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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箫见着她显然很高兴，一边拿出钥匙开门一边说：“入冬以来，老太爷每天都要来南苑转转，天气寒凉，我们看着都提着一颗心，前阵子看见这梅树终于开苞了，他便开始念叨小夫人和程少爷的归期了。”
这株梅树还是阮笛声小时闹腾，硬要从程庭深的梅园里移一棵到这来栽的，南苑土质不好，谁知道养着养着，到现在，竟出落成了这样的一枝独秀。
程爷爷是真对她好，从物质到精神，在阮家给不了她的，他都会尽力给她。然而无论是长大还是嫁进程家以后，她都没能恪尽孝道……总会自责，阮笛声心里蓦地一软：“老爷子身体还好吧？”
“还好。虽然没从前那么硬朗了，但大把珍稀药材补着，一年到头下来，也没什么大的伤病。他就是常常挂念着你们。”箫箫牵起阮笛声的手：“小夫人，来。”
箫箫直接带着阮笛声上楼，楼梯是黄花梨木的，踏上去，发出轻轻的声响。
阮笛声低着头：“我挺愧疚的。”
箫箫察觉到她的情绪，连忙安慰：“这话可不能让老太爷听见。好在你们现在不是回来了嘛，明早他知道你和程少爷都回来了，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呢。”
老人都是越老越小的。
闻言，阮笛声迈进房间的脚步陡然顿住，“程少爷也回来了？”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程汀早就回来了，程爷爷不可能不知道，而能让他高兴的“程少爷”……是谁？
箫箫自顾自去推开关闭的窗户通风，没有察觉阮笛声的不妥。“是呀，据说是跟你前后脚回来的，管家说程少爷的北园缺人手，我刚刚就是要过去的结果……啊，小夫人，我忘了，你这些天一直在阮家……”不，也说不通呀，按说程庭深和阮笛声是夫妻，怎么会连行程都不知道……闹别扭啦？
她回过头忐忑的望着阮笛声的表情，喏喏给自己找台阶下：“可能……程少爷是有急事。”
急事？得有多急才能急成这个样子，连电话都没一个。
阮笛声一扫头发，“没事。”
已经不重要了。
气氛一下子凝滞下来。
箫箫很会照顾人，面面俱到井井有条把一切收拾好，手脚麻利的让阮笛声望洋兴叹，她抱着羊毛绒的毯子坐在*上问她：“箫箫，你是和我同龄的，怎么还没找一个人嫁了？”
程家纵然好，到了适婚年龄也可以请辞离开，箫箫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愿意蹉跎在这里呢？
箫箫脸皮薄，被阮笛声这么一说，脸红的非常透彻，她低头含胸：“我现在谈这个还太早吧。”
“不早了。”阮笛声诧异，“外头的女孩子在你这个年龄孩子都成双了呢。”她心想，程家的女孩子就是太守旧。
“再说了，你长这么漂亮，哪愁找不到男孩子呢？早完成人生大事早解脱。”
箫箫的脸更红了一层，她拽起枕头轻轻的丢在阮笛声身上：“小夫人，还没过年呢，你比我妈还讨厌。”说着，竟然落荒而逃。
阮笛声笑着看着被关紧的房门，抱着枕头想，连箫箫都被吓走了。
脑袋还是乱的，没关的窗户外夜景大好，外头嘈杂的喧闹声渐渐消弭，搁在一边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面零个未接来电。
第二天，阮笛声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和衣睡了*，美人榻上的睡痕乱七八糟，窗户也没有关，外面天色白透了。
昨晚程汀好像说，今天要见长辈？那，天呐，现在几点了？
阮笛声不顾因为睡姿问题的腰酸背痛，急忙翻身下*，从梳妆台上找到梳子，一边赤脚找拖鞋，兵荒马乱。
这几天她在阮家肆无忌惮，不到十二点不起*，导致今天一下子没有自制力的睡过了头。
箫箫端着水盆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手忙脚乱的阮笛声，看见她的脸上还带着红红的睡痕，没忍住，笑出声来。
阮笛声急着呢，一脚踢过去：“还笑，快帮忙。”
“小夫人，其实不急的。老太爷听说你昨晚半夜赶来，无论如何也让我们不要吵醒你，现在才九点，我还担心会打扰你呢。”
才、九、点?
