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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校园怪谈 第七章,通宵教室女鬼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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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某大学通宵教室里依然灯火通明。因为不是考试旺季,每个教室里学生也不多,三三两两分布开来,各自铺一个台面。

    我收起摊开的课本,字典,慢慢修理好,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幕,心头滑过一丝凉意。

    又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我曾经一度很喜欢月亮,因为她皎洁清纯得如同婴儿的眼睛,在她凝望的区域,不应该有一粒渣子。在她的目光下,我总能很安心地伸展双臂,在想象中拥抱已在天国的父母。

    今夜是不可能的了,我在心里轻叹一声,抱起书本转身离开。通过桌子之间的过道往门口走的时候,我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在我的后背。

    我承认我是个很漂亮的女孩,秀发如云,身形婀娜,追逐的目光不少,但在这里像这般赤裸裸渴望着的,平生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发生在一年前,那时候单纯的我竟然陶醉于那追求者如饥似渴的目光,被他一举征服。对我夺人的美貌喝优雅的气质恣情的虚荣和迷恋后,另有新欢的他甩给了我始乱终弃的结局,让我独自承受。

    我慢慢回过头,那是一个还算帅气的男孩,可惜怎么也遮盖不住一身的庸俗和矫揉出来的扮酷,直让我一阵阵的反胃。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他紧盯着我。如此迫不及待切入正题,看来此人是饿久了。

    “是吗?多谢夸奖,你也很帅哦。”对于肉麻的言语,我一贯以麻制麻。

    “这么晚,不如我送你回去?你知道现在的校园里很危险的,尤其是你这么惊艳的美眉。”实在不同凡响,三句话不离本行。

    我点点头,他连忙站起身随着我往外走,下台阶的时候就势揽住我的腰,我没拒绝。

    走过小树林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我诧异的看着他。

    他故作神秘地说:“听说这里一直闹鬼。”随后他舔舔嘴唇,笑嘻嘻地说:“不过你不用害怕,有我呢,来,靠着我,鬼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站着没动,他伸手拉我。

    这时一阵风刮过,树梢摇摇晃晃,发出瑟瑟的声音,好像还夹杂着低低的泣诉声,我看着他,他的脸色有几分发白,不安地环顾四周。

    “你见过鬼的样子,不过那些都是人演练的,不刺激。”到这个时候他还试图幽上一默,果然是老手。

    “想见真的鬼吗?”

    “只想见女鬼,而且跟你一样漂亮,”他纵声笑了起来,“这样我就算死了也风流。”色字头上一把刀,可不怕死的人依然还有。

    我轻叹了一口气,静静地说:“不错,我的确是鬼。”

    他哈哈大笑起来,“你有体温,也有心跳,别唬人了。”

    “如果鬼想让你相信她是人,早就心跳和体温的假象不是难事。”我转过身,背对着他,“据我所知,你是有女朋友的,她今天因为伤风没来自习,你就开始这么不规矩起来,怎么解释?”

    “你……怎么知道?”她声音有些发颤。

    “你两小时前还对她海誓山盟,我相信你在跟我亲热后回去对她还是会一样甜言蜜语。虽然结婚前双方都是自由的,但是你这样脚踩两条船不是有些过分么?何况她还为你众判亲离。”

    他没有说话,只听得他上下牙齿打颤相碰的声音,一般情况下,我的这些话可真可假,可轻可重,或许我不小心使阴森气重了些,把他完全吓住了。我慢慢回过头来,对他伸出手,他看清我的脸和手后,惨叫一声,跌在地上气绝身亡。

    狂风大作,树叶掩盖了他的尸首。

    我冷冷地笑:“我的确是鬼,你的确风流。”

    活着的时候,根本没想过死后是什么样子,就算想了也没可能去验证。和室友平日里嘻嘻哈哈地讨论学校BBS上ghost版上的鬼故事,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讲发生在起夜,在水房里,室友总是战战兢兢地问我:“这世界上真有鬼吗?”

