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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用左手轻轻推了推他：“小弟弟，你松手，不松手我没办法给你上药啊。喂喂，你的血弄到我袖口上了。”
手缓缓松开了，易梓末勉强的睁开眼：“你是……人？”
“当然是人啊，我一个女孩儿家家的，不是人难道是神仙？你难道不知这个青耳山的山神是男的吗？”少女翻了个白眼。
居然被个凡人所救，易梓末想坐起来，但是毫无力气。
少女阻止：“小弟弟，你别动。你伤得很严重，胸前血窟窿刚才还在冒血呢，我给你上药吧，我准备药了。”
小弟弟？易梓末对这个称呼很不满，他看起来十四五岁，但是实际可不止两百岁了，哪像她们短寿的人类，十多岁就长大了，长得快也老得快。
少女也不等他同意或者反对，径直的解开了他的衣衫，把药草敷在他伤口上，细心轻柔，少女认真的样子让易梓末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他迟疑了一下，问：“这是哪里啊？你是谁？”
少女笑了笑：“这是青耳山的山神庙。我是今年的山神新娘。若是你问我名字，我爹过世前叫我丫头，不过，现在家里没人了。大概这辈子都没人再这么叫我了。”
“你不怕我吗？”
“你比我小，我干嘛怕你？何况你根本爬不起来。”
“……”
“小弟弟，你还是多多休息吧，多睡觉恢复快。”
“我比你大，不要叫我小弟弟。”
“才怪，男孩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年纪小。那我怎么喊你？”
“易梓末。”
经过几天的相处，易梓末一边养伤，一边渐渐搞清楚了，这是妖凡峡对着凡间出口附近的一座小山，山脚小镇上的人信奉山神，但是山神有时会降下灾祸，尤其是泥流冲田，所以不知哪一年开始，镇上开始选定新娘给山神送去。所谓选，其实是指定的家境贫寒、无所依靠的穷苦少女。每年腊八节，山神新娘被花轿抬进山神庙，用长长的精铁链条锁在庙里正中心的石柱上。
下一年送人进庙时，链条的末端上一个新娘早已消失了，至于新娘到底是被山神给迎娶了，还是点化成仙了，还是死了，镇上的人都不关心，他们只在乎山神是否会再次降下灾祸。自从开始送新娘，这十来年青耳山倒是没有再出现泥流了。
这哪像神族做的事情？是哪一方小妖小魔做的一个小花招吧？易梓末揣测。他若来了，虽然不难对付，他现在被那些妖妃的手下追捕，要是出手帮了这个没名字的丫头，他可能会暴露。
易梓末猜错了，啥也没来。
被长长的链子拴着的丫头，是二十天前送进庙里的，她依然穿着唯一的一套衣衫，火红的一袭嫁衣，所幸里面还有一套贴身小夹袄来御寒。明明身处危险，她似乎没觉得自己的处境凄凉，每日里开开心心过着规律的日子。日出起床，收拾准备，做做家务，在庙门附近采集药草，采摘雪沙棘，日落睡觉。与以前相比，只是多了照顾他这一件事。
腊月里愈加寒冷了，大雪飘落，一片冰封，这山上别说人了，连野兽都窝起来不见了。所幸山神庙建得结实，西面有间房间是专门给新娘住的，有简陋的桌椅和床，铁链很长很细，不影响关门。晚上烧一盆小火，这里是真正遮风避雪的温暖地方。
不过只有一张床，所以丫头让给了伤员，自己坐在火盆边，靠着墙睡。几天后的一早，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暖暖的被子里，被易梓末抱在怀里。
她惊跳得弹了起来：“我怎么在这里？”虽然从小都是爹爹一个人带的，但是她都十六岁了，还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哪怕这个少年比自己小也不妥。
睡得迷糊的易梓末却圈住了她的腰：“我冷。……正好你暖。”
他确实很怕冷，丫头看得出，但是她还是想掰开着他的手：“不行不行，你虽然小，但是也是个男子。”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不喜欢女人……”
“啊？”
“女人都是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
“啊？”
看着紧紧抱住自己腰不放手的少年，他牙关紧闭，俊美的脸似乎因为厌烦而皱成了苦瓜。难道他的娘也因为看不上他爹的穷苦而改嫁了？原来也是个同命相怜之人，丫头叹了口气，轻轻的抚着他的额头，直到他眉头慢慢松开。
除了晚上开始挤在一张床上取暖，白天的相处倒也平静，易梓末白天都在调息，人界不如妖界那样到处有妖气可吸纳，他修炼法术进展不快。他权衡了一下，找到冥渊还是尽快回到妖界。
但是，丫头的情况让他有点放心不下，她待在这里实在危险。他走前，决定和她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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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这个，她的平静让易梓末惊讶：“你真的这么信这个山神？觉得他会点化你成仙？”
“成仙？成不了的。我若一直在这，我会死。”丫头笑了笑。
“那你怎么不逃？”
“我试过了，这条铁链很坚硬，镇上的人把庙附近的尖锐物都清理走了，附近连块石头都没有，我弄不断。”
“那你为何每天还这么开心？”说到这里，易梓末十分不解，他生活中可见到的女人，他的母亲、他父亲的情人们，一个个都毫不满足、争斗不休甚至凶神恶煞，他没有见过她们的真心笑脸。
“我被抬上来前，爹爹去世，我差点被卖成人奴了。现在比那时自由多了。而且不管山神是什么，他现在都不会来，冬天我是安全的。”
“你怎么知道？”
“我计算过给以前的新娘剩下的粮食，要是她们食量和我相似，那她们都在这里生活了六个月以上，有些还生活了快一年时间。所幸链条很长，给山神的送的粮食祭品也不少。我还可以慢慢想办法。”
易梓末站起来，他伤口好了些了，只是这次重创了心脉，妖力操控不顺畅，但是要打断铁链应该不难：“我可以让你自由。”
丫头摇头：“我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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