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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点星天外 > 第四章 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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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春水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才从后山重新背回一块青金石,打磨成原来院中石桌的样子。这对尚未修武的李春水来说,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老道,自己一巴掌拍的倒是霸气外露,可怜小爷我累死累活的,还说我是龟孙子,龟孙子不是骂他自己吗。”李春水毫无形象的叉开腿,喘着粗气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休息了一会,李春水顺手抓起地上他从后山捉来的野山鸡,走进了厨房,野山鸡的颈部一个对穿血洞,明显是飞刀穿刺的伤口。

    厨房里还有些谷物和时蔬,李春水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所有的食材都是李老道和李春水在望川城买来的,虽然李老道金丹修为可以辟谷,但李春水还是要吃饭的,老道又懒得伺候这臭小子,所以多年来,李春水都是自己下厨,久而久之,倒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接下来的半个月,李春水一直在练习自己的飞刀之术,结合前世的技击搏杀之法,飞刀更是诡异莫测。

    期间李春水还抽空进望川城买了几壶李老道爱喝的黄梅酒,想着等李老道回来的时候孝敬一番。

    李老道隐居长春山的二十年,皆以凡人的形象行走望川城。十几年前,前任望川城主沿谷川河巡查水利的时候,不小心被一条毒蛭咬伤,毒入心脉,无药可医,是李老道出手才救了他一命。

    自那以后,望川城的百姓皆知长春山上住着一位老道,妙手回春,城中若有人患了疑难绝症都会请老道出手,老道诊费极低,若家中困苦,也可分文不取。

    所以李老道游戏望川城二十年,倒是在附近得了个好名声。连现任城主孙明海见了这爷孙俩也是礼遇有加。毕竟是一城之主,还是有些眼力的,孙明海的独子就在两千里之外长生宗修法,所以他隐约觉得这李老道,怕也是修行中人。

    “这次李老道出去的时间有些长了,按理说也该回来了。”李春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砰砰”的拍门声。

    “春水小哥!春水小哥!快开门啊!”

    李春水急忙打开观门,穿着一身望川城守卫轻甲的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汉子正站在门口一脸焦急。

    李春水认得他,他叫陈金,是望川城东门城卫,三年前李老道还为他的老母亲诊过病。

    “陈大哥,何事如此慌张?”李春水问道。

    “李老先生出事了!正在东城门口……”

    话未说完,李春水已经朝山下冲去。

    “等等我啊……”陈金在后面急忙呼叫。

    风声水声皆入不得耳,李春水此时满脑子想着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到东城门。

    “老头子千万不要有事啊!”虽然真正意义上,现在的李春水与李老道只算见过一面,但受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影响,李春水心中还是悲戚莫名。

    天道就是如此,承了这具身体的因,就有义务去担这具身体的果。况且李老道的爱护之心不管是对以前的李春水,还是对现在的李春水,老道所做的一切终究是为了他。

    到了谷川河边,李春水跳上渡舟。撑舟的老刘头知道事情紧急,也不废话,把烟杆往舟上随便一扔即刻渡河。

    “春水娃子,不要着急,李老先生本身就是神医,不碍事的。”老刘头见李春水蹲在渡舟的另一头默不作声,好生安慰了一句,见李春水不回应,又长叹了口气。

    李春水抿着嘴唇,怔怔地盯着水面。老刘头不清楚,李春水却是明白的。李老道本身就是金丹期的法修,能伤他的必然是境界比他高的修行中人,让城卫陈金传讯,就说明老道的伤势非常重,但凡能调动一丝法力,李老道就能自行回到观中。

    上岸之后李春水解下陈金的马匹,快马加鞭朝东门而去。

    一刻钟后李春水到达望川城东门。

    “快让开!快让开!”东城铁匠铺的学徒王大壮拨开人群,“春水小哥来了!”

    李春水走到近前,看到李老道坐在城门口的草地上,背靠着一个半大石墩,闭着眼睛,面如金纸,一席灰袍破破烂烂,右臂已经没了,胸前和额头上还有焦黑的印记,并无血液流出。

    李老道曾经对李春水讲过东离州修行界的很多常识,李春水一看就知道,老道的伤势是中部太乙门的雷法所致,不由地紧了紧拳头。他发现李老道真的不行了,他强大的灵魂能够感受到老道的生命力在持续流失,已经所剩无几。

    李春水走上前去,弯腰将李老道背在背上。

    “春水小哥,节哀啊!”

