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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心中藏之,何日忘之 > 037他比灵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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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前夕,乌云蔽日。

    用这句话来描述现在的气氛再合适不过。

    车速太快,何忘之的后背紧贴在椅背上。

    引擎的轰鸣声让她头皮发麻。

    更让她害怕的是汪已桉,他的引而不发比暴怒和侮辱更让她害怕。

    不到半个钟头,何忘之又被带回了M街。

    汪已桉停好车,一言不发的下车。

    何忘之硬着头皮跟在他的背后。

    汪已桉先是来到了爱马仕的门店。

    站在爱马仕门店里,刚好能看到何忘之买手套的那家店。

    汪已桉是什么意思?

    “先生,您好。”导购迎了上来。

    汪已桉略微点头,略微转了一圈,从鞋子到礼服指了几样。

    何忘之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假装看一个领夹,实际在用余光看汪已桉。

    因为心神不宁,当导购轻声叫她的时候,她吓得低呼了一声。

    导购连忙道歉,随即示意何忘之到试衣间更衣。

    何忘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汪已桉,后者坐在沙发上,没有表情,嘴角微抿,宛若不动明王。

    何忘之站在镜子前看自己。

    淡蓝色的礼服长裙剪裁精致,清新淡雅。

    腰身收紧,显得她的细腰盈盈不可一握。

    胸部做成褶皱造型,有些俏皮却不显臃肿。

    领口稍低,凸显了漂亮的锁骨和锁骨间的一颗小痣,非常性感。

    何忘之捂着自己的胸口,心脏不安挑动的同时,还有些许的心绞痛。

    尽管穿着如此漂亮的衣服,她却没有丝毫的预约和兴奋。

    脚下的高跟鞋只有五公分,但是何忘之仍然有一种踩高跷的感觉。

    站着还不显,走路却不稳。

    “当当”。

    有轻轻的扣门声。

    何忘之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经在更衣室待得太久了。

    何忘之颤声道:“来了。”随即推开门。

    敲门的是汪已桉。

    他看着自己,眼神如深潭。

    换了装的何忘之没有激起他任何情绪上的变化,没有惊艳,没有鄙夷,有任何的波动。

    汪已桉将一顶礼服帽轻轻地扣在了何忘之的头上。

    额前的碎发略微挡住了何忘之的视线,等她稍稍理清,导购又妥帖的为她穿上一件白色的过膝羊毛大衣。

    何忘之机械的接过导购递给她的浅蓝色铂金包。

    短暂的二十分钟,她从一个学生妹的打扮变成了即将出席晚宴的装扮。

    汪已桉迅速的刷了卡,然后离开门店。

    汪已桉走得跟快,何忘之跟的踉踉跄跄。

    白皙的长腿被风一吹瑟瑟发抖,单薄的大衣也阻挡不来这冬日的寒风。

    汪已桉为何忘之拉开车门,动作极其绅士。

    何忘之的犹豫了一下,随后闭上眼睛,坐了进去。

    事已至此,要杀要剐,她都受着了。

    何忘之以为汪已桉会带他某个宴会,然而,他却带自己来到了C城的游乐园。

    刚到入口,就能看见闪烁的灯光,听见放肆的尖叫声。

    出生成长的小镇里没有游乐园,孩子们玩耍的地方在山上,湖里和田野里,那是天然的乐园。

    来带C城后,最开始是没有朋友,随后是耳朵残疾,也不曾来过游乐园。

    没想到,第一次来游乐园竟然是被汪已桉带来的。

    只是,她穿着一身礼服,和游乐园的氛围格格不入。

    更何况,她违背汪已桉的意愿和季炳年吃饭,还被他抓包。

    等待她的应该是惩罚和恐吓,而不是散心和娱乐。

    两人从特殊通道进入,随即坐上了观光车。

    巨大的摩天轮闪烁着五彩的光芒,缓慢的转动着,似乎每一个格子都装着一个美好的梦。

    旋转木马附近排队的人很多,童趣的音乐随着木马的转动叮咚作响。

    跳楼机和过山车则承载着最多的尖叫声。

    当观光车停了,看见面前的两个字,何忘之终于忍不住倒退一步,颤声问。

    “汪已桉。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位于他们面前的,是鬼屋。

    何忘之从小是个野孩子。

    白天除了上课的时候,何爸爸从来找不到何忘之的人。

    但只要天刚擦黑,她保证乖乖回家。

    原因只有一个,她怕鬼。

    鬼婆婆拖小孩子进池塘淹死的故事,听听也就忘却了。

    毕竟只是故事。

    但是看过的影像却深深的刻在了何忘之的心里,永远不能消退。

    那时候何忘之刚读一年级,她有个叫二毛的好朋友的爸爸是学校后勤处的干事。

    二毛爸当时主要负责在学校的小影院里放电影,主要是红色题材和教育题材。

    在小影院里,何忘之他们看过的《黑猫警长》,看过了《一个都不能少》,又看过了《地道战》等等。

    可能是干一行爱一行,二毛爸是最早买DVD播放机的。

    一次趁着二毛爸不在家,二毛带着何忘之来到他家看影碟。

    俩人对于看《黑猫警长》还是《葫芦娃》争论不休。

    最后比二毛大两岁的一毛说自己刚好要写一个“感谢师恩”题材的作文,正好没灵感没素材,不如就看这部《山村老师》吧,一听就让人感动,来自山村的老师,一听就凸显了奉献精神。

