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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冷的嗓音在身后响了起来，白尹一转头就看到季烟好好地站在那，顿时有点小小的心虚。
他伸出手指比了一下，“这倒是没有打扰到，不过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多少？”
陆霆深放下书，朝厨房走去。
“陆家送了几份燕窝过来给你补身体，营养师已经给你做好，过来吃吧。”
在季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燕窝端到了餐桌上，这个举动让她有些怔愣。
白尹一看他们两个要开始秀恩爱，还有些开心，“虽然不知道你们俩这个相处情况是怎么能够闹得这么僵硬的，不过只要想明白了愿意改过来，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你太多话了。”
他举起手做投降状，“行行行，觉得我在这儿当电灯泡碍你眼了？我走还不行吗！”
白尹拿着自己的行李上楼找合适的客房，却不小心撞到了那位营养师在跟谁打电话。
高白小心翼翼地背过身在房间门口打电话，这个电话应该是在意料之外打来的，否则她不会这么焦急就在外面打。
她用手遮着手机和嘴，时不时还看看四周，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我早就说过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如今我成功混进来已经很不容易，不沉淀一段时间再动手的话岂不是就跟昭告天下是我对她下毒了？”
他们距离相隔太远，所以听不到那人说的什么，更何况她还在有意无意地压低声音。可是如果走近的话又太容易被发现，所以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不能出去打草惊蛇。
而此时的高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我有自己的计划，这件事情也知道该怎么处理才是最好的结果，从头到尾我都不需要任何人的指教！更何况你们难道是忘了是谁把我逼进这个地方的么？”
后面再说什么她都已经听不到了，因为她直接强行按掉电话，只能听到嘟嘟嘟的声音。
她推开门刚想进去，却突然有双手搭在了肩膀上，昭示着它的存在感。
“你好，我听说陆家给季烟找了个营养师？住在这里的人没有多少，这么一看你应该就是那个营养师了。”白尹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她眼底里藏着的情绪，似笑非笑地说，“我要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不过我不知道客房在哪里。方便给我带个路吗？”
公寓并没有多大，客房也就那么几间而已，就算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也不会迷路，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带路”。
除非，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高白低下头，很认真地指了前面一个方向，“我确实是来照顾季烟小姐身体的营养师，这段时间才刚搬进来。我对这里其实也算不上了解，不过带你去找几件客房还是可以的。请跟我来。”
楼上发生的事情楼下一概不知，他们都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没事人一样坐在同一张餐桌面前。
桌上只摆了一碗燕窝，而陆霆深的面前则空空如也。
“陆家不可能只送一碗燕窝的量过来，如果还有其他的你就跟我一起用吧，对他们来说你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她低头用勺子拌了下燕窝的汤，“可是如今这么一来，倒是主次颠倒了。这样无所谓吗？”
陆霆深面色冷淡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些不对劲来，但最终都失败了。
他语气沉了沉，眼睛却还是放在季烟身上，“这是给你准备的。”
季烟能够感受到有个炽热的眼神在看着自己，也就放弃了抬头和他对视的想法，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一直都觉得你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不过这里指的是感情上。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因为这是给我准备的，所以你不会动’可是为什么要用这么无所谓的话和语气说出来呢？”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这么说的，总是会给人一种‘我其实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的错觉。”
勺子碰到瓷碗的声音丁零当啷的，给他们这场谈话增加了适当的背景音乐。
但是肉眼可见的，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那么好，尽管他们在说话的时候都带着笑意。
陆霆深眸子微眯，话里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诱惑力，“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还能表达什么呢？有些人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无所谓，但是我却不能不懂规矩。”季烟拿着勺子舀汤玩，成功把自己的胃口舀没了，“就当做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吧，反正也只是图一时好玩才提的醒。你最好不要放在心上，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教坏了人。”
如果这场谈话放在以前的话或许还能够改变什么，但是命运的引子牵引着他们走到现在这一步，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情况下都应该已经意识到不可能有比现在更差的结果了。
所以有些结果其实是不可逆的，就算是他们一直在试图打出HappyEnding，但是这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每走出的一步都是在迈向那个不该去的深渊。
或许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HappyEnding，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季烟的脚步在餐厅和客厅隔着的中间停了下来，那道目光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还一直追随着过去。
“走到这一步是我的选择，同时也是你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共同的决定，情况不可能短时间之内恶化到如此严重的地步。所以我不会后悔，希望你也不会。”
停顿的脚再次抬了起来，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再没有任何的不舍。
自己酿下的苦果，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吃下去。
……
连妈没有待在公寓里，白尹那番话多多少少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的，毕竟那个地方属于陆霆深名下，一旦发生什么事情都是直接跟他划上等号。
所以季烟思考过后，把人送去了医院里，不过是以看护的身份送去的，再加上医生的帮忙掩护，这件事情基本上不会出现差错。
不过一天下午，医生突然把连妈找了过去。
医生的语气有些沉重，“自从被送去普通病房以后，她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好转了，之前身上的感染虽然有蔓延的迹象，但是速度很慢。根据各项检查结果来看，她有苏醒的可能性。”
连妈一时间没有听出什么问题，很高兴地自己乐了一阵，还兴冲冲地给季烟发了短信出去。
只是开心的劲头过去之后，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是这些在医学上来说都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发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医生之前就已经说过她的身体是一具空壳子，没有治疗复原的可能性……”
医生点头，“其实在医学上是可以解释的，我们都把这个现象称之为回光返照。也就是说，她的意识会清醒过来一阵子，而这是透支了她身体所有器官积攒的剩余能量，在透支身体所有能量之后器官会彻底衰竭，陷入死亡。”
在生活中很少有人能彻底使用出身体里残留的那部分能量，因为一旦还有这个底子在，器官没有衰竭，那就还有活下来的可能性。但一旦最后的能量被使用殆尽，一切也就随之消失了。
连妈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神情恍惚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这对病人来说是好事，国内并没有安乐死的许可，如果她要一直维持植物人的形态直到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对于个意识还有残留的人来说其实是非常痛苦的，因为她只能感受着自己的虚弱却不能做什么，连死的机会都被残忍剥夺了。”
这场关于老夫人的谈话到此结束，在那之后季烟送了几个人到医院盯着情况，一旦有任何消息就马上汇报。
谈话发生在下午，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老夫人的身体突然敲响了警钟，之前急救中造成的感染突然蔓延到了身体各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而病房里使用的各种医用设备都在给大家传递着一个讯息——她活不过今晚了。
季烟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情，她跟机器人一样给自己换好衣服做好出门的准备然后拿着车钥匙往医院赶，过程中没有任何的焦急，但也感受不到外界发生的事。
陆霆深及时阻止了她自己开车的危险行为，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让她一个人开车。
他们到的时间不早也不晚，刚刚好赶上老夫人被急救回来，气若游丝的一刻。
连妈看到她就跟看着主心骨一样，“二小姐快来，您快过来看老夫人最后一面吧！”
之前躺在床上的人不动也不会说话，就跟个躺在棺材里的死人没什么区别。可是现在面前这个是活生生的人，尽管她看上去虚弱的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
老夫人动了动手指，她想叫季烟的名字，想让她过来，但唯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动动嘴巴了。
季烟看到她的那刻，脑子里绷着的那一根弦“啪”地一声彻底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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