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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假如我们不曾有如果 > 第六十四章 羁绊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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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顾北辰离开清逸后,周遭的很多人际关系都越发活络起来,曾经彼此敌对的尚爱和让娜,随着让娜和朴星河情侣关系的公开,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敌对态势越发的不明朗。当然这其中也发展了很多跨阶层的关系,像第一阶层李氏CGH集团未来继承人、安城首富之子李俊熙;继父亲CGH股份合伙人、执行总理事安胜熙之后的绘英工作室控股人安绘英;以及顾氏集团理事姜连勋之子,清逸常年奖学金获得者姜世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其中之一。抛开等级偏见的李俊熙闷不做声的坐在很熟练的摆弄着桌上电脑的绘英身后。

    砸在绘英电脑后方墙壁上的球,哐珰一声又反弹了回来。李俊熙抓住球,神情烦躁的再次将球扔向墙壁。哐!就在李俊熙机械的循环扔球时, 姜世勋收上沾满了雨水的伞,即便一直在打着伞,世勋浑身依然被雨水淋得通透,水珠顺着他的头发狼狈的滑落在绘英一直目不交睫的紧盯着的电脑屏幕上。李俊熙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渍,他坡着一只脚轻轻甩了甩头发上的积水,发丝里的水珠飞溅在绘英的雪白修长的脖颈,一时间就连他的眼镜片上都布满罗横交纵的且越蓄越细密的水雾。

    绘英正在专心致致的查看自己刚刚制作完成的动画视频,他既没有理会李俊熙发疯一样的攻击,也全然没有搭理轻轻的将手伏在电脑上正缓缓蹲下身子欣赏自己杰作的世勋。只是当水珠飞溅在他的鼻梁骨上时,他轻轻抿紧了淡紫泛白的唇片。

    “看样子不单单是在彩绘领域,你在动漫制作方面也是很专攻啊。天才果然都是全方位不留缺口的。”

    “那是当然,我们的绘英小王子即便放弃股份继承权,也还是可以凭借高超的专技立于绘画领域的。如果绘英打算涉足两个领域当两栖动物的话,估计也不会给别人留后路吧。”李俊熙声音冰冷。

    “如果不是作为朋友而是对手,我想我们一定会死的很惨。”

    “难道我们不算是彼此的对手吗?”

    “你是说在清逸?虽然同校,但主攻方向不一样,我们算是在平行线的岔道口偶遇吧,不对是在领奖台碰个面而已。”李俊熙的眉毛很浓,即便是和朋友寒暄时眉头也是很懊恼的皱着。他斜戴在头上一顶黝黑的鸭舌帽,帽檐压住的碎发下,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桀骜不逊的邪气。“你知道的在我们这类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眼中,奖杯可比奖金的含金量高太多了。比起第四阶层为了学费、生活费而疯狂学习,我们的眼中只有荣耀带来的华丽光环,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心无旁贷的干掉那些往上爬的同伴。”

    李俊熙抓住被弹回来的球,红蓝参差的球在李俊熙的指尖疯狂的旋转,撩拨而起的狂狼在慢慢贴近着的世勋白里透红的耳边迅速奔流起冰冷的旋风,只是感受着澎湃气旋的世勋眼中有些眩晕,仿佛是迷蒙的白烟渐渐迫近了他挂着水晶粒子的睫毛。一时之间他无法看清楚绘英那号称史上最完美的作品。

    “别闹,李俊熙,没看我正欣赏绘英杰作呢吗?”世勋猫着腰仰起头,怔怔的凝视着李俊熙。

    “欣赏的孤品差一点遭受灭顶之灾。你也不想想我们绘英对创作环境要求是很苛刻的。”

    窗外雷声轰鸣,一道道在天际线处炸开的闪电就像万龙戏珠般牢牢的缠绕在正对面的塔尖上。世勋眼底满是气恼,李俊熙面色不豫的灰瞪着慢慢从座位上一跃而起的世勋。下一秒他用自己威光凛凛的眼神逼得世勋目瞪口呆的慢慢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关键在于决定性瞬间,是你开了门,倘若颜料不是涂进电脑里,我们绘英的心血要付之东流了,全都搞砸了啊。你瞧瞧你进来后这高光线条的走向弯弯绕绕的,你就庆幸吧,这要是半成品绘英一定会找你拼命。别忘了在作品“儿子”面前,你这个陌路的朋友也没有什么地位吗?”李俊熙的声音很大,即便是在窗外的长廊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吁!”世勋将手指放在薄如蝉翼的两片唇瓣上。

    “那是当然,不过但凡是我们绘英要做的事不管环境如何恶劣,都难不倒他必胜的决心,即便是在没有灯光照明的夜店,绘英还是能凭借脑细胞的高速运作,突发奇想的画出一张现代版十美图。倒是你,你在那干什么呢?不是在捣乱吧。”世勋勉强笑了笑,摸头道。

    “谁说的捣乱,我在给绘英打杂,不仅如此,在这里只有我能打着顾氏集团贵公子的名义为他清场。”

    世勋想了想:“清场?!你说的是清场?”

    话音渐落,只见他的表情明显僵硬起来,就连定格在唇角的笑容也迷蒙得梦幻异常。

    正聚精会神的制作动画的绘英同一时间捂住胸口,略顺口气后同样哄笑起来。

    凉爽而清新的风从吸饱了雨水的铅云身边不动声色的迤然而过,对面接近天堂的钟楼塔顶在阴凉的晓风同琉璃般烂漫的阳光之间瑟瑟发抖。

    那是三年前绘英的生日,绘英拿着预定清单来到收银台前。只见收银台上摆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不明所以的绘英直接将经理叫到跟前。“暂停营业,怎么回事?我才刚到,生日宴就被动的换成闭门羹了,不是吧,你在逗我。“

    “你是预定客人,有预定清单吗?”

    “当然有了,不然怎么叫预定,干脆直接来算了。”绘英提高声音,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您要是能直接来就好了,这里一刻钟后有个三小时包场,那个3V客户特别交代我们不要放其他客人进来。”大厅经理说着就像要出门去另一个地方履职似的,看着他忙不迭的从随身挎包里拿起了自己另外一套快递小哥制服,绘英直接膛目咂舌。

    “不准放其他客人进来?难道连三天前的预定都要被动取消了吗?你们难道没有跟对方说明吗?就算是三小时前提醒我,我也能另改个地方的,现在没有人会对我负责了吗。”绘英气得顾不得风度,他一边两眼喷火的瞪着他,一边劈手不断的拍打着收银台。

    “哦,那现在另改也不迟,您快些吧,否则您整个计划真的会泡汤的。”

    因为预定客人的突然出现,大家纷纷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在气氛变得奇怪的同时,大家都用古怪的眼神看向那个终因怒火难耐而思绪短路的绘英。

    “到底是你们谁忘记了后台取消订单。”底下那些员工窃窃私语着推卸责任。“一定是新人吧,怕同时得罪VIP、3V当然也怕得罪我们。所以让单子溜进来了。”

    绘英的脑门与脖颈气得发红,他恶狠狠的凝住了经理。

    “算了,至少你告诉我这里要做什么吧?”