    虽然开头就隐隐散发着不对,但是孩子们还是硬着头皮等后续的反转。

    但是当楚人美紫色的背影出现在了河里时,孩子们的尖叫声差点顶破房顶。

    这一幕给何忘之带来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后来才知道,二毛爸当时为了省钱,买了几张盗版碟。因为是盗版,所以名字都改了,是“尸”而不是“师”。

    “你这么聪明,何必明知故问呢?”汪已桉的语气平静。

    何忘之连连道退,“不。”

    汪已桉站在原地,沉声道:“别惹我生气。”

    何忘之指甲掐进肉里,疼痛使她恢复了一点点的理智。

    “都是假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鬼屋已经清场了,只有他们两位游客。

    何忘之亦步亦趋的跟在了汪已桉的身后,手心里都是汗。

    蓝紫色的宛若幽冥的光线,瘆人的背景音乐,挑战这她脆弱的神经。

    何忘之精神高度紧张,视线迅速地掠过那些恐怖的长发人头道具等,脑海里却已经将这些形象储备。

    相比于何忘之的风声鹤唳,汪已桉闲庭信步,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

    在汪已桉的带领下,他们先来到了第一个门,恐怖学院。

    背景音里是一个女孩充满怨念的地诉。

    “我是美子,是初中部三年级的学生,我发现了化学老师江先生的一个秘密,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何忘之也跟着尖叫。

    汪已桉回头,视线淡淡的扫过何忘之。

    她像一个风中落叶一样瑟瑟发抖,让无数女人折腰尖叫的铂金包被她丢了老远。

    何忘之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被从地底下伸出手来抓住的脚不敢动,另一只脚无助的原地跺着。

    其实只有几秒钟,但却像一辈子那么久,工作人员收手,何忘之赶紧头也不回的就要往出口跑。

    汪已桉两步就追上她。

    何忘之就像一只疯狂的小兽,努力挣扎,不顾自己胸前已然走光。

    一抹娇嫩在汪已桉眼前一瞬而过,他声音冷淡,带着残酷的笑意。

    “这只是个开始,怎么就要走了呢?”

    何忘之哭着说:“我错了,我再也不见季医生了。”

    汪已桉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低声道:“你真的错了吗?”

    何忘之不住的点头,眼泪砸在汪已桉的后背上。

    他抬手,动作优雅的吃掉了那滴眼泪。

    “是我的错”,汪已桉轻声说,“是我没让你知道,骗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汪已桉的左手轻轻地放在何忘之的肩膀上,右手顺着她的膝盖向上滑。

    身体比理智先行一步,何忘之条件反射的要踢人,腿刚一动,就被汪已桉不动声色的压制。

    他的手不带任何情欲的停留在她的腿上。

    何忘之惊恐的看着汪已桉,她的手用力的抓住汪已桉的衣袖。

    “你,你冷静一点。”

    汪已桉讥笑,“我很冷静。”又说:“你应该对我的品味有点自信,你很安全。”汪已桉说着,抽回手,又侮辱般的在何忘之的大衣上抹了抹,像是要抹掉脏东西一样。

    何忘之已经顾不上这些,只想逃离这里。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想起他指导自己如何和宿管阿姨沟通的事,何忘之眼里闪过希望的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见季医生,再也不撒谎了。”

    第一次被说是好人,汪已桉竟然有点想笑。

    “看来你对我确实有误解。”汪已桉顿了一下,忽然残忍的笑了,“随便指导一下就是好人了?其实我根本不关心你和你室友的死活。被打或者被追杀,跟我有什么关系?”

    何忘之的心尖一颤。

    “我之所以顺手帮忙,只是心情所致,就像现在……”汪已桉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是随心,懂吗?”

    何忘之彻底的绝望。

    在她的角度,披散着长发的头还在滴血,但是她却觉得,眼前的人比这个头更让她恐惧。

    “哭好了吗?”汪已桉问。

    两人距离太近,他的眼神宛若神祗,给何忘之以高压。

    “哭好了,就继续。”汪已桉宣布道。

    他退后一步,拽了一下何忘之,让他站在自己的身前。

    而他,则在何忘之的后背上轻轻推了一下。

    何忘之被动这向前走了两步。

    红色的感应灯豁然亮了,一个视野的盲点突然亮了。

    “啊啊啊啊啊啊!”何忘之尖叫,连连道退。

    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尸,就躺在一个角落里。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何忘之紧紧拽住何忘之的袖子,祈求道。

    汪已桉低头瞥了一眼,用力地抽回了自己的袖子,道:“你看看后面,入口已经关了,怎么出去?”

