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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假如我们不曾有如果 > 第四十三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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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好心理准备,刚刚掉头一定会很疲累,毕竟你在他身边那么久。骂声一定少不了,不过看在你父亲正得势的份上,应该也不会太难过,请不要太过担心。”让娜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隐约映出朴星河从对面探出的头。让娜微微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夹起了一个鸡翅包饭放进朴星河的空餐盘。

    “来,星河哥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都是上等的食材加上最流行的奥尔良烘焙法做出来,外焦里嫩最是好吃了。我记得你上次说过自从食堂换了自己的远房亲戚来当第一厨师酱牛肉就没有鲜嫩的味道,为了弥补您的口味缺憾,我还特地为你多做了一些带了过来。快尝尝味道如何?”伴随着清逸餐厅优雅的歌曲,让娜静静的凝视着朴星河握住她腕上的手,她挑起眉毛,耳畔的钻石闪烁着邪魅撩人的光芒。

    “说到顾北辰他人都已经离校好久了,我怎么还会放在心上。“朴星河的手指仿若弹吉他似的敲打着虚无的空气,百合花香的夜风拂过他如白雪清冷的侧脸。

    ”况且他不过就是顾氏集团的庶子,全校谁不知道这住在聚英楼里的副校长文素利才是顾氏的正统夫人。就算讨好,也总归要有个度吧。别搬错石头,否则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可都没有好果子吃。不过我听说当初顾北辰从国外偷偷溜回来并就读清逸,就已经很让正统夫人懊恼了。万幸的是他滚蛋了,我和爸爸也因此没有被文校长过多叱责。我想我得怎样做能抹掉曾经跟在他身后多年的不良印象。” 他淡淡的瞟了眼前的那碟酱牛肉,纤细的睫毛下那双漆黑的双眸深潭般幽黑得格外淡漠。

    “怎么会呢?是某人和某人的父亲亏心事做多了,心中有鬼吧。那文夫人看着是很朴实很厚德的人呢?怎么可能和区区一个庶子计较。顾氏她不是还有个神助攻顾北溟少爷吗?和北辰小少爷的花天酒地不同,人家的口若悬河可是实实在在的,商界无一不称人家是纵横奇才。不过奇怪了,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文夫人自律自强,自己的儿子也跟着扬名立万。这二夫人靠着手段上位,生下的儿子也跟着鬼话连篇还爱心泛滥。不过,就算操碎了心也好,你看她在学校对一个与自己有利害关系的儿子都能宽恕,何况是您,怎么您父亲陈仓暗渡了是吗?”邻桌的泫雅无所顾忌的大声说道。“只是这样口碑秒成渣的人竟然也有你们二人来捧,想来人品也是一样堪比抹布啊。。。”

    让娜娇羞的媚笑瞬间僵怔,她急忙随便找了个梗快言快语的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我还听说顾北溟少爷有意提拔异母弟弟做自己的后盾呢?你说是确有其事,还是顾北辰为了混淆视听故意丢出来的挡箭牌。大概是丢不起这样的脸面吧。毕竟作为顾氏的少爷风光了20几年。我要是他呀,乞丐都不吃接来的食物呢?就是哭晕厕所也得有个最后的尊严吧。难道人生涂墙,人格也要跟着洗地去了吗?不过想想也是这个理啊,倘若连自己的哥哥都容不下他,这普天之下哪还有人愿意给他提供个安身之所呢?别人都以为他这栋大楼连地基都坍塌了呢?”透过雾蒙蒙的的十字花窗,让娜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饶有兴致的撕开刚刚从朴星河手中接过来的名牌。

    “这是哥哥送我的吗?哇!都是限量款中的高定耶。谢谢星河哥,我真的很感动。感动的五体投地。”让娜高兴的在朴星河的面颊轻轻吻了一下,那一刻就连一向以冷艳美女自居的泫雅和刚刚迈进大门的尚爱都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见装作关切的让娜实则将手握成粉拳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胃部。而不论泫雅何时轻瞟过眸,她的胃心都在剧烈抽搐。想来本无心的话连自己都恶心到极限了吧。

    “礼物都堵不上你的嘴。”泫雅皱起脸,不忿的说道。“像谁买不起似的,我想要那还不是分分钟便堆成山。”

    泫雅的鼻头沁出不少虚汗,再看下去真是要晕眩了。她抬起眼睛扫过法式风格的清逸餐厅里华丽的装饰、烫金的餐具、看似是米其林实则虚有其表的精美食物还有各种上宽下窄的型男服务生。她扭过头看向身旁的世勋:“我还是去便利店买桶泡面吧。”

    “怎么没有吃好吗?你刚刚不是嚷着很饿吗?况且你的胃一向都是吃私房菜式的能吃进那么粗劣的食物吗?”