    “应该是搞了个特别活动吧,对方目前是保密状态,为了这多一倍的薪水,我只能说目测是生日派对。其他的话我就不方便透露了。”

    “靠,生日派对,我预定了席位也是打着生日派对的名号,现在你要我去哪办宴会呢?如果是普通的朋友聚会自然好说。”

    “是吗?真是撞场子了,总之我要出门了,看来清场客人还没到场就拉了一波仇恨。生日快乐另一路寿星佬,您要是不另改他处就在这里羡慕吧。要不然您回到家里点餐,不论路途多远,我都给您免配送费怎么样。“经理将绘英拉到餐厅无人处,他压低声音对他说道,”我在那边不是经理手中的权限也只能酌情于此了,下次您在光顾我们店,我可以再以个人名义送你份礼物。”

    看着走出门翻身一跃骑上挂着快递箱子的电动车一溜烟儿消失在苍茫月色下的经理,绘英歪了歪头。唉,不管了。正在绘英浓眉紧皱,不情愿的从收银台前走向门口时,他听到了清脆的门铃声,而门口站着的人正是李俊熙。

    “有事请三小时之后再来,这里被包场了。”虽然心里缓缓滑过酸涩的意由,但在面对当时还不算深交的李俊熙时他还是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知道啊,我只是很好奇那个经理承诺了我们翩翩贵公子什么样的好处,你能在这替他收拾残局。”李俊熙嘿嘿笑了起来。他一边玩世不恭的说笑着,一边越过拦在门口的绘英准备往店里走去。

    “知道就别往门里挤了,因为我要借路出去。跟你相比被动的让人端掉生日宴的我时间可是相当紧迫呢。”绘英说着侧过身紧紧的盯着李俊熙的背影。

    “出门在外,谁的时间不紧迫呢,我可是有备而来啊。”

    “有备而来,正好那就一起向后转好了。”

    李俊熙侧过头屏息静静的打量着绘英。

    绘英的容貌十分俊秀,他的侧颜如雕刻般棱角分明。长眉若柳,一双碧潭般的眼白紧蹙的簇拥在如黑玛瑙似的眼瞳四周。他的鼻子又窄又挺,鼻尖向下延伸出一道弯弯的弧度,隐隐若现的鼻骨玲珑剔透,就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他淡淡的荧紫色唇片薄厚适中又有些微微突出,特别是当他闹脾气似的撇嘴的同时,就连上下两道唇线也泛起柔柔的涟漪。看着他令人目眩的脸庞,李俊熙有些心醉神迷。若是换做别的同学说话尖中带刺,李俊熙绝对会一个垫步冲到他跟前,一拳将他撂倒。但是当他颇有兴趣的打量着镇定的有些恍惚出神的绘英时,他松开了绷紧了拳。他冲着绘英雅痞的微微笑了笑,一双同样矜贵如王子的眼神在忽然睁大的同时迸发出澄澈透明的光芒。

    “这我也知道,不过我更知道如果我在三小时之后来,那个经理一定会头疼欲裂。”

    “包下这里的人,是你?”

    “嗯。”

    俊熙说着转身走到门外,他将门口写着“OPEN”的牌子翻个面,这下就成了“CLOSED”。这样就可以了,应该不会有人打搅我的生日派对吧。

    “靠,生气早了,当我直面你的时候竟然有气没处撒了。”

    “是吓的吧,当CGH的下一任股份合伙人对上CGH集团总裁。换作散漫惯了的我也会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不会,如果不开心撤股就好,我就不信几个合伙人都取消提案的前提下您的买卖还能正常运作。当然这也是我们与您对抗的唯一办法。”

    “鱼死网破,然后是树倒猢狲散,如此忠心的下一任执行理事长看来我得提前拉拢才行了。”

    “拉拢归拉拢,破坏别人生日宴是怎么一档子事,这样的开场白很惹人讨厌。”

    “只有在开始的时候不怀期待,这样往后的交往中,你才能感觉到我在慢慢变好。一个比较隐蔽的理由是经常听你的父亲夸你是个天才,我因为你的优秀可没少挨揍,既然你是那个让我不爽的理由同时你也是未来可能会让我更不爽的理由,我只好见见你了,绘英小少爷身份尊贵,不破费银子怎么行。”

    “所以你就包了这里吗?整整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不够可以续。”

    那次出乎意料的生日宴结束后,高价三小时还可以无限续期就成了世勋时常用来敲打俊熙和绘英的梗。

    一只小鸟站在绘英身前的窗棂上啾啾歌唱。

    世勋笑得面部剧烈抽搐起来。连带着他卷翘的睫毛也不可自抑的颤动不住。

    “疯了吧,你到底在用你的歪脑仁想什么呢?适可而止吧。这是我对朋友最大的容忍了。”李俊熙白了世勋一眼,他不耐烦地说道,鼻子里冒出微微的鼾声。“绘英,你先停下来,你是不是把什么消息告诉他了。”

    “难道你认为有什么事情是他应该告诉我的吗?”世勋不甘示弱道。

    “我那么说的意思还不明确,那是个秘密。不过现在我想知道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好吧,绘英说只要你不在那儿,他也可以正大光明的打着CGH股东之子的名义清场。看来是李少爷多此一举了,人家绘英并不领情呢。”

    世勋说着,他将身子趴在绘英身后那张沙发椅的靠背上。

    “怎么又卡死,不好用了。用不用我帮你。”趴在绘英身后的世勋揉了揉绘英的头发,被雾霾蓝色的纱幔削得轻薄的月光下,就连积满在电脑上的灰尘也如锆石细绒丰郁。

    “你笑了半天就只是为了这么个理由?”

    李俊熙眯起双眼打量起世勋。

    “不然呢?我怕我深思就歪了,所以在想法杵在两个轨道辨不清方向的时候,我只选择那条相对清晰的捷径。这是我爸爸教给我,他说在两个不明前景的继承人中间既不想被任何一方牵绊,又不想事先得罪谁这是保持中立的唯一方法。”

    “你有毒啊!”李俊熙推了推世勋的腿,然后懒洋洋的躺在沙发椅上,他的口气依旧恶劣,尽管身上残留着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他还是饶有力道的一拨指尖的球。

    该死!将胳膊拄在椅背上太久以至于后背和腰酸痛得濒临神经麻痹。世勋动了动身体。

    “我们的绘英不说话,总感觉屋子里少了些什么。”

    窗外的雨打在绿郁茂密的芭蕉叶子上,就在世勋抬手轻轻推绘英胳膊时,两个人的身体隔着一把椅子交错触碰了一瞬间。

    连忙塞上耳机的绘英,压根不理会他们两个,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似的,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

    “绘英啊,你倒是说句话,你这样我觉得很没有面子,我跟俊熙是为了你的事才吵得不可开交的。” 世勋尴尬的僵在原地。

    “拜托你们关上门可就是一家人了,而我,我还得加倍努力才能向女神靠近一步。所以放过我吧。”

