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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万象门开通有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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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里开了口,玉屋洞门之中一位青衫秀士手提木剑缓步走出。

    魏文成望了一眼他手中那柄木剑,不觉摇头道:“郑火龙门下什么都好,就是这佩剑喜好不敢恭维,桃仙客也罢,你冷于冰也好,都只用木剑。虽然你手中木剑也是郑火龙祭炼过的东海灵木,然而论剑器本质,灵木剑也好,桃木法剑也罢,怎及得上五金精英炼成的剑器?”

    冷于冰倒是心神沉稳,拱手为礼道:“先生此来,想来并不是与我论剑?”

    魏文成摆了摆手道:“当年我为遍参地煞七十二术,打上了你师叔紫阳真人赐你的宝箓天章主意。如今我已遍参诸家地煞之术,理当登门致歉。方才交给你门下守洞老猿的玉匣之中,存着天府修文院中天罡总枢一书,乃八景宫中秘典。我将此书送你览阅,助你上参天仙大道,以偿当日借阅宝箓天章之债。”

    冷于冰手一抬,一旁老猿就将玉匣捧上,这青衫秀士轻轻一抚玉匣,思忖片刻才摇头道:“非贫道信先生不过,然而当日先生何等机巧变诈,安知今日不是别有勾当?”

    魏文成一指那玉匣道:“这天罡总枢本来收藏于太上八景宫中,不久前天府修文院中充任书吏的一头天狐,道号雪山道人者入八景宫领取牒文,趁机将它盗入人间,藏在灵宝宗坛所在的阁皂山凌云峰下。然而此书乃八景宫秘典,收藏它的玉匣又通体剔透,夜里放出瑞光宝气直冲霄汉,惊动鄱阳湖中一头成精鲲鱼,破了天狐禁制,将书与玉匣囫囵吞在肚里。”

    “我知道此事,便去九华山妖洞中,斩了那老鲲鱼门下一头成精鳌鱼,又入了那鲲鱼肚内抢了此书,转交与你。日后那天狐雪山道人必然找上足下,恳请你替他寻回此书,仗东华帝君嫡脉情分,将天罡总枢缴还八景宫中。那雪山道人手中尚有一道开匣灵符,若无此符,依足下法力,开不得玉匣,读不得天书,此乃足下仙缘,我不过提前作成于你罢了。”

    冷于冰听罢,一拍那玉匣,感慨道:“这样讲来,此番机缘不浅。然而那鄱阳湖鲲鱼一番因果,也落于我的身上,先生诚然好算计也。”

    魏文成大笑道:“这天罡总枢既然是八景宫不传之秘,与紫阳真人宝箓天章相比,真云泥之别。此间岛洞真仙读过此书的也没有几个,便是令师郑火龙也无此福缘。何况老君乃诸天神真之祖,岂不知此事?只是有心提携于你,假我与天狐之手,传法于足下罢了。话尽于此,后会无期!”

    一句道罢,魏文成身形一转,异风起处,人已不见。

    风落之处,却在蒋家庄门首。

    从当初劫夺宝箓天章算起,这也有几年光景,这蒋家庄门首更显得萧条不少。

    魏文成缓步走入庄门,却见一个老苍头正蹲在墙根晒太阳,只一股朽败气息,丝毫不见当初大群绿林汉子聚啸模样。

    他走上前去,一拱手道:“老丈,敢问贵庄蒋庄主可在?”

    那老儿耳朵有些背,啊了半天才听清楚,摇头道:“庄主三年前招了一个女婿,叫什么师尚诏,又招了许多庄客,嫌弃这庄子不够轩敞,已在彰德府买地起了个新庄子,人也走了不少。这庄子里,如今没什么人居住,只秦神师不时过来小住片刻。”

