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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式微式微胡不归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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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那个人是不是疯了?”

    “大过年的,再外面喝得醉熏熏的。”

    “像是疯了,那个人今天抱着酒壶在这里喝了几个时辰了。”

    “哎~别管他了,让他喝吧,左不过也不是我们的事,我要关门回家了,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呢。”

    “你走不走?”

    “等我一会儿吧,我马上收拾好了,我们一起走吧。”

    “今天可真冷啊。”

    木惟看着空空如也的酒瓶,他也觉得他可能疯了。

    从帝都到南疆,从南疆到东疆,这一路上,他没个地方都找遍了。

    却从不曾见过传说中所谓的暗域。

    有时候,木惟都觉得,暗域,大概只存在于他的脑子里。

    起死回生,到底怎样才能起死回生啊?

    木惟捂住自己的脸,大约是怕脸被冻僵,来回揉搓时,竟然感觉到了泪意。

    这一路走来,早已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积蓄。

    没钱不要紧,日日露天而眠也不要紧。

    没有吃的不要紧,草根他也咽得下。

    没有水解渴不要紧,用露水、河水解渴也可以。

    他不怕吃苦,他只想余故能够回来。

    他只要余故!

    可是,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却连一点点消息都没有。

    有时候,他都在想,如若他没有那么执着余故的生死,继续参加科举,他如今已经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了。

    前途一片大好。

    可如今,他却将自己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如果……如果他能忘记余故……

    他能忘记余故就好了。

    木惟虽然身上酒气颇重,但神智还算清明,加上今日大年夜的天气格外的冷。

    即便是喝了酒,一直坐在一个地方也受不住,所以起来走动是必然的。

    木惟漫无目的的走着,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且街上的铺子大部分都已经关了。

    就算是没有关的铺子也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关了。

    木惟像行尸走肉般在街上游荡,从城里到城外,从街道到荒野。

    就这样一直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

    直到白云铺满的天空,变成五彩斑斓的晚霞,而后变成闪烁着星星的夜空。

    木惟的体力已经支撑不起他快跑了,他只能慢慢的走,慢慢的走……

    越来越慢……

    直到……

    他倒下去,再也没起来。

    木惟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近乎解脱的在想:

    真好!

    这算不算是解脱?

    “阿惟,阿惟?”

    原来从前老人们说的都是对的,人在临死前真的能够见到自己最牵挂的那个人。

    木惟努力的扬起笑容,情不自禁的伸手去碰他朝思暮想,却从未在他出现梦里出现过的人脸。

    “余故……”

    我很想你。

    很想很想你……

    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等我!

    这里是哪里?

    木惟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到处都是素白色。

    连他身上的衣服也是素白色。

    他是死了吗?

    那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余故了呢?

    木惟心底突然升起了久违的欣喜。

    正当木惟心生喜悦的时候,一个小道童走进来道:“施主,你醒了?”

    “我没死?”木惟看着端着药进来的小道童,愣了愣道。

    小道童也明显愣了一下:“施主在说什么?”

    原来,他没死啊!

    木惟跌坐在床上,不只是该哭还是该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作何表情。

    “施主,你没事吧?”小道童有些担忧的道。

    迟迟听不见木惟回答的小道童,放下手里的药,连忙出去找问空道长。

    木惟控住不住心里渐渐生出来,越来越多的 怨恨。

    为什么要救他?

    让他死不好吗?

    谁让他们多管闲事?为什么要多管他的闲事?

    他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没了父母、没了余故、也没了功名,他的人生还未开始,就已经便已经苍白得可怕。

    他究竟为什么要活着?

    木惟十分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在他好不自知的时候,已然泪流满面。

    问空道长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木惟蜷缩成一团,便十分关切的问道:“施主,可是难受?”

