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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房间，田小橙就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
刚才站在门口看起来，这个房间与其它房间一样，不论装修风格抑或是房子里的摆设都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只有真正地走进房间，才会觉得房间里阴气森森，给人以特别压抑的感觉。
看样子这是一间书房，三面墙壁都是摆满了书的书柜，另外一边摆放着电脑桌。因为没有窗户，房间里很是阴暗，迟池径自走到门对面的书架前面，试着去移动书架。
“这个房间的纵深度比别的房间要浅半米左右，而且小橙，你有没有闻到特别的味道？”
迟池一边和田小橙说话，推了两下书架，书架纹丝不动，竟然是固定在墙上的。
田小橙也闻到了这股奇怪的味儿，却形容不出来，似乎有一点香，又像是焚烧东西过后的烟气。
袅袅的青烟，在火焰中变黑卷曲的纸张......
田小橙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样的画面，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香烛！”
迟池点头，声音里带着笑意：“不错。”
他搬开一沓书，露出了镶嵌在墙上的两扇小门。
田小橙预感到，小门后面将会出现很重要的东西，却不是鬼胎，因为她没有感觉到一点点危机。
迟池轻轻一拉，小门打开了，尽管心里早有准备，田小橙还是后退一步，抓住迟池的衣袖，躲在他的身后。
柜子里设着隐蔽的灵位，靠里面的位置摆放着两个骨灰盒，前面放着香炉和蜡烛，香炉里，三柱线香正冒着袅袅的青烟。
两张笼着黑纱的遗像并排挂在柜子里的墙上，其中一个相框里，温婉美丽的女子嘴角含笑地看向前方，另外一个照片里的孩子，则是田小橙惊吓后退的原因。
那不是孩子，那是个怪物。
左腿和左臂只有一根小指头粗细，右腿和右臂却是两个圆圆的肉疙瘩。孩子的头很大，额头占了脸的一大半，简直就像年画上的老寿星一样，上面却长满了皱纹，眼睛鼻子嘴像被额头压迫着一样，全都挤在一起，显得说不出的诡异滑稽。
乍看起来，照片中的孩子就像一颗生了芽的畸形土豆，如果不是他的眼睛里有着人类特有的智慧生物的光芒，他也真的和一颗畸形的土豆差不多。
女人的灵位上面写着：妻温小婉之位
孩子的灵位上写着：子卢宛成之位。
两个灵位上的落款都是卢春城。
青烟袅袅。
身体长得奇形怪状的孩子嘴角含笑，眼睛虽小却极明亮，宛如看穿了世间的一切。
田小橙傻傻地看着灵位，过了好久才如梦初醒似的低声说：“我知道了，这是卢春城的妻子和孩子。”
她和迟池对视一眼，彼此都是心下了然——卢春城之所以会对那些无辜的孩子下毒手，究其根源，恐怕还是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只是其中的内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田小橙像是怕惊醒什么似的小声问迟池：“这孩子不是鬼胎吧？”
迟池摇头，脸色很不好看：“不是。”
田小橙正想再问句话，楼下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两人一惊，对视一眼，迅速地关上柜门把书摆回去，迟池一拉田小橙，两人躲到电脑桌后面，猫着身子蹲下。
刚刚藏好，零乱的脚步声就在门口响起，伴随着酒气弥漫，卢春城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他熟稔之极地搬动书本，打开柜子，从旁边拿起三根线香点燃，在空中虚拜了三拜，插在香炉里，这才盘膝坐在地上，抬起头醉眼朦胧地凝视着柜子里的照片，哈哈大笑：“哈哈......小婉你知道吗？最新的产品马上就要出来了！那女孩子长得不像你，可是气质真像你年轻的时候......这一次......呃......”
卢春城忽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房间里弥漫着酸臭的味道，田小橙一阵恶心，用袖子捂住了鼻子。
迟池心疼地看她一眼，却也没什么办法。
卢春城不顾满身的秽物，大声笑着：“这一次的孩子和以前的不一样......绝对完美！他会完全像我一样完美！当然，呃......”
他忽然哭了起来：“当然也会像你，可是小婉，你怎么就死了呢？我现在有钱了，什么也不愁了，你再也不用跟着我受穷受苦，可你怎么，怎么就死了呢？”
卢春城大声地哭着，不顾地上的秽物，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我没打算杀你的，小婉，我只是生气，气你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怪物？！这么聪明的怪物！”
田小橙和迟池愕然对视，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极度的震惊，只听到卢春城还在喃喃低语：“你那么漂亮，我这么完美，小婉，我们俩的结合怎么会生下一个怪物？”
田小橙顾不得恶心，露出两只眼睛去偷看卢春城，只见他身上沾满了自己吐出来的秽物，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态俯卧在地上的秽物中间，却是不住地摇着头说话：“我没想杀你，你不该拦着我的，我只想杀了那个怪物，不想杀你，你真的......不该拦着我的。我知道，他也是我和你的孩子，可是咱俩应当有更好的孩子，而不是这么一个怪物！”
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哭叫起来，吓了田小橙一跳：“小婉......小婉你死了！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都不好！不是太胖就是太瘦，不是哭声太细就是皮肤太黑......如果你活着该有多好，我和你再重新生一个，生一个完美的孩子，可你死了......那个郝蓓，她可真像那时的你，她也许能帮我生下一个完美的孩子......”
声音渐渐地低下去，卢春城竟是跪伏在地上睡着了。
迟池轻轻一拉田小橙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该走了。
田小橙却是先把摆在角落里的摄相机拿回来，又随手关了手机录音，这才跟着迟池，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卢春城趴在自己吐出来的秽物中间，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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