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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论感化反派的正确姿势 >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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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境天外山三清宗,观星峰峰主范清让正在山顶打坐,突地一下就睁了眼,手伸进怀里拿了他那日日摩挲的都生了浆的龟壳。随即这小老头就像跳大神的一样,神神叨叨的晃了晃他这宝贝龟壳,往半空一扔,五枚铜钱落到身前。

    范清让低头去看,这时一道流光快速飞来,落到范清让身前,是正竹峰叶云起。

    叶云起先对他施了个小辈对着长辈的礼,才开口:“师祖,南端有异象。”

    范清让捋了捋他那撇小胡子,去看他:“那你还不赶紧过去,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做什么?”

    叶云起咧嘴笑了下:“思远师叔与融阳峰陈师祖、七秀峰秦师叔都已经去了,我寻思着观星峰的诸位师兄们定是先要卜一卦才去,这会儿估计还没走,也来寻个伴一起出门。”

    “凶中带吉,险象中自有生机。”范清让把龟壳收起来,周围几个观星峰弟子已经围了一圈,对他躬身行礼。

    “走吧。”

    范清让起身,一只仙鹤飞到身下,小老头坐上去驾鹤南去,身后叶云起与他弟子赶紧跟上。

    这边自花千欢携着花千春离去,这对儿兄妹闹出的事却还需人来收尾。刚开始永州城内大部分人都一副观望状态,大多将信将疑,信张洛然话的人也就占了三成,这三成人连滚带爬的收拾行李要出城去南端高处。

    张晋飞几人去找永州的官员,只是这些官员十分的不给力,见了他们一个个都要跑,还是驻扎此地的将领信了他们的话,组织士兵领着城内人出城。

    直到这个时候,仍然还是有那么些人不信黄河之水将要覆城,于是整个永州城内好不热闹,最开始信的人已经赶着驴车携家带口往外走,后来信的人匆匆加入他们,还有那么一批不信的人与士兵作对,整个永州城中大街小巷堵做一团。

    西街尽头的高台上,许念将回春丹渡进楚珩口中,起身人还是有些恍惚,怔怔的看着楚珩,朱羽看到台下这乱作一团的情景,咬了咬牙:“师弟,我们也赶紧离开这里吧。”

    霓裳那边已经醒了过来,殷南飞和钟千意师兄弟俩已经脚底抹油,早就准备跟着大部队跑出永州城。

    兄弟俩待正要跑,天空几道流光落下,陈求道对他二人喊道:“你们两个臭小子要跑哪里去?”

    殷南飞和钟千意见自家师父来了,顿时脸上热泪盈眶,跑到陈求道身边喊道:“师父,你可来了!”

    齐思远平日里见了这景儿定要打趣一下,但他现在匆匆走到许念身前,见许念怀中抱着楚珩,楚珩仰面,闭着眼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又见许念整个人脸上无悲无喜的到是给人更加怆然的感觉。

    齐思远心底就是一跳,整个人面色也唰的一下白了,蹲下身颤颤巍巍的将手搭到楚珩腕上,嘴中喊道:“阿珩,你可不要吓我,师叔可经不住你们这般吓唬。”

    等这话落,秦君若不着痕迹的哼了一声,她善医,落到这台上时扫了两眼楚珩,就知他并无大碍,齐思远也太经不住事了。

    但又见齐思远脸上那哀意已经布了满脸,心中又是一软,走过来张嘴想安慰,可常年面瘫着脸冷声冷语惯了,说出的话还是有些硬:“你这什么表情,他还没死呢。”

    不等秦君若话落,齐思远也搭完了脉,他脸上那惊吓哀伤都如潮水,涨潮的快收回的也快,对着许念翻了个白眼:“阿念啊,你不要一副你师兄已经死了的表情,师叔我年纪大了经不住你这样吓唬的。”

    许念这才寻回一点精气神,呆愣愣的看着齐思远,喊了声师叔,然后伸手去擦自己眼,一脸的血污夹杂点放松下来后迟来的后怕,这才忽然落下了一行泪珠。

    许念这样伸手一擦,整张脸看着更像是个小花猫了。

    齐思远便知,这才出来两天,师兄弟俩估计运气不好,不知又遭了什么劫难。

    他摸了摸储物袋,翻出一条帕子想给师侄擦擦脸,但那边秦君若和陈求道都喊道:“不好!”

    这二人一声疾呼,已经御剑而起朝北端飞去,张洛然递了回春丹后早就重返北端,想以一人之力去阻挡这汹涌而来的河水。

    但就算是张洛然,终于也败在了这人为的天灾之下,陈求道上前,与他并肩,捏诀施法试图卷来泥石堵住那大坝上的缺口。

    秦君若与所带的弟子一次次的下去将卷进水中的人畜捞出来送到高处,一时间城内十六城弟子组织平民逃亡,城外三清宗弟子救落水人畜,到是难得的两派弟子第一次相遇就如此配合默契。

