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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屠龙后记 > 第十五章 秋雁南飞云水长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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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士行捡起一把钢刀,舞了个刀花,虎虎生风,立住门户,大喝一声,道:“来呀,我们就拚个你死我活。”

    王府卫士被他的威势所吓,一时不敢上前。

    双方正在相持之际,沐晟带人匆匆赶来,大叫一声:“住手!”,率人拦在双方中间,沐晟见到岷王后,急忙跪下叩头。

    本来沐晟乃勋臣之后,世袭侯爵,岷王应该客气一番,上前将他扶起。但岷王因沐晟上奏弹劾自己不法情事,以至于被削藩囚禁,二人实际已成水火不容之势,故此由他跪着,不为所动。

    岷王阴阳怪气道:“西平侯果然是消息灵通啊,有人想要谋害本王,你就立刻赶来救驾了?”

    沐晟强忍怒气道:“岷王殿下,今日是先父的忌辰,我到五华寺来上香为他祈福,碰巧遇上此事,故此斗胆直陈。五华寺为佛门清净之地,岷王为今上庶弟,今日在此与一干佛门弟子相斗,实在有失体统,望岷王三思。”

    岷王一指张士行,对着沐晟怒道:“西平侯,你岂不见此狂徒要谋害本王吗?本王原本仰慕鸡鸣寺来此挂单的高僧,故特来拜访,谁知他们不仅不见,竟然打伤了孤的护卫,岂不是要造反?西平侯一力维护这些反贼,难道你们原本认识?”

    沐晟赶紧摇头道:“本侯与他们素不相识,只是凑巧遇见。但是天下万事抬不过一个礼字,新皇即位,规定藩王无事不可出府,即使有事出府,也要报备地方官员,在下受太祖高皇帝大恩,世守云南,岷王擅自出府与人冲突,本侯岂能坐视?”

    岷王指着地下躺着的横七竖八的王府卫士,又指着张士行道:“他谋害本王,证据确凿,你还不将他抓起来,严加审问,看是受了何人主使?”

    张士行闻言,笑了一笑,走了过去,俯下身去,给一众王府卫士解开了穴道,推宫过血,不一会儿众人都相互扶持,歪七扭八的站了起来。

    张士行双手合什,对岷王道:“阿弥陀佛,岷王殿下,若你遵守见客之礼,焉能至此?”

    岷王登时为之气绝,指着张士行,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是何方妖人,究竟对本王卫士施了什么妖法?”

    张士行正待作答,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阿弥陀佛,岷王殿下,这是我的师弟空能,我们三个都是京师鸡鸣寺的和尚,游方到此,有劳殿下挂念,特来相见。”

    张士行回头一看,只见黄瞻带着王恕走出院门,他手捧三本度牒,走到岷王面前,将度牒呈上,道:“这是我们三人的度牒,请殿下过目。”

    岷王随手翻了翻度牒,问道:“哪位师父是空闻?”

    黄瞻双手合什,垂首行礼道:“便是贫僧。”

    岷王看了看王恕,道:“那这位师父便是空印了?”

    王恕也双手合什,向岷王行礼道:“贫僧见过殿下。”

    岷王最后狠狠看了张士行一眼道:“这位空能师父还未剃度,为何有度牒?”

    黄瞻不慌不忙道:“空能师弟虽有度牒,身已入佛门,心尚在外。他性如烈火,好打抱不平,故此我们带他出来,云游四方,历练一番,回到京师便给他剃度。”

    岷王见他说得从容自然,便又问道:“你们几个的师父是谁?”

    黄瞻闻言,心中一慌,他们几个一直以来都把朱允炆唤作师父,从未想过度牒上的人还应该有个真正的师父。鸡鸣寺是皇家寺庙,黄瞻虽有耳闻,却从未去过,怎么能答得上来。若是朱允炆在此,想必定能说出个一二,但因为岷王认得朱允炆,故此黄瞻才冒充空闻,走了出来,不想却在此节被岷王问住。

    他正在踌躇之间,张士行上前答道:“岷王殿下,我们几个人的师父是德玄方丈。”

    岷王哦了一声,略感诧异,他当然认得德玄,也曾去过几次,但鸡鸣寺数百僧众,他哪里能辨出真假。

    于是他又问了德玄的音容相貌,鸡鸣寺的形状规制,张士行都一一作答,说得丝毫不差,滴水不漏。

    岷王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将度牒还给黄瞻,满脸尴尬道:“有人说你们几个从鸡鸣寺来的和尚深居简出,行事鬼祟,故此本王前来查探,如今已调查清楚,未发现有不法情事,本王也累了,摆驾回府。”

    说罢,他重又上了肩舆,带着王府侍卫,下山去了。

    沐晟从地上站起,不顾两腿酸麻,踉踉跄跄朝院内走去,边走边命令手下将此小院团团围住,不可放一人入内。

    他走到屋前,让黄瞻等人在外等候,独自一人进入屋中,关上屋门,回身见到朱允炆端坐当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道:“西平侯沐晟参见陛下,微臣救驾来迟,望乞恕罪。”

    朱允炆探身将他扶起,微笑道:“你终于肯来见朕了。”

    沐晟脸色一红,辩解道:“陛下,形势紧迫,微臣不敢泄露陛下行藏,唯恐歹人对陛下不利。”

    朱允炆点点头道:“朕知道你们沐家世代忠烈,故此不远万里来投,你究竟有什么打算,何时起兵复国?”