    绘英用左手抓了抓头发,一边举起右手抗议道。

    “喂,在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努力,你这样很容易被人误解成自闭了,知道吗?” 俊熙抱住双臂居高临下斜睨着眼睛盯着绘英。

    “停!你们两个有没有眼力价,没看我正在修理被你们弄坏的电脑吗?”绘英肚子饿得咕咕叫,就连自制力都有些崩盘。

    世勋像变魔术似的从身后变出一盒牛奶,并在他面前晃了晃。

    绘英将牛奶飞快的抢在手里,“撕拉”一声牛奶盒被撕开一个豁口,绘英仰头猛的灌下肚子。然后依旧不肯松懈的摆弄着电脑。

    “你电脑玩得不错啊!比校工都厉害,幸亏清逸人人只知校工,否则非踩烂你的门不可。”

    绘英被一口牛奶呛住,他咳嗽了一阵,骇笑道:“还不赖吧。不过,世勋就算了,俊熙从一进门就表现得很烦躁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终于想起我们来了。”世勋抓抓脑袋。

    “我就知道一定有事,别忘了我还专修了心理学,你的眼睛里即将溢出来的故事,这可是瞒不过我的。”绘英想了想,微笑着看向李俊熙。

    “好吧,我坦白。你们知道尹相弦现在住进我家吧?”李俊熙冷冷的凝视着满脸关切的绘英和一脸惊讶的世勋。

    “不知道,但通稿都买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还以为你早就妥协了呢。再说尹相弦手中持CGH和顾氏的股份都不少,难不成她现在就已经把你当成眼中钉了,CGH的继承者不会是泫雅吧。”绘英继续问道。

    “怎么可能?世勋啊,泫雅她对她的妈妈很了解吗?泫雅那边有没有什么最新动静。”李俊熙把球往电脑桌上一扔,他整个人慵懒的瘫在沙发椅上。

    “你还是封我的嘴吧,按年头算,我已经和泫雅做了三年男女朋友了,我要是倒向你这边,而全然不顾及泫雅,那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以后怕不好看丈母娘脸色。”看着直挺挺的躺倒在沙发床上的李俊熙,世勋将电脑桌上的球夹在两指间轻轻的弹飞。

    “你不是已经看一次了吗?在李泰洙会长和尹相弦理事的感情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你的丈母娘曾找你去吃下午茶,劝你和泫雅分手,好给世家公子们让个位置出来。”

    “算了,当我没问。”

    “啪!”工作室的灯自动跳闸,房间里瞬间黑沉一片,就只剩下电脑屏幕反射着的白光团团笼罩在面对沙发靠背闭上双眼的俊熙漆黑的身影上。

    “就是因为太了解对方,朋友也会是潜在的敌人。我所经历的事情,看来又要重蹈覆辙了。”

    “你是说我吗?那绝对不会,我这个人保持中立。”

    “对,在恩珍和泫雅之间,像根棍一样的戳在那就好了。”眼明手快的绘英将电脑关上。

    *******

    枝叶茂密的樟树在斜风骤雨中沙沙作响,李俊熙慵懒的瘫在绘英的沙发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或许是夏日雨夜气氛太过沉闷的缘故,李俊熙的额角爬满黏重的汗水,连黑色的吊带背心早就被汗水浸得无一干处。

    静静飘着的雨丝间传来两声如男人怒吼般沉闷的雷鸣,“扑簌簌”随着几声急切振翅的声音,林子里的鸟齐齐惊起。

    很快... ...

    流进窗槽的雨水如银针般飞起并迅速淋溅在雾霾蓝色的窗纱上,窗纱上的光点盈盈闪闪仿若一条蓝紫相间的瑰丽星河。寥落的星河在窗外的电光火石间转瞬变成一朵朵初绽着的羞怯雏菊,只雏菊与雏菊之间隔着一层朦胧的瘴雾。

    房间里的气味越来越腥咸,浮躁的热浪也愈发消沉。

    滚滚热浪里,李俊熙的脸涨得通红,四周雪白的墙壁也渐渐迷蒙起潮湿的砖土腥气,半梦似醒之际,李俊熙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然后借着微渺的光晕他一边烦躁的擦汗,一边四下观望了一圈又一圈。

    狭小的绘英工作室静悄悄的,很快就连粗重的喘息也变得越来越轻盈。

    迷蒙的梦境中,那位令清逸学子魂牵梦萦的朴主任叫住了他。

    在走廊的尽头,年级倒数第一的顾北辰和倒数第二的李俊熙一副濒临死亡的的表情,无奈的擦着楼道里亮得反光的大理石地面。当两个人同时注意到地面上惊现了两道熟悉的人影时,他们的微张的唇片僵怔如石化。

    “靠,你怎么把考试的消息告诉你爸了?你不是说你跟他没话说吗?”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跟你哥哥说的,难不成从来都厌恶你的人突然对你表现喜爱了?”看着两个人慢慢向自己和顾北辰的方向靠拢,李俊熙适才反应过来。

    “我告诉他,是为了让爸爸对我不要再心怀期待。”

    “那就是对你失望透顶的意思了?不是还有你的母亲文素利呢吗?所以就算你把成绩单交给他保管也用处不大吧。”抱着双臂不耐烦的挑着眉毛的李俊熙冷冷的打量着有一搭无一搭的擦着地面的顾北辰,他的 语气很冷淡,冷淡中始终带着一股距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别忘了于公于私,你的哥哥都不会站在你的这一边。”

    “不,既有母亲的实事求是还有哥哥的物证再加上你这个人证,想不让爸爸不改变心意都难。”

    “靠,所以你在关键时刻还是选择坑我来成全你了。但是我这张牌你抢得起吗?或者说你以为我能按照你的计划说出对你有利的话吗?别忘了起到关键作用的一枚棋有时候是可以改变整场棋局的走向哦。”呼啸在双耳间的风声吹拂得樟叶扑簌簌的剧烈抖动起来,就连笼罩在枝丫间的阳光也随着窸窣的叶脉晦暗闪耀着。李俊熙恼怒的打量着顾北辰。

    “我知道,从我的立场我当然希望是你赢,只有你赢了才能成全我。不过就算你输了,对我来说也是不好不坏。所以,请在家长会后当着母亲和哥哥的面随便告我的状好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怠,你们练拳的人有条规则不是不打脸的吗?那么脸上的擦伤和眼底的淤青就只能是我干的了。那么就请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算你狠,一点都不顾忌亲生妈妈的感受,她可是盼着你成为人中龙凤呢。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被清逸除名就又要遭受一次与亲生母亲分别的流放了。”

    “或许吧,但只有断了父亲铺好的路,我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而且圣榆也好清逸也好本来就是室长、理事长和社长、会长儿子鱼龙混杂的地方,我想我的鲁莽已经被递到爸爸的办工桌前了。那些数着钞票过日子的人比起我这个混混一样的二公子一定更期待我那个品学兼优的北溟哥主掌顾氏的经济命脉吧。”

    面谈结束后,李泰洙和顾北溟跟着朴主任走了过来,三个人同时一脸无奈的看着正在交头接耳的顾北辰和李俊熙。

    “不用上课吗?整天就知道擦地,擦围栏?怎么毕了业就原地就业,以后要去当家政。”李泰洙抓住李俊熙的肩膀,厉声吼道。“告诉我你都学了什么?除了打架,现在正在学如何收拾残局吗?”

