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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假如我们不曾有如果 > 修第二十七章 致与我共沐爱河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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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不声不响也不敲门,就好像这是公共区域似的。”顾北辰吹胡子瞪眼睛的凝紧了雪莉,尽管气氛着实是有些尴尬,但他问话的口吻坚定的不容置疑。

    雪莉眯着眼从容的笑了笑。

    “怎么进来的我家?我在问你。“

    雪莉再次美滋滋的莞尔,顾北辰静静的看着她,那夸张到扭曲的笑容也太高深玄妙了些。

    顾北辰摸着下巴想了又想。他惊怔的张着嘴,眼睛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她这神采奕奕的样子,有些意味深长,尤其令顾北辰大吃一惊的是雪莉微微上翘着嘴唇分明写满讥讽的味道。而她那双上挑的丹凤乍一看上去更是猥琐至极。

    问完问题怎么就没有动静了呢?顾北辰纳闷的看着她,等了一会儿对方依旧没有回复。

    “我问你,你是怎么进来我房间的,你怎么不说话呢?事不过三,我这原则你总是分分钟给我打破。”一筹莫展之余顾北辰眼睛四下里一转。“啊!?“他很认真的打量着自己的房间,华丽颓靡的宝蓝色漆皮兼天鹅绒拼接而成的长条沙发被一条雕刻着横七竖八的暗色黄玫瑰花样的香槟色布艺沙发取而代之。凸浮着一圈又一圈蔷薇瓣络的哑绿色罗纹琉璃吊灯被利落单调的白炽灯替换下来。

    “该死。”顾北辰狠命敲打着脑袋又顺手指了指四周再熟悉不过的一切。“我昨晚是被郑沐轩那小子按头灌了多少酒,竟连从顾氏卷铺盖走人这一茬都给忘在脑后了。“顾北辰说着一拍脑门又双手抚过双颊最后他将手摊开半堵着嘴巴,“我昏睡期间没有失态胡乱说些什么有的没的打搅到你的心情吧。”他自嘲般努努嘴,尴尬的讪笑着随口问道。

    “用词真是准确啊,还昏睡叫人一棍子打晕啦。“雪莉偷偷的笑。调皮的样子还真是童言无忌得活回旋了。

    阳光拂照在他优美欣长的脖颈,“哎呀好像又睡落枕了。”顾北辰抬手轻轻活动着脖子。

    屋子里闹哄哄的,那种祥和愉悦的气氛正是昔日的顾氏“王储“从未有过的感觉。顾北辰出神的看着坐在身边的雪莉。

    “你这死丫头,你怎么总是拿我打趣啊。” 清晨的风吹散薄雾,柔和的阳光里,顾北辰薄雾般的眼中隐隐浮现着从前未有过的暗芒,他俯身温柔的抚摸着她绒绒的长发。“再拿我嚼舌头,我可就惩罚你啦,比如。” 他挠了挠她的发顶。苍白的嘴唇瞬间鲜润通红起来,热烈的气氛里,两个人有来有往的谈笑着。

    “才没有打搅到我呢,你昨晚表现的很好很赞呢,睡得跟头死猪似的,简直是雷打不动。哦,对了,多亏沐轩哥没有宿醉习惯,否则你们这对难兄难弟非得横尸大街不可。也对深夜买醉买到流浪人间到处吃土的份上,再碰上个疲劳驾驶的老司机,不碾碎成肉泥才怪。”

    雪莉像只羞恼的小猫般依偎着凑近他身旁,叽里咕噜的简直能说个三百多回合。“还有那,何止是不会打搅心情,就是坏心情也能瞬间变好呢,你呀总是给别人苦闷的生活添姿添彩。真像你所说是天生的启明星。”