据她所知，程家每天晨起用餐的时间是六点吧，她现在都超过三个小时了！你们的严厉呢，拿出来呀！这样纵容她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昨晚同程汀半夜不请自来已经很冒昧了，今天还大牌到让长辈等……天呐。
阮笛声和自己的头发作斗争，太凌乱，力气没控制，一把小木梳就这么活生生被她掰断了……
箫箫看的目瞪口呆。
旋即一笑：“诶，小夫人，我们慢慢来。”
许久没穿旗袍，阮笛声不是很适应。
箫箫跟在她后头，欲言又止。
刚才阮笛声非要让她去找一身合身的旗袍来，她说不用，如今程家并不很拘泥于此，奈何阮笛声非常坚持。箫箫只好去找她从前穿过的，程婆婆特意给她做的那身，大红的牡丹开在身前，料子极好。
阮笛声穿上，简直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美是美，她就担心阮笛声会感冒，因为昨晚睡觉没关窗户，已经听她打好几个喷嚏了。
阮笛声披着箫箫非给自己披上的棉披风，无奈的转一圈，“像不像甄嬛？”
箫箫：“……那是什么？”
……
走出南苑，阮笛声忽然回头，昨晚天色太暗，如今看得清楚，南苑和北园几乎是比邻而居，中间只隔着一排参差不齐的翠竹。她这一回眸，仿佛恍如隔世。
程爷爷和方梦言早已等在了一处吊脚楼里，阮笛声还没走进就听见了一群人的说话声，看见了影影绰绰的人影。她垂头认真的走路，酸酸涩涩的情绪包裹住心脏。
上了楼，阮笛声才发现，这里不止等着程爷爷和方梦言，还有一些丫头，以及程汀，他和一个看上去非常文静的女孩子站在一起，虽然并没有动作，关系看上去也非同一般。
气氛是活跃的，有丫头正在和程爷爷调笑，桌上摆着一堆的瓜果零食。
竟没有他的身影。
要等箫箫出了声，一行人才意识到阮笛声来了。
阮笛声受着一行人的注目礼，忽然有些近乡情怯，程爷爷看了一会儿，不敢认了似的，好半天才抬手：“声声，过来。”
阮笛声险些掉泪，她走过去，脸上无端染上红霞，“爷爷，我回来啦。”
不知是不是人至七十古来稀，只一年未见，感觉程爷爷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多了，那背脊依然笔挺，笑容未改，“快坐快坐。”
末了忽然看向箫箫：“我不是和你说不要这么早去打扰声声吗，昨天这么晚回来。”
箫箫忽然被这么一喝，吓得一激灵。
所有人都笑起来。
丫头们福身同阮笛声问好，随即后退几步。
程爷爷看见阮笛声这么冷的天还穿着旗袍，面色无奈，拍了拍她的手：“阮丫头，你有心，但不用的，程家规矩累人，你不用遵守。”
阮笛声歪头，俏皮皱眉委屈的说：“爷爷。我看出来了，我这一回来，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拿我当程家人看呀。”
程爷爷连忙否认：“误会了误会了，我哪是这意思，你这孩子。”
阮笛声立即笑嘻嘻的把头歪在老人家肩膀上：“我开玩笑的啦，我知道爷爷对我最好了，没人比你对我更好啦。”
程爷爷开怀大笑：“爷爷对你再好，将来陪着你的，也是庭深，来，和我说，这一年他对你好不好呀，不好我替你揍他。”
阮笛声笑容一僵，旋即说：“你们都对我很好。”
方梦言今天倒没穿旗袍，面色有些疲惫，却不减风韵，她端起茶壶素手给阮笛声倒了一杯热茶，温和至极：“昨天的事情我们都听小汀说了，现在你是我们程家的人，放下心来。”
阮笛声心头一软，“程……母亲，谢谢。”
虽然她在熟悉的人面前喊方梦言程阿姨，当面，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表面功夫得足。
方梦言笑笑，仿佛没有意识到她的口误。
站在一边的程汀适时调笑着开口：“阮姑娘，我现在是知道你在我家多受*了，国宝级的待遇呀，昨天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流传出去。”背后当然有程家使力。
意料当中。阮笛声骄傲的扬头，“你嫉妒啦？”
“我去，我嫉妒你呀？”程汀笑着不屑。
阮笛声瞧着程汀身边那位只是笑着，从不发言的女子，忽然觉得有点熟悉，刚想要程汀介绍，却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我忽然想到，shirley还在我家！”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程汀似乎并不惊讶，他看着阮笛声：“她已经离开了，昨天就来了这。”
“什么？？”
这时一边听着的程爷爷一拍脑袋，也知道了，“声声，你是不是说那位周小姐呀。”
啊？
程爷爷沉吟着开始措辞。
方梦言替他解释：“是头发染成酒红色的，特别张扬的那位。”
“是是是，”阮笛声点头：“她是我的朋友，人其实挺好的。”
她下意识的先替对方说话，她生怕方梦言她们对shirley印象不好。
方梦言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
程爷爷果然不一样，带着怀念的口吻说：“我看那丫头和你从前特别像。她一来，就打碎了我珍藏了好多年的一盏杯子。”并无责怪的意思。
方梦言给程爷爷续茶：“您还说呢，那丫头毛手毛脚的，您就不该让她进你的收藏室。”
“诶，梦言，你不知道，那丫头做事是毛了点，人品和品味都是不错的，我看人还有错？”
方梦言摇头：“我不和您争。”
阮笛声听的心惊胆战，一时忘了问程汀shirley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时间正好，几个人一起正好用了午餐，动筷时，阮笛声依然没有看见自己想看见的身影，也竟没有人提及。很反常。
程汀在桌底下踢了一下她的脚。
阮笛声收回思绪。
老人家见了阮笛声非常高兴，大有留她下来长聊的意思，可他的身体在外久待，阮笛声跟着方梦言一起劝说：“爷爷，来日方长呀，晚点我来陪你好不好？”
程爷爷无奈：“你呀你，和梦言一样，都觉得我老了。”
老人似小孩，是需要哄的。
离开，阮笛声和程汀走一道。
穿过翠竹林时，他终于指着阮笛声给身边的女子介绍：“阮笛声，你应该听说过，是我的大嫂。”
女子当即冲阮笛声点头，温温柔柔的声音：“你好。我姓苏。”
女子的脸并不十分好看，非常普通平常。阮笛声陡然想起那个苏瑾，她问程汀：“你身边怎么尽是姓苏的？”
说着说着，她又忽然尖叫，看着这位苏姑娘说：“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昨天晚上在车里的时候，你站在门边看着我们……”
阮笛声的思维跳脱，一惊一乍的，吓了面前的两个人一跳。
程汀最先反应过来，扭头看着苏姑娘，求证。
苏姑娘的脸色红红的，低声道：“那不是我。”
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阮笛声适可而止，不再坚持。
再低头，却看见程汀的大手已经悄无声息握住了对方细细的小手。
阮笛声瞠目结舌。
虐！狗！
题外话:
我发现晚上更新你们是不是看不到？那，白天还是晚上更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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