    泫雅呷了一口咖啡回答道:“那也比在这吃那两个家伙的狗粮强多了。”

    一时间有飞鸟掠过窗边的枝头,室内同学的窃窃私语,同窗外混乱一片的振翅清啼交织在一起,静默的世界喧嚣浮躁了不少。

    暮色透过落地窗涌了进来,夕阳的凄靡的红色游云下让娜被朴星河旁若无人的一把拉进怀里,让娜跌跌撞撞的撞在朴星河的下巴上。朴星河闷声低吟了句:好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亲爱的。快让我看看要不要紧,有没有磕伤碰伤啊。”忍不住的火气泛着阵阵酸意,那一刻泫雅端着餐盘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她低头看了看身后的世勋,头也不回的将两个叠在一起的餐盘一股脑丢进垃圾桶。

    “亲爱的,我想吃冰激凌耶,我要吃香草、草莓、芒果、木瓜,总之只要是店里有的我统统都要。你满足我好不好嘛。”泫雅看着夕阳的波光闪耀在让娜张大的嘴巴上,她凭空又倒吸了一口寒气。

    “真想一个暴栗在她的额头炸开。”泫雅目光清冷的看着搂住让娜脖子的朴星河。

    穿过树梢的夕阳如粼粼赤潮,淋溅在让娜同样潮红的面颊上荡漾起阵阵冒着热浪的涟漪。让娜急促的娇呼,剧烈颤抖的纤细睫毛簇拥着如星的目光。同样让人骨头酸胀的还有朴星河前辈轻飘飘的咬着她的耳边滑过的那抹邪淫的坏笑。

    顾北辰犹豫着站在清逸食堂的大门前,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身后。身后空荡荡的,想起曾经在清逸横着走时身后同学的前赴后继,如今自己的处境还真是窘迫。而听着大门里传来的对话,他的心就是再宽也多多少少有些伤感。不知道是哪个疯子把餐盒随意扔到顾北辰身前那只装满水的铁桶里,飞流湍急的浪花彻底弄湿了他的新鞋。

    他将脚踩在更高一级的石阶上,慢慢蹲下身子。

    “哎哟,真是要疯掉了。朴星河前辈珍藏的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红酒呢?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这Boss一会儿怪罪下来,我可不能替你们担着,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了清逸现任大主顾,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嚣张纸老虎的气焰,仗着自己父亲得势,真当自己是顾少爷第二了。”

    男孩正端着一个装着芝士白松露的碟子迎面走来,他将碟子规规矩矩的放在桌上,然后又鞠着躬退到清逸餐厅门口。“呀,该不会是让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孬包私吞了吧,刚刚我查白松露的时候就觉得数量不对,怎么还能凭空蒸发。是你们中的谁动了不该存的心思,还以为依旧是在给顾北辰少爷当差吗?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懈怠。怎么一定要捞到小费才能当好差事吗?我看你们是还没有睡醒吧。”男孩丝滑的声音中带着沙沙的颗粒感,他那勾魂的剑眉之下,有一双魅力十足的桃花眼,桃花眼下又有粗窄有度的卧蚕,漂亮的猫唇静静的抿成一条蜿蜒的曲线,再衬上他冷硬十足的犀利棱角,那睥睨一切的表情,犹如蓄势待发的猎豹。而他本就留着时下最新潮最翘魂的狼奔式发型。

    “亚仁哥你先别激动,我去找找就是了。我记得朴主任将聚英楼地下室布置成了酒窖,既然他的藏酒都罗列其中,我想一定少不了一瓶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再说他父亲人脉那么广,想要还不是挥手即来的。”

    一路小跑着穿过美丽的太阳晕光的男孩脸型少有棱角,他的眉宇舒缓如柳枝,眼角微弯若滚落湖面的新月,鼻头圆润明秀, 特别是他将脑袋亲密的依偎在雕花的门口围栏时,那笑眯眯的脸孔温柔端庄得还真是比美女都要好看,即便发火你也很难在他那张慈悲相上找到半点戾气。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将世间所有的不公与挫折缓缓吸收消化,到最后光明还是攻占了主场。

    “那也不能私吞,顾少爷手里的票子没数,你当他也是如此吗?”