    雪莉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灵光,一闪一闪的就像深夜的繁星。她的手指配合着微微上勾了勾,如数家珍般清算起来。“我想想你上一次是怎么回来的,嗯嗯啊。”雪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迅速飞转着翻到了天花板上,“容我追忆追忆。“她定了定神,对着顾北辰呵呵笑了笑。“哦,对呀,我想起来了,这么精彩的花絮怎么能忘记呢。”她高兴的一拍巴掌,又用力揉了揉顾北辰的小耳朵。“你知道吗?上一次你回来的时候狂吐了不下十次,那后半夜我拖着你去厕所啊,隔半小时甚至一刻钟的功夫就要去一次呢,你说你得怎么谢我好呢。”雪莉开心的简直是将小床当成了游乐场的蹦床。她兴奋的跳了起来,蹦床抬高的空间里,她清晰的瞧见顾北辰正在用一副火大的样子瞅着她,雪莉瞬间抬手识趣的捂住嘴巴。“重点是最后一次你趴在马桶上睡着了,我使出浑身解数推搡着你半天,到最后我浑身乏力得差点虚脱实在是拎不动你了,但出于我的古道热肠呢,我又拎出来条棉被盖在你身上。我这才回到床上舒舒服服的小憩了俩钟头。“雪莉说着伸出两根指头递到顾北辰面前。

    旁边的顾北辰听了这话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他忍不住翻着白眼,从心底鄙视不已起来。

    “你知不知道上次你把我害成了重感冒,你还好意思拿出来当老梗使。“

    顾北辰的心猛地被外太空蜉蝣撞击了下。他皱着眉头望向把眼睛笑成轮弯月的雪莉。“你还笑,居心不良的女人。“他的目光骤然犀利的逼视着雪莉。

    “可是,我也是因为你的酗酒,染上了失眠症的顽疾啊。感冒不出一星期就会好,可是失眠症可没那么容易摆脱掉呢。“雪莉故作生无可恋状的叹息,摇摇头,她不依不饶的接话道。”还不都是因为你,生物钟都拨乱了。“雪莉一般打着哈气,一边嫌恶的说。“你看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说你要怎样补偿我呢?”

    说话间雪莉站了起来,清晨的阳光笼罩在她头顶上方游动着的灰晶里,簌簌落下的细小阴影衬得她肌肤如皎白亮洁的象牙。

    而她偏偏站在光束最强的那一方角落,娇小的身影被那团暗影包裹得如一座巍峨的小山恰恰好挡住了漏进窗子的全部光线。

    顾北辰感受到了那道挡在面前的阴影,

    他轻笑着看着她,尽管慢慢适应了两个人生活的她变得炒鸡喜欢碎碎念。

    “但凡是你说的,我一定满足你。“

    刚刚还明亮刺眼的阳光转眼间被窗外杂乱的枝桠筛碎得明暗参差。

    “不怪你,我哪敢有半点怪夫人的意思,我话里的意思就是想说,我顾北辰怎么就是没有记性,喝酒十次总有那十一次醉成烂泥,然后再不省人世的被人拖回来的,我记得上次沐轩就说过下不为例的话,那我应该庆幸他没有打电话给拖车部门把我打包成粽子送到屠宰场去。”

    他总是带着那抹平静的笑容看着跳来跳去,唧唧咋咋的她。

    “不过说到启明星,你可是我这七星盘里占据着最重要位置的北极星呢。”

    流淌进屋子里闪莹如碎金般的浮光下,

    顾北辰轻柔的婆娑着雪莉懊恼得抽搐的脸。

    顷刻间,心底仿佛有一股神圣的雾气正肆意撩拨着切割在她柔软的弦上,雪莉神情恍惚的望着他有些浮肿的醉眼。

    缭绕着的暗金里,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炽热如火。游动的碎金慢慢凝成一道明烈的火焰球从摇晃的枯桠间穿透着落在明晃晃的房间里。