    “为什么要救我?”木惟仿佛与外界隔空,喃喃自语道。

    “什么?”问空道长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然这一次,便是连个回音也没有了。

    问空道长见木惟的状况不太对,附在小道童的耳旁,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去取些静心香燃上,再喂些安眠药予他。”

    “是。”小道童道。

    问空道长在看了一眼木惟之后,什么话也没有继续再说。

    因为他知道,眼下木惟的这种状况,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徒劳。

    对方压根儿就听不到。

    问空道长看着小道童将安眠药喂给木惟,又给房间的香炉燃上静心香之后。

    问空道长还十分细心的看了一眼已经安然入睡的木惟。

    这才带着小道童一起离开。

    离开之时,还不忘了合上门窗。

    出了房间,小道童再也不用担心会不会吵到里面的人睡觉,睁着懵懂的眼睛道:“道长,里面的那位施主好奇怪啊!”

    问空道长十分温柔的摸了摸小道童的脑袋:“里面的那位施主只是生病了,病好了,就好了。”

    “嗯。”小道童天真的点了点头:“我去煮些粥给他,吃了饭,才能快快的好起来。”

    “去吧。”

    木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凉了,他十分头疼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炸了。

    木惟强撑着坐了起来,然后十分勉强的走到了桌子旁。

    桌子上的水是热的,一杯热水下肚,木惟才觉得好一些。

    木惟这才有心情打量着四周,借着昏暗的光线,木惟仍然能够看出来这应该是道教的布局摆设。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他竟然被人救到了这里。

    就在木惟撑着虚弱的身体想要出去走一走的时候,房门先他一步被人打开了。

    是他之前见过的小道童。

    小道童看见他,眼里的喜悦之情显而易见:“施主醒了。”

    “醒了。”木惟下意识的道。

    “那正好,在下给施主煮了粥,施主快趁热吃吧。”小道童十分热情的道。

    将粥放在桌子上,又十分熟练的将房间的灯油点燃。

    “道长说施主病了,在下便为施主煮了白粥。生病的人吃这个最好了,我从前每每生病,道长都会给我熬白粥吃。”小道童语气十分欢快的道。

    木惟这会儿并没有什么精神吃饭,但在小道童十分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木惟勉强吃了几口。

    却无论如何再也吃不下了。

    只是最后,便是连勉强吃的几口白粥也都吐了出来。

    “施主病了,大概是许久未曾进食,突然进食的缘故,并无大碍。”问空道长过来诊断了一番,得出结论道。

    “施主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

    木惟没有说话,他知道他病了。

    是心病。

    是一种自从失去了余故之后便得的病。

    他心里十分清楚,只有余故回来,他才有救。

    而余故不会再回来。

    他大概也再也没有救了。

    “施主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过执着,太过执着生死。”问空道长淡淡的道,语气仿佛又平定人心的能力。

    “生死有命,施主切勿执着。”

    生死有命?

    木惟将头埋在被子里,那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呢?

    如果死的人是他,余故没有为他而死,他大概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许多年前贫道曾经遇到过一个女施主,她也曾与施主一般执着。”

    “都是痴人啊!”问空道长看了一眼余故,叹了一口气道。

    “我只是放不下。”木惟突然出声道。

    “是放不下,还是不能放?”

    “那那个女施主现在怎么样了?”木惟没有回答,而是十分好奇的问道。

    “如今,听闻是找到了新的兴趣,过得也算是极好了。”

    “人这一生,注定要失去许多,不想失去的,失去之后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么的。”

    “人呐~总要学着与自己和解。”问空道长颇有些语重心长的道。

    “施主若是有兴趣,可以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去院子里走走。”

    木惟没有回答,而问空道长大概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没有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木惟在小道童的照顾下,身体渐渐好转,东西可以慢慢的吃一点。

    这日趁着阳光正好,木惟在小道童的劝说下出了房间。

    阳光有些刺眼,木惟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阳光。

    缓了好一会儿,木惟才渐渐的将手放下。

    路过院子里的一堵墙,木惟看见墙上挂着许多小木牌。

    随手翻开一看。

    之间每个牌子上都写两个名字,一个大,一个小。

    梁月华,陈述。

    卫予以,姜眠。

    祝九清,程苏吟。

    李文,秋厦。

    ……

    “这些都是什么?”木惟好奇的问道。

    “这些都是与施主一样,有着执念的人留下的。”

    “是他们或她们放不下的人。”

    问空道长顿了顿:“这里便是见证。”

    没有等到小道童的解释,反而等到了问空道长的解释。

    问空道长走过来,笑着道:“今日日光甚好,施主出来的甚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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