    俊熙闪躲着李泰洙的眼神,他默默的看了眼身旁的顾北辰。

    一向成绩优异的顾北溟,静静的瞅着顾北辰,他闷闷的把成绩单甩在顾北辰的脸上。“0分,怎么做到的?论述题、作文题没答就算了,就连20道选择题和15道判断题都能巧妙的避开正确答案。你是在认输还是用退步的方式向我宣战呢,你是天才?!除了100分选手,0分选手的水平也是不容小觑的吧。看来我平时真的是小看你的实力了。果然你的成绩和智商完全扯不上关系,告诉我你还能考的比这更差些吗?应该还可以做到的,对吧。只要你想,这么说你赢了。”

    顾北溟用犀利的眼神看向顾北辰,  但依然定格在脸上的 笑容不屑中带着冷漠的错觉。

    李泰洙一直在等待着顾北溟即将说出口的话,看着北溟与北辰彼此紧张的凝紧对方。他能感受到拼命的握紧双拳,极力克制着自脚底冒出来寒气的顾北辰内心有多忐忑不安。

    而看着顾北溟和顾北辰这一对兄弟之间气氛愈发焦灼,李泰洙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但他不能因此表现得太过高兴,当着对手的面对孩子责备太严厉,有时又会被有心的人冠上家暴孩子的恶名。左右为难之下,他轻轻拍了拍李俊熙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你的成绩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要不是考过了顾北辰,你就是倒数第一?虽然我的儿子从小就是练拳的,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告诉你不要荒废学习,有时候多给自己留一条路,就可以在困境中另辟蹊径。”

    李泰洙出人意料的态度,让俊熙有些茫然。

    “对了北溟会长。”李泰洙笑着拍拍顾北溟的肩膀。“不过是考砸了一次而已,不要太严厉了。而且北辰和俊熙都已经是这么大的男孩子了,回到家关上门跟他好好谈谈,他一定会明白你的用心的。”

    刚刚爬上顾北溟脸上的苦恼瞬间烟消云散,沉默了片刻,两个财阀大亨对视而笑,圣榆的走廊顿时充满了友好的儒气。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抹布沾在皮肤上过敏了。”李泰洙的目光定格在李俊熙青紫的眼眶和涨得通红的脸庞上。

    顾北辰挺起胸膛转过身,看着李泰洙他抿紧唇片,深深吸了口气,径而说道:

    “其实,是... ...”

    “没错,虽然表面看起来是健硕魁梧的男子汉,但可能我的皮肤比女孩子还要细嫩的缘故吧,就连手指都脱了层皮呢。吹弹可破说的应该就是我这样的人。”

    李俊熙慌张的打断了顾北辰。看着顾北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俊熙插话道:

    “爸爸,您的体贴真是太让我感激涕零了,我还以为您能激动的打我一拳呢,看着您如此欣慰,我心里实在是五味杂陈啊。”

    “五味杂陈说明你还有改好的空间,看来朴主任的话不错。你果然不会让爸爸失望。”

    李俊熙说着紧随在李泰洙其后,向朴主任行了个礼,转身的同时李泰洙拉着李俊熙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

    CGH的豪华加长林肯停在学校的正门口,曾对儿子无比冷漠的李泰洙竟然面带清雅的笑容仔细的整理着俊熙的衣领。他将儿子松松垮垮的领带解下来,连续系了两次这才满意的拉着俊熙向坐等新闻的狗仔队挥了挥手。那些等候一天的狗仔纷纷一哄而上争先恐后的拍起照片。李泰洙将儿子拥在怀里,两个人的笑容如此灿烂,如此开朗,而这样温馨的一幕在圣榆学校是从未见过的奇景。

    看着教学楼门前那对大摇大摆的蹭着热度的父子,顾北辰和顾北溟一前一后的走向清逸的员工通道。

    “哥,谢谢你,我真的已经很感激了。原来我不是被所有人抛弃的野孩子。”顾北溟一愣,他斜倪了一眼顾北辰。

    “哥你能来学校说明在你的心里一直是有我的位置的,对吗?”

    顾北溟慢慢停下脚步。

    顾北辰抬起头,咬紧唇片怔怔的望着顾北溟。

    这一次他看到的是这样一双眼睛, 黑白分明澄澈如水。“我之所以百忙之中也要推掉更重要的工作来学校,不是为了开家长会给你充场面,而是为了好好了解自己的对手究竟是怎样一路货色。不过,期中考试考0分,再有两个月的期末呢?还打算考成这样?果然,为了让爸爸失望,你真是全然不介意自己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呢。”

    见顾北溟冷冷的勾着唇角,顾北辰的眼泪凝聚在眼底。

    “哥生气是因为我不仅是让父亲和妈妈沮丧,也让你失望了是吗?看到你生气我反而很开心呢。”

    听到北辰的话,顾北溟明显皱了皱眉。

    “呼,受不了,不过well do

    e,你这次干的漂亮,世家的庶子就应该像你现在这样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如果你能坚持到毕业,或许会帮了我大忙呢。不过李会长儿子的脸是怎么一回事。”

    回想起刚刚李俊熙那鼻青脸肿的样子,顾北溟的眼神有些恍惚。以为以目前低迷的经济状况,与CGH为敌并没有任何好处,他有必要考虑到所有因素。

    “难道比起成绩,哥真正关心的是他的脸吗?或者说你看到他被打成这样,你局然不会担心你的弟弟是否身体也承受着伤害吗?”顾北辰用错愕的眼神看着顾北溟。

    “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挨打也是因为你做的事情应该得到教训,但不要再得罪些什么人吧。以你庶子的身份是根本得罪不起你的同学,难道这么直白的道理你现在还不懂吗?”

    看着泰熙正从远处缓缓走来。顾北溟的双眉微微皱起,眼神顿时轻柔如春风,就在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时,顾北溟的面色如落日的绯霞,眼神如醉。泰熙微微鞠了一躬,淡淡的叫了声“顾会长”,随即淡定的消失在顾氏兄弟的面前。看着顾北溟微微伸着的手因落空而慢慢握紧。顾北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一个人孤单的走开了。

    “你要去哪?”