    “你放心。”顾北辰将下巴枕在她的小脑袋上。他的呵气如滚烫的温泉眼。

    顾北辰胸口气促的起伏着,继而将雪莉拉向他的怀中。 狂烈的风在两人耳边轰鸣,  刺目的阳光透过玻璃笔直的射向雪莉的眼睛,雪莉缓缓闭上眼,悠悠低垂着的长睫在如白瓷细腻娇嫩的脸颊上映出两道狭长的逆影。

    顾北辰重重咬了咬唇片,“我一定不会让你跟着我白白受苦的。“墙上的时钟在空荡荡的房间静悄悄的走着,顾北辰的声音随着指针的转动愈发轻盈,轻盈得遥远又缥缈,就像缭绕在房间的袅金华而不实。  ”不论未来的路有多少险阻,我都会以我之名护你周全。不就是区区一个会长位置、一个顾氏集团吗?虽然我自信我们的生活会比顾北溟他们差很多,但是至少你是我的爱情啊。终有一天我们能过上。” 犹豫与迟疑过后,顾北辰忿忿的自我鼓励道。“能过上上层。。。“

    雪莉颤抖着慢慢睁开眼。“不,北辰你听我说,家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为你分担也是理所当然的。况且有大哥大嫂做例,我怕极了富足的生活,正是那些**焚身的贪婪让他们蒙昧了心智。于其做利益的囚徒、权势的傀儡还不如我们过咱们清清淡淡的小日子,这样我才觉得自己是真实的活着。”

    “北辰答应我。”

    雪莉 漆黑的眼底渐渐升腾起一圈洁白的雾气,她用右手紧紧攫住他滚烫的手心,又腾出左手轻柔的抚在他酡红的面颊。 “能在你身边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雪莉反抱住顾北辰。“答应我,你知道的一直以来我之所以不敢轻易表明心迹,除了我看不清你和宋明昊有何分别,还有,还有,我对自己并没有那么多自信,我不相信如此一个没有背景到卑微的自己能那么轻易走进你的眼中、心里。我一直以为你跟我 不过就是孩子间过家家。我很怕到头来和你在一起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做的一场梦,梦醒了,我又要回归到自己原本生活的轨迹上去。那我在你心里究竟算得上什么呢?”

    雪莉很努力的保持冷静,但越是清醒着,她便对自己甚至两个人的未来越迷茫。就像她的声音永远清爽如初绽的蔷薇,可发迹的心声却始终像是那朵并不显眼的栀子花。

    “你真傻。”

    顾北辰将脸埋进她如藻的秀发里,他轻轻吻着她的发顶沉吟着说道。

    “是啊,我也总是这么觉得,但有时候我不觉得这种想法有多荒谬。我知道你心里有多难过,你只是嘴硬又怕我会多想,可是正是因为你不说我才会把事情全部都往坏里想。就像你一直疑心我心里装着的到底是你还是宋明昊。”

    雪莉闭上眼,可能是棱角立体又分明的原因,一夜未卸的妆容在阳光的微醺下有些花掉,暗黄的粉底下雪莉嫩白的肌肤简直吹弹可破,绯红的双腮就像两颗熟络的樱桃,再加上微微晕染出鸾尾的眼线,从眼睑滚落的泪珠静静的挂在鼻翼,透明得就像两颗扑娑娑的水晶。

    窗外的枯枝在闪烁着寒光的北风里狂乱的摇曳。

    被杂叶敲打得支离破碎的金色光晕。忽而,刺目的让人分外目眩。转眼间又黯淡得如同深秋的深潭,眼中所见皆是密不透风的黝黑。

    “不论我们在一起时我有多开心有多幸福,可是没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又很怕这幸福像泡沫,一旦我触及到它,她便转瞬即逝了。你知道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你时,那么盛大的场面。你是从玛莎拉蒂上走下来的高傲贵族,你本身就带着那种让人可望不可及的神秘感,还有那个高级管家提着最流行的coach公文包毕恭毕敬的站在你身后。你路过的校园就连老师都纷纷为你让路。我跟你之间真的是天差地别呀。我看过童话故事,可我并不相信书里的剧情会发生到自己身上。跟周蕙西相比我没有她的果敢与美貌。我甚至没有她那种坚忍不拔的意志力。”

