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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苒又看了看面前这位大叔。
明明年纪比她大那么多，还一口一个“您”的，她听着实在是觉得别扭得很。
像是怕乔苒会觉得不自在，楚骏北问：“我跟你一起去？”
乔苒偏过头来看着他。
夕阳下，男人的周身都被笼罩在一层暖色的光晕里，很英俊的一个男人，平时虽然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但是此刻却给人一种暖意。
有那么一瞬间，乔苒确实想让楚骏北陪她过去的。
但是就在话出口的一瞬间，她改变了主意。
她跟楚骏北是什么关系呢？这些事都是她的私事，有什么理由让楚骏北卷进去？
于是，她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楚总，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见乔苒确实没有让自己相陪的打算，楚骏北倒是也没有为难，只是跟老陈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自己上了车。
乔苒这才看向了老陈，“请您带路吧。”
然后，她跟着老陈去了茶楼。
茶楼的包间里，裴老正坐在沙发上烹茶，小小的茶室里充满了茶叶的清香味，倒是很好闻。
只是，乔苒却轻松不起来，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品评此时的茶香。
到了裴老对面坐下，乔苒恭敬的问：“老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本在看到乔苒以后，裴老脸上就布满了笑容，皱纹看起来都更深了，正准备给乔苒斟茶的。
可是听见乔苒这句“老先生”，他的心情就像是从云头降到了谷底，那滋味儿，实在是不好受。
但还是给乔苒面前的杯子里斟满了茶。
“苒苒，你还是不愿意叫我一声外公吗？”裴老有些失落，声音就更加显得苍老，“我还以为，过了这么多天，你应该都已经想通了。”
乔苒摇了摇头，“老先生，我母亲姓乔，叫乔萍萍，您找错人了。”
裴老却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我很确定，你就是蓉儿的女儿。”
没等乔苒再说话，他又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做个鉴定。”
乔苒皱了皱眉，看着坐在对面的老人，语气有些不善了：“做鉴定？做什么鉴定？”
“你和乔女士去做个亲子鉴定，就能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你母亲。”顿了顿，裴老又道，“我们也可以做个亲缘鉴定，你身上毕竟留着我的血，科学是不会骗人的。”
乔苒的眉心皱得更深了。
见她不承认是裴家的人，就要拉着她去做鉴定？这是什么道理？
然而，乔苒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随着裴老的一声“进来”，茶室的门被打开，裴昊和乔萍萍也进来了。
“妈？！”乔苒猛地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乔萍萍就站在裴昊身边，跟平时的她不一样，此刻她连话都不敢说，像是在惧怕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喃喃道：“苒苒……”
可是一看见依旧坐着品茗的裴老，她就把后面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这些年乔萍萍混迹夜场，各色各样的人都见过，周旋其中也算是游刃有余了，这还是乔苒第一次看到她在一个人面前这么拘谨。
裴老放下紫砂茶杯，抬头望着乔苒，“是我让阿昊把乔女士带来的。苒苒，你如果愿意，那我就让人安排……”
“裴老先生。”乔苒咬着下唇，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看，甚至连尊敬都减少了许多，“您不觉得您这么做很过分吗？”
裴昊就在旁边，听见乔苒这么跟裴老说话，赶紧出声提醒：“乔苒……”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乔苒就把火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还有你！当初你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今天又把我妈带过来，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她会害怕？我没招惹你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苒苒，你别这样。”乔萍萍有些慌张，快走几步过来抓住了乔苒的胳膊，“裴先生只是说带我过来见你，是我怕你出事才过来的，他没有要挟我什么，你别担心。”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乔萍萍说话的时候，声音分明就在颤抖。
虽然她一直在尽力控制，但是乔苒跟她一起生活了二十年，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妈，你……”
“没关系。”乔萍萍朝着乔苒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相反的，她看到乔苒好好的，也松了口气。