    魏文成也不细问,走入后园,却见自己住的那座精舍,却是依然打理得十分仔细,四周竹林青翠,兰草送芳,精舍中的摆设,还和当年离去时一个模样。

    他微微露出一丝怀念神色,而后却将一卷帛书放在那张赵孟頫所制的古琴旁。

    那帛书中是他摘录诸家地煞法术中最精要的几篇,不知为何,却没有用那等缺德无比的修编法加密过。

    放下了帛书,他再环顾一眼四周陈设,眼一闭,终究是消失无踪。

    洞光灵墟上空,有纸在飞舞。

    那是一片片的书页,或许是刀剑不伤的天蚕丝织就,或许是廉价至极的黄麻纸,纸上有字,有图,有符印云篆,有龙章凤籀,有元始真文。

    长卷翻卷如蛟化龙,短札翩飞似蝶入梦。

    篆字翻卷之间,却有大千世界,光怪陆离,闪现不断,隐隐结成一片。

    时而是金阙琳宫隐现云端,时而是血湖火海流毒无穷,也有升平岁月里人寿年丰,也有离乱时节下白骨横陈。

    那城头飘扬的王旗,不别秦汉魏晋,也有宋齐梁陈,李家天子才在马嵬坡哭出一篇雨霖铃,赵家大郎已经在陈桥驿上扯了黄旗裹身。

    这样一片杂乱无章的画面,最后却随着某人的身影,渐渐各归其位,自生次序。

    那点点世界光影,就如同一粒粒七彩明珠,串联成了一道珠环。

    而在那一颗颗形如宝珠的世界虚影中,不停穿梭的那人就成了串珠的线。

    墨玉那光润无比的外壳之上,随着这片幻境变动,也有大片的光影映照而出,流转不断。随着光影映照,又将这些画面一一还原成了那些道书上的符篆灵文,点点沁入玉质深处。

    仙术士的声音闷闷地从墨玉中透了出来:“道门地煞之术,虽然号称七十二术,其实其变化万端,穷尽世间有情有形之物。越是完备的地煞七十二术,便越能展露那一方天地的法度运化,入于极细极微之间。所以我以这些讲论地煞变化之术的道书为根底,便能模拟魏文成当初盗窃这些道书的世间情器之形,再用那道拟化魏文成的真形符为底,重现当初他如何盗窃道书的场面。”

    说到这里,仙术士沉默片刻,疑惑道:“然而有一件事却是让我想不明白,就算他偷了那么多道书,还溜得很快,为什么一点都没有他通过星界之门通行时间与空间的痕迹?”

    他自问到此,墨玉周身却猛然一震,不知多少符篆在玉身忽明忽灭:“天罡地煞之术!是天罡地煞之术!”

    在符文闪动之中,一片片手抄本的扉页在魏野面前转动起来,仙术士望着那些扉页,一个个细数过去:

    “法源秘录、宝箓天章、如意宝册、玄圃指归、太乙赤文十余家道书,没有一篇例外,都是天罡地煞之术!”

    “为什么都是天罡地煞之术?因为地煞之术,能通世间情器之理,天罡之术,能上干造物衍化之机。故精修地煞之术,便得地仙位业,留形住世,而唯有天仙一流,才能知天罡变化之根本。”

    说到这里,墨玉身外猛然有寒气炎劲交错而起,片刻无停:“十余部道书,所出现的时空点虽然不同,可是既然其中术法皆以天罡地煞变化之术为根本,那么其间天地法度必然有着极高的同质性,如果有人真的彻悟天罡地煞变化之术的本质,那么他就根本用不着星界之门做中转,可以直接凭自身法力,在两方天地之间搭出一座桥来!”

    “甚至不仅仅是天罡地煞之术,不论是哪个时空点,如果彼此之间的天地法度具有高度重合性,那么以此推演,他都能在两者之间搭建起一个只属于他才能掌握的时空隧道!”

    “这种隧道,完全建立在搭建者个人的掌控之中,并不存在那种时间巡逻队和偷渡客都在一个地方来去的亚空间,也就是说这种隧道的隐秘度极高,lhg的监控也就无法到达这种地方”

    说到这里,仙术士却猛然一怔:“在高野山见识了那里流传的密教中最根本的大悲胎藏界曼荼罗,然而大悲胎藏界曼荼罗里应该没有这种搭建跨时空穿梭点的技术,那么到底是谁帮助高野山开始了这种跨位面技术的研发?那个西元二十世纪初的时空点,又是怎么与我所在的北宋末年连接起来的?”