    雪莉的声音里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悲伤,她翕动着毫无血色的上下两片桃瓣。“若不是来到清逸,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原来是那种低微入尘埃的人啊,我竟然这般渺小却不自知。也对就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那些只是在梦里妄想的东西,想想就算了。“

    绝望的气息将雪莉包围在一个自我的空间,这个空间从不相信眼泪但又只有眼泪愿意留下来。

    顾北辰微微愣了片刻,他整个人就像被无数隐形的铁丝架起的木偶,但如刀绞般剧烈疼痛的心时刻提醒着他,他还活着,他还要好好活下去,就算不为别人但至少要为了眼前这个诚挚脆弱的女人。

    “你放心,我不是我哥哥,做不来那么冷酷无情的事。我想就算是他应该也有自己的苦衷吧。不过就像我们父亲说过的既然选定了一条路;哪怕会输的体无完肤,时间也不会给我们迷途知返的机会了。”

    树叶狂乱的摇晃着,天边琳琅满目的湛蓝和金黄色的斑斓一一交错着落在北辰眼中,那一刻透过北辰褪去桀骜与青涩的眼,雪莉深切感受到来自北辰内心深处最温暖的初阳。

    “那你后悔吗?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雪莉用惋惜的眼神望向他。尽管她很希望北辰不要放弃曾经戴在头上的王冠,但是此刻她依然尊重他的意愿。

    “是,我不在乎。毕竟父亲和哥哥都是我最亲的人。”

    北辰轻轻捏了捏雪莉清瘦的肩膀。

    “你看现在的我还是你初见时的样子吗?如今穷超出了你想象的我是不是像个宅中屌?”

    顾北辰深眸微动,但天生带着磁性的声音却依旧低沉淡然。

    雪莉转过头静静的看着他那张如白莲般洁净的面庞。

    她轻松的笑了笑,接着缓缓抬起左手竖起了个大拇指,“不,至少在我心里,你永永远远都是个勇敢的好少年。“

    她和勋的目光静静流淌在他的脸颊上。

    “那你愿意做我最亲密的人了吗?“

    北辰薄薄的双唇微微轻启,他急忙的追问她道。

    他皱着的眉毛都要打成死结了,  “你一定要想明白了再说,在我顾北辰这,机会有且只有一次,一旦你做出抉择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顾北辰严肃的抛下一句话,他集中在雪莉身上的目光中有种不驯的俊逸。

    雪莉直视着他固执的双眼,她的回眸如春风般恬静清澈。但缭绕在眼仁前轻纱般荡漾的白雾渐渐褪去后,她幽黑的双眸散发出初恋般的倔强。

    暖风静静的吹着,整个小屋没有声音,浓重的烟雾下有的只是那对明亮晃眼的叠影就像两朵同气连枝的暗夜玫瑰。

    世界似乎是在不停的旋转,进入眼帘的如同即将坍塌的沙土城堡。

    “啪——!”

    又是一记毒辣的巴掌凶残而生猛的甩在泰熙的脸上。顿时,泰熙雪花般细腻的面颊上又多了几道裂纹般鲜红的血痕。

    “呵!”泰熙眼中绵延不绝的恨意与绽放在唇畔的笑靥结合在一起,乍看上去内心深处的那种错综复杂在此刻的眼中还真是不喻自明。

    她笑着,带着汹涌如潮水的恨意吃心的笑着。

    “哼哼,笑,让你笑,让你张狂。”

    站在身前的女人冷笑声诡异中带着慑人的冰冷,就像身后刮过一阵凉飕飕的阴风,说话间,她随手从邻座的茶几上折下一枝同样娇艳的妖姬。她轻轻抚弄着妖姬的花瓣,花瓣如羽毛般轻拂着她的下颌。