    我捏捏她的鼻子,“傻瓜!真有鬼的话你才来不及问我这句话。”

    真有鬼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活了二十多年没有被鬼骚扰过,似乎就算有鬼也和人生活在两个空间,不轻易来往的,除非是一个异常的鬼撞见了一个异常的人。对此,我从不多想,因为想也没有用,总有一天我能找到这个答案,尽管无法转述给活着的人听。

    当我看着手里空空的药瓶,我知道离那一刻不远了,心里竟然还有些兴奋。在选择何种死法方面,我考虑的好久,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我的确没有资格谈为别人考虑什么,因为轻生本身就是很不负责很自私的事情,但父母的早逝和他的背叛,让我想到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更值得我流恋的,朋友或许会惋惜,但也能理解,我是去寻找我的极乐世界去了。

    上吊?一瞬间的窒息之后的恍惚和不省人事,这种感觉太匆忙;跳楼?自由落体时的惶恐和后来沉闷的鲜血四溅这种感觉感觉太模糊;割腕?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减弱,眼前的红色在扩大,红到尽头时发黑。但我不可以,上面的方法,对目击者太残酷。都要走了,何必还伤害无辜。

    药片太多,吃到最后嘴都麻了,又酸又苦,看来以后得建议他们把安眠药做成甜的,毕竟这是轻生者在人间体会的最后味道。

    然后干什么呢?我在寝室里四处转了转,把她们的床铺整理了一下,书架上我的书最多,我把它们全取下来码到一个角落里,她们一定知道该怎么处置它们,她们都知道书是我的最爱,无论我到哪里,一定要带着它们走的。

    外面的太阳很好。我靠在床上,是我惯用的姿势,懒懒地沐浴着阳光。肚子开始痛了起来,一阵胜过一阵,是绞痛,揉搓着全身最敏感的神经,几乎无法让我平静地躺着,接下去的是无法自己的抽搐,我咬着牙,还不忘擦去口边的白沫——我不想死的太难看。喧嚣嘈杂的窗外的声音,忽远忽近,是不是午饭时间到了?天猛地黑了下来,看来深秋的季节,真的是风云多变……恍惚好像是一个人走,好黑好远的路,前方微光映照的地方,似乎是一座桥。

    有人在喊我?我一激灵坐了起来,该死的冒牌安眠药,也就是让我做了一场死亡的梦罢了。床铺周围围着室友,门口还有隔壁寝室的人,还好没死,否则连辅导员也要被惊动。我自我解嘲地冲她们笑笑,翻身下床。

    不对,很不对。

    所有的人的视线,还是悲痛地落在床上那个女孩身上。我在她们后面,随她们看去,那是一个很美很安详的躯体,面孔我曾经无数次在镜子里见到过,但从未这么近这么生动地面对。原来别人日日见到的我,是这个样子,真的很有趣。

    想起了过去看过的很多幽灵的片子,从来都不相信,但现在也不得不佩服人们有根有据的想象力,尤其是“人鬼情未了”。鬼的确是存在的,但是能影响人生活的实在是不多,刚离开人世的我即使一例。

    室友把我的骨灰埋在了曦园的树林里,这个地方是我经常来的,来看书、写诗和发呆,那儿附近的教学楼也是我经常去的。她们烧了我所有的书,把灰烬和我的骨灰葬在一起。我默默地看着她们为我做的一切,每天午夜,我就在我的墓前到天明。

    第七天的时候,一种巨大的仇恨在我体内爆发,没有理由,没有先兆,我恨他,以及和他一类的人,我要复仇,我一定要复仇。仇恨如地狱的烈火熊熊燃烧着我,我宁肯让天堂的大门从此不再向我敞开,因为里面的上帝和天使都太仁慈,而能对付得了这些薄情郎的,唯一有撒旦。

    “小姐?这么晚了,要我陪你么?”此时我才领悟,仇恨膨胀的时候,鬼魅可以现形。我慢慢转过头去,此君看来又是学子中的一败类,我无声妩媚地微笑着,等他迫不及待地走近,我伸出我的手。他一声惨叫,余音回荡在树林上空。

    他算是第一个牺牲品,对于他的失踪,学校和院系领导急得焦头烂额。

    蠢人就是这样,一味的贪婪,走进诱惑的同时,也走近了毁灭。

    我最后回了一次宿舍,逐个吻别了我的室友,她们睡得很熟,那个胆子小的女孩一直有蹬被子的习惯,我轻轻帮她掖好,心里默念:小妹妹,放心,我们宿舍的水房里从来都没有过鬼,因为这里是女孩聚集地,阴气太重,一般的鬼不敢来。如果有的话,欺负了你,我绝不会放过它。