把乔苒往自己身后一拉，乔萍萍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对着裴老道：“老先生，苒苒的事裴昊在来的路上已经跟我说过了，但是您确实搞错了，乔苒是我的女儿，她不是裴家的孩子。”
听乔萍萍说出这样的话，裴老有些惊讶，“她跟我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上几十亿人，两个人长得像有什么好奇怪的？”
裴老在商场浸淫一生，虽然现在年老了，但到底还带着气场，乔萍萍不敢直视，微微转了目光，强撑着继续道，“总之，不管你说什么，乔苒都是我的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跟你们裴家没有任何关系。”
说着，乔萍萍牵住了乔苒的手，“苒苒别怕，我带你回家。”
乔苒心中一暖，却也在这个时候发现，乔萍萍的掌心早已沁了一层薄汗，甚至在微微的发着抖。
裴老本来是打算今天就把乔苒认回去的，却没想到乔萍萍的反应会这么大，他有脾气了，脸色也沉了下来，“乔萍萍，既然你说她是你的女儿，那不如就去医院……”
“做鉴定是吗？”乔萍萍打断了裴老的话，眼角都带着冷嘲，“很抱歉，您没有权利要求我们母女去做鉴定。”
她牵着乔苒到了门口，见裴昊挡在那儿，眉心一皱，“裴先生，我现在要带我女儿回家了，请你让开。”
裴昊不让，直到看见裴老朝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往旁边走了一步。
可就在乔苒快要出门的时候，他又伸出手，按住了乔苒的肩膀，“乔苒，你听我说……”
“对不起裴先生，我要回家了。”乔苒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跟着乔萍萍走了。
裴昊站在门口，低头看着刚刚被乔苒从肩头拨下来的右手。
掌心里，安静的躺着两根纤细的黑色长发。
乔苒刚到家，就接到了楚骏北的电话，似乎是担心她，打过来问有没有出什么事。
乔萍萍自从回家以后情绪就不太稳定，不过乔苒没有把这些告诉楚骏北，只是随意的搪塞了两句就想挂电话。
楚骏北何等聪明，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在她挂断电话之前突然道：“等一下。”
他一向都是发号施令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乔苒居然就照着他的话做了，甚至还问：“怎么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似乎她还听见楚骏北吸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才听见了他的声音：“其实……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都可以告诉我。”
乔苒愣了愣。
还没有反应过来，楚骏北又补上了一句：“我可以帮你。”
这句话，吃饭的时候他就说过了。
不过那时候乔苒没有答应。
既然那样，那现在她也不会答应。
“谢谢。”乔苒垂着睫毛，声音如常，“不过这是我们家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就不麻烦楚总了。”
说完话，乔苒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她不知道，被她挂了电话之后，楚骏北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逐渐黑下来的天空发了很久的呆。
楚骏北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按理说，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睡满她一百次，那一百万就一笔勾销。
他们之间根本不该有别的什么关系。
然而渐渐的，他好像会考虑她的感受，会想她愿不愿意……
仔细算起来，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碰她了。
不仅如此，他还会想竭尽全力的帮她的忙，不管是她在学校遇到了什么麻烦，还是在生活上有了什么困难，比如那天宴会上，比如裴家的事，他都愿意帮的。
只要她开口，那他就什么都愿意。
怎么会这样……
难道真的向上次在吴淑华面前脱口而出的一样，把她当成了交往对象，当成了……女朋友？
楚骏北的心情有些复杂。
然而对于楚骏北的想法，乔苒却是不知道的，她从来没有去揣摩过楚骏北，也没有那个心思和精力去揣摩他，尤其是现在。
乔萍萍一回来就进了房间，乔苒在路上问过，知道她还没有吃饭，就做了碗面给她端进去。
乔萍萍侧身躺在床上，见房间里的灯被打开了，她也没有坐起来，反而是把被子拉过了头顶，把自己结结实实的蒙在了里面。
乔苒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却还是哄人一般问：“怎么了？跟个孩子似的。”
被子里的人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乔苒轻轻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床边，把被子拉了拉，“我给你煮了面，快起来吃了，不然一会儿不好吃了可不许骂我。”
还是没有反应。
“妈？”
见被子里的人还是不动，乔苒把面条一放，冷声道：“你要是不吃我就拿去倒了，以后再也别想让我给你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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