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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山河易主 第十一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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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庸沉吟半晌,对张士行郑重道:“你是皇上亲简的孝陵卫指挥使,虽然孝陵卫大部溃散,已经名存实亡,但本帅敬你是条汉子,留你在军中。如你一意孤行,我也不拦你,请你自便。若是中了燕贼的诡计,我也不会派一兵一卒去救。你好自为之。”

    张士行慨然道:“卑职此身已然许国,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万一上天垂怜,让我杀了那燕贼,还天下万民一个太平世界,余愿足矣。”

    盛庸点点头道:“好,你去吧,我给你在城头擂鼓助威。”

    德州城头鼓声响起,咚咚咚震人心魄,催人奋进。

    城门开处,张士行一马当先冲了出来,身后跟着百余精骑,风驰电掣般向燕王朱棣冲去。

    燕王在门旗下望见,不觉哑然失笑,对左右道:“本欲杀一熊(盛庸谐音熊),如今却来一獐(张士行谐音)。”

    燕王不待张士行杀至近前,拨转马头,向后逃跑。

    张士行哪里肯舍,紧紧追赶。追出十余里地,忽听得一声炮响,伏兵四起,左有朱能,右有张玉,将张士行百余人团团围住。

    张士行面无惧色,挥舞钢刀,左劈右砍,杀死了十数人,然燕军围困数重,饶是他神勇无敌,仍不能冲出包围,身边将士也折损了大半。

    兵部尚书铁铉在城上远远望见,对盛庸道:“大将军,张指挥以百人敌千人,眼看不支,你还是派人去救他一下,不然非死不可。”

    盛庸无动于衷,面无表情道:“本帅不能出兵救他,这必是燕王的诱敌之计,你看张指挥身边只有百余人,战了这许多时,仍未全军覆没,必是燕贼以他为饵,诱我来救,然后乘势来夺德州。德州乃大军囤聚之所,军资甚多,若有闪失,大局崩坏,我不得不慎啊。”

    铁铉含泪道:“你、我、高参军、张指挥四人曾在济南城头歃血为盟,共抗燕贼,如今张指挥落难,我不能见死不救。这样我带三千精兵前去救援,你镇守德州。”

    盛庸劝道:“铁尚书,你是一介文官,从未上过战场与人厮杀,如何带兵救人?不要把自己也陷在里面便好。张指挥他不听我号令,乃是咎由自取,生死有命,怪不得旁人。”

    铁铉道:“话虽如此,他也是满腔热血,为国效命,非为自身。我一定要去救他。”

    盛庸不耐烦的一挥手道:“既然如此,你是兵部尚书,参赞军事,请你自便。”

    铁铉拱手道:“多谢大将军恩准。”说罢,他急忙奔下城楼,点齐三千军马,打开城门,直向燕军冲来。

    燕王朱棣见铁铉率兵杀来,冷笑一声道:“来得正好。”遂将手中令旗一挥,燕将丘福、谭渊又两路包抄上来,将铁铉所率之兵紧紧包围起来。

    铁铉虽是文官,但经过济南一役之后,也颇晓军机,他所带军马均配备了火器,远则虎蹲,进则火铳,铅弹横飞,杀得燕军人仰马翻。

    张士行乘势冲破包围,和铁铉汇合在一处。二人且战且走,向德州城方向撤退。

    燕王大怒,遂调集全部人马来攻铁铉,铁铉部毕竟人少,寡不敌众,渐渐不支,他和张士行奋力杀敌,血染征袍,堪堪命悬一线。

    忽然燕军阵后一声炮响,一队人马冲了进来,为首一人粗眉细眼,鼻直口阔,正是新任的平燕大将军盛庸。燕军正在与铁铉血战,已经没有余力抵挡盛庸,冷不防被盛庸冲了个七零八落,露出好大一个缺口。盛庸从包围圈中救出铁铉、张士行二人,迅速撤回德州,依旧坚守不出。

    燕王气得在城下对着城头戟指大骂。

    张玉献计道:“燕王殿下,我军长于野战,不擅攻坚,故此我军当绕城而过,弃德州于不顾,循河南下,骚扰运河两岸城镇。盛庸聚众于德州,一切所需之物皆仰自运河。今若断其粮饷,彼必乏食,不得已而出。我军伺其出城,回师击之,无不破矣。如此济南、德州等地将不战而降,中原半壁为我所有。”

    燕王点点头道:“真乃妙计也,传我旨意,即刻发兵南下。”

    于是燕王率军南下至临清,将大营安在此处。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大军由朱能率领逆卫河而上,从馆陶,至大名,一路烧杀抢掠,将卫河上的粮船尽数烧毁。另一路大军由张玉率领沿会通河南下,过莘县,上东阿,抵东平,夺其粮饷,断其漕运,驻军汶上,游骑直至济宁。

    山东、河北两省大震,告急文书如雪片似的飞至德州盛庸大本营。

    盛庸急招铁铉、张士行、高巍等人前来商议。

    铁铉感叹道:“燕贼此招甚毒啊。德州粮饷皆仰自漕运,如今漕运断绝,粮饷不继,如枯守此城,有覆灭之危,不若南下,与燕贼决一死战,尚有一线生机。”

    盛庸道:“那不是正中了燕贼的调虎离山之计吗?”