    滴答,滴答。

    血珠滴落在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面,顺着走势,蜿蜒滚远的血珠慢慢晕染着绽放出一朵浅粉色的无名花。

    “泰熙是吧,还真是最好听的下女名字,说实话我第一次从顾氏经过听见管家褫哆底下人窃窃私语时无意间提到你,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会会你了。“她点了点头,用手指碰触着跪在脚下的泰熙漆黑如缎的乌发。

    “还真是松软柔顺啊。”

    ”就连这张脸孔落在同是女人的我的眼中,我也是忍不住想要怜惜呢。“

    李贤真慢慢踱至她的面前。

    “不过靠颜值都吊打的人,偏偏又还是有才的,还真是世间难得的尤物。尤物中的珍稀宝贝呢,哈哈。”

    潆绕在颈畔的花瓣吐纳着余绕不绝的浓稠香气。李贤真一把勾住她的下巴,“看着我,过去的你是不是用这种既温柔又风情的眼神迷惑我丈夫的呢,你说啊。你给我说!”

    李贤真迷惘的神情流连泰熙脸上,当她硬生生别过她的脸时,她看向泰熙的眼睛瞪得浑圆,她大吼。

    “额,额。”

    泰熙拼命抽回埋在李贤真掌心的下巴,因为惊惧她面容扭曲的极度狼狈,她的身子蜷缩在李贤真的脚下,一阵阵的战栗着,此刻,她心里慌乱如麻。曾经她无比害怕这个凉薄的世界,但顾北溟信誓旦旦的话语早已安慰她脆弱的心灵。而李贤真这个门当户对的不速之客的到来,令她对未来的构想彻底瓦解崩塌了。她恨她,是她抢走了属于她的顾北溟,罪魁祸首就是她,可她又要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侮辱她。她更是恨她,可她也在心底暗暗较劲着恨自己毫无根基不能与之抗衡。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雨,一滴一滴的雨滴在窗子上,又有无边的落雨滴在了她的心里,到底是天在哭泣还是她心里的天也跟着恸哭。

    泰熙雪白的薄肌因失血而愈显憔悴,她的耳畔传来了嗡嗡的响声,脑海里那些美好的片段再次一一浮现在眼前。只是那些郁郁朦胧的画面渐渐美得失了真。

    “知道我为什么赏你巴掌吗?“李贤真拼命晃动她的肩膀,她挑着眉,凶恶的逼视着她。那一刻,泰熙提到嗓子眼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

    浓烈的**味弥漫在偌大空旷的宴会厅。

    “你竟敢当众给我难堪。就凭你,你算什么东西,来我李氏连提鞋都不配的下贱胚子,原本我可怜你同情你孤儿院长大的单调背景,所以对你和顾北溟那些并不知羞耻的过去我并不在意,我甚至可以给你足够的钞票让你远离他的身边。“

    李贤真一把推开满脸泪痕的泰熙。她用无比凄凉的声音缓缓的说。

    “哦,我甚至不介意和另一个女人瓜分同一个丈夫。可是你,你是没见过世面不自量力呢,还是和那些前赴后继的贱人一个货色,一定要用鸡蛋碰石头?那我问你你可有和我一较高下的筹码?”

    硕大璀璨的水晶吊灯下,

    女人烈烈喷灼着的眼睛里有一团漆黑的欲望。那欲望就像一卷即将展开的油墨画作。

    震颤间泰熙深深吸了口气,她努力的定了定神,眼睛扫过她全身,最后又安静的定格在她的梦魇般漆黑的眸中。

    刚刚的泰熙沦陷在痛苦的泥潭里无法自拔,她爱顾北溟,即便那曾是她这种孤儿院生长的孩子触不到的恋人。或许正是因为昔日那个将她视若亲生骨肉的院长并未在她的心里种下仇视的种子的缘故。因而她可以自然而然的在不怀疑不依赖的基础上慢慢学会如何去爱。