    沐晟略微思考了一下,道:“陛下,时机未到。臣此刻无兵无职,空有一个西平侯的爵位,实在难以成就大业。故此才让陛下在五华寺中暂居一时,谁料竟被那岷王发觉,这下五华寺也待不下去了。”

    朱允炆觉得有些奇怪道:“我等行事谨慎,在此深居简出,极少露面,为何被那岷王发觉?”

    沐晟道:“那岷王重回云南后,对我恨之入骨,一直想要找我的麻烦,城中满布他的密探。我估计你们几个生人在昆明城中一露面,就被他们发现了,你们又去了我的侯府和别院,避居五华寺,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今日来抓你们,其实是想对付我。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朱允炆这才长出一口气,道:“朕还以为我的行藏败露了呢。”

    沐晟道:“虽然陛下的行踪尚未暴露,但此处也不能待了。臣给陛下安排了另外一处居所,绝对万无一失。”

    朱允炆奇道:“那是个什么居处?”

    沐晟略显兴奋道:“安南国升龙城(今越南河内)。”

    朱允炆闻言大惊道:“你要朕到藩属国避难吗?朕死也不去。”

    沐晟慌忙跪下道:“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陛下保全御体,复国是早晚之事,只是目下时机未到,臣也不掌兵权,一时难以起事。陛下暂且去往安南,此地离云南不远,待国内时机成熟,微臣必将陛下接回,共举大事。”

    朱允炆无奈道:“人生地不熟,朕去了依靠何人?”

    沐晟道:“这个请陛下放心,臣已安排妥当了,你们去升龙后去寻那当朝太师黎季牦,臣镇守云南之时,与他多有来往,交情匪浅,我已派人通知他了,说有几个游方师父前来,他一定会好生招待的。”

    朱允炆哼了一声道:“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朕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沐晟从腰间解下一块腰牌,双手奉上,道:“请陛下收好,路上方便,亦可作为凭证交与那黎季牦验看。”

    朱允炆接过来看,只见那腰牌为黄铜铸成,沉甸甸的颇有份量,形如玉璧,上部雕成祥云状,中穿一孔,正面镌刻着西平侯府办事专用的字样,背面刻写着地方关卡一律放行出省不用的两行楷书。

    朱允炆一把将这腰牌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怒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不需要这个劳什子。”

    沐晟也不答话,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色小袋,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再次叩头,退了出来。

    沐晟走后,黄瞻等人走了进来,说道:“师父,今日之事着实凶险,若不是师弟奋力抵挡,怕是师父的行藏要暴露了。也幸亏那沐晟来得及时,不然凭我们几个,实在是挡不住那岷王的。不知那沐晟对师父说了些什么?”

    朱允炆不快道:“也没说什么,无非是要赶我们走。你们看,腰牌和盘缠都安排好了。”说罢,一指桌上的两样东西。

    黄瞻等人惊奇问道:“师父,他要把我们安排到何处?”说着,他便拿起了那面腰牌,看了一眼,又递给张士行,道:“这个东西由师弟保管,最为妥当。”

    朱允炆没好气道:“安南国都升龙城。”

    众人闻言,一阵惊呼。

    王恕气道:“我们万里迢迢从琉球回国,前来投奔他,竟然又把我们送出国去,这个西平侯到底安得什么心?”

    张士行把那个黑色小袋打开,只见里面装满了十几颗又大又圆的珍珠,晶莹剔透,耀眼生花,显然是上品之选,价值连城。

    他笑着摇摇头道:“这个西平侯为了把我们送走,可下了血本。”

    黄瞻见此,恍然大悟道:“说不定今日之事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王恕大惑不解道:“他既然不想收留我们,为何不干脆将我们献给朝廷,以邀功请赏。”

    黄瞻道:“此来云南,一路之上,我听闻自那燕贼篡位后,亦大力削藩,更甚于我朝。这个西平侯世镇云南,也算是一方诸侯。他不知道朝廷如何对待他,故此首鼠两端,若燕贼逼迫甚急,他便拥师父复辟,若燕贼令其永为藩屏,说不定就献出我等,以表忠心。目下因形势不明,故此他便将我等安排在安南,一来不容易被人发现,二来可攻可守,待机而动。此计真是高明,想不到那沐晟看起来呆呆傻傻,实则心思细密,是个厉害人物。”

    朱允炆闻言,长叹一声道:“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诸位以为如何是好?”

    大家商量了一番,还是没有什么好主意,此地已然暴露,不走是不行了,只能按照沐晟的安排,去安南暂避一时了。

    当晚,朱允炆等人便收拾行李,乘着夜色,与上善方丈作别,连夜离开了五华寺,前往安南国升龙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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