    亚仁表面的客套顿时消失。紧接着,就连声音都沙哑冷淡了下来。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这里的啊?胜浩,刚刚我去给Boss办事都没看见你。不记得我的忠告了吗?最好别对二把手抱有侥幸心理,你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他过去在顾北辰少爷身后像个跟屁虫似的,恨不得一日三餐都替他吃了,这样阳奉阴违的人一旦扬眉吐气,翻身成了我们的头还不得把注意力都放在细微小事上。“

    昏黄的路灯下,他浑然睁大的眼睛开始适应黑暗的光线。”顾少爷因显赫背景站在正确的位置上,就冲那顶与生俱来的王子冠冕和大众口碑,他也要对我这些们关爱者处处留情。可是现在风水轮流转那,该是这纸糊的老虎耍耍余威的时候了。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还不得均分到我们头上。你最好别落下什么把柄被人捏在手心,他可不是顾少爷,人家恨不得将我们第四梯队的人踩进地缝中去呢?你还敢耍你的小聪明。不过,但愿上天保佑这睚眦必报的东西,总有一日会祸从天降。”

    风轻轻吹过,片片莹白的梨花从树梢之间缓缓飘落。

    最后,雪白的印记落在亚仁僵住的冷笑表情上。

    “亚仁哥,我想不明白他一个第二梯队的人为何一定要和我们过不去呢?第三梯队又不是没有人了,拿着那些人作威作福不是显得他更威风八面吗?把我们踩实又算什么本事。我们本就是一滩松泥而已,有这样的必要吗?他对我们好一点,我们不是能更好的为他效劳吗?” 不远的操场上此起彼伏的虫鸣将一切点缀得格外宁静,那种宁静一如胜浩傻傻的反问。

    透过茂密枝叶的暗红色斜阳非常刺眼,一时间千万道光芒眩晕般洒照在两位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的型男身上。此刻,顾北辰就站在清逸餐厅外更高一级的石阶上,他单薄的雾霾蓝色燕尾衬衣上布满了从树林里带出来的晶莹晨露,带着七彩光柱的暖晕就像从天而降的一双翅膀,那双翅膀用轻柔的手拂去渐渐消散在暮光下的液渍,迎着室内的一阵阵惊呼,顾北辰仰起脸,牛奶果冻般白嫩的脸愈发晶莹透明。

    “说你说话不修边幅还真没冤枉你,你以为他能动那些人一根毫毛吗?别忘了那检察官公主尚爱和他也算是不对付,人家的身家难道不比他含金量高,你看他整天一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样子不就看到了他的出厂设置是低配裱的金框吗。况且这第三梯队无非就是人脉上稍微逊色了点,保不齐哪天就跳出来和他平起平坐了呢。那第三梯队都有谁你心里还没数,脸书走出来的大明星基燮学长现在不是也开了Koe

    igsegg专属超跑了?还有弘基前辈、东浩哥,哪个不是当红男团的人气担当。就连当年被这家伙轻视的载沅哥不也摇身一变成了功夫小巨星了。有这样的前人领队,那势力也不容小觑啊。行了,还是把活先干好要紧,等我们发达再一雪前耻吧。”

    “呀,那小子你怎么还蹲在那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去聚英楼的酒窖给星河少爷拿一瓶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去。”正仁突然转过脸朝着顾北辰的背影高声喊道。

    “奔跑吧松狮发型的珉昌,小心跑慢了被星河少爷拿去开涮。好容易和我们一同在清逸深造,珍惜吧,本不属于你这困难户的特殊优待。”

    顾北辰本想轻轻松松的回过头和曾经的小小跟班打声招呼。但,当他从两个人嘟囔的话语觉察到那是承受多年的屈辱原封不动的转嫁回自己身上的时候,他还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别过脸向着聚英楼的方向走去。