    顾北溟一脸无语的看着身影格外落寞的顾北辰。他继续喊道。

    “得罪人可以,但却不能以顾氏集团二公子的名义得罪商界的精英子女,这不是哥刚刚跟我讲的道理吗?泰熙老师也曾教育过我,小孩子做错了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征得同学家长的原谅,我现在就要去CGH去向李泰洙会长道歉。”

    顾北辰郑重其事的回答,让顾北溟很是恼火。即便如此,顾北溟还是继续淡定地说道:

    “无论你喜欢谁又和谁结仇都不打紧,但是我们的身份和感情之类的东西完全无关,这你知道吧?既然生在顾氏无论做什么?怎样做,你首先要站在顾氏的立场去思考。而你一个庶子又怎么会具备掌控全局的王者气度呢,所以,还是我来吧。不过不要心怀感激,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出于顾氏和CGH在商界的地位我也一定要这么做,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顾北辰僵住了,没等顾北辰回复,顾北溟追在泰熙身后径直走出了清逸校园。

    **

    CGH的顶层,李泰洙愤怒的拿着手机,对着电话另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吼道:“理事会理事的位置到底是空缺了三个,还是一半?再怎么不够级别没有权限,也不至于把事情搞成这副德行吧!吃里扒外的家伙们,你们是不敢报告吗?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吧,要不是上级部门里有我的人脉把消息透露给我,我现在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你们难道不知道最近的风头有多严格吗,半点纰漏都不能有?连这点消息都阻挡不住了吗?果然我们的工作氛围很是散漫低迷呢,马上给我查被逮个正着的理事都有谁?挂了!一会儿再打。”

    俊熙放下吃了一半的午餐,他默默的从父亲的办公室溜了出去。

    挂断电话的李泰洙,劈头盖脸的骂起了自己的两个秘书。

    “都是木头没有思维吗?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报道的规模扩大!”

    “您的意思是要放更多消息吗?”

    “也只能这样了,事已至此覆水难收。这时候,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釜底抽薪。既然这些理事早就对我的酒店协会副会长、酒店行业代表的位置虎视眈眈,那就让他们在落难之际各寻其主吧,这些人不是成天的把背后的人挂在嘴边吗?那就看哪个主人会为他们收拾烂摊子好了,我们坐山观虎斗,拭目以待就好。“李泰洙充满霸气的笑了笑。“对了赶紧通知网络口也要抓紧时间把控好未来三天舆论的走向,像“CGH集团执行总理事职位之战,即将拉开帷幕”、“为争夺秘书长职位,集团理事使出浑身解数”、“李泰洙会长让出代表位置,下一任代表会是庆佑理事吗”、“CGH集团内斗严重,近日来集团股值翻了三番”。像这样的内容, 标题越吸睛越好。还有马上发出公告声明一下,因为身体原因CGH会长李泰洙要让出酒店协会副会长、酒店行业代表的名位,发布时间给我改成一天前。”

    “是。”

    两位秘书急忙合上手中的记事本。

    “还有什么问题吗?”

    “之前新闻部还有理事会那边都是由刘秘书和李秘书经手的,我毕竟是新人,是否要事先通知他们一声。”

    “发生了这么重大的纰漏,他们两个自然难辞其咎,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金秘书行过礼,走出CGH顶层。李泰洙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他久久的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际,他呼到窗子上的空气也是滚烫滚烫的。

    **

    即便各怀野心,李泰洙和顾北溟还是一脸愉快的率先开了球。顾北辰和李俊熙则拿着高尔夫球杆,不情不愿的立在两人对面不远,那片绿草如茵的空地上。他们这一层的人即便私下里的关系处得兵戎相向、剑拔弩张。但为了万恶的事业,这个万年不换的理由,他们也只能且必须继续纠缠在一起。这就是他们作为生意场的主人,也是世间最没有人情味儿的人形模具的一生。

    “至于摆出这样一副感动的表情吗?“李俊熙扭头对顾北辰眨了眨眼睛。”让我猜猜看,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境才会如此爱娇做作吧,是因为顾北溟会长替你出头约我爸爸见面?还是你的哥哥作为你的家庭代表出席了家长会?”

    顾北辰的表情顿时僵怔,他斜倪了一眼李俊熙,看着李俊熙勾起的唇角里带着一抹满不在乎的意味,他终于还是强行按压住心底、脑子里四处流窜的火气。

    “对了庶子和嫡子之间是不是有区别啊?你在家怎么称呼他?是叫顾会长、北溟会长、又或者是跟我们这些平辈朋友一样尊敬的称呼他北溟哥,还是嘴巴一张一合、很简单的一声哥哥?”

    顾北辰望着明媚的阳光下波光粼粼的茵茵草地,还有时不时盘旋在树根、草地之上明亮闪耀的气泡状光晕慢慢散大。

    “不说话?!我想你张不开口的理由肯定不是因为我站在你身边吧。别忘了就因为我们上层人必须遵守的契约里有这样一条:不到利益冲突且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暴露对方的隐私。所以,虽然现在的我就算是些坚持不住了,但还能怎么办?一个人心里藏着天大的秘密真的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就连白天上课都觉得心口堵得慌啊。可我还是得在关键关头到来之前,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李俊熙的声音低沉沙哑,连带笑容有些邪恶。

    “闭嘴!!!”

    甬道两旁的树叶哗啦啦的下落。顾北辰“砰砰砰”狂跳的心比树叶震落的频率还要快。

    叶与叶缝隙间斑驳而灿烂的阳光慢慢倾斜下来,最后定格在两个男孩的上半张脸上。

    “吃冰激凌吗?”李俊熙假装很关切的问道。

    “别跟我说话,也别问我任何问题,没看我哥正挥杆呢吗?”

    “哦!原来真的是叫哥哥啊,如今这世道还真是鱼龙混杂得超乎想象呢,庶子都敢和嫡子称兄道弟了,这要是换成爸爸妈妈那个年代出生的人,不得把头埋进地缝,一辈子见不得光明。”

    李俊熙笑咪咪的走近了一步,他将脑袋依偎在顾北辰的肩膀。顾北辰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吸气。

    “还是不理我,那换回刚刚的话题吧,你要是说想吃,就算是限量定制版的哈根达斯我都能从慕尼黑给你立刻空运过来,之前人们都说有钱有矿人任性,但在我们财团面前特权可是超越了一切规则的存在。不过这条规则只在我和顾北溟会长这样的嫡子面前生效,今天我为你这庶子破次例如何?虽然你总是喜欢人前人后给我这嫡子脸色瞧,但作为嫡子我也应该有能容纳庶子的气度。就像你的哥哥那样,包容你的坏脾气,包容你作为顾氏集团继承者候补人的身份。”

    一点也不温暖的阳光下,李俊熙将沁着细密冷汗的手指轻轻勾进顾北辰的臂弯。

    “我跟你说过吧,在大人们都不在身旁的情形下,不要和我说话,我是个心情不太好的小孩。”顾北辰一脸鄙夷的瞪住了李俊熙。

    李俊熙瞪大眼睛,凝视着顾北辰半晌,他假装掩住嘴巴做惊呼的表情道。

    “是吗?可是在我看来你是个既没有底线又喜欢打破常规的新少年呢。不是说不要跟你说话吗?那么不论我如何挑衅,你都将自己当成哑巴不就解决所有问题了吗?”