    “李老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大伙必不推辞!”

    “过阵子你来城主府吧,我让城主大人给你安排个好职位。”

    ……

    “还望各位乡亲海涵,等处理好爷爷的事情,春水再来当面致谢!”李春水冲大家点了点头,神色沉重,背着李老道默不作声地往回走去。

    “孙儿啊……”李老道在背后艰难地开口。

    “爷爷,孙儿在呢!”

    “爷爷对你讲过很多事情,但从未对你说过爷爷自己的事情,其实爷爷本身就是太乙门的弟子……”

    “此次打伤爷爷的是太乙门的现任门主贺蒙山,咳咳……也是爷爷我倒霉,几十年不出门,刚到太乙门地界就碰到这个卑鄙小人!”

    “我跟你说,爷爷虽然现在是金丹中期,那是我有伤在身,曾经爷爷我也是差一点就证道元婴的人,这次要不是那个卑鄙老货偷袭,爷爷我也是能全身而退的,哪能像现在这样重伤而回……”

    “是的,爷爷肯定比那个老阴货厉害,在孙儿眼里,爷爷才是顶天立地的!”李春水依旧抿着嘴唇,鼻子发酸,尽量不让眼泪流出。

    “不愧是我的乖孙儿,还是你最懂我啊!”李老道咧开嘴,想笑又没有力气。

    “想当年爷爷我年轻的时候,那可是玉树临风,才华横溢,多少宗派女弟子心中的理想道侣……”

    可能觉得自己时间不多了,想在生前多跟李春水说些话,一路上李老道一直在絮絮叨叨。

    过了谷川河,上山的时候李春水尽量让自己的身子俯的更低一些,上山阶的脚步更平稳一些,这样老道在背上就能更舒服一些。

    “贺蒙山本是爷爷我的师兄,是元婴初期法修,一手玄阴雷法出神入化,那太乙门也是东离州五大派之一……”

    “这里面的恩怨情仇,人情世故,便不再与你多言,总之都是爷爷造的孽。”

    “爷爷告诉你这些,不是要让你为我报仇,也不是不报仇,而是告诉你要量力而行,当年爷爷我就是因为不自量力,才落得如此下场……”

    “可惜你的武修功法,爷爷未能拿到,以后要靠你自己了,金丹逸散,眼前这关爷爷恐怕真的过不去了……”

    听到这里,李春水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泉涌而下,肩膀微微颤抖,但却死咬着嘴唇,一丝血迹顺着下巴滴在石阶上,而后又被自己坚定的脚步覆盖。

    “你个臭小子哭什么!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又有什么看不开的。”

    “爷爷的右臂没了,可惜我的储物戒指恐怕被贺蒙山那货捡走了,也不能给你留下什么遗产资源,我腰间有一块玉牌,之后你拿着,前往北方断海宗,找到玉良长老,看在爷爷我的面子上,她会安排你在断海宗修行……”

    说完这句话,李老道再无声息。

    李春水突然顿住脚步,抬头向前看去,长春观的观门就在眼前,而那个老顽童李老道,却再也回不来了,从此长春山上长春观中,再也没有一个叫李云广的金丹期隐世法修。

    李春水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嚎啕大哭,这一刻他突然意外的平静了下来。

    “爷爷你说的对,”李春水长出一口气,似乎将所有的黯然和悲戚一口吐出,“人固有一死,或许你到另一边才是真正的享福去了,我若伤心欲绝岂不是要被你笑话,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李老道直到死都没有向李春水交代任何遗愿,因为在李老道想来,李春水能否修行,还尚未可知,若不能修行,李老道说了也不过是给李春水徒增烦恼。若可以顺利修行,等李春水到了一定境界,他自然会明白。

    李春水将老道的尸身背回观中,重新收敛整妆,放入自己亲手做的石棺之中,也无任何陪葬之物,李老道的法器之类估计不是在斗法中损毁了,就是一并落入了贺蒙山手中。

    而后李春水将李老道葬在后山的一株月桂树旁,青金石的墓碑上书几个简单的大字:祖父李云广之墓。

    李春水背靠着月桂树席地而坐,拿出两坛前几日买的黄梅酒,往李老道坟前洒了一坛,自己仰头喝了一坛,低头看着手中与玉牌,并无言语,任凭散乱的长发随意地飘在风中,冰冷的杀意在双眸中流淌而过,只在心中默念着:

    太乙门,贺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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