    顾氏,

    郑世兢(顾北辰母亲)面无波澜的从酒架上拿起一瓶白兰地,澄净透亮的酒水中有一抹熟悉的幻影,她对着幻影中的男子微微一笑,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大双眸时,她冷凝的目光渐渐沉痛入骨。

    自从她选择带着私生子顾北辰回到顾家,她便正式的和初恋挥手道别,甘醇的酒水从她柔美的嘴角缓缓流淌下来,他没有用方巾或者是叠好的手帕擦拭,相反她整个人呆呆的望着窗外一眼望不到头的赤红色云霞。曾经的甜蜜快乐被她作祟的虚荣取而代之,那种从此黯然的感觉和逝去并没有太大差别。

    “夫人,鹅肝不好吃吗?那我把这些拿下去吧,我给夫人制一道开胃的罗宋汤或者西红柿牛腩。”

    “全部都拿下去吧,阿姨今天也不用再做什么给我了,谢谢你。”

    “可顾老会长他交代的。”

    “我想静一静,请给我些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好吗?”

    窗外的天空飘起微微细雨,那雨滴落进泥土的声音很轻,就像曾经的那个男人附在耳边轻声慰勉。臆想的空间里,她紧张的抓住那只宽敞的手。夕阳将她孤零零的影子斜斜的投射在大理石地面上,就连从地面渗透而起的微光都寒冷如冬雪。

    “我跟他是曾经的同学。”

    面对顾老会长直直盯着自己的那道冰冷如刀的目光,郑世兢惊恐的回答道。

    “只是同学,可他为何口口声声说会对顾北辰视如己出。他喜欢你?他对你存了不该有的感情是不是?”

    “不是。”

    “我们从小学就在一起,从校园携手一直到我看着她进入你顾氏的大门那一天。”

    “你闭嘴,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配不配和我说话。”

    顾老会长冷静的打量着站在郑世兢身旁的那个男子,他的目光充满了不屑和鄙夷。“郑世兢,我问的是你。”顾老会长的声音异常平静,但她明白越是带着疑问性质的陈述就越是让人惊惧。

    他慢悠悠的挪动到郑世兢的面前,他压低脑袋沉声道:“你应该知道背叛的下场。”

    顾老会长说着压在郑世兢肩膀上的十指深深缩紧,他狠狠的握住她的肩膀。“你当我是任由你们这群蝼蚁缠在身下的白痴吗?”

    郑世兢默然,她脑子一片空白,过度的惊恐打断了她所有思绪。可她还是在最紧要关头机械的点了点头。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和他的关系。”他一字一句的问道。那声音冰冷得能让翻滚的血液瞬间凝固。看着瓶子里的流沙缓缓的注入相反的方向。

    郑世兢的十指僵硬的绞在一起,那一刻,她的心同样如被荆棘来回刺穿般疼痛得乱作一团。

    “没有关系,会长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郑世兢明白顾老会长不爆发的阴冷比采取暴力的手段还要可怕。而在血雨腥风还未真正的来临之前,她纵然有万般不舍,也一定要亲手葬送掉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我带你离开这个老男人,阿兢我会信守对你,对北辰的承诺。”

    男人再也等不及了,他一把扯住郑世兢纤细的胳膊,半托半就的带着她向门口走去。“不,不可以。”郑世兢不断的挣扎,她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贸然离开意味着什么。这么走了总有一天死神会在末日的交叉路口静候他们。

    “你对这个老男人还存有感情是吗?你像爱我一样爱他是吗?”面对男人哀痛欲绝的苦笑,她无助的摇摇头,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到她的鼻翼旁,她几乎无法呼吸。

    “不,我不能走,我不能跟你走,我还有北辰,对,我不能让北辰失去亲生父亲。”

    男人绷着脸将她拖进人群中间,他强压抑着愤怒,看向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不顾一切的郁痛。“你一定要让北辰生活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吗?还是你的眼中只有钱,你只是为了你的虚荣找了个还不错的借口。”

    “哗啦。”电闪雷鸣之间,他一拳砸在面前的墙壁上。

    郑世兢吓得花容失色,她惊恐的侧过脸望向深沉的暗夜,惨淡的月光下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缩在大衣里面的手指不断绞抖。