    她焦灼的回忆着过去,顾北溟在第一次见到自己还有无数次的邂逅后慢慢的将心向她的方向靠拢,那个目不睹物的男人,他对自己的感觉究竟是第一次尝试着踏过雷池的忐忑与欣喜还是真挚的感情呢? 毕竟想当初的她曾一度是他认为最与众不同的人,他说过的话此刻如鲠在喉。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而只有她泰熙是他可爱却不可求的女人。

    其实从骨子里,顾北溟与生俱来的孤傲和那个女人的淡漠还真是一类人。而她,她才是贸然闯进别人生活轨迹里的入侵者。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自己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的样子。尽管后来的他知趣的做到了依赖着她给的温存而快乐着。看来有一点他从来都是诚恳坦率的,那就是好不容易得到的人一定会被珍视。

    恍惚的意识到这一层,本来她心里还报有一丝丝的侥幸,她以为过了李贤真的这一关,顾北溟就有回到自己身边的希望。但是。泡沫终究会变成泡影吧,此刻她彻底放弃了这计划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抓了,即便她仍然深爱着那个惊艳了她青春芳华的男人。她心里已然知晓李贤真后再跳出张贤真、郑贤真还是往贤真,他都会出于大局考量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推向绝望的泥潭。或者为了达到某种利益,他不就是将利益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薄情男人吗?

    而说起李贤真,她就像多米诺骨牌里第一枚倒下的戏牌,在家族企业重新崛起的黄金时期,她恰恰是最关键的一步棋。李贤真作为李家长女,她足够有头脑跟手腕。她绝对不是唯利是图的人,毕竟这个人素来的做派是十全十美的东西全盘吸纳,摇摇欲醉的东西从不插入一脚。此刻的她看起来的确强悍无礼,但网络的资讯里可说过那是睿智成熟的知识女性。只能说她恰好赶上天才在右的疯子抓狂的时候了。

    泰熙抬起手,僵冷的手指停滞在点到对方鼻子的半空。最后她无奈的放下手。她的心意已决。

    与李贤真第一次接触的时间竟如此煎熬,每一分一秒,都像是一月一年。那一刻她勉力克制住了在心底对她咒骂似的反感,她就像屹立在埃菲尔铁塔塔尖之上的人,她的手中始终把持着阳光的洒照,脑子里涨烈的刺痛还有脸颊上传来的麻酥酥的疼痛让她的视线愈发模糊起来。

    “李贤真,我们可不可以各退一步,当然我不是让你放弃顾北溟,而是我想和你进行一次女人对女人的谈判。”

    粘稠的血水慢慢沿着泰熙的喉咙缓缓滑下。

    李贤真的手指再次流连在层层荡开的花瓣上。她缓缓凑近她的耳畔,“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句玩笑话有多不好笑,你有什么啊?跟我谈判你算个什么?哦,我差点忘了。让我想想,对,对呀你有个不思进取的好弟弟呀。”她压住声音笑嘻嘻的说道。

    “哈哈哈,你有个相当能干大事业的好弟弟啊。”李贤真听了泰熙的话,她故作惊讶的笑着,她的脸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你说什么?”

    脑子里短路般一片空白,泰熙再次颤抖着抬起密布於痕的脸直视着李贤真。

    “你再给我说一次?”她一改刚刚哭哭啼啼的样子,如今这一张脸孔虽然凄美的令人心疼,尤其是眸底的那朵玫瑰自花冠开始渐渐凋零。

    “我说你有个好弟弟,我可真是羡慕死了。”见泰熙的脸色越来越难堪,李贤真摸了摸鼻子,偷偷的又半掩着唇片笑了起来。

    泰熙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带着一层银白色光晕的头摇的比窗外的暴风骤雨还要剧烈。

    “你告诉我,我弟弟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他失踪了这么久,我满世界的找他,我都寻不到他。”