    看着李俊熙不怀好意的冷笑,顾北辰咬紧了嘴唇。

    甬道两旁的树叶迎着风欢快的呜鸣。

    “你别忘了,我手中也有球杆,既然在高尔夫球场发挥不了效力,那么在你的身上,我很想知道他的重量会如何随着运动的加压而伸缩。”

    清冷的阳光在棉絮般的气泡云间缓缓穿行,闪耀在阳光与草地之间的如落日虹桥般绚烂的光晕在坠落的瞬间激荡起层层骇潮般的涟漪。当贼亮贼亮的一束炫目白光揉散了积蓄最深的那片云后,穿着雪白衬衣的李俊熙就像即将被光吞噬似的,只留下并未被消化干净的半道残影。

    “威胁我?恐吓我?混账小子,你以为我是吃什么长大的,还能怕你的几句话。想打架是吧,尽管放马过来。我倒是想看看是你的球杆硬,还是我的拳头硬。”李俊熙呼到顾北辰脸上的气息断续而滚烫,就在那道影子被从角落里慢慢扩散开的阴影吞噬殆尽后,他难以捉摸的眼光变得很暗沉。

    顾北辰恢复到最初冷冰冰的模样,他看都没有继续看李俊熙一眼,他的眼底比起李俊熙眼中的阴沉要更加深邃黯淡。当李俊熙气鼓鼓的腆着胸口用威压的怒气逼近顾北辰时,顾北辰用手指将他按回到最初的站位上。

    午后,白炽的阳光渐渐笼罩着大地。

    高尔夫与其他球场之间的狭小甬道上,轻扬曼舞的樱花如阳光下的初雪般弥蒙婀娜的飘落下来。

    “老爸威武,又进了一球!”欢呼呐喊了一阵子后,李俊熙用肩膀推了推顾北辰的手肘。

    “看你这么落寞的站在别人营造的阴影里,我真是太开心了,顿时感觉我的生活神清气爽,充满阳光。瞧瞧这天气真是  朗朗晴空,万里无云啊。”

    顾北辰瞥了一眼身旁的李俊熙,他的眼中闪过不屑。

    刚刚从云层中钻出来的阳光好轻好轻,就像小女孩的脸颊突然间红了那么一下。

    ”呀!北辰啊。“李俊熙细细的打量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顾北溟,然后又用漫不经心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后,他再次将视线定格在顾北辰那怔然发愣的脸上。”你倒是安慰安慰连输两场的你哥哥啊,不然你们中间的嫌隙也表现得太显而易见了,当着那些被你哥哥请来的媒体的面,你们有可能会被无良的记者扭曲成是为了名位争得面红耳赤,所以就连眼神都吝啬得不愿搭上一眼。倘若这样的现场照片再递到三无报社手中,或许还会冠上“顾氏财阀权力中心的两位同父异母的公子”这样没有节操的标题。不过想想也不算过分,毕竟顾会长当初做出那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时就应该想到这样的后果吧。“

    斜倚在围墙上的阴影如伴侣星似的紧追在阳光后,两个男孩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愈发昏暗的环境。

    “在你爸爸面前挨打应该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吧?”沉默了片刻后的顾北辰声音闷闷的侧着头说道。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次?凭什么让嫡子挨打,就因为庶子的心情不好?我只听说从前的庶子碰上嫡子都是一副唯唯诺诺、低眉顺眼的谦卑姿态。啊,不对,语文老师讲的那不是谦卑而是低贱。不过顾北辰二少爷对低贱应该也是深有体会的吧,你的妈妈郑世兢小姐的现状难道不值得你反思吗?”

    “李俊熙不要逼人太甚,你知道我发起怒来可是不会计较后果的。”顾北辰低咒似的吼道,他的脸涨得通红。眼底似乎有道影影绰绰的光在不断闪烁。

    看着顾北辰脸上惊现奇异的辞色,李俊熙的脸上反倒流露着柔和的笑意。

    “这倒是很像庶子的做派,虽然因机缘巧合与嫡子厮混在一起很多年,但庶子就是庶子,嫡子就是嫡子。我想想是什么给了你不计后果的勇气,哦,那句俚语叫光脚的不穿鞋的。不过,你大可放心,你现在绝对还没到耍余威的时候。而且你的余威也不应该是指向我,是那个被你叫了十多年的北溟哥。”

    打趣似的威胁后,李俊熙恢复了冰冷的眼神,他冷冷的打量着面颊绯红的顾北辰。

    “李俊熙!!!”

    “别叫这么大声,我能听见,难道你想把你的哥哥和我的爸爸也一同招呼过来吗?”

    “一边是并非嫡亲的兄弟,另一边是CGH的继承人,你觉得他会站在哪一边呢。毕竟不是亲弟弟,他的眼里当然只有事业。”

    顾北辰气势汹汹的逼近李俊熙。而李俊熙就像是等了很久一样,并没有吃惊,而是从容的面对着北辰。

    “呵呵,看看你一副僵怔的表情还真是笑死了。顾北辰,我应该告诉过你的吧, 以你两头赌的个性,不是在沉静中被虐死,就是在爆发中自取灭亡,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连我都跟你发愁。”李俊熙低下头看着顾北辰的手指一颤一颤,然后再慢慢收紧手中的球杆。

    顾北辰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的脸色一阵青紫,一阵灰白。要不是手中还有球杆,这一巴掌真是早就打出去了。

    李俊熙抬起手,轻轻松松的挥开顾北辰不断颤抖着抬起的手。

    “哈哈,只是这样的力道,你认为我和你一样垃圾吗?”李俊熙勾了勾唇角算是承让的偷笑道。。

    “刚刚你说用你的拳头和我手中的球杆抗衡,看看哪一边更硬对吧?”

    “没错,来呀,试试啊,像个男子汉一样向我挥拳啊。”李俊熙的眼神僵硬起来。他不断的收敛,最后那抹狂笑变成了冷笑。

    “呵... ...”顾北辰轻叹一口气,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充满了杀气。

    “难道你的眼中就只有球杆是我的武器吗?不是的。”

    “你要说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你确定吗?一个胆小鬼,biao子养大的懦夫能有多少斤两。况且如果我们之间真的打起来,你以为你的哥哥会向着你还是我呢。别忘了我和他的身份对等的嫡子啊,我们可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而你只有在嫡子过世的情况下才具备作为集团继承者的资格。”

    顾北辰又开始沉默。

    突然李俊熙带着雅痞的笑容,将顾北辰细削的肩膀搂到自己怀中。

    “你干什么?别以为这一次我还会像从前那样放过你。”顾北辰一脸无语的看着李俊熙。

    “只是觉得不再给你一条温馨提示有点可惜,媒体对于嫡子是最好的武器,而庶子的话,那就是刺破喉咙的利刃了吧,那么在你的剑锋显露之初,我先让你感受下嫡子的权威。“

    面对着顾北辰滚烫的耳朵,李俊熙呢喃似的呵气道:“你看到我们身边的狗仔队员了吗?他们可是摩拳擦掌着准备拍下今天的头条呢?这么好的资源白白浪费着实有些可惜啊。所以就算你满不在乎,但也请看在他们辛苦跟踪的份上,别一锅端掉人家的饭碗吧。 而我接下来所做的一切就是让他们的饭碗流油淌蜜。“

    李俊熙冷冷的看着顾北辰,而顾北辰同样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你说什么?”