    齐思远便没空安慰他这可怜见的小师侄了,帕子往许念怀中一扔,丢下句擦擦脸,就也腾空而起去追秦君若与陈求道了。

    朱羽几人好不容易见了各自峰主、师父,心稍微安下去了些,他们几人倒也乖觉,不再去围着许念,而是跳下台去帮十六城弟子,能搭一把手是一把手。

    风铃儿被孟蒙带着,人小,脚下一套“斗转星移”见缝插针的爬上了台,没来得及与她思远师叔说上一句话,只能小跑到许念身边,第一反应与齐思远差不多,见楚珩闭着眼道袍上血迹斑斑,眼睛一眨就要落金豆子。

    许念低低出声道:“师兄没事。”

    顿了顿补充道:“没死。”

    小铃铛才憋回了她要落的金豆豆,开口就是一串疑问到了嘴边,但却发现许念不看他,而是低着头拿着帕子给楚珩擦脸。

    她看着这眼前的两人,许念自己脸上还是血污一片,可低头给楚珩擦去脸上血迹的表情看着认真的、好像这周遭轰乱一片可与他都无关了。

    他眼中,就只剩下这个闭着眼的楚珩了。

    铃铛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她虽然总是缠着与许念、楚珩一起,但其实在某个时候,许念和楚珩之间,她已经挤不进去了。

    风铃儿难得的少年知了一次愁滋味,感叹道她怎么就没个住在一处照顾她长大的师兄呢。

    真不行,来个师弟师妹她来照顾也是可以的嘛……

    不过此刻永州城内正经历着自建城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三个小少年少女的心思倒也显得无足轻重了。

    齐思远那边,他们几人还没人能称得上大能,这人为的造成的天灾如今看来不是大能,单靠他们几个已经无力回天,永州城将被覆竟已成了定局。

    他们又分出一半人回到永州城,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祭出飞行法器,捞了人就扔上去,扔满了往南端高处送。

    叶云起和范清让也早早赶来,他祭出了正竹峰特产飞行小舟,把朱羽、孟蒙几人都寻了过来扔上去,又来台上把风铃儿扔了上去,看许念和楚珩这师兄弟俩倒霉模样,才停了手没那么粗暴。

    “你背他上去还是我来?”叶云起看楚珩那凄惨的小模样,难得有良知了一回,“不过我说,你们可真能耐啊,怎么把自己整成这熊样了。”

    末了,还是忍不住人嫌狗烦的补了一句。

    许念不与他计较,反而道了句:“谢谢师兄。”

    这才试着去抱楚珩,楚珩腹部被花千春一剑刺了个对穿,他哪敢去背楚珩,但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手软脚软早就没了力气。

    叶云起被他那声道谢弄得良知又加强了点,嘴角抽了抽,捏了个五鬼搬运术,楚珩这才平摊着身子被送到了小舟上,许念赶紧跟上翻身上了小舟。

    他们这波人走的算是最晚的一批,等小舟飞向半空,鼻尖先是最先感觉到了水的腥气,随即耳边浪涛声起。

    着眼去看那夹杂着泥沙树枝各种杂物的河水像是一堵墙,又像是一只滔天的巨手,先是阵阵涛声这堵墙越来越高,随即巨手拍下,“哗”的一声——

    整座永州城就被拍碎在了这滔天的一只手下。

    “啊!”

    殷南飞只觉那水墙像是拍在了自己眼前,吓得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朱羽和霓裳高呼:“还有人!底下还有人没逃出去呢!”

    叶云起翻身下了小舟,待再上来一声河水,两只手掂着三个小娃娃扔到小舟中,来不及说话又下去继续捞人。

    朱羽和霓裳去安慰这三个小孩,小孩子哭作一团喊娘和爹,叶云起再上来又扔上来两个成年人,然后继续下去捞人,这样来往几次知道小舟中再盛不下人,这才速速朝南端高地飞去。

    许念抱着楚珩坐在角落,因楚珩情况特殊,他这里到空出了一点点空地,他垂着头仿若两耳不闻外事。

    甲板上泣声一片,这世间中,人间百态中的喜怒欢愉是一点都看不到,这一船只聚齐了百态中的生、离、死、别。

    他有些分神了,隐约如回到了那一日,许国好像也似这般,说亡了就亡了,这世间弱者便当是如此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弱者,倘真该死?

    许念握上了楚珩的手,眼中晦暗不明,他隐隐钻进了死胡同,有什么阴暗而幽深的东西从心底隐隐欲动,想要破土而出,眉间一道暗红色的竖纹隐现,竟是将要入了魔。

    这时,握着楚珩的那只手,楚珩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触动从许念掌心传到心底,他张了张嘴,这才猛然回过神,看着楚珩苍白的面孔,只暗自埋怨自己还不够强,没有能力去保护师兄和师妹。

    风铃儿这时挤过一群人,对许念说道:“小师兄,我和你一起把阿珩师兄搬下去。”

    许念伸出手,脸上露出了点柔和的神色,胡噜了一把小铃铛的头,再去看楚珩的脸,突然想起了昨日他对着他的那一笑。

    他犹记得自己那时只觉满树花开,花瓣簌簌落下,落了心间满怀。

    “师兄。”许念搀着楚珩,轻声道,“我一定会变强的,我会保护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天地不仁……圣人不仁……

    注:出自《道德经》老子第五章,大自然是没有感情的,它对万物都等同祭坛的贡品;老子理想中的圣人(不特指君主)也是不动感情的,对一切人都任其自生自灭。

    此句修真文必用经典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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