    想到此处,一卷道书却在仙术士心中浮现而出——

    “紫虚天府洞微灵章没错,二仙山罗真人也好,这里的道门术法,本来也是以天罡地煞之术为根本。如果真的有人悟通了天罡地煞之术的根本法度,那么就如同拿着针对特定鱼类的诱饵下钩,像这样具有同质性的时空点,很容易就能被捕捉到”

    “而且比起时空点的原住民而言,天然具备时空穿梭权限的星界冒险者,更能够突破天地本身的隔离,而联通到其他的时空点上去”

    说到这里,峰顶已经是奇寒一片,墨玉身后那株孤松,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齑粉。

    那股寒意更朝着四面飘卷,洞光灵墟群峰间的轻云被这股寒意一激,顿时便有飞雪飒飒而落。

    洞光灵墟之内,几乎所有安静修行的道海宗源门人都感知到了那飞雪中传来的讯息:

    “道海宗源门下,从即日起,进入备战状态!”

    广东,佛山镇朱明山房。

    作为道海宗源开山之地,经过数十年的发展修建,已经变成了一片军机重地。

    曾经的凤天南宅院早已扩建开去,重重殿宇,掩藏于花木之间,清幽中无端却又多了几分煞气。

    道海宗源的十余位威仪使早已在一座阁楼中静候同僚多时。

    这十余位威仪使,都是道海宗源南北二府之一的“南府”朱明丹天府的成员,而他们此刻等待的,则是“北府”素景玄度府的前来与会的威仪使们。

    虽然南北二府并称,但朱明丹天府和素景玄度府这道家两府之间,却是早有隔阂。

    东亚大地上东部发达、西部落后,北部积贫、南部富庶的格局,早已延续千年之久。同样的问题,也渐渐横亘在北府和南府之间。

    为了每年的财政预算、人员流动,甚至道举题目的政策倾泻,朱明丹天府和素景玄度府也没少打笔墨官司。

    这些年还算是好一些,前几年大家争执到火气最旺时,拔剑对砍都算是平素战友感情深厚了。烈火并寒冰一色,来一场**********,才是最常见的景致。

    而道海宗源之主的某人,或者说魏野留下处理杂务的那个化身,却是丝毫不在乎。他只是一脸坏笑地问打得最起劲的那几位威仪使,要不要从此之后,把这类会议就直接改成两府斗法大会,胜者通吃,岂不美哉?

    看着自家掌教师君那张不怀好意的脸,不管是朱明丹天府还是素景玄度府,大家都是一脸塞了苦药丸的表情。

    于是每年的议事会议上,斗法是减少了些,可是暗地里的较劲照样不少。

    今天也是同样,新任安徽路威仪使李汝珍刚落座,一旁就有同僚喊起了他的道号:“松石道兄,你看这次会议,南北两府共商大计,究竟是所为何事?”

    看着对方那一副打听风声的模样,李汝珍也不由得微微苦笑——他是从师君的幕下使出来的,换了前朝,怎么也算是个翰林储相的出身,难免同僚们都觉得他这里总能寻摸出点内部消息。

    对上同僚那张满是期待的脸,李汝珍也只能一抚胡子,摇头道:“既然不到一年大计的时候,却通传南北两府议事,事情肯定小不了。总不会是师君最近闲极无聊,想看我们和燕伏龙那头莽牛斗剑争胜负吧?”

    听李汝珍提起燕伏龙的名字来,顿时满座威仪使人人摇头:“这燕伏龙,起先在湖北路也算做得有声有色,后面却是陕、甘、晋、新、藏、蒙、辽、黑、吉诸路做了一个遍,哪里穷苦事繁,又多边衅叛乱,他就朝哪里钻!这样的铁石心肠家伙,不要说那些俄人见了胆寒,就是我们见到他也头疼!”

    “年年就他要预算要得最狠!南面海中妖物滋生,杀不胜杀,鲨化鱼人、那伽龙怪之害不要我们朱明丹天府剿灭?偏就他燕伏龙那里的妖物作乱、外道生事是大事!”

    正抱怨着,就听着门外有人冷笑道:“若是朱明丹天府的诸位,每年率领所部道兵在无光冥藏的君前演武上能得个头名,我就向诸位退让一步也是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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