    泰熙呆呆的跪在另一个女人脚下,一点一点,她眼中的光亮渐渐黯淡下来。她的唇片苍白中带着一抹轻若细纱的血丝。

    “你把他藏起来了对吧,是你把他偷偷藏起来了对吧。好,我答应你,我不跟你争夺顾北溟了,明天我一早我就会乘最早的班机飞往墨尔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让我带我弟弟走,我带着他永远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时隐时现的阳光下,

    泰熙紧张的盯着李贤真附在花瓣上无比慵懒的指尖。

    李贤真懒洋洋的揪扯着手中的妖姬,眼角的余光里都贯穿了古怪。她用斜倪着眼睛,用余光扫视着匍匐在脚下的正崩溃哭泣的泰熙。

    “哦,现在才想着要跟我做一场交易吗?你有谈条件的资格吗?婚礼前机会还是有 的,可是你怎么就是不好好把握,反而让机会自动流失了呢?”

    李贤真的眼睛冷若冰霜就连说话的口气都夹带着慑人的冰粒。

    “可是你这么不听话,你让我怎么信任你呢?”

    “啪!”震碎的玻璃杯碎片带着一阵针尖般冷颤的风。

    窗帘被缓缓摊上,

    星海般的窗帘将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寂静的屋子里熠熠生辉的星芒映衬在女人粉红的面颊上。李贤真木然的走到门前,反手将钥匙插进锁眼。

    “怎么我戳中了你的心脏了是吗?”泰熙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她咬了咬嘴唇,泰熙鲜红的唇角微微上扬出一道淡然嘲弄的优美弧线。她颤抖着将手背递到唇畔,小心翼翼的拭擦着脸上的血迹。随即就连那双绝望的眼中都带着凛冽的傲然。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刚刚淡出视线的女人再次回归视野的中央。

    “我说了,我只要能再见我弟弟一面,我即刻消失。”说话间,泰熙的眼角迸出泪花。

    “他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拜托你,求求你了,李小姐。”

    泰熙泪流满面的看向她。

    泪水是懦夫的表现,一向自尊心极强的泰熙从来都吝啬着落泪,就算心里翻江倒海般痛苦,哪怕被人利用、被陷害、被嬉笑怒骂,可她都是一副凛然的样子,没错,她用她的自立自强尽力粉饰不同寻常的身世。但是此刻,为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另一个男人,她不仅屈膝在地,她还泪流满面的祈求别人的宽宥。

    “好,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当一回好人,虽然我压根算不上是彻头彻尾的坏蛋。”

    李贤真笑脸盈盈的把玩着手中的那朵只剩下一圈残瓣的花。

    “早点乖乖的缴械投降该有多好啊,令弟此时也不至于下落不明啊。”

    泰熙的目光停留在她抚弄花瓣的指上。一滴两滴,大滴大滴的汗水与细密的泪水交织着落在明晃晃的大理石地面。

    “求求你,你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我发誓我的抉择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透明液体中还掺绞着顺着嘴角流淌而下的温热的血。

    痛到腥酸交替的嗓子眼忽然泛起一股血丝的香甜。那抹香气里都弥漫着妖姬的冽香。

    泰熙无比镇静的望着她。

    明媚得有些涨目的阳光穿过宽敞的宴会厅,

    窗外肆虐的大风将街道上的树木吹得剧烈摇晃,被狂风筛碎的茂密枝叶上裹着一圈火焰般栩栩如生的浮金。

    “如果我告诉你在顾北溟对于婚期犹豫不决摇摆不定之际,正是你的好弟弟犯了事一头栽进顾伯父手里。你说顾家有头有脸的贵族人家怎么能娶既是孤儿出身又有盗窃犯弟弟的女人呢。”