    ”还不明白,这年头的人不是浮躁的只能以假乱真了吗?你们兄弟两个颜值颇高,做做样子说不定还能给集团打个更响亮的广告呢。不过既然顾北溟会长并无此意,那么你就来充当我CGH集团继承人的背景板好了,倘若有朝一日在顾氏混不下去,你可以凭借这份报道来CGH,这样我也就能在满汉全席中随手赏你杯羹,就看在你我羁绊多年的面子上,如何?哦,搞不好,我们也会被扭曲成你要借助CGH的社会地位重新占领顾氏的主导权,我可是冒着得罪你哥哥的风险呢,你可要领我的情。“

    “你做梦,商场的事瞬息万变,你更千万别错了意。”

    “我就知道嫡子面前,可由不得庶子再放肆了。”

    面对不远的草丛里一道道争先恐后的白光,身材高大坚实的李俊熙故意拦住随时可以挣脱自己禁锢的顾北辰,并将他往身影闪烁的地方拖去。看着此起彼伏的镁光,顾北辰依稀能想象到在不远的将来,自己也会和哥哥一样站在无人之巅供大家消遣娱乐。想到这里,他的心不免沮丧起来。最后一丝力气濒临消失,顾北辰紧紧的抿住苍白得有些干涸的唇角。那一刻顾北辰只觉他的面颊火辣辣的,他用手推了推笑容坏坏的李俊熙。

    “怎么样面对着公众赞许的目光,还有无数簇拥的镁光,嫡子的生活是不是很光鲜亮丽。这样的殊荣,某人躲在角落里一定会捶胸顿足的吧。”李俊熙咧嘴一笑。

    顾北辰微微怔住片刻,转而他慢慢回过神。

    “你不就是想打个声东击西战术吗?不过,对咱们同学来说到底是竞争对手家的两位继任会长握手言和令人震惊,还是把镜头原封不动的推回给你们CGH更令人瞠目结舌呢?”顾北辰仰起脸,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一个庶子能懂什么?给我闭嘴!”李俊熙威胁着,将紧紧钳制着的顾北辰的肩膀掐得通红,感受着李俊熙尖锐的指甲在自己肩膀留下的生疼专心的划痕,顾北辰的肩头略微一震。

    “呵呵。“顾北辰冷笑。”难道不是吗?关于你的小道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整座校园。再加上今天早晨的那份新闻报道,果然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啊。整个理事会一半以上席位的理事已经揭杆而起,和你的爸爸李泰洙会长唱反调了。相信不日我就能看到“CGH集团理事集体罢工只为干掉会长李泰洙”的标题报道了吧,又或者是“李泰洙会长引咎辞职”的消息,你说到底是哪一个更加吸引眼球呢?”

    “少在这儿找茬?喂,顾北辰你这个疯子,你现在看不到我家是什么样的状况吗?就算你不具备经商头脑,但从礼节上讲我爸爸也明显处在气头上。你这么幸灾乐祸的真的很好吗?请不要将biao子养大的那种独特教养用在我和我的家人身上。”李俊熙强压着怒火的嗓音很明显的在瑟瑟发抖。

    “你刚刚说到余威?到了发泄余威时候的人应该是你吧,又或者是你们CGH的李泰洙伯父。所以你现在才会如此恐慌,一个人若不是心虚,就只有在急着隐瞒现状的时候,声音会摇晃,眼神也会颤抖。”

    李俊熙翻了白眼,他深吸了口气,而后,他的表情似乎是在挣扎。

    “呀!你!?”李俊熙咬着牙,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间直接挤出来的似的。

    “面对一个濒临分崩离析的集团,无论你和你的家人怎样刺激我,我都觉得不足为惧。

    “顾北辰你个白痴。”哭笑不得的李俊熙眼底的光芒轻轻跳了跳。

    顾北辰二话没说,直接把自己的手机扔给李俊熙。俊熙下意识的接过手机,搜索起关于自己家族的新闻。只见不知是从何时起,网络里全都是关于爸爸李泰洙争夺公司全部股份以及经营权的消息,甚至还有消息说CGH所有权大战最后的赢家是48岁的李泰洙会长尚在读书的儿子李俊熙。而这之后就是大篇幅的宣扬李俊熙作为拳手圣榆高材生有多么多么优秀的新闻。

    李俊熙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的表情有些迷茫。或许是他一时根本想不到要如何反驳顾北辰。所以他的嘴唇只是微微张开,然后如一阵风卷过似的抖了三抖。

    “真是虎父无犬子,这几则报道的用意何在,应该不用我置喙了吧。自古以来,作为领袖的父亲就没有与儿子和平相处的。只有扳倒了父亲,铲除父亲一脉的党羽,再统统换成自己培植起来的人脉,儿子的爵位才能坐得顺风顺水。只是这雪崩似的位置还是不要坐了吧。”

    “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一个庶子是如何铲平你爸爸和你哥哥这两座大山的。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你怎知我这前车之鉴不是为了让你顾氏步我后尘特地开的路。”

    顾北辰用手指竖在李俊熙的嘴唇中间做了一个“嘘”音的动作,看着李俊熙怔怔的凝视着自己,顾北辰恶意的将嘴唇吻回在李俊熙的耳朵,他看着李俊熙线条清晰的锁骨。他挑着眉头低声说道。

    “不过我相信我想的和我看到的,可能是与现状背道而驰的吧!你爸爸李泰洙不愧是酒店行业的代表级副会长,就因这么一个完全压倒向自己名誉的烂摊子,竟然能让CGH的股值就只跌落谷底一天时间,如今别说是回暖,看这架势有望达到全盘峰值啊。”

    在林荫间飞流湍急的斑驳阳光下,顾北辰周身沁出冷冷的味道。

    “所以趁股值还没涨停,赶紧多买点我们CGH的股票吧。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相信你这辈子再也盼不到了。”

    “倘若CGH能平稳的度过了眼下的险境,那我就在你靠做礼宾员优秀到打败你爸的时候再投股。”

    哗啦啦直响的风声里,李俊熙的身影彻底的融入到天边阴沉沉的积云之中,看着李俊熙那一如樱花般绯红的额头上,布满雨水般虚弱的汗珠。顾北辰拿着手机的手得意的晃了晃。

    “越说越听不懂了,庶子就是喜欢扭曲事实。”李俊熙低声嘀咕道,义愤填膺的李俊熙声音又凶又冰冷。他硬邦邦的说完,转身低下头。

    顾北辰左臂箍住她的胳膊,右手拉扯住他的肩膀。

    “不是的,你是默认了我的说法才会无话可说,刚刚我还只是推测,但是现在你摇摇晃晃的眼神,你闪闪烁烁的笑容就是最好的证据。这么说来我还是白痴吗,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白痴,如果我连你们CGH的现状都感触不到,那才是货真价实的白痴。或者说我根本不配做我父亲的儿子,顾北溟会长的弟弟。”

    李俊熙受不了的望着顾北辰。他彻底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只是突然不说话的他嘴巴紧抿成两条淡紫色的曲线,就好像是死人的面孔。

    “招架不住了,原来你真的并非我想象的那么难缠,只要我手中同样掌握着你的把柄,就可以掣肘你了。李俊熙,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很努力的使坏,只是现在时不我与了,我警告你,如今内忧已经白炽化的CGH要是再受到内外夹攻,你们一定会死在金字塔底下的,怎么真的混乱到非要拉上别人集团垫背的地步了吗?”