    “跟我回家,如果你选择那个老男人,我保证你这辈子都会生活在失去我的愧疚当中。”

    郑世兢惊慌的看着他。

    “你走吧,我要留下来。” 沉默半晌,她歇斯底里的哭喊道:“就当你从未遇见过我,行吗?就当我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他再次开口,他磁性的声音更加沉郁,就连凝视着郑世兢的眼睛里都迸出犀利的暗光。即便在三个人中间并没有回旋甚至是商量的余地,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继续做下如此荒诞的事情。

    “我不管,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离开。我不能让你做出**一样的行径来。你知不知道这老家伙比你父亲还要年长十岁。你已经失去了父亲,难道还要气死伯母吗?”

    男人发怒了,他将她的手抓得生疼,青筋颤抖间她被他使出大力死死的钳制在墙壁上。郑世兢眼睛滴溜溜的怔怔的望着他,她明白他同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以为你能给我什么?你能给我更好的生活吗?我的同事,我的同事身怀六甲还要身兼数职,忍受强烈孕吐腰酸腿肿的同时,她还要像个劳工一样做着超负荷的工作,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有丁点懈怠就会被炒鱿鱼。还有你刚刚提到我的父母是吗?若不是拿不起高昂的手术费,我的父亲也不会早早逝去,毕竟几个脑出血的病人都是大面积出血,而他只是有一个细小的破口,那些同病房的人都好端端活着,死神为何一定要带走他。你告诉我,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爱还重要吗?如果我当时遇到了顾会长,我的父亲就不会死。庆宰哥,我曾不止一次的给过你机会,结果呢?除了到处推销卖不动的二手房子,你还能做什么?我不想跟着你忍饥挨饿了,这么卑微的你我怎么给一个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儿子好的生活环境?你要让他也一辈子夹着尾巴做人吗?我可以吃苦,可以甘于一贫如洗的生活,可是他呢?他是属于顾家的,你懂吗?他是顾家的少爷,他是顾会长的亲生儿子,他至少手中会有一半的股份,你要让如此尊贵的他和我们一起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吗?”

    “哗啦!”

    满满一瓶白兰地灌砸到男人头上!

    冰凉透明的液体狼狈的跌落在他怔然望向她的眼眸四周。

    “阿兢,你在说什么啊,你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说过我会努力的,你难道一直都不相信我吗?”

    “是谁垂头丧气的说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至少适得安适。”

    额头的无色液体渐渐散透,他摸向自己眼睑的手指异常惨白,惨白得几乎毫无血色但却依稀露出骨骼的轮廓。

    或许是被谁腾空的一脚绊倒的缘故,他双腿一僵,脚下踉跄着倒退到墙角,望着薄薄的微褐色窗纱后璀璨的浮星,他仰头栽了下去。眼前无数金星依旧亘古不变的簇拥着当年的那个熟悉的女孩。(小学同桌郑世兢)

    “我答应你,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这满满一瓶酒就当是作别我们的曾经吧,我会告诉自己你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也当我死在今天吧。从此,我和你永无瓜葛,你也不要再苦苦纠缠着我了。”

    身体的剧烈抽搐下,就连每一次呼吸都是痛的。

    他痛得咧嘴,而她蹲在他的身边,将心痛调成了摇曳在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沉默。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那风的触感就像他松软的拥抱。一时间郑世兢紧握高脚杯的手指也忽然变得松软起来。她再次佯装幸福的闭上眼,久违的微笑爬上长了鱼尾纹的眼窝。

    绯红的夜幕下,她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映出微褐色的晕影。

    窗外散发着薄薄香气的星光被靡红的弋月染上朵朵摇曳在风中的野蔷薇。

    “果然,在离别的那天,我就死了,如今的我就只剩下对北辰的牵挂。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想我真是死透了千回万次。”她松开握起酒杯的手指,脖颈僵硬的看着眼中清雅大方的白色木质窗户下,沾染点滴芳露的翠绿色叶片轻轻叹息。飞舞的萤火虫氤氲在时光尽头温润的昏黄色雾气里,而她一直在深思中静静的追忆着十六年前那个诀别的夜晚。

    说起她的人生,还真是最大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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