    张士行急道:“大将军,如今在德州是坐着等死,南下是站着送死,我宁可站着死,不愿坐着亡。”

    盛庸不悦道:“还未到决战之时,不轻言生死。”

    高巍沉思片刻道:“燕贼驻军临清,又分兵南下,定是诱我自后击之,想必那燕贼早有准备,我若径攻临清,必中敌计。我军不如绕过临清,直下东昌,当头拦住燕贼,寻机与其决战。”

    盛庸等人仔细查看了舆图,均点点头道:“此计甚妙,我军便直下东昌,拦住燕军去路,与其在此决一死战。”

    当日盛庸、铁铉便率军从德州南下,避开临清,从高唐州直插东昌,当头拦住燕军去路,盛庸又分三千兵与张士行,营于东南滑口镇,以为犄角之势。

    燕王朱棣听闻盛庸率军离开德州,大喜过望,立遣游骑沿途侦伺,得知盛庸驻扎东昌,张士行率军三千驻扎滑口,互为犄角。

    燕王急招张玉过来道:“世美,你趁敌立足未稳,即刻率三千精骑夜袭滑口,先断其臂膀,再回军东昌,与大队汇合,定能大破盛庸。”

    张玉道声遵命,连夜率三千精骑直扑滑口镇,拂晓时分来至镇外,却见南军大营只是设置了拒马、鹿砦,并未修筑寨墙。他不禁大喜,一声令下,三千燕军如猛虎下山,直扑南军营帐。

    张士行昨夜刚刚率军来至此处,还未来得及筑墙,加之从德州至此,连日奔波,疲惫不堪,正在营帐中沉沉大睡,忽听得帐外呼喝声不绝,人马杂沓,这种声音似曾相识,忽然令他想起了十几年前父母惨死的那晚情形,他急忙翻身下床,拿了把钢刀,冲了出去,神思恍惚中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那晚他奔跑上山之时,回头匆匆一瞥所见的敌骑,原来是他,燕军都督张玉,带兵杀死了他的父母。一想至此,张士行怒不可遏,发疯似的向张玉冲了过去,刀光闪闪,招招向张玉的要害处砍去,全然不顾自身门户大开。

    张玉招架了几下,拨马而走,张士行追赶不及,在后跳脚大骂。

    张玉圈马回来,用刀一指他道:“张士行,你今日为我所败,就该认输投降,为何做此市井无赖之态?”

    张士行怒目圆睁道:“你杀我父母,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何能降你,你过来,我与你决一死战。”

    张玉咦了一声,奇道:“你我各为其主,并无私仇,我何时杀你父母了?”

    张士行带着哭腔道:“十二年前,你是否同蓝玉一道,在捕鱼儿海偷袭北元王庭。”

    张玉闻言,也想起了往事,脸上表情又是痛苦,又是骄傲,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诡异,点点头道:“不错,是我引蓝玉前去偷袭北元王庭的,因为我曾任北元枢密使。此战之后我便因功被授为济南卫副千户,然后逐步升迁至燕山左护卫指挥佥事,归于燕王麾下,以至于斯,一生抱负才得以施展,真是蹉跎岁月啊。”

    张士行怒道:“我不想听你的狗屁履历,我就问你,你可曾在捕鱼儿海附近杀害过一对蒙古平民夫妻?”

    张玉闻言,仰天大笑道:“我一生杀人无数,哪里还记得住什么平民夫妻。你有仇报仇,无仇受死。”

    说罢,他一催战马,挥舞钢刀,向张士行杀来。

    张士行向旁边一跃,躲开他这力能开山的一击,反手一刀,向张玉大腿砍来,张玉挥刀格挡,谁知张士行这是虚招,电光石火之间,他丢掉钢刀,揉身而上,手臂一伸,扣住了张玉右手手腕,手上一使力,竟然硬生生的将张玉从马上拉了下来。

    张玉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刚刚站起身来,张士行双拳已到,瞬间击出了十数拳,张玉左支右挡,无奈他拳脚功夫和张士行差得太远,肩头和胸腹接连中了几拳,仰面朝天栽倒在地,张士行一跃上前,骑在他的身上,化掌为刀,直向他的咽喉砍来,口中叫道:“爹,娘,你们在天之灵开眼,孩儿今日来给你们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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