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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霆深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只是声音低低地问着，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对劲，像是真的因为季烟的这句话放在心上了似的。
季烟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在意，当下也哽了一会儿才道，“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如果你觉得这些话对你造成了伤害的话，我在这儿跟你道个歉。”
她把手里的杯子一转，又道，“不过我不希望旁人太过干涉我的生活，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很厉害，是个一看就知道会站在巅峰的人，但这样的你和这样的我对比起来实在是没有任何一点是符合对方的。我希望在这两到三年的时间里，就像之前那样安然度过就好。”
虽然有些纠结要不要把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告诉他，但是在经过林婉儿莫名其妙的一番话之后，她隐隐有些抵触这个念头。
或许这件事情不让他知道会更好，知道了她将来就没办法从这个家彻底脱身而出，所谓的离开可能也就只能成为一纸空话。
陆霆深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情绪和往常不太一样，就像是被风雨吹打过后隐隐有凋零势头的木兰花，连花枝都是奄奄的。
这不是她以前会表现出来的情绪，今天或许是个意外，但是令他更在意的是，到底是谁引发了这个意外。
“你觉得有人会让你就这么安然地渡过这几年时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段时间应该已经有人找上你了。”
陆霆深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没有任何办法将目光从自己身上偏移开，只能正面直视自己。
季烟被他弄的有些无奈，但还是脾气很好地说，“我知道你们这些豪门世家的人都有很多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他们想算计谁都可以，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能算是你们陆家的人，所以针对我有这个必要吗？”
她伸手试着去推了下陆霆深，但是不仅没有推动，因为力气用的太大导致她差点被这股力气反扑过来摔倒。
陆霆深及时伸手拉了她一下，避免她摔倒的惨剧发生。
季烟则是完全没想到竟然差一点就和地面近距离接触，虽然很感谢陆霆深能拉自己一把，但还是担心两人再接触会发生什么，便想也不想地就把人推开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回到当初和你做交易的那个时间段。”她抬头看着陆霆深棱角分明的俊脸，很无情的道，“我一定要跟那个时候的自己说，你可以有很多种办法摆脱当时的困境，最不应该选的就是答应跟你做交易。”
季烟垂下头，情绪因为刚才的接触和那番话又开始一番起伏不定。
陆霆深则是在听到她那么说之后，就已经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眸子微眯，仿佛在看着一个逐渐陌生的人。
“我不知道你和林婉儿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如果你们谈好之后决定要早点在一起的话记得早点告诉我，我也好收拾东西从这个不属于我的位置上下去。”
她说完就想越过陆霆深上楼，却被他抓住手腕又往回带，“你今天都见了谁？”
季烟很想说一句，“难道我今天跟谁见面你不清楚吗？”但想了想，他们之间到底不应该走到最后只留下两人撕破脸的回忆。
季烟很无所谓地笑了下，尽量伪装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模样，“不管我今天跟谁见面说了什么话，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用另一个没被抓住的手轻轻地放在陆霆深的手背上，拍了一下。
“其实你跟我都很明白，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场婚礼本该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相交点，但很快就会再错开。”
陆霆深的手已经不再抓的那么紧，却还是固执地想要留住什么，怎么都不愿意松手。
季烟于是又叹了口气，“发生在我们身上这场盛大的笑话其实早就应该落幕了，但是因为我们相遇相知并且走到今天的时机都不对，才让很多本该结束的事情一直在原地停留着没有任何的进展。但我认为你是一个看事情很透彻的人，你要做出一个对的选择。”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对契约婚姻的另一个人动真感情，尤其是这个人心里还藏着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但生活就是生活，它没有电视剧里那么多梦幻美好的情节，它只有真实。
如果他们能够在对的情景下了解对方，或许还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但谁让他们一开始就用了最错误的方式，而这个错误早晚有一天会迎来彻彻底底的终结。
季烟低下头去，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到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陆霆深却是被她这些话气的失笑，“在你看来，什么是正确的选择？林婉儿吗？可你前段时间还对于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嗤之以鼻，怎么一下就改变想法了？”
真要说这之间没点什么毛病，他是不信的。
她咬着牙，神情隐忍，“只要你选择的那个人是你想要的，那就是正确的选择。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你们之间的爱情，爱情可以有千姿百态，它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话而改变，当时是我说的不对。”
尽管知道迟早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有些话真的说出口时，心里还是猛地刺痛了下。
陆霆深冷哼一声，根本就没把她说的这些话放在心上，反而直接上手把人拦腰抱了起来往楼上走，“我看你需要冷静冷静。”
季烟还没缓过情绪来就猛地被抱离地面了，当时就急得直拍他肩膀，“你快点放我下来，这件事情我已经考虑过很久了。只是因为个人的原因暂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我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决定！”
“这件事不只跟你有关，你的决定我尊重，但我不认同。”
季烟生怕他一会儿不小心摔了自己，也不再挣扎，只是下意识地护住肚子，一边道，“如果你觉得我这么做不能够接受的话我们完全可以重新商量，只要你放我下来一切好说。”
她之前可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好说话，再结合季烟刚才的奇怪之处，陆霆深突然起了疑心，“你好像很担心我会摔你下去？”
是连被抱起来这样的亲密接触都无法忍受，还是因为不信任才会有这种担心出现？
不管是以上哪种可能性，都不是陆霆深想看到的。
季烟随便找了个理由，“家里的人那么多，被他们看到是无所谓，可这要是被爸或者妈看到了，那……”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因为季烟正看到陆母拎着个手提包从外面走进来，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有个和她年纪相差无几的女人。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什么，下一秒他们的目光很默契地往陆霆深和季烟所在的地方看来，她当即身子就僵硬住了。
这难道就是老人常说的“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吗？
尴尬的氛围在客厅里蔓延来来，陆霆深对着他们回以微笑，然后就直接带着人上楼回房间了，拖他们的福，季烟这次没有任何挣扎的行为。
而陆母则是开心又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的朋友，干巴巴地解释道，“小年轻新婚燕尔的，再加上工作又忙经常见不到面，偶尔见一次就腻歪得要命。”
友人笑着点头，非常有同感，“我家儿子不也是这样？哎，说到底这些也就是他们小年轻之间的事了，我们也不好去说什么，就由着他们怎么开心怎么来吧。”
房间里，季烟被他抱到床上后就一直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不说话，思考着离开这里不被陆霆深找到的可能性有几分。
他让人去倒了杯水进来，把杯子放到她手里，“如果你一直打着这样的念头，那可以打消了。”
季烟很不明白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打消？我们迟早都是要分道扬镳的，这里只是我们人生中的某一站而不是站点。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不被任何事情破坏？”
这个比起不声不响离开陆霆深并且不被发现，还是离开更容易。
陆霆深起身到隔壁书房拿了个本子进来，也没说什么就递过去。
虽然很不明白他这个举动是为什么，但季烟还是翻开看了眼，里面的内容是在一起之后她拜托陆霆深帮忙调查的内容，种种事情加在一起，就像是在翻看着某个只属于他们的时间回忆录机器，往日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那股莫名的感动也紧紧地盘踞在心头无法消散。
她拿着本子的手微微一紧，外皮很快就印出了过度用力的手指印。
“给我看这个是想威胁我吗？”季烟压下心里的各种感动，声音冷了下来，“知道的越多，死的也越快。我离开你的那一天，可能就是我的死期？如果这是你想要威胁的内容，那么我无话可说，但也不会妥协。”
陆霆深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藏着许多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后都隐于一句话里，“如果要走，带上它。”
有些无法脱口而出的话终究只能因为当前的局势藏在心里，诚如她所说，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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