    令我送命的恋爱开始于通宵教室里他的巧舌如簧,我厌恶这个地方所有巧舌如簧的男人,他们无不该死,当然还有他,我更不会放过他。

    我承认我变态了,女人的心里是很脆弱的。而且,变态的鬼比人更可怕。

    我生前的名字叫曦露,就是清晨的露珠。我开始努力忘却这个名字,上帝原谅我,我必须这样。

    这一天对我的意义非凡,是我决定复仇的日子。

    我的死,曾一度让他如过街老鼠一般,他和她都很不好过,所有认识我的朋友都对他们敬而远之。葬礼上,我冷眼看着他和她被我的室友们拒之门外,“她已经要去了,你们就让她真正开心地走吧,算你们积一回德!”他还企图往里面进,因为这个时候走似乎是很丢面子的事情,看拉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于是我缓缓走上前去……

    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让很多人到现在都惊诧不已,因为那几日的天气不错,风和日丽,气温回升,但这一阵风就太诡异,仿佛是从沉睡万年的古墓里来的,假带着一种凝重的令人窒息的阴冷和苍凉。更奇特的是这风从倚门而立的那些女孩面前轻轻怫过,直冲那两个人而去,整个不过一分钟,很多人以为是自己做了场梦。后来为了避免他虚伪的“凭吊”我,我在墓前设置了屏障,让他一靠近就头晕不已,那是我的幕,不允许他玷污。

    之后据说他俩同时生了场病,各自回家告假养病去了,那场风的确太冷。今天,他病愈返校。

    我默默地在校园里徘徊等待夜晚的来临,人们都说鬼白天是不出门的,因为怕光,但好像我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已经不再是人,所以昼夜不再能影响我。周围来来往往很多男孩,我和他们擦肩而过,看着他们生动的面孔,我从心底里希望他们能都好自为之。

    夜幕降临了,每到夜晚,无论是阳间还是阴间都会有故事发生,夜晚永远都是酝蜋故事的好背景。我走近他的寝室楼,并非是想守株待兔,他现在在哪里我很清楚,只不过想多让他逍遥一阵,等他尽兴回来后再动手。

    夜深了,我再林荫道上徘徊,偶尔有一两个小妹妹从我身边匆匆走过,我庆幸没有现形,想必她们此时心里就担心这个。风轻轻吹动地上的落叶,落叶再有规律的跳着舞,我想我的存在,增添了某种萧杀的气氛。

    “哗,哗!”我抬起头,不远处有个裹着黑色斗蓬的老人,背向着我正在扫地,背影在风中微微颤抖。我走近他,不由产生一种怜悯之情,这么晚了,难为他老人家还在操劳。这个世界真的是这样,有人求好死,如我;有人求赖活,如他。我挥了挥袖子,卷起一阵风,帮老人家把落叶集合成一堆。

    “姑娘,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急忙环顾四周,除了我和那个老人,没有第三个人,老人依然背对着我在扫地。难道是我听错了?我开始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嘿嘿,姑娘,不必找了,我就在你面前。”这次我听清了,的确是那个老人在对我说话。

    “你能看见我?”我冷冷开口道,“你不怕吗?”

    “如果怕的话,就不会看到了。”老人背对着我从容地回答,“我能看见很多东西,包括你的善良。”

    “哈!我善良?笑话!”我大笑道,“知道我手上有无辜人的血吗?他么再可恶也罪不至死,但我杀了他们!”

    “刚才你背负着自己的痛苦,还不忘记帮助一个老人,足见你的善良。说到杀那两个人,第一个是气数已尽,第二个载在你手上,也是前世的因果,因为毕竟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如果一定要说罪孽,你杀了自己是最大的罪孽,但是你毕竟太年轻,或许也是前世躲不过的劫。可现在,”老人转过身来,翻开他斗蓬上的帽子,我看见一张苍老而刚毅的脸,“悬崖勒马吧,曦露。”

    我呻吟了一下,已经太久没有人这样叫过我,我一直在极力忘却这一切,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字的提起对我依然是刺痛。老人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你该把这一段真正作为你的前世了。”

    我凝视着这个老人,“你是来劝说我放弃复仇的,对么?”

