你都不用来给我看病，回去之后也不用跟人提及，就说有个小宫女病了你去帮忙瞧了瞧。”
一面说，一面若有若无的看了秋菊一眼。
秋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虽然她早已经背叛了汤静尘，虽然她这次回到听雨轩是明着献殷勤暗地里要害人，但她毕竟是汤静尘昔日的奴仆，旧主余威发散的时候，她只有俯首听令的份儿。
这也是秋菊痛恨汤静尘的原因之一，只要汤静尘活着，她就永远需要面对自己当过丫鬟的事实。
哪怕以后再风光，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方祥瑞叫了起来，“那不行，我都已经来了，怎么能不给您瞧病，而且您分明病着。”
冬雪也急切的说道：“娘娘，晕倒哪有什么小心不小心的，您病着，好容易来了太医，哪能不让他看呢。”
汤静尘眼睛微眯，“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是吧？”
冬雪神情滞了滞，汤静尘已经对方祥瑞说道：“你若真的想帮我，就给我开个消除疤痕的方子，药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会想办法，就算你帮了我的大忙了。”
方祥瑞眼睛眨了眨，随即走到桌前，提笔一挥而就，汤静尘点点头，吩咐自己的侍女，“冬雪，你送方太医出去。”
等冬雪和方祥瑞出了门，她又看着秋菊，“今儿这太医是你叫来的，我并未要求过，所以……”
秋菊两腿一软，接着就跪下了，“娘娘，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汤静尘满意的笑了笑，“知道就好，其实你的来意我很清楚，之所以迟迟没有揭穿，是因为你没有动手，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在我这儿，你就是念着咱们主仆多年的那一点子情分。”
“未来无论如何，我死也好活也罢，或许重获荣光，又或许打落地狱，我总不会忘记你今儿个这一点子旧情。”
汤静尘把旧情两个字咬得极重，一双眼眸瞬间流光溢彩。
秋菊心中惊疑不定，死命咬着下唇看着汤静尘，汤静尘也不再说话，亮得吓人的眼眸定定的看着昔日侍女，直到冬雪回来，打破这一室的静谧。
“娘娘，已经送走了方太医，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她说着瞪了秋菊一眼，“你还杵在这儿干嘛呢，我既来了，娘娘这里就不需要你伺候。”
汤静尘低垂下眼帘，“秋菊你先回房吧，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
秋菊如蒙大赦，忙忙的从地上爬起来走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把汤静尘说的话掰开了揉碎了思来想去，一个多时辰后才恍然大悟。
听雨轩寝殿内，汤静尘对冬雪说道：“在这里窝了这么久都要发霉了，既然人人都想让我死，我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其实皇帝的心意，她约略也猜出来一些，却不是很认同他的做法，只不过前一阵子她要养伤，委实也没精力跟那些人周旋，只好将计就计的扮演失宠。
可明显的，这样的示弱并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好处，甚至都不能让那些人收敛一星半点。
而她也想清楚了，不管原因是什么，太后想害死她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不过顾忌着皇帝不好公然动手，又因为某些原因不想跟皇帝翻脸，所以遮遮掩掩的找来许多替死鬼，偏自己命大，好几次了都没死成，估计太后心里也憋屈。
“照理说皇上是你儿子，即便你之前把他丢在山村里寄养，那也是为了他好，可你为什么好像很害怕他似的呢？”
汤静尘喃喃低语，她以前就察觉太后对皇帝的态度很奇怪，不像真正的母子，但都没有往深处想过，只以为皇家跟普通人家不同，可是这些日子借着养伤，静下心来细想，立时就察觉了不对劲。
“你就算是下懿旨杀了我，皇上还能把你怎么样，难道能杀了你为我报仇吗，想也不可能，所以……”
顿了顿，汤静尘眉头微蹵，“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
冬雪完全听不懂，少不得问道：“娘娘，您在说什么呀？”
汤静尘看向窗外，太阳已经渐渐落山，天边有一抹晚霞，在宫城这个四方天里，他们永远看不到完整的晚霞，她笑了笑，“冬雪，你说咱们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冬雪吓了一跳，缩着脖子左右看了看，虽明知没人，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奴婢哪敢议论这个。”
“没事，反正就咱们俩人，我又不会告发你。”
汤静尘说得幽默，冬雪忍不住笑了笑，“皇上是个好皇上，为人和气，从来不对我们这些底下人发脾气，就是有时候太软弱了些，娘娘您遇到这些危难，他也没给您做主。”
冬雪心里其实对皇帝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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