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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香湖总机房，墙壁粉刷一新。总机对面的墙上贴着一张崭新的中国大地图和一张西香湖水库库区图。紧靠着总机、保安器排是一张木板*，*上铺着淡绿色的花被单，被子、枕头摆放得整整齐齐。从撩起的蚊帐处可看到摆*的这面墙上贴着一字一画，一手娟秀的楷书誊写着竺玲写的那七律，字幅旁边是一张逗人喜爱的金鱼戏水图。
一盆清水放在地上，卫津正在清洁总机房。她用抹布抹了总机、保安器橱，又去擦桌椅板凳、门窗，不多一会儿，整个房间就光洁可鉴了。
卫津刚在总机前坐下，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卫津打开门，一个扎了两根短辫的眉清目秀的女孩，汗流浃背地闯了进来。
“卫津姐，我嫂子难产。医生说要县里赶紧派救护车来，送县医院。”
“我知道了，马上打电话，你坐下，先填写一下交费单。”卫津随手给这个女孩递了条毛巾，“你擦擦汗，在脸盆里洗下脸。请问，你家住在哪儿？”
“湖西大队二小队。”女孩答。
“哥嫂叫什么名字？”
“哥哥叫王启刚，嫂子叫孙秀红。”
卫津戴起送受话器，插好塞绳的插头，先扳电键振铃，然后扳回应答处。
“你好，农话台，我是西香湖总机，请接县人民医院……”
静静地等了三四分钟，没有回应。卫津把电键扳回振铃位置，用手摇电机摇起来感觉特别吃力。卫津心想不好，夜里风很大，外线可能绞线了。她断开保安器，在外线端口用万用表测电阻，几乎短路，显然绞线处不远。她到院子里找了一根长竹竿，关上总机房门，让女孩在院子里等，自己去查外线。果然不出所料，离邮电所不远，在水库大堤处现了混线，卫津用竹竿把铁丝缠绞处挑开，重新返回总机房联系，到县局的电话很快接通了。
“农话台，我是西香湖总机，请接县人民医院……县人民医院吗？西香湖湖西大队二小队有个孕妇难产，请派救护车……什么？救护车已经下乡啦……现在没车……”
“农话台，请转接县妇幼保健站……什么？保健站没车……”
“农话台，请转接县防疫站……好，谢谢啦！”
几经周折，派救护车的事终于联系妥当了。半个多小时后，总机房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卫津让女孩上车领路，女孩一再向卫津致谢：
“谢谢你啦，卫津姐！”
卫津说：“不用谢，这本是我应该做的。司机同志，去湖西大队二小队，王启刚家。”
司机答应着：“知道了，有这个小妹妹引路就行了。”司机说完，随手关上车门，汽车向湖西大队急驶而去。
……
夜深人静，晚风轻轻吹拂，白色的纱帘随风飘动，昏黄的煤油灯光照着卫津孤独的倩影，又是一个寂寞难眠的夜晚。
玲子：你好！
见信如面。不瞒你说，刚到这儿我还哭了几回鼻子哪！我是学长话载波机务的，而西香湖邮电所除了这台三十门磁石式人工交换机以外，居然还有一台日本昭和年代的老式墙机，比起当今的自动电话来，这些都是可进博物馆的东西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乡村会这么贫穷、落后。我真弄不懂，这里有什么先进技术可钻研？
度日如年，古人的一《惜春词》：“因恨成痴，…，日日为情颠倒。海棠带醉，杨柳伤春，…，度将昏晓。…蹙损春山，望穿秋水，芳衾妒梦，玉漏惊魂，…，漫说长宵似年，…，更有何人不老！”成了我现时心情的写照。
烦恼、苦闷时，我就唸唸你的那七律，深感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知音。我感到庆幸和宽慰的是你还工作在技术岗位上，我是多么想回到你的身边。夜深人静时，我眼前常浮现和你并肩、比翼的时光。
这些日子，我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一忙起来，我才逐渐地感受到了一点点工作和生活的乐趣。
……
几天后，公社将安排人来替班，让我休息几天。届时我将到县局去看你。
……
这里经常停电，没电时只好点煤油灯看书。青灯黄卷，寂寞难耐，使我想起在寺院里修行的僧尼和李商隐的无题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矩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此致
敬礼
津津
69．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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