    老人微笑颔首。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是不分是非一概站到处于劣势的人的一边,难道受害者必须一味沉默束手才可以有资格博得同情和支持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如果没有他,我和那两个人都不会死,他罪孽深重,为什么要劝说我放过他?”我愤怒地无法自己。

    “你误会了,我劝说你放弃复仇不是为了他。”老人缓缓开口道,“他的确罪孽深重,但他已经或者即将遭到报应,他所做的一切你最清楚,显然他已经不值得你再爱,又何必值得你复仇?”

    我沉默不语。

    “你为他而自尽,已经不值得,现在为他耽误你的轮回,是否又值得?鬼与人一样,没有多少光阴可以消耗,你已错过一回,怎能一错再错?”

    我依然沉默不语,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老话你一定听了很多遍,也有人说这话不准,认为很多恶人的能逍遥一生一世,其实他们都知其一不知其二。”

    “最有资格评论这话的人是我,我看过形形色色的人的一生,舞不符合这古训,太多恶人,别人看得到他的表面锦衣玉食,又怎知他心中终日惶恐不安?看得到他白天声色犬马,又怎知他夜晚的惊魂恶梦?终于某天呜呼哀哉的时候,别人看得见棺材的富丽堂皇,又怎会看得见他尸体上残留的冷汗?就算小奸小恶之人,也会得到跟他所犯罪孽相当甚至变本加厉的惩罚,因为这些人脑海里教唆他们去作奸犯科的东西,一样会教唆他们不同程度走向毁灭,这是天意,是天命,你又何必去涉足其中?”

    “这么说来,我一涉足,似乎是便宜他了。”我基本明白老人的意思。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你这么想,仍不是我这次来的目的。”老人很肯定地回答。

    风一阵阵地吹,好像大了起来,我探究着老人的眼神,想弄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图,我感觉老人也在研究我。我就这样和他对峙着,风吹动他的斗蓬和我的风衣,一黑一白,随风飞舞。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他要回来了,正在向这边走来。老人显然也感觉到,于是意味深长微笑地看着我。

    “我知道你一定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还想和他见一面。”

    我点点头。“但我可以不让他看见我,我只想看看现在的他是一副什么样子。”

    老人颔首不语。

    他走近了,冷风让他缩着脖子弓着背往前走,多日的熬夜让他的脸显得浮肿,我突然觉得这个人实在是让人觉得恶心和猥琐,真不明白我怎么会为这个男人寻思结束我年轻美丽的生命。

    顿时,我明白了老人的一番用意。为这样一个人浪费我的时间和功力太傻了,生前已经傻得要命,死后还执迷不悟的话,那便可谓是冤死的孤魂野鬼。

    看着他慢慢消失在楼门里,我转身望着老人,眼里满是泪花。

    老人依然微笑着,“你都明白了,很好。相信来世的你一定会很优秀。”

    “可我还有放心不下的事情。”

    “你是担心那两个人的失踪在校方那里悬而未决吗?尽管放心好了,这些后事一般都是我来办的。”老人挺直腰身,手中的扫帚恢复成他惯用的长柄镰刀。

    我第一次对着老人微笑了,“是的,”我说,“我该走了,下辈子的爸爸妈妈还在等着我呢。”

    我在风微笑着和老人作别,他真的很慈祥很和蔼,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人们都怕他怕得要命。

    月亮出来了,我抬头贪婪地沐浴着她的光辉。渐渐我感觉我越来越轻,身体轻飘飘向四处荡漾,然后突然被一股及其强大的力量吸住,已惊人的速度向一个方向坠落,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超越了所有极限,所有意识在一点一点被剔除,剔除……一片空白,极度的窒息和压力压迫着我,我拼命反抗和挣扎,尽力腰把头伸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曦露的室友在这天晚上同时做了一个梦,  梦见曦露安详地对着她们念了一段似曾相识的经文:“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生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也就是这一天,学校附近的医院里,诞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婴,她与众不同的是只哭了几声,之后就用水旺旺的眼睛看着周围围着她开心的不得了的亲人,嫩白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一种释然的表情。

    校方在第二天接到了公安局的通知,说贵校学生某某及某某在外出游玩时不幸意外身亡,尸首已护送返回,希望家属与贵校节哀并妥善处理后事云云。从此有关通宵教室女鬼杀人的传闻,除了在该校BBS的ghost版上变成几个硕大的坑,然后被版主收进精华区外,不再有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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