    李贤真将沁过花液的指头轻轻抿含进嘴里。

    浮动的星海间,她长长的睫毛都垂落下来热情的亲吻着最后的几片松垮的花瓣。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盗窃犯,这跟我弟弟有什么内在联系。我不许你无缘无故的就把污水泼引到我弟弟的头上。我们是没有出身但是如今我已经是公司的管理层,即便弟弟依旧游手好闲,我的薪水还不至于叫我的弟弟去偷去抢。就算不能如愿嫁给心爱的人,我还是可以凭本事单身。李贤真你太小看我们的斗志了。我奉劝你不要将人一棍子拍死。还有弟弟年幼不经事,但他从小胆小老实,他断断不会有如此行径的。”

    泰熙仰面,凝望着她映着妖姬轮廓的眼睛。她恨不得能插上想象的翅膀挥舞着魔法棒将她化作她手中那朵被扭碎的妖姬花。

    “呦,这话你去跟警署里的人说吧,我这听你叨叨几句耳朵都起了茧子了,没工夫,没工夫。”

    李贤真语速逐渐加快,摇曳的星芒映在她如深夜般寂静的眼中,她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的话。

    窗外的世界真是静谧,纷飞的雨、纵横在窗子上的雨都轻得不能再轻,无声的世界,不远处影影绰绰的霓虹都缓缓的定格在已然糊掉了的光年之外。

    “我弟弟不是盗窃犯,他不是,不是!”

    泰熙操着嘶哑的嗓子歇斯底里的急喊。

    “有完没完,我刚刚应该提醒过你吧,你弟弟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关系,啊!!!用不用我把警察换过来呀。泰熙小姐。 “

    李贤真凶巴巴的看着泰熙虚脱憔悴的泰熙。

    “啪!“

    走珠般细密的血水喷溅在刚刚被踩在李贤真脚下的那朵被碾碎的凋花之上。

    “啊!“

    随着一声暗哑的惨叫。

    鲜红的血顺着被打碎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划花了的口子汩汩暗涌。慢慢的,她虚脱的面容晶白的几近透明。

    “我弟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他没有,真的没有。 “

    泰熙跪在地上喃喃自语。

    她死死的攥紧了手指, 殷红的血从割破的指尖源源不断的喷涌而出,泰熙慢慢闭上眼,苍白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

    “你还真是个倔骨头,若不是站在情敌的位置上,我想我很荣幸能接触到你。“

    漆黑一片的眼前出现了道刺眼的亮光,就在刚刚她还有种天旋地转的错觉,但是此刻她的眼睛彻底黯淡了。

    “滴答滴答“流淌在脚边的血水慢慢凝固干涸。

    “我想此时的你应该听不懂我接下来的话了吧,你很幸运,虽然会难过但不至于伤心到做傻事的地步。“

    “刚刚我心里一直有个问号,你如若知情哪敢追到婚礼上来呢?”

    “不过这么想的话,正是因为顾北溟,啊不对,现在应该叫他丈夫了。正是因为我的丈夫把你保护的太好,所以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都把你蒙在鼓里,你知道吗?说你弟弟是盗窃犯这都是轻的,他和你一样淫秽不堪,都是廉价的孬种。”

    李贤真再次揉弄着另一枝含羞的花,幽蓝色的花瓣指间微翕轻颤。接着,李贤真用写满鄙视的眼轻蔑的扫过她因激动而潮红的面颊,她发狠的揪下一瓣妖姬伴随着唾骂她愤然将花丢在她煞白的脸上。

    “1007事件你应该有所耳闻吧,没错就是那起轰动中外的蓄意伤人抢劫事件,这个团伙抢劫盗窃,但千不该万不该糟蹋别人啊。新闻里不是强调说有个漏网之鱼吗?没错逃跑的正是你的弟弟。”

    “至于他参与了多少。”

    李贤真忽然欲言又止,阴历的眼慢慢深黯下来。

    “不过你放心这件事已经被顾家压下来了,就连我们李家都有份。明早苏醒过来后别忘了买一份报纸,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撒谎吧。”

    大理石地面上,

    一圈圈渐渐淡阖着的血慢慢变得如棉絮般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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