    “你给我去死?”李俊熙诅咒似的大喊一声。

    甬道两旁的树叶哗啦啦作响。

    “在临死前,我这个登不上台面的庶子心里有最后一个问题,还想请教下低调求稳了半辈子的李泰洙会长,唯一的血统纯正的嫡子。会长伯父他为何会不经意间,想到利用炒作新闻的方式蓄势待发?内部矛盾尖锐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在我们同圈人眼中似乎并不难参透其中玄妙的关窍。按照月满为亏,物极必反的道理,在峰值过后那就是漫长的过气停滞期,而后或许还会迎上股市雪崩式大滑铁卢。难不成你们CGH集团真是到了摇摇欲坠,即将濒临土崩瓦解的地步了?况且就算沦落如此,你一个嫡子和我这个庶子之间交换秘密的话,我的父亲一定会支持你我同归于尽,不觉得这样的结局很拉低你的身价吗?我的父亲、我的哥哥不会做任何有悖商业规定的事情,尽管我们曾同住一个屋檐下,看着同样的一片碧海蓝天。”

    “认识这么久,我竟然是刚刚开始发现你的口条不错啊!顾北辰,只是不知道在对着你爸爸、你哥哥的面前你口才是否还能派上用场。“李俊熙用火热的手握住顾北辰冰冷的指尖。

    “谢谢夸奖。”顾北辰微笑着看着李俊熙,就连眼睛都忘记了眨。

    ”小人得志!!!”

    急羞之下,李俊熙全然不顾自己是否身在公众场合。

    “这世道真是太乱了,一个庶子都敢骑到嫡子的头池为所欲为,四处撒野了?!顾北辰你太放肆了。”

    “那就由不得你了,是时候让命运为我破次例了。”

    “砰 ” 说时迟那时快,顾北辰的右手不断的使力,就在李俊熙即将将顾北辰的脑袋重重的箍进胸前的同时。顾北辰一个耳光扇在李俊熙的脸上。

    “混蛋!”李俊熙带着戾气的声音如低吼过后的颤音般,在空荡荡的空地来回往复的咆哮道。

    听到李俊熙咆哮的口气,顾北溟终于抬起头,无语的看向了顾北辰。

    突然失去李俊熙钳制的顾北辰,身子瞬间直挺挺的向后仰栽着差点摔倒在地上。

    而实在忍无可忍的李俊熙眼疾手快,在顾北辰即将硬挺挺的摔倒前一把抓住顾北辰的衣领。被李俊熙禁锢下的顾北辰不停的咳嗽着,他很努力的想挣脱李俊熙的束缚。

    “顾北辰。”

    “李俊熙。”

    ... ...

    听到身后传来了顾北溟和李泰洙焦急的声音。

    李俊熙松开钳制着顾北辰的手。他的唇角勾了勾,转而勾勒成嘲讽的笑容。

    “哦,爸爸,北溟哥,我们正在玩猜拳游戏,就赌期末考试谁能考过谁?”

    停留在阳光中的樱花好像是透明的,透过那道暖融融的粉光,就连轻柔的绿草也纷纷苏醒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但用不着这么激动吧,难道你们不知道高尔夫球场禁止喧哗吗?”

    “对不起,李伯父,哥哥。是我一时没有忍住。”抱歉的字眼在顾北辰看来格外别扭。他尴尬的看着面前的李俊熙。

    “本来这并不是什么令人心血澎湃的话题,但是... ....”

    李俊熙面对着顾北辰的眼底蕴含着奇怪的笑意。

    “但是北辰说他哥哥今天打球输了,按照约定他要把名次让给我。因为我成绩惨烈,所以他也会把成绩置之度外。那么也就是说下一次我会考倒数第二的话,他绝对不会是倒数第三名。如果我实在应付不来的话,他就打算呈上去五张白卷。”李俊熙一脸冷酷的说道。

    顾北辰拼命的不让自己咳出来,尽管他的肺难受得即将炸裂。

    顾北溟深深的凝视了一眼顾北辰后,他默默的重新开了球。

    “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还是你哥哥要通过你做些什么?难道说趁着CGH混战,顾氏要对CGH旗下的卖场虎视眈眈了吗?”刚刚松了一口气后,李俊熙慢慢走到顾北辰身旁。

    顾北辰把手放在口袋里,默不作声的看着正低头专注打球的哥哥。

    “你知道的吧,刚刚我明明可以利用你哥哥收拾你,但话到嘴边,我还是想着让你再欠我一个人情,别忘了在任何世道,欠的都要还回来。”

    “我会还给你的,但是事先声明。我一个庶子对你们嫡子间的争斗并不感兴趣,只是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轮到我占了上风,而我对于本怀恶念却做了好事的你并不会感激。那么把刚刚你给我的温馨提示端回去,别忘了围堵在你我面前的记者可没一个是吃素的,空手套白狼,就算是进入了一片寸草不生的大荒原,多少也要拎一剖土回去交差吧,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拿我去当你们CGH的挡箭牌,否则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毕竟砝码谁都有,你手中握着我作为庶子的秘密,而我却知道你们CGH的全部秘密,顾氏舍掉我一个庶子还能慢慢回到正轨,而CGH舍掉的可就是全部了。”

    李俊熙瞪了一眼对自己展露绅士笑容的顾北辰,如今换成了是他强压着怒火,这种感觉真的是比被人群殴还要无望。如果真实情况被这精明的小子猜中,那可就糟糕透顶了。总之CGH的秘密,就是打死自己,李俊熙也要守口如瓶。想到这里李俊熙松开手。

    急促的呼吸突然顺畅,胸口袭来的阵阵剧烈的咳嗽再也无法忍住,顾北辰咳得连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看在来日方长的份上,我今天暂且放过你,但你千万不要以为这件事就能这么算了。”

    旋转在空气中花瓣纷纷飘进两个男孩明亮的眼睛,一时之间就连灿烂的阳光都被落樱染成了粉红色。如雪的落樱,似雨的阳光,两个男孩的脸也霎时白里透着粉。

    顾北辰闭上眼睛,纤细浓密的睫毛剧烈的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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