    何忘之扭过头去,果不其然,入口处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

    “或者可以改个名子,不叫鬼屋一日游,应该叫逃脱鬼屋。顾名思义,你什么时候找到出路,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离开的机会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是直面恐惧确实那么的难。

    何忘之稍稍冷静下来,她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恐惧确实那么的真实。

    要想离开这里,就要动用智慧。

    何忘之把手递到唇边,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齿痕很深,疼痛让她稍微能思考一些。

    恐怖的BGM扔在继续,死者美子透露的信息就是那位化学老师。

    眼前封闭的格局有点像学校的构造,几个屋子上还贴着“实验室”,“女生宿舍”,“洗手间”等标牌。

    每个学校里都有几个流传的鬼故事。

    何忘之所在初中的女生宿舍就流传着一个,据说是一场大火将几个女生烧死在了里面。多年后,废弃的女生宿舍改建成男女生混合宿舍。老师动员同学住宿的时候,一个同学就问老师,是不是女生宿舍真的烧死过人。

    老师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你去过医院吗?”

    “医院的哪张病床上没死过人?”

    “要相信科学,不要迷信!”

    何忘之嘴里念叨着:“要相信科学。”

    说着,她尝试着去推门,但是所有门都无法打开。

    逃脱,需要线索。何忘之环顾四周,周围的场景还是让人害怕。

    切断的流着血的头颅,穿着白色睡衣的尸体。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何忘之的脑子里形成。

    不会是要把它们拼在一起,才会启动机关打开门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还是别出去了。

    就在何忘之纠结的时候,那颗头忽然掉了下来,在地板上咕噜咕噜的像尸体的方向移动。

    什么冷静,什么科学。何忘之啊啊啊大叫,转身就冲汪已桉的方向跑。

    没等汪已桉反应,何忘之生猛的钻进了他的怀里。

    何忘之紧紧的抱住汪已桉,用了极大的力气。

    高跟鞋被甩飞,黑暗中找不到去向。

    何忘之的长腿紧紧地贴在了汪已桉的腿上。

    她的手臂像是野生的藤蔓,死死地勒住他的脖子,让他难以呼吸。

    汪已桉刚动了一下,换来她更用力的勒。

    她像长在自己身上了一样。

    眼泪那么多,浸湿了自己的衬衫,黏贴的脖子上,很不舒服。

    “松手!”汪已桉蹙眉,不满地说。

    何忘之像溺水一样,抱着浮木死活不撒手。

    汪已桉没办法,费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负责人打了电话。

    片刻后,所有的恐怖音效都关掉了,阴森的蓝紫色灯光熄灭。

    短暂的黑暗让何忘之更为惊恐,她“嗷呜”一口,用力地咬住了汪已桉的脖子。

    汪已桉吃痛,低骂了一声。

    瞬间,白炽灯和紧急通道的灯光全部亮起。

    远处有光亮透了过来,嘈杂的音乐声和尖叫声再度袭来。

    何忘之却还没松口。

    汪已桉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脸颊,何忘之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她脱力般的松口,勒住他脖子的手臂突然一松。整个人仰面向后摔去。

    汪已桉赶紧抓住她的衣服,却抓住了胸口的布料。

    “刺啦”一声,后背上手工缝制的拉链承受不住人的重量,脱线了。

    一抹白嫩闪过,汪已桉微微闭眼,手上一松,何忘之摔在地上。

    幸好又刚才的拉拽做了一个缓冲,否则脑袋直接撞在地上,不脑震荡才怪。

    何忘之双眼紧闭,满脸、脖子上全是汗,嘴唇苍白的像死人一样。

    汪已桉蹲下来,帮何忘之和领口拽上去,又将她大衣的扣子全部扣好。

    扣扣子的时候,他的手不小心刮擦到她的皮肤。

    何忘之身上的温度冷的吓人。

    汪已桉捏了捏她的脉搏,跳的很弱。

    汪已桉把她抱了起来,赶紧往门外冲。

    上了车后,他赶紧打给自己的家庭医生,联系好了以后,开车直奔医院。

    汪已桉把何忘之放在副驾驶,尽管她根本坐不直,但是也比放在后座上躺着要好,她不能控制自己,万一刹车的时候摔进座椅之间的空处,更是要命。

    汪已桉帮她系上安全带,一边开车一边叫,“何忘之!何忘之!”

    何忘之对他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连闯了两个红灯。

    副驾驶的人看起来没有行动能力。

    交警立刻出动,追这辆黑色的奔驰。汪已桉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追着他的车。顾不上别的,一股脑的往医院开。

    到了医院的楼下,担架已经准备好了,汪已桉眼睁睁地看着何忘之被挪上了担架。医生们围在她的身边,掀开她的眼皮,用手电照她的眼睛,他忽然定住了。

    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形成:如果何忘之真的死了怎么办?

    在他发愣的时候,追上来的交警赶紧制服了他。

    汪已桉眼睁睁的看着担架被抬走,脑子都是乱的。

    何忘之睁开眼睛,视野里白花花的一片。

    脑子里像是有一堆浆糊,让人晕乎乎的。

    “你感觉怎么样?”

    有人说话。

    何忘之侧过脸,姜明月就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

    不仅是姜明月,何忘之还看见了悬挂着的输液管。

    眼前的场景好像是两年前,她发现自己耳聋的那天。

    何忘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助听器还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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